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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将孙文引上搂房扣留之详细情形也。斯时马出来邓进去,问:“你是孙文,号逸仙,再号
帝像,字载之否?”孙低头不答,唯云:“可准我国客栈,然后再来,或与人同去否?”
邓答:“皆不能准。”初六日早饭,翻译邓与之同食,以探其滋事情形。邓云:“昨日
将你扣留,此系公事公办,你以为何如?”孙答:“你系奉公而行,我不怪你。但钦差留我
,有何主意?我昨夜三思,此地乃系英国,钦差在此.断难致我之罪,否则我亦不自来署。
”邓云:“钦差并不定你罪,窃恐你来署,将署中公事在外误传,故扣留也。”孙云:“虽
可扣留,实不济事。钦差在英无办犯之权,中国与英国又无交犯之约,我早查明,然后敢来
。昨夜细想,钦差唯有密租船只,将我困在囚笼,私解回粤而已,其余则无别法。”
邓云:“绝无此事,且你亦通英语,即困笼中,亦可求救。”
孙云:“倘或将我之口闭塞,无从求救。不过我已入美籍,美国得知,亦是不了。”邓
云:“你在美国生长那?且华人不能入籍。我曾在金山多年,亦稍知美例。”孙不答,以病
告求医,邓答:“代回钦差即问你在广东谋反,因事不密,被人先觉,以致不成,是否属实
?”孙答:“我虽有大志,而时尚未至,唯广东有一富人,欲谋是事,被我阻之。”邓云:
“何不同谋,反阻何故?”孙云:“他是为己,我是为民。”邓云:“请将为己为民四
字明白告我。”孙云:“他之为己,欲得天下自专其利;我之为民,不过设议院变政治。但
中国百姓不灵,时尚未至。故现在未便即行。盖该富人不知审时,我所以阻之也。我素重西
学,深洋习,欲将中国格外振兴,喜在广报上发议论,此我谋反之是非所由起也。”
初八日,邓又与孙谈,并以话引话,冀得实据,邓云:“我以公事扣你,若论私情,你
我同乡,如有黑白不分,被人欺你之处,何妨将此事细微曲折,一一告我。倘有一线可原之
路,我亦可念同乡之谊,代求钦差,为你中雪。你亦可回籍,再谋生业。况广东近事,我亦
略知,且听你说看,与人言合否?”孙云:“事可明言,但不知钦差愿意排解否?”邓云:
“钦差最喜替人申冤,只要将实情说出,我必竭力代求。”孙即跪下,叩头流泪云:“如事
能直,恩同再造,感德不忘。”邓云:“请说,不可乱言。”孙云:“我是孙文,非陈姓也
。号逸仙,再号帝像,此号是母所名,因我母向日奉关帝像,生平信佛,取号帝像者,望我
将来像关帝耳。载之二字系由成语文以载道而来,并无别情。向在广东洗基设西医局,因治
病有效,常与绅士来往,其时北京开强学会,我在省设农学会,总会在厢门底,分会在咸虾
栏,凡入会者,将姓名籍贯登簿,当发凭票一纸,交其人收执,曾托尚书罗椒生之侄罗古香
向前抚台马说情,请其批准开办。
因抚台病后,迁延未批,而农学会早先开办不过教民种植,意欲开垦清远县之荒田,此
田系会中所置,以为如有成效,即可将广东官地一并开垦。入会者有绅士、船主。
同文馆学生等人。不料前年九月初八九左右,李家焯忽然带勇前来,将总会分会一概查
封,在总会查出名册一本,分会查出铁锅二个、大斧多张,并拿去会友数名。其中有一姓陆
者,本系蚕师,过堂苦打,强逼成招,已被正法,其余尚在狱中。所可恨者,绅士如罗古香
等,则不敢拿,镇涛、广丙两船主托人取保出去;而事亦了。周文馆学生因是旗籍,亦置不
问。独以我为首,专意拿我。且三天之后,又闻有西门丁泥六桶,内系洋枪,由香港付至农
学会,亦被李家焯拿住,以为我谋反之据。又在火船拿获散勇五十余名,作为我之党羽。后
讯知是台湾散勇,因有二人因别案与陆姓同罪,其余均由总督给资回籍,此非谋反之党羽,
可立明也。查香港买洋枪,非由的保不卖,若往香港,一查便知虚实。此系李家焯私买废枪
以坐我罪也。且我暂避藩署,一经事发,方将托人与陆设法,不料他一见刑具,即妄招认,
无可挽回。倘有军火,何难电阻,三天后寄来,又谁收谁用耶?”邓云:“李家焯何故与你
为仇?”孙云:”他之仇我因机房之事也。缘他部下勇丁直入机房抢丝,被人捉住,李家焯
得知,派勇夺回,随往抚辕控告以不服稽查、挟制官长为辞。有人求我替机房定计,与李互
讼,李知事败,以故仇我,即借农学会以控我,指为暗藏三合会,有谋反之举。我之误处误
在专讲西学,即以西国之规,行于中国。所有中国忌禁,概不得知。故有今日之祸。”邓云
:“前日所说富人,何妨明说?”孙云:“谋反之事,我实无之,前日说有人商之于我,意
图谋反,此人系广东大绅曾中进士并且大富姓某名某是也(按:此人近颇为当道倚重,或系
孙之妄扳,故删其姓名)。我行医时,素与绅士往来,唯他尤为亲密,平时互发议论,以为
即是国计民生之道,只知洋务亟宜讲求,所说之话,他甚为然。以我之才干,可当重任。故
于中日相接莫解之时,专函请我回广东相商要事。我在香港得信即回,见他,他曰:‘我有
密事告你,万勿宣扬。’乃述其梦云:‘我身穿龙袍,位登九五,我弟叩头贺喜,故请你商
量,何以助我?’我即问曰:
“你有钱多少?’他答曰:‘我本人有数百万两,且我承充闲姓,揭晓后始派彩红,现
存我手将近千万,如立行谋事,此款可以动用,迟则失此机会。’我又问:‘有人马多少?
’他云:‘我有法可招四万之众。’我答云:‘凡谋事者,必要先通在上位之人,方得有济
。尔于政府,能通声气否?’他不能应。况他之品行最低,无事不作,声名狼藉,我早尽知
,他之所谋,只知自利,并无为民之意,我故却之,决其不能成事也。他寄我之函,的系亲
笔,虽未将谋反之言说出,其暗指此事,可以意会之词,亦可为证。是欲谋反者是他,而非
我也。乃李家焯故意张大其词,以重我罪,藩署官场中人及绅士等,均有意替我申雪,因事
关重大,不敢干预,即递公呈代办亦恐无济。其时制台派兵搜查,我由藩署坐轿而出,直至
火船,迳赴香港,幸无人知此,我真有莫白之冤也!李家焯此次害我,不独家散人亡,我所
有田地均已被封,不知尚能复见天日,得雪此恨否?况我曾上禀请设内河轮船公司,已蒙张
香帅批准,不遇此事,我早往上海开办矣。李家焯之害我,其毒无穷,自我避往香港之后,
去年又造谣言说我私买军火,在外国招募洋匠五千,进攻粤省。我不得已,潜往各国游历,
及抵英国,我所往各处均系游玩之所,凡制造军火各厂,我概未去,此亦可见我非有谋反之
事也。万望钦差代为申雪,俾得回国,另谋事业,断不敢再行为乱。况中国近来颇讲洋务,
我意中主意甚多,不难致富,又何必行险那?你果念同乡之谊,还当代我力求钦差。”右
(竖排之说——编者)口供系以话引话而得,看其情形,实在善为粉饰一面之词,无人作证
,据情照录,虚实难分。但观其放出之后,绝无求白之意,可见绝非安分者流。翻译邓廷铿
谨呈。又参赞马格里探据久住香港之西人云:“孙文于光绪二十年秋冬间,在香港雇人五百
名,到广东拟先计困广东总督子机琢局,然后滋事。孰意事机漏泄,败子垂成。广督闭城搜
拿,孙则匿在藩署。嗣由其党用箩筐将伊由城墙坠下,逃往香港”等语,合并附陈。
龚星宪计擒粤犯孙文复行释放缘由
光绪二十二年七月,准出使美日秘大臣杨子通星使函称:“粤东要犯孙文,谋乱发觉,
潜逃赴美,奉总督电令确查该犯行踪,并饬电知龚星使援香港缅甸交犯约转恳英国代拿”等
因,并附节略,叙其面貌年岁籍贯。八月十九日,复准通使电称:“孙文于西九月二十三日
即华八月十七日,由纽约搭船至英国梨花埔海口登岸”等语,时星使卧病已久,神志甚清,
当遣参赞马格里婉询英外部,拟援香港及缅甸交犯约,请拿该犯。外部答以二约只能行于香
港缅甸,不能施之他处,“设竟代拿,必为刑司驳阻。
星使之犹子仙舟司马(心湛)乃雇包探赴梨花埔守侯。旋据该探密报:孙文剪发作洋装
,于八月二十四日登岸,即日乘火车至伦敦,下榻客店,有二西人随行。九月初四日,孙文
行经使署之门,遇学生宋芝田,询其有无粤人在署,宋曰:“有之。”孙即请见,乃进署门
入。厅事英文四等翻译官邓琴齐刺史(廷铿),粤产也,遂与接谈,该犯以异地遇同乡,分
外惬意。自言姓陈号载于,继出金表,以观时刻,刺史索观,则镌有英文拼切于孙字,刺史
恍然,然不动声色。孙约翌日再来,同赴海口探望粤商,刺史欣诺。
孙既去,急密告仙舟,转禀星使。星使与马格里、王鹏九两参赞密商办法,皆曰:“可
拿。”初五日午前,孙果贸贸然来,饭后,邓刺史请孙登楼,先至首层,观星宪于会客厅。
签押房;继至二层,入李琴伯明府(盛钟)卧房,坐谈良久。
适马参赞到,刺史遂告孙曰:“君能更上一层搂,往顾弟房乎?”孙曰:“甚好。”遂
随刺史拾级而升,马参赞在前引导,先人预备于空房内,做开门待客状,邓指曰:“此即弟
房,请君先进。”孙刚涉足,错愕间,马参赞即将房门关闭。告曰:“奉有总署及驻美杨子
通星使密电,捉拿要犯孙文,尔即是也,既经到此,请暂留一日一夜,静候总署回电。”孙
见已识破,无可如何,唯唯应命。星使遂饬邓刺史,武舟车焕章、谢邦清,造炮学生宋芝田
及洋仆二名,日夜轮守。
初七日,接总署回电,力嘱慎密办理,不可为英所知,致被反噬,应如何措手,悉听主
裁。初八日,星使嘱宗濂代拟电稿,言唯有专雇一船,迳解粤省,否则只可释放,派探密跟
,穷其所往,请示只遵。此电去后,总署无复。十三日,星使又发电云:“释放宜早,免有
痕迹。”仍无复电,时署外已有人日夜守伺。十六民英国格罗孛夜报忽刊其事,不直使署所
为,他报访事人接踵来访,邓刺史力辩其无,马参赞直认不讳。翌晨各报刊布,指为使署拐
骗监禁,哗然而起,甚有以使署房屋绘为图画者,亦有以此事标题特印大字告白兜销报章者
,使署门口,自朝至于日中昃,聚众至百数。英外部沙侯闻此消息,即柬请马参赞去,婉告
曰:“中英交犯约,经曹前大臣议而未成,刻既无约可援,如解犯潜过英地,殊与公例不符
,宜将孙文即日开释。”马参赞诺诺连声而退,急即回禀星使,不移时而外部总办及巡捕头
果皆戾止,索领孙文。马参赘遂将孙文放出,交该总办及巡捕头由后门坐车而去,盖避前门
聚观于众也。
是夜各报刻有孙文对答之辞,殊形荒谬,据谓邓刺史告以拟将其装入箱中运至船上,或
先行毒死解华戮尸,此盖该犯臆造,借以骇人听闻也。西国久无此等刑法,见此数语,益笑
中国于教化毫无。十八日,接总署发电,内称:
“雇船解粤甚是,需款六千余镑即令汇丰拨解”等因,惜其时孙文已为英廷索去,无可
挽回,当即据实电复。十九日.仙舟接短工洋仆查耳时来信,内言孙文起初几次着伊送信,
优给金钱,伊皆一律缴呈马格里爵参赞,未得分毫奖赏。嗣孙复许酬英金五百镑送一密信,
并嘱其事后离开使署,随孙度日。故伊甘冒不法,以洋信密报孙友坎特立及门森两英医。两
英医因即在外设法派人伺守,并报外部及巡捕房,各报闻于,遂亦附和做不平鸣,致贵署不
能不将孙文释放,曷胜怅怅。马爵参赞当时曾经恫吓,谓如有走漏风声者,当送官严办,余
是以照实供凡听候惩治云云。仙舟司马以此信示马参赞,马参赞允计可施,徒形愤愤。各报
议论纷如,痛斥马参赞及中国使署者又数日,而孙则致函日报,遍谢英廷、英报、英民,文
过饰非,倾动众听。英国议绅于不明事理者,且举以诘责政府,拟请勒令使馆不得再用马格
里,幸沙侯相顾全大体,片言解纷,星使又无所闻见,得以怡然养疴,更幸英外部允照星宪
照会中所请各节,移知香港总督,严查不法,以戢乱谋,而杜后患。即日由星宪咨报总署,
此案遂结。然传递密信于奸仆,以孙文所酬只有英金二十五镑,控诸刑司,又不得直,至今
迄不甘服。孙逆亦以港督悬有厉禁,不敢回华,以身试法,故辗转窜匿,澜迹东赢,而我中
国东南半壁,即借此得以滥安,则我星宪龚公于一纸公文,保全者诚大而远哉!粤民有知,
尚其铸像以记也可。时光绪二十五年八月,嘉定吴宗濂追识于汉皋铁路局于牟隐庐。
孙中山下跪
根据以上这绝无仅有的历史记录里,我们可以惊讶地发现,在孙中山和国民党御用史家
的一面之词之外,至少有这些翻案的大内幕:
一、清廷中国使馆扣留孙中山,是因为孙中山居然敢“改名陈载之”到使馆来,使馆”
即中国之地,彼既肆无忌惮,势不能不暂行扣留”。因此,事件是偶发的,不是设计的。孙
中山是自投罗网,中国使馆并没把他半推半就式地弄进来。
二、孙中山在使馆时,留下了重要的“口供”,就是“邓翻译与孙文问答节略”,透露
不为人知的内幕极多。孙中山进入使馆,原因是跑去问“有无广东同乡,特来拜见”,又”
以异地遇同乡,分外惬意”。他前来英国游历,但无法进入皇宫参观,想托使馆帮忙,“设
法令我一观其盛。”
三、“伦敦蒙难”的当天,孙中山且在使馆吃早餐,以便饭后一起到“海口”去“带见
”广东人、“探望粤商”.他完全没有警觉与防范。
四、早餐吃过后,孙中山与“马参赞”聊天,谈到他去见李鸿章,但“与罗稷臣相见,
据云中堂不愿见我,盖因改装剪辫之故”。可证国民党宣传孙中山见了李鸿章,是乱盖的。
胡去非在《孙中山先生传》中说孙中山“至北京时,冒险谒李鸿章,密陈北京政府之横暴腐
败,革命之不可缓,议论雄快。李谢之曰:‘今日之革命,余亦知其不可已;然余年七十有
九,精力既衰,断不能大有为,幸君努力为之,中国前途,唯君等是赖,余必为君后援’云
云(见时事新报馆编《中国革命记革命党小传》)。吴稚晖编年系‘别传’云,中日交战前
,先生由湖南出扬子江口,由海路入北京,深夜冒险晤李鸿章于私邸,陈说大计,劝李革命
。李以年耄辞”等等,都是鬼话。
五、孙中山自一楼上二楼上三楼,直到被关进加锁的房子,是逐层参观而上,都没有被
强迫情事。并且要他“安住此房,不做犯人看待,只不许出门,如要看书,均可取来”。
六、日夜看守孙中山的是“邓刺史(廷铿)、武弁车焕章、谢邦清、造炮学生宋芝田及
洋仆二名”。
七、第二天清早,邓廷铿陪孙中山早餐,孙中山说:“此地乃系英国,钦差在此,断难
致我之罪。”正因为他相信奈何不了他,所以他才敢来使馆,“否则我亦不自来署。”
八、孙中山提到他“已入美籍”,是美国人,“美国得知”会提出干涉。邓廷铿却说”
华人不能入籍”,说:“我曾在〔旧〕金山多年,亦稍知美例。”因而不予相信。
九、孙中山提到“广东有一富人”要谋反,“该富人不知审时,我所以阻之也。”“欲
谋反者是他,而非我也。”但据清廷官吏看法,这位“当道倚重”的富人,是被孙中山“妄
扳”的。
十、孙中山被关后的第四天(十月十四、旧历九月初八)的谈话,最重要。当邓廷铿表
示如有委曲,何妨一说,“倘有一线可原〔谅〕之路,我亦可念同乡之谊,代求钦差,为你
申雪。”你也可回到家乡,“再谋生业”。并告诉他我邓某人也有情报,并非全不知情,你
且说说看,看看与情报合不合,以证明是否“输诚”。孙中山遂说:“事可明言,但不知钦
差愿意排解否?”邓廷铿说:“钦差最喜替人申冤,只要将实情说出,我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