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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这场婚宴中,惟一令我不解的是皇弟奕珩。他平日处事得当,沉着冷静,何故今日变得时而激动狂妄,时而却呆滞无措。连我和宓婕二人敬的喜酒,他无法去接稳竟然失手洒落。无论如何,贵为亲王的他,岂能失态于人前呢?而到后来,他更是酩酊大醉不能自理。
最让人费煞思量的是二弟醉态毕现时,他竟然一遍一遍地唤着碧痕的名字,苦笑着离开。而碧痕却是一脸的莫明其妙。
莫非,在这个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里,他想起自己的母后,他畏罪自尽的母后……
一想到奕珩的母后,我的心就隐隐作痛,那是我们兄弟二人永远难以愈合的伤口。
一念及此,我就暗暗地想:择日,我一定引见琅瑾与宓婕相交。
琅瑾向来贤淑慧秀,她从来不与其他后宫的妃子争风夺宠。况且琅瑾满腹经纶,每每替我排忧解难。她与宓婕一定可以情趣相投,相敬相亲。
想着想着,我仿佛看到当年舜帝的两位湘妃:千古留名的娥皇和女英。
在我段峰的后宫中,绝不允许宫变再现了,绝对不可以再祸起萧墙。
不久,宓婕静静来到我身边,轻声告诉我自己稍有不适,要先回宫小息。见到她面上醉红的朱晕,我猜想:可能,初为皇后的她不胜酒力;可能,喜爱独处的她不习惯这后宫张扬的喧嚣;可能,连续数天来的大婚庆典已经令宓婕精疲力竭。我,没再把猜测继续下去。我微笑地目送着她回宫,再度与自己的臣民欢歌同庆去了。
第一部分第7节:何事让他变得这么激动不已?
月满枝头,夜色如水。我回到寝宫时,宓婕已经在凤榻上酣然入梦了。望着她花蕊般的容颜,听着那轻微起伏的鼻息,还有那孩子般娇憨的睡态,我不禁会心地笑起来了。因为,此时此刻的我才真实地感到:宓婕,已经名正言顺是我段氏的皇后,如今的她只属于我一人的。
奶娘、碧痕还在一旁静静地侍寝。望着她们二人,我歉意顿生。曾几何时,因为宓婕,我还冲动地想处死她们。
“碧痕、奶娘你们可以先行下去休息了。”
两人走后,我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俯下身来轻轻吻了熟睡中的宓婕。当其时,我心中的空隙都被这一刻的幸福所填满。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我,衷心地道出一个帝王最难能可贵的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是,世事总与愿相违地发生……
嫔妃 琅瑾: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飞歌声。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我错了,原来是我自己想错了。直至拂晓晨光出现了,段帝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在我的梧桐轩里。连日来,虽然蕊初很小心尽量不在我面前提起,但我还是听到了许多许多……
“圣上正日夜忙着操办婚庆呢!封后与大婚一并举行。听说圣上把中原有名的能工巧匠都请到大理来了。”
“难怪宫里宫外都忙翻了,这次的庆典肯定热闹非凡!”
“皇上对那汉郡主,百般怜惜。只不过汉郡主出去溜达了半天,皇上就把行宫里里外外给翻遍了,人找回来后更恩爱万分。”
“难怪近来宫中连妃子和夫人的宝牒也不用往上递了,也难得在宫苑中见到圣上。”
“可不是吗?圣上一退朝就赶往行宫,与汉郡主朝夕相伴,羡煞旁人啊!”
“太后对汉郡主也甚是钟爱,今个儿还亲自入库房替郡主挑选婚庆的宝玉珠花呢。”
“此当然了,试问如今还有谁像那位汉郡主有着如此显赫之身份。”
“人家到底是大国的郡主,金枝玉叶。”
两日后,我终于得以见到段帝。在他的隆重无比大婚封后庆典上。
但作为妾妃,我们却只能呆坐在大殿偏厅里,强颜欢笑;身为侧室,连大雅之堂也没有觊觎的机会。我隔着偏厅的竹帘,远远望着大殿的灯火辉煌,红双喜映着烛光流金溢彩。
此情此景,与这冷清的偏厅有极大的反差。我们隆重的珠环翠绕,霞帔锦戴更显得可笑。连摇曳的红烛,都仿佛在嘲讽我们的自不量力,华丽打扮不知与谁欣赏。
合欢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这自古以来的人伦常理,人人皆晓,其实我也知道,只是我却在自欺欺人。
“琅姐姐!”
未央宫的纪嫔,终于忍不住了。她的眼泪在浓妆艳抹的脸上刻出两道红痕,她说:“琅姐姐,圣上以后还会不会来看我们了?”
一旁的玉妃也颤抖地握住我的手,她形容憔悴,百般忧虑。因为我身份特殊,段帝宠爱有加。所以她俩一向都敬我如姐,唯我马首是瞻。
这些日子以来,闲言碎语想必她们也听了不少吧。
我用手轻轻开合着翠羽团扇,回头望着正殿的灯火通明,用空洞的声音说:“怎么会?圣上乃性情中人,一向重情惜谊。娶汉郡主为后,只不过是履行他对大理的责任罢了,一国岂能无后呢?”
然而,在喜庆的欢声笑语之下,我的声音却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我一看到段帝身旁的那位绝色佳丽,心里起了一丝涟漪。虽然一直明白自己出身低微,但总存一点希望,如今这卑微的念头终于是落空了。
“自以为一朝得志就可跃上枝头变凤凰,真是不自量力。这做人还是要本分才好。哈!哈!哈!”
耳际仿佛又响起了宫人的冷嘲热讽。
增之太长,减之太短,出群风格。施朱太赤,施粉太白,倾城颜色……不知不觉中,我的手触及自己盛装下的脸,自己曾经是令段帝惊艳不已的秀色芙蓉。
烛炬高燃,蜡泪不止。此刻在我的心底里,也同样泪如雨下。
这时殿里传来一阵莫明的喧哗。
“奕亲王喝醉了!”
奕亲王?奕珩?我终于回过神来,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兄长就是死于他母后发动的那一场政变中。虽然那时他还年少无知,但逼宫之事也是因他而起的。
可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变得少言寡语,心如止水。而如今,何事让他变得这么激动不已?
亲王 段奕珩:
我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我真的情愿从此醉生梦死,不复清醒。
望着一众王公、大臣、太监、喜娘、宫人簇拥着皇兄和我心爱的女子渐渐的远去,心中无比的苦涩却无法令我如愿地醉去,一下一下刻骨铭心的痛反而让我眼前的真实越发清晰了。
我恨不得急步追去,将宓婕带走,一如当日初遇时携她上马般潇洒。但这是不可为之事。因为她是我的皇嫂,是我皇兄的发妻。
从来没有抱怨过上天对我的不公。我出生在皇族,却安排了一个无比尴尬的身份。但我现在却开始悔恨了,如果我是大理帝,那么今日与她成婚的人就是我。不像现在,我连妄想也成非分的大逆不道。
她将依在皇兄的怀里恩爱缠绵,她将对着他展开那如花笑颜。
一念及此,这些想法就像刀一般剜割着我心脉,肝肠寸断。
我必须用酒来麻醉自己,因为醉后就不会再有痛,不会再有恨。于是,我一杯接一杯不停地畅饮着。
我的碧痕,我的山茶花儿……
第一部分第8节:少的岂止是一壶花酿?
我叫奕珩,是大理国的二皇子,段帝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母后是中宫的皇后,所以我是嫡出。
自小我们兄弟二人手足情深,一同打闹,一同闯祸。皇兄博览群书,雄才伟略。他是我最崇拜的人。皇兄长我四年,但对我这皇弟照顾有加,我生活在无忧无虑之中。
可这一切,却都在大哥登基之后变成了泡影。
我的母后不甘心先帝将皇位传给庶出的皇兄。母后一味地想着夺回皇位,夺回本就该属于我这个正宫嫡出皇子的帝位。
有时对错在一念之间,而成败也只在一线之差。于是,母后发动了政变逼宫。皇兄差点被暗杀了,一个忠心的侍卫奋不顾身替他挡去那致命的一剑。
成王败寇,母后含恨畏罪自尽。当时尚为年幼的我无法去判断孰对孰错,只是知道皇兄力排众议,在一众王公群臣前保住了我。但因为母后的死,我们兄弟间已有了壑隙。
就这样,命运使我变成了皇族中一个身份最尴尬的人,应该贴切地说我是一个多余的人。我没有朋友,更谈不上知己了,那些势利的王亲大臣都耻于与我为伍。
我总是自觉得无颜面对皇兄,经常避着不与其相见。
我醉心于诗书、乐技、园艺。我长年累月躲在城郊的银湖书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我是故意而为之的,这样做就是想让众人明白我无心于国事。
我以为我的生命已是一泓死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直到遇见了她。
那日,我骑着爱驱——墨星,到书斋不远的草坡散心。远远就看见一个汉族打扮的女子在训马,显然她的骑术有待加强。小小的矮马儿也让她给弄得不耐烦了,不断出现险情。在她即将从马儿上摔下来之际,我策马冲过去把她救起。
无从解释初遇她时那莫明的心悸,将她救到自己的马上时,我闻到从那女子裙袂及黑玉般的秀发中沁出的特别气息。那是一种树木的清香,一种心旷神怡的味道。
一直以为汉人的女子,都是一副安安静静弱不禁风的样子。可这小女子高亢的尖叫声,却差点把我的耳朵震聋。
什么黑风寨,真是戏文看得太多了。她把我们大理看成是什么地方,随便也就能找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出来?
“你刚才鬼叫:什么再见黑风寨?你一身汉服打扮,莫不是那个汉妃的什么人,连匹矮马也骑不好!真是贻笑大方。”
“奴家乃光华郡主……她身边的侍婢碧痕!”
她似乎对我颇有不满。
……
于是我们之间,你来我往的一场舌战,让萍水相逢的人竟成知己。夕阳西下,我与她,天南地北谈笑风生。
她美丽绝伦的面容,就如朝阳那样的明媚动人。对于长久生活在暗处的我而言,她是一轮初升之旭日,如花笑颜散发着温暖明媚。
就是这样,我情不自禁被她吸引住了。临分道扬镳时,我留下名字:奕珩。
“碧痕,我是何人,假以时日,你自然就知道了。”我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拍马离去。
第三天,在银湖畔的凉亭中,我们又重遇。
她在画着水墨画。我笑着走近石案:“淋漓醉墨,飞落蛮笺,好雅的闲情啊!碧痕!”
望着一片湖光山色及她刚完成的水墨画,我说:“此情此景,美中不足是少了一壶花酿。知己良朋,青梅煮酒,乐事乐事。”
她笑了笑,摇着头说:“少的岂止是一壶花酿?凉亭畔小径引曲于湖中间,碧泽中种一池水芙蓉;那边的高树悬个秋千荡戏人间;这厢旁筑个雕花拱门,门两侧点几丛翠芭儿闲聊静听雨打蕉叶;怡人的时节尚可品茶茗话当年。”
哦?看着这小女子一副陶醉怡人的样子,莫不是这么快就犯乡愁了。我冲口而出地问道,“那是你家乡的样子,对吗?”
她顿时呆住了,热泪盈眶,一滴一滴点污了那幅刚成的水墨画。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看着那一点点晶莹的泪光,我竟然为之而心痛,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
“碧痕,你在此稍等我一会儿。”
我回书斋旁边的花圃,采了大束我亲手培植的山茶花,取了大壶新酿出的桂花酒。
“送给你,碧痕!因为这种茶花有着一个和你一样动人的名字:碧珂映雪!”我把碧珂映雪做的花冠放在她的秀发上,她激动得像一孩童般跳起来,还嘟嘴唇问道:
“那!花酿呢?”
酒过三巡,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眼睛,道:“奕珩,你有心事,那是潜藏已久的心事,它令你郁郁寡欢。”
我震惊于她细微的观察,但习惯于逃避的我低下头。我将杯子满上花酿,自己的空洞乏力的声音仿佛在自嘲:“我何来心事。良朋美酒,我心欢然。”
“嘿!嘿!何人曾道:‘明人不做暗事,小人独为之’。”她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我笑了,抬眼望去。我看到一双真诚的眸子,那是发自内心的关心。我看痴了,我笑了。久违了,那份温暖的关心。
“是的,我在想自己的母亲。她离世了,为了我……”
我第一次自然而然地在人前敞开自己的心扉。但,一提及为我而自尽离世的母后时自己依旧激动不已,哽咽着无法继续说下去。
“你此是不孝,你知道吗?”
她把一杯花酿送到我面前,又道:“令慈是为了你而离世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都想自己的孩儿过得快乐无忧。而如今,你却终日愁锁心胸,此岂不是辜负令慈一片苦心?”
一言惊醒梦中人,她的所言甚是,可我从来未曾如此想过。
第一部分第9节:皇弟他可是大理第一才子
她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沉思。她举杯相邀,笑着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是李白的《将进酒》,她提醒我,往者已逝,韶华易老,应惜取今朝。管他来日如何,风雨中更应笑对人生。
我心情豁然开朗,拿起自己的玉斛,回应着:
“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
在那一瞬间,我心狂跳不止。我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是醉在了她那如花笑靥里,但愿长醉不愿醒。
她显然没有注意到我对她心仪的注视。或许,那是少女的矜持,她往往总会不自觉地避开我的炽热的眼神。
她离去,留下了那幅银湖的水墨画。
我抱着画,像个疯子似的冲回书斋,收拾行装。我马不停蹄连夜入城,希望在皇兄的婚礼上重遇见她,向她表达自己对她一片心意。
天意弄人!谁料,她竟然会是我的皇嫂,皇兄的新婚妻子!那刻,我仿佛失去灵魂。酒杯落到了地上,一片片碎块,一如我的心。
多讽刺啊!她向我敬酒,这是庆贺她与皇兄缔结白头之约的喜酒。难道,她不知道对我而言,那是一杯让人肝肠寸断的鸩酒吗?你让我以后如何去面对你,如何开口称你皇嫂呢?
我醉了,不顾众人怪异的眼光,冲入漫漫无尽夜色之中。
皇后 宓婕:
大婚当天,大理城皇宫成了红色的海洋。雕梁画栋悬着红色的丝练,正殿当中悬挂着巨大的流金红双喜字,无数对龙凤呈祥红烛把所有酣醉的宾客映得满面通红。歌舞升平,宫乐绕梁。
这一日,我,正式成为了他的皇后。
然而,在为他的皇弟敬酒时,所有我的喜悦、激动及兴奋瞬间化为内疚和歉意。
“咣!”
随着那酒杯落地时带来清脆响亮的声音提醒了我,也令我知道:其实,奕珩也拥有着一个大理高贵的姓氏——段。
奕珩,失望地望着我——他的皇嫂。他海量地喝下所有宾客递来的佳酿,我知道他这是有意而为之。他是故意要让酒麻醉那被我无意伤害了的身心。
我早应该察觉他炽热的凝视中所包含的内容。
一直以来,我只将奕珩视作知己。然而,我的无意却给他非分的希望。
醉态毕现的他,冷嘲热讽地唤着碧痕的名字时,更让我良心一次一次地被打击着。
一脸无辜的碧痕,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后悔着,为着自己的过失和无知,为着对奕珩造成的无尽伤害。避无可避,无法再面对珩的我,只好借故离开。
当夜,在奶娘、碧痕的面前,我交代了事情经过。
奶娘,千叮万嘱地告诫:万万不可让峰得知此事。以免误会加深,酿成后患。
但愿,下次见到奕珩时,能够向他一一道明,解其心结。
三个月后,在崇圣塔皇室参神仪式中,我如愿地再度重遇他:消瘦憔悴的奕珩。我事先一早想得好好的说词在他的一声仰天长叹后,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该称呼你:碧痕,还是皇嫂?”
奕珩,他的苦笑让我觉心寒。
“如无旁人时,我们还是煮酒谈天的知己。宓婕一直都以有皇叔这样文采风流的知己为荣为幸!”
“好!煮酒,会须一饮三百杯。好!一个宓字!想当年,三国才俊曹植所倾慕的皇嫂,甄后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