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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儿,我会用这三年的时间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请在远方的你,和我一起与这未知的命运抗争到底吧!
【Cissy】
(三十四)
与菲儿的分别,便得积压多日的疲倦一起袭上身体,感觉好累好累,让人只想沉睡不愿醒来。
梦境苍白而寂静,我茫然四顾,入眼是漫无边际的荒凉。
寂寞,汹涌着包围了我。
醒来时已是深夜,珍妮正坐在床边的椅上发呆,她一手托腮,思绪似已飞出很远。
我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没有出声打扰。
好一会儿珍妮才叹了口气,抬起头。见我睁着眼睛,她怔了一下,说:“奥迪尔斯先生,您醒了?……感觉怎样?”
“还好。”我简单地回答。
珍妮眼神微动,道:“波尔医生说您醒来后会感到痛疼和无力,如果不舒服,我立即请他过来。”
“不必了。”我淡淡道。
珍妮站起身来,说:“您饿了吧,我这就叫人把夜餐送来。”
这回不容我开口拒绝,她便按铃吩咐了下去。
夜餐是一碗清淡的西洋参汤,我皱着眉道:“珍妮,我实在是没有胃口,可不可以不吃?……”
“当然不行。”一个冷漠的声音接过了我的话:“我可不希望你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只是躺在床上,其它什么事也做不了呢!”
我的脸色有些发青——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还真是神出鬼没,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珍妮立刻恭立一旁,道:“先生——对不起,我没听到您进来……”
“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道,他从珍妮手中接过精致的瓷碗,轻轻坐在床边。
慢慢用银匙将汤搅匀,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道:“刚才我已和波尔谈过了,他说你虽不能再恢复到以前的身体状态,但如果好好调养的话,至少还有希望达到普通人的体能水平——当然,这大概需要数年的时间。”
他抬头看我,接着道:“我已让人专门为你制订了食谱,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一星期只能吃流质食物,可能会不合口味,但为了补充营养,你就将就着吃一些吧。”
室内很静,只有海因莱因的声音低低回荡。
暗暗皱眉不语——我虽不喜欢自作多情,但却也绝非迟钝麻木之人,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声音虽然依旧冰冷,但其中的关切,我仍是听得出来。
并没有怎样惊讶和感动——罗丝曾说过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一开始总是对他感兴趣的人照顾有加的,所以现在他这样做,也不过是习惯使然吧。
本也无意与此人有过多纠缠,我只希望他的热情不要持续太久!
这时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已亲自舀出一勺琥珀色的参汤送到我的唇边,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喝了下去。
堪堪喝了几口,我便示意不愿再喝。海因莱因也不勉强,把碗放在了一边。
帮我拿水漱了口,他说:“还有好几个小时才会天亮呢,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身心都很疲惫,可是心中还有很多牵挂,让我怎能就此睡去?
“这里可是突尼斯?”我直视着他,问:“按时间来算,我妹妹应该已回到巴黎了吧?”
“是的,一小时前便已顺利到达。”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碧色的眼睛现出颇感兴趣的神情:“说实话,帕特里克,你们兄妹并不如我想象般难舍难分呢!我看得出,菲莉丝小姐虽然极是悲痛,却远没有彻底绝望——这使我不得不怀疑,你在那短短的十分钟里到底给了她怎样的希望,以至于她能够忍受与你分离的痛苦。”
我心中一惊,表面却依旧平静:“菲莉丝并非你想象般脆弱——面对无力改变的现实,她向来比我更有接受的勇气。”
“是啊,我差点忘了她也姓奥迪尔斯呢!”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笑道:“想来流淌在家族血液里的淡漠与内敛,她一定也继承了不少。”
他的笑意并未到达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我暗暗叹息——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并不完全相信我的话吧,真是个难以应付的家伙呢!
看来想要不着痕迹地摆脱他,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啊!
见我沉思不语,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笑道:“帕特里克,你总是思虑太多,如此耗费心力,实在对你的身体不益。”
我淡然道:“我也不愿事事费心去想——所以如果你肯直言相告,我将不盛感激。”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疏忽了!”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笑意渐浓:“那么,帕特里克,你想知道什么呢?我非常愿意为你解答。”
望向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我缓缓道:“我的父亲和兄长,是否已落入你们手中?”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笑容不改,道:“非常可惜,还没有呢!不过也只是最后的挣扎罢了,我们已经开始收网,他们不会再有机会……”
他的话被轻轻的敲门声打断,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扬声道:“什么事?”
一个男人立即回答:“先生,兰诺·海因莱因先生电话找您,说有要事相告。”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微微皱起眉头:“把电话转到书房。”
门外的男人应声退下,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的目光回到我的脸上,沉吟着道:“帕特里克,看来我们只能另找时间了,你先睡一会儿吧。”
他起身向门口走去,我看着他的背景,突然开口道:“兰诺参与了围捕我父兄的行动吧!”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停住了脚步,回身道:“当然,这里是他的地盘,实在想不让他插手都难呢!”
我呼吸微窒,停了一下才道:“那么他所指的要事,可否与奥迪尔斯有关?”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叹气道:“极有可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那倒霉的父亲和长兄现在就已落入他的手中。对于此,我只能说——非常不幸。”
我深知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话中的含意——兰诺·海因莱因的残忍暴虐,在组织中可是数一数二的,据说落在他手里的人,无一不恨自己没有早些死去。
强忍心中酸楚,我缓缓道:“能不能让我,再见他们一面?”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静静地看着我,眼中仿佛有些淡淡的担忧之色,他道:“我尽量安排吧!不过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行。”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闭上眼睛,思绪纷乱复杂。
以我父亲阴狠多疑的性格,他应该早为今天这种局面准备好退路才是。
可是为什么仍会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就被找到了呢?又是什么使奥迪尔斯家族成员及亲信在这场捕杀中无一人能够逃脱?
究竟是谁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为什么他会对我们每个人的个性及行动方式都了如指掌?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可是我却无法看清。
天明时并没有见到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听珍妮说他凌晨时分就与来访者一起离开了。
我皱眉不语,这时珍妮又说:“先生怕我一人不能照顾周全,因此又特意为您选派了一名侍从,他叫齐格,现就在门口,您是否想见他?”
我犹豫了一下,才道:“好,请他进来吧。”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在珍妮的引领下步履稳健地走进了房间,他在门口不远处便停了下来,垂首道:“先生,我是齐格·汉密尔顿,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我神色平静,道:“以后可能要经常劳烦于你,请多关照。”
齐格丝毫不假辞色,道:“服侍您是我的职责,请先生不必客气。”
我注视着他,微微沉吟,道:“有事我会请人找你,你可以先下去休息。”
齐格低低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我无声苦笑——从齐格答话时的谨慎和行动时的从容来看,哪里是什么侍从,分明就是一个机警干练的保镖加看守么。
看来这次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是下决心再不给我任何机会了呢。
不过其实他完全不必如此费心安排,经过这几个月的逃亡,我已意识到逃避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与其不断重复猎人与狐的追捕游戏,不如静待时机放手一搏。何况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若还能有力气反抗,那才恐怕是真正的小强体质呢。
“先将身体养好再做打算吧!”看着珍妮端进来的不知又是什么汤,我无力地想。
再次见到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时已是四日后的傍晚,他告诉我说我的父亲和兄长仍在审讯中,暂时还不能安排见面。然后他又欣慰地说:“听波尔说你好很多了呢!帕特里克。这真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我抬起头,第一次在他冷漠的眼中看到隐隐笑意。
之后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便再没有离开。虽然他每天都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但仍会在固定的时间里过来看我,并坚持帮我进餐。一开始我还颇为排斥,到后来也就勉强接受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我已可以下床独自行走了。虽然时间不能太长,但仍是令波尔医生感叹不已。他说:“到底还是年轻人啊!恢复得就是快。”说话时他的脸上洋溢着慈和的笑容,让我几乎忘记他曾神色冷漠地杀掉了西蒙。
在下午的例行检查后,我刚开口请珍妮将报纸拿给我,就被波尔医生打断道:“帕特里克,你的内伤仍很严重,需要静养,还是不要看了罢。”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正在一旁看助手刚送过来的文件,这时很随意地插话道:“只静养也不行吧,是不是还应该多活动一下?”
“活动的话……”波尔医生迟疑了一下,才道:“可以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或是简单散散步,至于其它活动,尤其是那种消耗体力的事,最好暂时不要做的好。”
“消耗体力的事?”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头也不抬地问:“你指的是什么,波尔?”
波尔医生正色道:“先生,您真的要我明说么?”
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诧异地从头件中抬起头来,愣了一下,才突然醒悟,轻笑道:“波尔,我发现你近来很有幽默感呢!发生了什么事?是又恋爱了么?”
波尔医生笑道:“先生真会开玩笑呢!只是近些日子见先生心情极好,于是就放肆了些,还请先生见谅。”
“你也看出我心情好了么?”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在文件上签了字,递给身后的助手,那人退了出去,立刻又有人补上他的位置。
“可惜好心情就要到头了呢!”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叹了口气,看着我说:“帕特里克,明天我们就去拜会兰诺——我已和他打好招呼,届时你将见到你想见的人。”
心,瞬间便沉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我便随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乘机去了兰诺的总部。
总部建在一片山区中,占地数万公顷,戒备极其森严。交换了数次口令,我们的飞机才得以进入停机坪。
刚下直升机,一个长相斯文、身材微显瘦弱的高个子男人便迎上来与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热情拥抱,我距离他们较远,在螺旋桨的巨大余音中,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只能看到二人皆是笑容满面,貌似极其亲密。
心中不禁暗叹这两人演技了得——兰诺是埃里克·莱恩·海因莱因的堂兄,因为立场不同,近几年来没少明争暗斗,结果都以兰诺失败而告终。如今他们表面虽然融洽,实则嫌隙已深,互相警惕得很。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埃里克回过头来,说:“帕特里克,兰诺对你很是好奇呢!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平静地走了过去——阳光四射,我仍深感寒冷。
兰诺藏在眼镜后的细长眼睛微微闪动,他认真地道:“果然有些不同,难怪埃里克肯为你……”
埃里克立即打断了他,道:“兰诺,赶快领我们见人吧,我可不想傻呵呵地在这里站着。”
兰诺笑着看了埃里克一眼,道:“好吧,请跟我来。”
在兰诺的引领下,我们穿过长廊,进入一栋小型建筑中。
兰诺在二楼的一个铁门前停下来,道:“先见小的吧,他熬不了多久了。”
门被拉开,在室内回旋的阴冷的风冲了出来,夹杂着浓浓的血的味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即使被明确告知面前就是我的大哥霍华德,我仍无法认出他——在我看来,那不过是挂在链子上的一摊血肉而已,四肢已被断掉,完全看不出人的模样。唯一显示出生命还停留在他体内的,是偶尔的、无意识的抽搐。
埃里克扬眉道:“我记得你折磨人的手法并不止如此,怎么对这人竟关照起来?”
兰诺笑道:“我处置人向来讲究因人而异——对于这种以自己为重的人来说,只有用缓慢却又痛苦的方式将他的生命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剥离,才是最有效的折磨,你不这样认为么?”
埃里克没有说话,兰诺又道:“不过这人也没有长时间好活了,艾尔不想再等,今日的午餐便会是他。”
埃里克皱眉道:“艾尔?你也太宠它些。小心哪天没人肉了,它连你也吃。”
“也不是不可能。”兰诺道:“好了,我们去见另一位吧,我怀疑再在这里呆一会儿,你带来的这位客人会撑不住的——他的脸色很不好呢!”
埃里克看着我,叹气道:“如果另一个也是这个样子,我看就不必再见了吧。”
“怎么会?”兰诺笑道:“西奥多·奥迪尔斯好歹也曾是组织里的高层人物,我哪能这样粗鲁地对待他?来吧,你们绝对会大吃一惊的。”
见到父亲时我确实大为惊讶——这倒不是说他也如我的大哥般体无完肤,恰恰相反,他身上没有一点被折磨的痕迹,但是他那曾是锐利阴冷的眼神已变得十分呆滞,原来乌黑的头发也花白了大片,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神情委顿,整个人便似突然苍老了数十岁。
曾经是那样意气风发的、浑身上下充满着成熟男人特有魅力的父亲,竟变成这般模样!
慢慢走过去,我轻声对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道:“父亲?”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带着期盼的神情,语音含糊地说:“加文……加文……”
我怔了一下,试探着说:“父亲,是我——帕特里克。”
父亲像是根本没听到,继续重复着:“加文……”
尽力维持镇静,我回头问:“加文是谁?”
兰诺笑道:“你竟然不知道?加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同时也是你父亲的儿子、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瞪大了双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加文在什么地方?”我问,开口时声音已有些嘶哑。
兰诺叹气道:“应该是上了天堂吧!可惜那样伶俐的一个孩子,没几天就被兄弟们活活玩死了——你面前这个痛苦的男人目睹了整个过程,结果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慢慢握紧双拳,却仍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
泪并未流出,可是心却在滴血。
“是真的么?”恍惚中我听到埃里克说:“西奥多这种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实在让人不能相信呢!”
兰诺语气轻松地答道:“放心吧,我已请人给他做了个小手术,将他脑中的部分软组织抽了出来。所以不管原来是真是假,现在他都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前一片模糊,我晃了一下,扶住一旁的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父亲,竟是再也不能恢复了。
埃里克面无表情,淡淡地道:“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也许对他来说反倒是一种幸福呢。如此来看,兰诺,你也算做了件好事。”
“我这人可是从来不无缘无故做好事的,”兰诺笑道:“前几天艾尔的伴儿死了,我就让他接替了那个位置——虽然人老了些,但那里倒还紧的很……”
眼前已是一片血红,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回身便向兰诺扑了过去。
(三十五)
虽然我出手前没有任何预兆,而且我们距离也并不远,我仍没能接近兰诺,就被冲上来的保镖按跪在地上。
兰诺颇感兴趣地看着我,道:“无声无息却突然反抗,很有意思……”
埃里克叹气道:“让你见笑了——回去我会好好教育他。”
“这倒不必。”兰诺笑着走进我,道:“其实你不用这样激动的——我早就让他们做过几次了,艾尔也很满意,西奥多先生似乎也很享受呢……”
“闭嘴!”我抬头怒视着他,恶狠狠地道:“你这个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