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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与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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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更有心理上的主动权,谁更有打破僵局的责任,谁就会首先开口说话。
  “林虹,你也来北京了?”是李向南打破了沉默。他既要排除小莉冷冷旁观的目光的压力,又要忍受顾晓鹰充满敌意的目光的压力。
  “是。”林虹的声音非常自然,好像顾小莉和顾晓鹰并不在旁边。这种态度既让李向南有些出乎意料,又感到亲切。
  “小莉来接她哥哥,倒先接着我了。”李向南笑笑,很自然地把事情说明了。
  “是吗?”林虹不在意地说。依然像是只面对着李向南一人。
  “没想到咱们都在车站碰见了,”李向南看了看小莉和顾晓鹰,“晓鹰,也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他心中却感到对顾晓鹰的仇恨,因为顾晓鹰几年前曾经加给林虹的凌辱。
  “是,中国并不大。”顾晓鹰潇洒地说。
  “咱们一起走吧,总不能老站在这儿吧?”李向南伸出手,“来,小莉,你哥哥已经接到了,把我的旅行袋还我,你帮你哥哥拿吧。”
  “我能拿。”小莉一甩短发,并不把旅行袋交给李向南,同时又伸出一只空手,“哥,我再帮你拿一件。没关系,给我一件小的,总算我接你了。”她的话突然多起来,好像只有她和李向南、顾晓鹰三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林虹并不存在似的。
  “林虹,那我帮你拿一件吧。”李向南走上去,向林虹伸出手。
  小莉白了一眼,把李向南的旅行袋往他脚旁一撂:“你自己拿吧。”然后一转头,“哥,我再帮你拿个书包。”
  林虹用把什么都看明白的目光瞥了一下小莉,转身走了。
  李向南望着林虹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小莉。小莉那含着怨恨的目光正注视着他。李向南绷住嘴唇看着脚下自己的旅行袋。
  一秒钟的犹豫。是感情的矛盾,又是政治考虑和道义上的矛盾。“小莉,你和你哥哥一块儿走吧,”他提起脚旁的旅行袋,“我明后天就抽时间去你们家,去看看顾书记。”他准备去赶上林虹。
  “不用你来我们家。”小莉冷冷地说,“我们和爸爸都有事。”
  “那我推后两天再去。”
  “再往后也没时间。”
  李向南神情复杂地看着小莉,然后默默提起旅行袋朝前走去。进了出站地道口,下梯阶时他赶上了林虹:“来,我帮你提一件吧。”李向南把两个旅行袋集中在一只手里,伸出另一只手。
  “不用,我的东西都很轻。”林虹平静地答道。
  “没想到在这儿遇见顾晓鹰。”
  “不要谈他,我不想听。”
  “我也不想谈他。”
  林虹转过头瞥了李向南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李向南也沉默了。
  两人随着拥挤的人流在灯光明亮的隧道里走着。“你来北京干什么?”过一会儿,李向南问。
  “我父亲单位让我回来整理他的遗稿。”林虹答道。
  “你父亲原来不是北京大学的教授吗?”
  “是。”
  “这次是短时间让你回来,还是调回来?”
  “有可能调回来吧,不知道。”
  “你愿意调回北京吗?”
  “如果可能,我愿意。”
  李向南沉默了。
  “你来北京还是为了完成你那几个任务?”林虹关心地问。
  “是。第一是说服我父亲,让他理解我在古陵的改革,不要干预我。”
  “你和省委书记谈了吗?”
  “没有,他也来北京了。所以,第二个任务——争取省委书记的支持。不过……”
  林虹瞟了李向南一眼,笑了笑:“有点难度,是吧?”
  “可能吧。不说这些了,你在北京住哪儿?我有时间去找你。”
  “住在我父亲的一个朋友那儿,也是个历史学家,叫范书鸿。”
  被拥挤的人流裹挟着,两个人出了检票口。迎面是灯火通明、人山人海的车站广场。像一下跌入了繁华的京都,被淹没了。
  李向南和林虹四下张望,想从心理上适应。人浪、声浪带着强烈的气息,一阵阵扑面而来。
  “李向南。”上来一双姑娘的手,接过他一个旅行袋。李向南转头一看,一头披肩黑发甩动着,一双黑得特别、使人一见就难忘的眼睛正在快活地笑。
  是前几天刚离开古陵的新华社女记者黄平平。
  第二章
  林虹一个人先走了。李向南眼前是人潮起伏的车站广场,五光十色,喧闹一片。是黄平平含笑的黑眼睛,是她那热情温柔的女性气息。是自己还来不及适应的京都气氛。他在涌动着使自己要飘起来的海潮面前,很快抓住一个北京人的自我意识,这使他可以克服那久居外地踏入北京的怯生感,站稳脚跟。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很有风度地一笑:“平平,你来车站干什么,送人还是接人?”
  他对黄平平很感兴趣,因为她是一个极有活动能量的记者,还因为她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可爱的姑娘。此刻面对着她,就能感到一种柔和的兴奋隐隐洋溢全身。
  “我接你来了。”黄平平说,她的神情含有某种匆忙和急切。
  “接我?谁告诉你说我来北京?”
  “你呀,你不是说看完我的报告文学稿,两天后连同意见一起派人送来北京吗?”
  “我没说自己来呀?”
  “你不是说派个最可靠、让我最满意的人送来吗?我一猜就是你。而且我还做了调查。”黄平平习惯地掠了一下头发,得意地笑了。她个子不高,大约一米六的样子,线条柔和丰满,又有那么点娇小。
  “你对自己的稿子够着急的。”李向南说道,“要不要我现在就拿给你?”
  “不用,我来接你,还不是因为稿子,有点严重的情况——关于你的,我想告诉你。使你一下火车就有思想准备。”
  “关于我的严重情况?”李向南眉头猛然一收,目前的处境使他格外敏感。但他脸上随即又浮出了幽默的微笑:“能有多严重啊?”
  “咱们走吧,边走边说。你家住哪儿?虎坊桥那一带?那你坐几路车?二十路?再换……四十五路?”
  “我闹不清那么多。干脆走出去,上长安街,坐一路汽车到西单,再换无轨。那样痛快。一路过长安街、天安门,能感受一下首都气氛。我每次回北京都走这条路线。”
  “你挺浪漫的,”黄平平笑了,“还要感受一下北京气氛。不过,这次回来,你得现实一点。”
  “北京又有什么新动态?”李向南口吻尽量显得轻松。
  “走出这儿再说吧。车站太闹。”黄平平不想在这喧闹的环境中交谈。她关心李向南,同时她还“关心”自己对李向南的这种关心。
  两个人边走边说着闲话,李向南一边迅速调整着自己的心理,一边尽量显得随便地谈着古陵的情况。
  周围是拥挤的人流,是色彩缤纷、款式新颖的服装,是飘动的长裙,是匆忙的脚步,是年轻男女并肩谈笑时兴奋的脸;一辆接一辆的公共汽车、出租汽车、大轿车、小轿车、面包车,黄亮的车前灯,红色的车尾灯,流水般的自行车,红红绿绿的霓虹灯,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牌,川流不息地进出着顾客的一个个餐馆、商店,人群围挤的冷饮出售窗,被尘土、烟灰、汗味和噪音污染得更显炎热的空气。路旁一个头围白毛巾的老头一动不动坐在粗土布的包袱上,他两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纷繁。北京的繁华和嘈乱与古陵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黄平平说的严重情况是什么?再严重能严重到哪儿去?自己有足够的政治才能,也有足够的耐受力。就要在高难度的矛盾丛中开出一条路来。
  “你看见路边那个老农民没有?”他说,“他和这里的环境让我感受到一种对比。”两个人已来到长安街上了。
  “是。我在古陵县待了几天,回北京一下火车也感到对比很强烈。”黄平平点点头,“好,跟你说重要情况吧。你说对比,我要告诉你的情况,也可以算是一个对比。对你看法的对比。”
  “对我看法的对比?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
  “先说好的一面,报上今天登了报道你的一篇通讯。题目叫《一颗正在升起的新星》。”
  “这么吓人的题目?”李向南幽默地说。他一瞬间就把这件事含的利弊做了估计。
  “就是去古陵的那个记者搞的。听说原来不是这个题目,叫《一个讲效率的年轻县委书记》,后来改成‘新星’了。这个题目响亮。”
  “响亮才可能糟糕呢。”
  “不过也没什么。无非是刺激起某些人的嫉妒呗。你别管他们。已经刺激了,就刺激到底。”
  “你说树先把根扎深好呢,还是先让梢长高冒尖好呢?”李向南仍然笑着说,心中却在继续估量这件事可能引起的各方面反应。政治是极其复杂的,枪打出头鸟。
  “你是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吧?你现在已经冒尖了,遭人‘摧’了,干脆多冒点,多长点梢,可以多吸收阳光,有助于把根扎深。”
  他看了她一眼。此话自然有道理,但事情常常有多方面的“道理”,要全面权衡。他现在并不想表现出比一个姑娘深刻得多的判断,他在等她讲下去。
  “再给你说坏的一面吧,我主要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现在有一份参你的‘内参’,最近一两天的,在北京影响不小。你知道吗?”
  “不知道。”李向南站住了。
  “列了你几大严重问题。每个问题都够把你搞臭搞垮的。”黄平平也站住,看着李向南。
  “是些什么问题?”他尽量平静地问。
  他一瞬间就横着竖着把自己的作为和历史都极快地审视了一遍。他们(是谁暂且不管)都可能在哪些地方下手?自己的弱点自己最了解。人人知道自己易被打击的软弱部位在何处。
  “一个,说你一贯是野心家,一心一意想往上爬。”
  “事实呢?”
  “把你去县里以前在省调研室工作时的情况捏造了一些。”
  “还有呢?”
  “是生活作风问题,说你……”黄平平欲言又止。
  “说我道德败坏,上大学期间搞过四五个女人,是吧?”
  “你已经知道了?”黄平平不禁漾起一丝失望。
  “不知道。”
  “那你怎么……”
  “省里有人这样搞我,地区纪检委调查组找我调查过。不过,搞了‘内参’捅到北京来,我还一点不知道。”
  “具体背景你不清楚吧?”
  “不清楚。我也不想去多了解。”
  “那不对,你应该搞清楚背景。”
  他怎么不想搞清楚背景?什么人搞的,什么缘由,通过什么渠道,上层都有哪些人看了,现在有什么反应?这都是他应该迅速了解的,然后才有对策。他还能不明白这些?但是在表面上,他要摆出的恰恰是这种毫无反应的平和姿态。
  他的平和更激起了黄平平的关心:“你应该了解,这件事背景挺大的。一般人哪能搞这么大动作?我有几个新闻界、政界的同学都听说了这份‘内参’,都觉得有来头。”
  “不胜荣幸。”
  “你要有对策。要不,你会成为牺牲品的。”
  李向南略蹙起眉瞧了黄平平一眼,目光中含着对她谈话的思索和理解。
  “你这次来北京打算干什么?”黄平平问。
  “干什么?”他带着一丝自嘲笑了,“我就是张着嘴到处去游说呗。想办法从上面解决问题。好,过两天有时间我找你聊,把旅行袋给我吧。”他果断地伸出了手。
  “到汽车站,车来了再给你。”
  “不用,我不想坐车了,我想顺长安街走走,走两站再上车。”
  他的举止多少有着一种在关心自己的女性面前故作悲壮的矫情,但他心里也确实想在这宽阔的大街上走一段,展开一下自己的思考。他不愿马上把自己装进拥挤的公共汽车。他要再考虑一下这次的北京之行。
  “那我陪你一起走走吧。”
  “不用,时间不早了,你回家吧。”
  “没关系,我家就在前面,南池子大街,顺路。”她抬腕看了下手表,又朝前看看,“而且,我和两个人约着在东单碰头,走过去时间正好。”
  黄平平陪着走,这正是李向南所愿意的。
  “你和林虹‘文化革命’前是一个学校的?”黄平平问。两个人沿着长安街慢慢走着,路边树影疏疏。
  “是。我高一,她初一。我们有过一段很不寻常的友谊。”
  “他们在你和林虹的关系上也造了很坏的舆论。所以,我想问问。”
  “‘文革’中她父母都被迫害死了,她就一直和我在一起。”
  “后来呢?”
  “后来……她去内蒙兵团,我随后去农村插队了。”
  “你们为什么……噢,你等一下,”黄平平突然把话打住,朝马路对面十字路口的广告牌下看了看,已经来到东单,“我去和他们谈谈,只需要两分钟。约好的。你等我一下。”她放下李向南的旅行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小本,匆匆跑过了马路。
  隔着车灯如银河的马路,李向南看见她和等在广告牌下的两个小伙子交谈得很热烈。那两个小伙子都戴着眼镜,似乎正向她急切地说明着什么。她很注意地听着,点着头,时而往本上记着,一副关心的神情。不知为什么,他此刻心中生出一种不快来。他不愿意半路上出现这个插曲。那两位“眼镜”话真多。黄平平像是打算结束谈话了,她合上本,朝马路这边指了一下,解释着什么。两个年轻人远远朝这儿看了看,打着手势,更激动地继续讲着……黄平平左右瞧着来往车辆,穿过马路来。
  “他们要成立一个二十一世纪委员会,编辑出版一套介绍世界最新思想的丛书,让我帮忙,还让我参加编委。”她抱歉地边解释着边从李向南手中拿过一个旅行袋,“你愿结交他们吗?他们这群人挺有思想的。”
  “我暂时还没兴趣,顾不上。中国现在更需要变革社会的实践。”他显得有些淡然。是在有意无意地贬低着那两个人的价值?他一向是特别注意联络各种力量的。是为着显示自己的优越与力量?小家子气。于是他又添了一句,“等过几天吧,你给我介绍一下。”
  “好。还接着咱们刚才的话题吧。”黄平平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们后来怎么断了联系?”
  “这事情别问了,好吗?”
  李向南的表情和声音使黄平平感到惊愕,双方沉默了一会儿。
  天下的事情真复杂。李向南到古陵县当县委书记,竟意外地遇到十几年不见踪迹的林虹。林虹是在此之前和顾晓鹰结了婚又离了婚。现在顾晓鹰的父亲成了李向南的上司——省委书记。而顾小莉又……
  “小莉这个人怎么样?”半晌,黄平平打破沉默,又提出新的问题,“她对你是不是……”
  “她对我可能挺感兴趣吧。”李向南说。他对黄平平的这些询问其实并不反感,直觉告诉他:坦诚说明自己的处境(包括感情生活的处境)与表现强有力的成熟魅力,同是打动黄平平这种女性的有力手段。女人特别愿意帮助那些对自己推心置腹的男人。
  黄平平笑了笑:“那你对她呢?”
  “坦率告诉你吧,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呢。现在政治危机没解决,感情问题往后放一放再考虑。”
  “可现在,你的感情问题也成了你的政治问题了呀。”
  李向南看了黄平平一眼,是。事情都搅到一块儿了。
  “你知道顾晓鹰吗?”黄平平问。
  “怎么?”李向南看着她。
  谈话被打断了。十几辆在路边缓缓骑行的自行车突然在他们旁边先后停住。“黄平平。”有几个人回过头来喊叫着。黄平平顿时眼睛发亮,她赶上几步,亲热地招呼着:“你们去哪儿?”那是一群佩戴着大学校徽的年轻人,此时纷纷下车,七嘴八舌地围上黄平平:“我们湖南同乡会已经成立了。”“我们也请你参加。你不也是湖南人吗?”
  “谁的主意?准是想哄着我给你们跑腿办事。”黄平平聪明地一笑。
  众人也笑起来。
  “你们现在多少人了?”
  “已经一百多人了。而且发展到清华、师大、人大去了。”
  “校领导同意吗?”
  “凭什么不同意?宪法规定集会、结社自由。”
  “爱国主义要从爱家乡开始嘛。不爱家乡,爱国是抽象的。”
  …………
  “听见了吧,他们大学生在搞同乡会。”黄平平挥手送走他们,带着还没完全消逝的笑意走到李向南身边,“噢,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顾晓鹰。”
  “对,你一定要提防他。他周围有一帮干部子弟,很有能量。他们最近也在搞你。”
  “搞我干啥?”
  “怕你以后当总理接班人吧?”黄平平讽刺道。
  “无聊。”
  “现在年轻人之间的矛盾,比他们和老头儿们的矛盾还尖锐呢。都以为自己行,都想上去,团团伙伙,争权夺势。”
  黄平平说的是事实。变革时期的权力再分配是充满戏剧冲突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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