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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便与瓦伦贝格乘机离开,埃里克亲自出来相送,看不出他的神色有什么变化,只是在临上机的时候,他突然冲过来从后面将我紧紧环住,用力之大,使我几乎透不上气来。
螺旋桨的轰鸣声中,我听到他在我耳边低语。
努力回过头,我大声问:“你说什么?”
埃里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地松开双臂,向后退了一步。
狂风卷起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绝美的面孔,却遮不住那如水般明亮的眼神。
莫名感到一阵眩惑——埃里克,完美得竟似不属于这个世界。
窗外雪原已是越来越远,我闭上眼,耳边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我知道你想离开,可是我绝不会放手……帕特里克,我爱你……”
十(7月26日更新)
无论人们怎样挽留,时间之河依旧在静静流淌,任世间物转星移、空山木落。
仿佛只是转瞬间,两年的时光便在眼前匆匆流逝。回首望去,才发现一切已然物是人非。
埃里克已完成权力过渡而正式接管海茵莱因,其间内讧一直不断,却皆是未成气候便被埃里克血腥镇压。埃里克的老练沉稳与警觉冷酷,一时让他的同族们不敢枉动。随着时间的增长,人们不得不对埃里克能如此迅速掌握错综复杂的家族事务感到叹服,埃里克的能力开始被更多人认可,他的地位和权势不断得以巩固,而不再是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被别人扳倒的了。
作为一个黑帮家族的领导者,埃里克不可避免地忙碌起来,他长时间地同病床上的埃德加密谈,又长时间地同西里尔等人议论——他们都是埃里克最好的老师和助手。同时埃里克开始辗转于世界各地,与海因莱因成立起便不断发展壮大的各种政治、经济以及黑道关系接头,他的行动非常隐密,人们根本无法窥到其庞大幕后网络的一丝缝隙。
对于埃里克的家族事务,我始终被排斥在外,这一方面是因为埃里克不希望我卷入其中,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埃德加?海因莱因,他似乎始终对我持怀疑态度,当然这种态度并不曾表露在外。
不得不承认,埃德加?海因莱因有着超出常人的意志力,虽然他在病魔的摧残下迅速衰弱下去,可其生命的火焰却始终不肯熄灭。他用其清醒的头脑和敏捷的思维,在病床上为他的孙子作出正确的指引。可以说,是他将埃里克匆忙推上了领导者之位,也是他为埃里克巩固权势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与大多数人一样,对埃德加?海因莱因能撑如此之久我感到异常惊讶。在为数不多的见面里,我看到这个老人已是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只是在他看向我时,我才惊然发现他生命的迹象已全部退守在那双刀般锋利的眼中,那光芒竟丝毫不曾减弱!
人虽病朽,余威犹在。眼看着埃德加的反对者们因对前任老头子的忌惮而错失了篡位的最好时机,我不由心生沮丧——也许埃里克是幸运的!上帝站到了他那一边!
在这两年的近三分之二时间里,我与瓦伦贝格被安排跟随国际著名的M&A专家施蒂尔先生学习企业兼并收购,通俗地讲,我们的工作就是低价买进一些经营不好的公司,然后再包装高价出售。这是一份极费心思的差事,大量乏味的数据资料以及无法预测的变化常常弄得我与瓦伦贝格疲惫不堪,寝食难安。偏偏施蒂尔先生又是个生性严肃、冷漠,要求严格且吝于说教之人,我们通常只能凭借日常观察来自行摸索学习。过程很艰苦,所幸收益颇丰,在许多需要长期实践才能总结的经验上,我和瓦伦贝格走了捷径。
七个月前我与瓦伦贝格终于自立门户接管了一家公司,然后立即迎来了我们的第一项工作——收购陷入资金周转困境的DCN国际贸易公司。一切进展的皆十分顺利,只是半年,我们便截断了其所有的贷款渠道及销售途径,将这个规模不小的集团公司逼入绝境,DCN挣扎得很顽强,却无法改变其迅速衰亡的命运。
当然这一切应主要归功于我们背后海因莱因强大的财力物力支持,正面交锋时,我们有充裕的资金去收集资料,阻断目标的所有生机;暗地里,贿赂、恐吓,甚至是栽赃陷害,只要我们愿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过我与瓦伦贝格十分默契地尽量选择第一种方式——瓦伦贝格虽与黑道有着不为人知的渊缘,但终其本质还是一个正派商人,不屑于使用那些卑劣的手段。我们达成的另一个默契便是由瓦伦贝格出面应付外界所有事务,而我只挂了顾问助理头衔,躲在暗处出谋划策。用瓦伦贝格的话说,我是在拿他当挡箭牌,其实说的也不无道理——当DCN被收购一事轰动商圈各界时,瓦伦贝格仿佛在一夜间就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他的照片登上了世界权威周刊的封面,随后各色人群便怀着不同的目的蜂拥而至,让人应接不暇。
公司需要接触不同的层面,因此交际应酬在所难免,而这些我却全都推给了瓦伦贝格。在外界眼里,真正的主角只有瓦伦贝格,而我这个小小助理从来没有进入过人们的视线。对于此举我的解释很牵强——工作负担太重,体力难以支撑。其实我说的并非全是假话,之前曾使用的幻精药品彻底毁掉了我的健康,虽然在波尔医生的治疗下有所恢复,但终究还是大不如前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另外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那就是我需要时间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这凭我一人是很难做到的,于是思量在三后,我接受了凯斯?海因莱因不断发出的合作暗示。彼此开出的合作条件都很明晰,我帮他们扳倒埃里克,而他们帮我找到菲儿,并放我们离开。
其实凯斯及他的父亲安格鲁?海因莱因在势力上并不逊于埃里克,若是埃里克继位之时便放手一搏,输赢怕是难以论断。可是这几年他们这一派被国际刑警盯得极紧,不仅损失了数宗大买卖,安格鲁?海因莱因更是官司缠身,偏偏混入其中的警方卧底又始终没有清查干净,于是大大伤了元气,失去了最佳的夺位时机。
与这两个出名的翻脸无情的阴险家伙合作绝非明智之举,何况我们的交易又只是口头之约,没有任何保障可言,可是我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三年之约如水流逝,我没有时间再等下去。
时间稍纵即逝,我们都浪费不起。所以大家虽心存芥蒂,合作却丝毫未受影响,而且从一开始只是单纯提供埃里克来我这里的往返行踪,到后来暗中利用公司业务为他们输送武器,我们的合作开始变质,虽然每次交易的数额并不很大,但凯斯与我的直线交易,助他避开警方卧底视线打开僵局,而我则得到了其中10%的收益。
这些钱被我用来招兵买马,囤积势力——李?尼科尔斯,我现在的贴身保镖,年方18却精明强干,出手利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手。他刚出道时曾是一个5人杀人团队的头领,完成任务后被买家追杀,我却并不急于帮他,而是等他手下三死一残后我才救了他和他那只剩半口气的兄弟,我提出的条件很简单,我助他复仇,出钱供养他残废的兄弟,而他要帮我做10件事,而且10件事完成之前要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李答应了,聪明的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讲价还价的资本。打击他的仇家我借助凯斯的力量,而李却如我所愿为我做事,当然他只把这当做一场交易,整天绷着张扑克脸毫无表情。
另一个我最得力的助手却是齐格?汉密尔顿。在城堡与埃里克分开两个星期后他来洛杉机看我,“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他扬声道,“进来。”
齐格走了进来,脸色有些灰暗,显然伤口仍未痊愈。
“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你的主人,对我而言,我的影子齐格?汉密尔顿已经死在戈佐岛上。”埃里克的声音威严而冷酷,“帕特里克?奥尔迪斯先生将是你的新主人,你的性命是属于他的,我希望你牢记这一点!”
“是。”齐格向我单膝跪地,“帕特里克?奥尔迪斯先生,齐格?汉密尔顿愿意随时为您效命。”
我当时大吃一惊,只因埃里克话中出现的“影子”二字。“影子”是海茵莱因专门培养的为首领效力的死士,他们从小就接受培训,对主人有着绝对的衷心,可以任由主人处治而毫不反抗,由于需要从小进行复杂的心理暗示和残酷的体能训练,能够熬出头的可谓极少,因此也就异常难得。
我一直以为齐格不过是普通的雇佣保镖,却未料到他是一个“影子”,而且今后还将是属于我的“影子”。审视了他半晌,我才缓缓道:“你的伤好些了么?齐格。”
“是的。”齐格没有抬头,“可以胜任任何工作,请主人吩咐。”
“先下去吧,”我皱了皱眉,“告诉珍妮给你安排住处。”
当时埃里克一脸似笑非笑,我想他知道我在怀疑齐格的可信度,不过埃里克当时并未挑明,他只是淡淡的道:“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发现他是最实用的。”
用人要疑,疑人也要用。对我这种多疑的人来说,其实本也没有谁是可以完全信任的。让齐格休养了一星期后我把他叫到书房,“告诉我,齐格,”我说,“如果你能获得自由,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我没有想过。”齐格脸上是我熟悉的那抹严肃,“我不需要自由。”
“但是我会把自由还给你。”我暗自配服海茵莱因这种近似洗脑的培训方式,缓缓道:“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你思考这个问题。当然,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因为我还需要你为我做事,三年之内,我要你毫无保留地忠诚于我,而且只能忠诚于我。但是三年之期一满,我将不是你的主人,而你也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我会告诉你真正的名字,你的家在哪里,以及还有什么家人,这些组织里都有详尽的记录,我会把属于你的那一份交给你。”
齐格似乎有些惊异,显然这一切并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现在向我发誓吧。”我看着他,“我需要影子的誓言!”
“我发誓誓死效忠于您,主人。”齐格眼中立即恢复坚定之色,他跪伏在地,“直到我死为止。”
“很好,只是要改一下。”我示意他起来,“第一,不要叫我主人,你可以像以前那样称我为奥尔迪斯先生;第二,要明确我们的从属关系是到三年之约期满为止。”
齐格做我的影子一年后李成为他的同事,他们是相反的两个极端,齐格是从影子的角度出发服从于我,李只是被动地履行他的职责;齐格是训练有素的保镖,李却是冷酷嗜血的杀手;齐格会在适当的时候提醒我少喝咖啡、早些休息,李却对这些视而不见,他的目光总是冷漠地看向四周,也许对他来说,只有快些取回我手中的十项筹码才是最重要的。
我轻轻冷笑,如果不榨干李的才能便放他离开又怎对得起我在他身上花的心思?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齐格早已丧失了对自由的欲望,我却偏要在三年之后把自由还给他;李恨不得立刻离开我躲得越远越好,我却一直不给他任务,让他的等待遥遥无期。
其实我并不比那些海茵莱因们高尚多少,当我决心回击时,我就把我的灵魂交给了魔鬼。
成功收购DCN后,我与瓦伦贝格便着手将其重新包装出售。经过近两个月的谈判,DCN被我们转手高价卖给了他原来的死对头盛世华商公司。签约仪式将于明日10时举行,一个小时前秘书将对方出席仪式的人员资料送了进来,看完后我就无心再工作,只是对着窗外碧蓝色的天空发呆,直到桌上私人电话玲音突响才回过神来。
“我是帕特里克?奥尔迪斯……”看着显示屏上并不熟悉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他妈的小杂种敢跟我玩阴的!”震耳欲聋的吼声从电话彼端涌出,我下意识地将话筒离远了些,“别以为缩在别人后面我就不知道是你捣鬼!你最好现在就把后事办了,老子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你剁碎了喂猪!……”
“我自信所作都是正当的商业行为,所以你目前只是破产而并非家破人亡。”我冷冷地打断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妈的口气还真不小啊!”对方的喘气声很重,激动或是愤怒让他变了声调,“有种就放马过来,老子还怕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
不等他说完,我已径自挂了电话。
拄着额,我微感疲惫地闭上眼——接到这种恐吓电话已非一次两次,对方似乎对我很了解,每次打的都是我专属的私人电话,虽然我因此已几番更换号码。
已经派人查出这些电话的源头不过是原DCN的一个小股东,这人虽与此处的黑帮有些关联,但势力完全无法与海因莱因相提并论。所以在DCN被收购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都是本本分分,不敢有丝毫冒犯。想不到就在DCN易主已成定局的今天,他却突然嚣张起来,不仅在公共场合公开诋毁我公司的声誉,而且还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查出我在公司的真实身份,三番四次地进行恐吓谩骂。
是什么人做了他的后台呢?又为什么偏将矛头指向了在幕后的我呢?
这两年明里暗里树敌甚多,以我现在掌握的资料,就是想昏了头也无法确定是何方高人所为。
“我说你这冥想功夫练到第几层了,帕特里克?”
睁眼抬头,才看到瓦伦贝格已进了屋来——我们的办公室之间设有暗门,无需通报便可相互进入,往来十分方便。
“酒会结束了?”见他面染红晕,额间青筋微显,便起身倒水,“喝成这样不回去休息,都快下班了,你来公司干什么?”
“还不是看看你有没有偷懒,”瓦伦贝格眯着眼,“结果还真抓了个现形!”
我笑了笑,将杯子递给他。瓦伦贝格却也不喝,接了放在一边,拿起桌上的资料一页一页翻看。
“盛世华商的阵式不小呢,重量级人数悉数登场。”瓦伦贝格目光在总名单上快速扫过,又开始翻阅各人的详细资料。“明天你会按计划参加吧?别到时候又突然告诉我不去了!”
“放心吧,这次不会再变卦的。”我喃喃道,眼神默默跟随着翻动的纸页,“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何况……”
声音渐渐低下去,直至最终消失。
“何况什么?”瓦伦贝格抬头追问,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比往常多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何况这是一家华商公司。”我犹豫了一下,才道,“要知道,我对华人一向存有亲近感的。”
“真的假的?”瓦伦贝格以手托腮,表情八成倒是不信,“看你这一个月的谈判,就差动手向他们抢钱了,难道这也是亲近感的一种表现?”
“这才说明我不分亲疏,一视同仁啊。”我笑道,“再说我哪有那么不堪,这次合作让盛世华商兼并了他最大的对手公司而称霸一方,以长远利益算,付给我们的这些钱可以说是超值了。”
“你还真越来越像个商人了。”瓦伦贝格叹了口气,把文件夹放回原处,抬腕看表,“下班时间到!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点头,看他离开,才伸手将桌上资料轻轻翻至最后一页——上面是出席签约仪式的盛世华商公司总裁实习秘书资料,只是简单的履历及工作照,却让我黯然失神了好久。
这是一个和我年纪相同出生地相同头发眼睛颜色都相同的中国人,夏日阳光般帅气的长相,给人一种特别的温暖感觉,他的名字叫陈曦,一个在我记忆里沉睡多年的名字。
被封存在最深处的儿时记忆突然浮出水面,我发现自己竟然不知所措起来!我不知道这世界原是这般的小,也未料到在有生之还能遇见遥远的快乐时光里曾经的伙伴。
已然是十多年过去了,我再也不是那个将妈妈温暖怀抱当做全部的知足男孩,我的双手沾染了鲜血,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里去了。
陈曦还会认出我么?在我们生命的一个时期,都曾把对方当成自己最大的灾难。
下班高峰过后,才走出办公大楼。这时还是初春,天黑得很早,光线也消退得极快,万物在昏暗的天空下变得模糊不清,空气寒冷却透着清新的味道。我突然不想就这样回住处去,索性便让人先开车离开,只带着齐格和李,延着街路信步而行。
走了不远,便被街旁的糕点店吸引了视线,突然想起两年前曾打包给菲儿带回,当时菲儿狼狈的吃相,直到现在仍是记忆犹新。
不由得露出笑意,本来自己都未觉察,却无意间在糕点店外大大的落地玻璃窗上发现了痕迹。
然后便有些伤感,曾听人说,衰老的表现之一便是经常回忆,而我原来真的老了。
不是人老,而是心老!埃里克曾说我心理年龄至少超过40岁,当时我只是笑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