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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烟雨红楼
夜幕降临，苍穹如幕。
即使已经夜晚，天京城依旧繁华胜景，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高楼阁宇，闪烁灯火。
林云身穿一套白色绸缎锦衣，脚踏薄底皮靴，一身行头办得精致而不浮华，恰到好处，是一个标准的士大夫公子。这一身行头，是他去年进入天星学院，林北辰奖励给他的。
烟雨红楼的大名，林云早就听说过，京城里面，一些闲来无事的王公贵族，文武大臣，经常邀约朋友，在红楼举办堂会，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或者畅谈诗词，鉴赏古玩。
这个时候，红楼里面那些惊才绝艳的清倌人，作为陪伴，最为合适，若是有幸，说不定会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传奇故事。
虽然对于烟雨红楼已经耳熟能详，但是林云却从来没有来过，这一次前往，并非去体验风月之事，也不是去领略红楼花魁的绝代风姿，而是应了上官嫣然的邀请。
在天星学院，嫣然拉着他离开之后，便扔下一句“今天你一定要去，否则我会恨死你”，然后没有理会林云错愕的表情，露出两颗雪白的小虎牙，做了一个鬼脸，飘然离开。
林云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又不放心嫣然一个人前去，在他下意识里，一直认为嫣然是个小女孩，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
通过徐之谦看向上官姐妹的眼神，林云能够隐隐感觉到一种占有欲，这种占有欲是雄性之间才能感觉得到，有了这样的感觉，自然不可能让嫣然一个人去烟雨红楼。
当然就算真会发生什么事情，林云去了也无济于事，只是林云作为一个男人下意识的行为而已。
不一会儿功夫，林云出现在烟雨红楼的门口。
“真不愧为京城第一烟花之地！”红楼占地十余亩，层层叠叠的五层小楼，雕梁画栋，装饰极为精美，每一层的飞檐斗拱上都雕刻祥瑞之物。
门前衣着鲜亮的豪奴，透过红漆大门可以看见悠深的回廊花厅。虽然已经秋季，但是里面摆放在花厅里面的各种奇花异草正争相绽放，美不胜收，站在百米之外，都可以闻到若有若无的花香。
看着一排排精致的楼阁，闻着那若有若无的花香，已经让人沉醉，再听到那丝滑入骨的娇媚笑声，顿时让人有一种纸醉金迷，就此沉沦，从此风流人生的冲动。
“林云哥哥！”就在林云愣神片刻，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云立刻转头看去，不知道何时嫣然已经出现在其身边，今晚嫣然打扮有些不同往常，浅绿色衣裙，身姿轻盈优雅，充满活力。
三千青丝披散肩头，垂如幕，顺如水，头发上还点缀了两朵小白花，这身打扮，不显俗媚，也不过于脱俗，青春中不失高雅气质，这身打扮十分应景。
“林云哥哥，我们进去吧！好想见识一下被他们传的神乎其神的红楼花魁，天京第一大才女。”嫣然口吐芬芳，巧笑倩兮，大有和这天京第一才女比试一翻的意思。
上官家族也算京城名门望族，上官嫣然和上官傲雪又是家族中唯一的嫡系后人，二女不仅天资极佳，而且长的美艳不可方物，在京城王公子弟中也算名人，被称为京城双骄。
“嫣然你是望族之后，红楼花魁即使在美艳、博学，也是青楼之人，怎么能和你比？”看着有些跃跃欲试的嫣然，林云轻笑一声，吸了吸鼻子，一阵少女的幽香，扑鼻而来，让他略微有些失神。
“是吗？”嫣然眨了眨美眸，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在轻轻挥舞，脸上升起一丝浅浅的红晕，目光清澈，此刻的她十分动人，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
“当然！”林云又道：“现在时间不早了，堂会可能已经开始了。”
二人并肩向红楼大门走去。
嫣然递出请帖，进入大门，绕过庭院回廊，二人来到一个百十见方的院落，四周布置十分雅致，一条人工溪流围绕庭院，溪水清澈见底，隐约可见一条条红鱼在里面游走，还伴随流水过石的涓涓之音。
一个精致的拱形石桥，架在小溪之上，石桥护栏之上，有各种雕刻，惟妙惟肖，踏上石拱桥，来到庭院，只见已经有二十几个人早一步来到。
这些人要么三五成群，凑在一起高谈阔论，要么单独一人，安静小酌，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念念有词，一副自娱自乐模样。
“兵部尚书的公子，辅国将军的公子，龙阳府的小郡主，，，，”林云走下石拱桥一扫众人，心中一惊，想不到参加这次堂会的人全都京城贵族子弟。
就在林云打量众人的时候，这些人也看了过来，不过在看到是林云之后，便失去兴趣，在尊重武道的天亚大陆，一个不能修武的贵族子弟，就像一个靠种田维持生计的农夫，手脚残废，根本没有立足之本。
他们这些人的目光在扫向林云身边的嫣然时，眼睛一亮，对于京城双骄之一的嫣然前来十分意外，同样也十分欣喜，京城双骄可是很少参与这些堂会。
“嫣然小姐今天可真漂亮，能赏光来参加堂会，徐某荣幸之至！”一个面白如玉，挂剑佩玉的青年迎上前来，走到嫣然身前，微微拱手，含笑说道。
这个相貌英俊，彬彬有礼的青年，正是小国公徐之谦，不过徐之谦的注意力全部集中的嫣然身上，连看都懒得看一旁的林云，直接无视林云的存在，显然林云在这里不仅没有话语权，就连陪衬都不配。
对于徐之谦的无视，以及其他人漠然的态度，林云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不过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感受不到这些漠然与无视，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哼，我今天来是为了陪林云哥哥看京城第一才女，看看这红楼花魁到底有什么本事，把你们一个个迷的神魂颠倒。”上官嫣然似乎也感受到这些人对林云的漠然，心中微怒，轻哼一声，一把挽住林云的手臂，意思非常明显。
看到嫣然和林云亲密的举动，徐之谦面色一怔，脸上的笑容也微微凝滞，瞳孔微微一缩，竟有寒芒闪烁，在他下意识里，无论是孤傲如雪中腊梅的傲雪，还是清新可人的邻家小妹嫣然，都是他的女人。
不仅是徐之谦有些发愣，四周那些王侯贵族子弟，有嫉妒，有不解，有可惜，等等各种表情，在他们眼中，嫣然是一朵美艳的鲜花，而林云就是牛粪，实在不明白林云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嫣然，毕竟现在林云不仅不能修武，而且在家族中也没有任何地位，恐怕唯一的优点就是还算英俊潇洒的外表，以及吟诗作赋的才能。
“嫣然，那位应该就是红楼的花魁了吧！”就在气氛有些怪异的时候，林云看向不远处的楼阁，然后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中，向着前方庭院走去。
林云脸上始终保持礼貌微笑，不急不缓的向前方走去，四周灯笼的映衬下，脸上礼貌的微笑中竟然多了一份自信与从容，倒也有几分，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的感觉。
林云平时很低调，也很少参与贵族子弟之间的堂会，即使参加，往往也是坐在安静的角落，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但是并不代表他怯场。
他低调是因为现实所迫，高调只能自取其辱；他与世无争，是因为没有和人争的实力，争就等于自取灭亡；他总微笑待人，是因为除了微笑，他拿不出其他的资本。
姜家是一个存在千年的世家，当年周太祖起兵建立霸业，也需要姜家的支持，这样大世家走出来的子弟，会是一个看不清形势的人？相反林云洞悉一切，明哲保身，不然在其母死后，恐怕早就遭到王夫人的暗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为噬魂鬼咒的压制，林云不能修武，而武道盛行的天亚大陆，这些人下意识认为林云便是废物，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甚至就连智商都有问题的废物。
看到如此从容不迫的林云，这些人都有些惊讶，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吸引开去，因为红楼花魁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院落之中。
红楼花魁，并不是永远固定一人，而是每一年评选一次，自从红楼开张以来，除了这一届的花魁，从未出现过连续两年，蝉联花魁之人，这一届花魁的实力可见一斑。
只见一女子，一袭红色衣裙，妖娆多姿，黑发轻舞，双眸如水，似蒙上水雾，如梦似幻，尤其是额头中心有一颗红色印记，看上去更加惑人。
蛮腰纤细，不足盈盈一握，细腿修长而笔直，袅袅而来间，透过摆动的轻纱，一双光滑如玉的大腿，若隐若现。
女子的微笑里满是幽兰的自信和淡然，这笑容仿佛不存在与世间，只存在于水墨画大师笔下的魅惑，换句话说，这种笑容只存在于人们脑海最为完美的幻想。
随着女子走来，众人目光全部被吸引，四周安静无比，可以听到一阵阵沉重的呼吸深，众人心脏跳动的频率似乎和女子的脚步合拍。
一出来，便震慑全场的女子，便是京城第一才女，烟雨红楼的花魁姚冰云，红楼历史上，唯一蝉联的花魁。
第九章 姚冰云
姚冰云款款走来，一阵幽香若隐若现，这种香气不是少女的体香，更不是脂粉的味道，而是集百种花的清香，闻之让人心旷神怡，飘飘欲仙，竟然有些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红颜祸水！”这是林云看到此女的第一印象，在历史上，不乏有很多君王要美人不要江山，更有为了博取美人一笑，不惜动用只有在紧急关头才能使用的烽火大阵，在温香软玉中迷失自我，最后得到亡国之君的下场。
对于这些因为美人而丢掉江山的君王，林云总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认为这些君王都是生性纨绔，没有脑子，侥幸登上皇位继承大统，才会在美色中迷失，失去江山。
但是今天看到姚冰云，他才明白什么叫倾国倾城，什么叫红颜祸水。
这就是倾国倾城，这就是红颜祸水。
竟然有一瞬间，林云有种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错觉。不过这种错觉，一闪即逝，原本有些迷失的眼神，立刻变得清明起来。
林云能这样快的清醒过来，完全要归功于坚韧不拔的意志力，他的坚韧和克制能力远远超过其他人，恐怕在同龄人中，无人能及。
林云从小就被歹人印下噬魂鬼咒，噬魂鬼咒是一种歹毒无比的邪功，一旦被印上鬼咒，每隔一段时间鬼咒便会发作，便要忍受万鬼噬魂的痛苦。
被印上鬼咒之人，即使能侥幸活下来，也会在日后忍受不住反复的噬魂之痛，最后自杀，以求解脱，可谓生不如死。
然而林云，在八岁时，就被印上鬼咒，到现在已经七年多，在这七年多的时间里，隔三差五就要忍受万鬼噬魂之痛。
在此期间，多次都快达到忍耐的极限，都想要就此死去，不在生不如死的活着，但是每每想到母亲那期盼的目光，以及活下去才有翻身希望的信念，便强忍住剧痛，一次次从鬼门关走出来。
尤其是母亲去世的时候，那充满期盼和嘱咐的话语，让林云明白，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正因为如此，才能在无数次万鬼噬魂的痛苦中撑下来，最终磨练出远超同龄人的意志力。
清醒过来的林云，立刻向四周扫视了一眼，顿时，心中一凛，四周之人，包括嫣然在内，竟然都是一脸痴迷，沉醉而不能自拔。
这时候，林云再次看向姚冰云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同时，姚冰云也注意到林云，在场几十人中，只有林云在几个呼吸间便清醒过来，这等定力，非同一般。
“公子，好定力！”姚冰云走到林云身前，声音如丝如媚，丝滑入骨，听得人骨头一阵酥麻，全身毛孔大开，说不出的舒畅与惬意。
“我辈读书人存圣贤于心中，通达**，明白真如，世间一切颠倒迷离，不能动其本心。”林云自然不可能说是因为从小忍受万鬼噬魂的剧痛，让其意志力坚韧不拔，只能推到读圣贤书上面。
随着林云淡然从容的声音响起，那些原本还沉醉在姚冰云美艳中的一干王公子弟也都惊醒过来，这些王孙公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看到林云见到绝色佳人还能保持镇静，顿时也不在小瞧，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林云和姚冰云的对话之上。
“林云哥哥不亏是千年世家之后，饱经诗书，心念如磐石，即使这样的佳人也不能动其本心。”旁边的嫣然看到眼眸清明，没有一丝杂念，内心刚正的林云，心中暗暗赞叹。
刚才就连她也被此女的气场镇住，虽然不像一干男子表现出猪哥相，但是也是片刻失神。
“看来这位公子是把圣贤书读到心里去了，达到存天理，灭人欲的圣人境界。”姚冰云美眸似水，隐有无限风情蕴含其中，浅笑盈盈，让人如沐春风，用一笑倾城来形容毫不为过。
“存天理，并非要灭人欲，而是控制**，而不是被**控制本心，成为**的奴隶。”林云微微一笑，长身拱手，举止大方，言行得体，润物无声，尽显大家之气。
看到侃侃而谈的林云，受到姚冰云的关注，竟然成为场中的焦点，这些王孙公子心中便是一阵不爽，其中一个身体魁梧的青年，一下子站起身，冲林云不满的吼道：“林云，我们是来听姚仙子弹琴，不是来看你卖弄学问的。”
林云听到此话，面色不变，也没有回头看向魁梧青年，依旧保持礼貌的微笑，只不过嘴角不经意间微微抽动了一下。
“公子，下次有机会，冰云再向公子请教一二。”姚冰云向林云莞尔一笑，微微施礼，然后转头微笑看向众人说道：“既然大家已经迫不及待，那冰云就献丑给大家弹唱一曲。”
看到姚冰云目光转移，扫过他们的时候，这些王孙公子，顿时露出兴奋之色，同样报以微笑还之，姚冰云随意扫视一圈，全场又安静下来，这些公子心中，竟然都同时产生一个念头“姚仙子在注意我”，都下意识把自己当作姚冰云最看好之人。
“真是妖精！”林云和嫣然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心中感慨，这姚冰云不像其他佳人，没有出尘脱俗的气质，更不会让人感觉到冰清玉洁。
无论是身着的红色衣裙，还是眉宇间的红印，亦或者是秋波流转的美眸，再或者颠倒众生，掩埋世界的温柔一笑，都让她完全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无法挂钩，反而给人一种人间烟火，风花雪月，醉生梦死的风尘气息。
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出一股“俗”，不过这个俗在她的身上，不是胭脂俗粉，而是集天下之魅惑，钟天地灵秀，不是仙子，却胜似仙子。
姚冰云落座在琴弦之前，神色恬淡，纤纤玉指，拨动琴弦，顿时一阵悠悠的仙乐从指间传出，就像有一股清泉在众人心间流淌，说不出的宁静和清凉。
通过琴声，竟然让众人有种深处深山幽谷，风清云淡，水流林间，看淡世间名与利，看破人间爱与恨，心中一阵说不出的空灵。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一炷香的功夫，姚冰云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姚冰云弹琴开始，到此刻结束，四周一片安静，至始至终没有人说一句话，就连姚冰云弹奏完成，众人都没有鼓掌叫好，而是一脸迷茫，神游天外。
这到不是因为姚冰云弹得不好，反而是好到无可挑剔，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实在太完美了，完美到没有一点瑕疵，然而太完美的东西，终不可触摸。
这绝世琴声，他们从未听过，给人一种近乎完美的妖异感。
“弦中参妙理，曲里寄幽情。”看到弹奏完成，起身准备飘然而去的姚冰云，徐之谦脸上迷茫之色消失，站起身，学着林云一样，长身拱手，赞叹起来。
听到徐之谦的赞美，姚冰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惊心动魄的浅笑，仿佛刚才徐之谦夸奖的是别人，而不是她，依旧没有回头，莲步轻移，准备就此离去。
“此曲只应天上有，斯人莫道世间无！”就在姚冰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淡淡的青年声音响起，正是林云。
听到此话，姚冰云脚步停下，缓缓转身，冲林云妩媚一笑，饶有兴致的看着林云。
“自古乐器讲究以情动人，寄情于乐曲之中，这琴身为四艺之首，八音之绝，最受世人欢迎，也最能以情动人，打动人的心绪，让听者感受到弹奏着的心情。然这琴音虽然动听无比，有其韵、其形、其神，但是却没有注入丝毫感情。”林云从小受到母亲影响，对于乐器十分了解，而且他本人便是一名乐器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