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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上初中的时候，又认识了杨极冰，他是转校生，一起学搏击，然后就混在了一起……就是这张，我们三个人唯一的一张合影。”嗯，物以类聚，你们是同类，自然会往一块儿凑。肖宸望着三个勾肩搭背、笑得阳光灿烂的生涩小男生，不仅脑海中映出“花样年华”四个大字。
“杨极冰一直这么漂亮。”肖宸摸着那张精致的天人共愤的脸，如是说。
欧拓拍掉他的爪子，“不许当着我的面，摸别人的脸。”肖宸笑，“见过霸道的，没见过象你这么霸道的。”然后发现欧拓没有理他，正死死盯着下一张照片发呆。
凑过去一看……廖正昕的，已经长高了许多，整齐洁白的校服，依如他现在略带洁癖的作风，温温的眸子望向这边，含满了笑意，嵌在那张秀气白皙、雌雄难辩的脸上，竟出奇的魅惑人心。
“这张，是出事的前一天，我给他照的。那天，是他十六岁生日。”欧拓面无表情的说。
第四十六章“出的……什么事？”肖宸问地有些结巴。
欧拓突然把相册合上，扭过脸来望着肖宸，深遽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Se彩……肖宸忽然害怕了，勉强笑笑，说：“别讲了，咱们，咱们干点别的？”欧拓叹口气，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眸子里的一平如水，或者惊涛骇浪。
“那天……极冰找我练搏击，你知道我们俩从来没分出过高低……一时兴起，就打到很晚……”“后来，我忽然想起已经约了正昕放学后打乒乓球的，就想走。可是极冰冷着脸不让我踏出搏击馆半步，他说不分出高低，谁也别想走。”“我气极了，和他痛快淋漓的大干一场。那场，我蠃了……”“我俩一道回家的路上，我给正昕家打电话，可是……可是姨夫说，他、他还没有回来……我和极冰赶紧回学校体育馆找正昕……你知道我们看到了什么？”欧拓讲到这里，手不自觉的颤了颤，自床上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
望着他沉默的背景，肖宸吓意识地抓紧身下的被子。一时间，屋子里寂静的只有夏蝉的嘶叫声，仄仄平平的传进来，单调的令人心烦，令人……心慌。
“整个体育馆，一个人都没有……”半天，欧拓梦呓一样喃喃的说，“我们好不容易撬开大门，里面空荡荡的吓人……打开所有的灯，找呀找呀，找了半天，才在更衣室的柜子后面找到他。他拳缩在那儿，一动不动，就象，没了气息……上面的校服依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下面、下面却、却什么都没穿，球拍放在一旁……柄上全都是血……球拍很漂亮，是我前一天、送他的生日礼物。”说到这里，欧拓的声音越来越轻，他似乎已经走进一段朦胧的梦境，神情愈加冷漠，而嘴唇愈加没有色彩，“全都是血……连大腿上、地上……衬得他的身体白雪一样……”肖宸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脏处一抽一抽的巨痛着，不由用手使劲揪住……然后，眼前浮现出开学那天，坐在重重女生之中的那个美丽人物——漂亮俊逸的脸，黑黑的头发垂在光洁的额前，红红的唇微微上扬，镜片后，清澈的眸子里闪动着温温平和的光芒，就象一尊圣洁的……天使。
“欧拓。”肖宸四肢无力的站起来，自身后抱住欧拓，深深的埋进自己的脸。然后他发现，欧拓在自己怀里微微颤抖着。
“我们把他搬出来，好半天才弄醒他，当他看到我们时，居然笑了……我永远忘不了他那时的眼睛……没有一丝阴影，清灵的照得整个房间都是亮的……”欧拓僵直着身体，一直望着窗外，恰巧一只小麻雀伶俐的掠过。“他说：欧拓，对不起……我把你的球拍……弄脏了……”“别说了，欧拓。”肖宸觉得眼睛里有一股股水渍正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廖正昕，廖正昕……
“ 肖宸，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送他球拍，如果没有约他打球，如果我没有和极冰斗气……正昕就不会被那个性无能的体育老师看到，就不会被一只、一只球拍强暴……这都是我的错，对吗？那段时间，我总会做恶梦……梦到正昕在那双大手下绝望地哭泣、绝望地叫我的名字……”说到这里，一滴泪，啪哒一起滴在肖宸的手背上，水花四溢……肖宸的心也被这水花溅得四散崩离，伴随一起的，还有莫名的绝望和无助。
肖宸扭头盯着床上的相册，还没触及，就象被马蜂蜇了一样，目光又倏的缩回去……想抬头看欧拓，却又没勇气看那张含满深深悲伤的脸……他忽然发现，在这样的故事，既然在这样的故事之后，他真的只能作一个迟到的旁观者，悲伤着，却无能为力。
“那时候小，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就想，把自己赔给他吧，赔给他……”欧拓干涩的薄唇微微扬了扬。“我对他说，我会用一生保护他，保护他再不被欺负，不再被人丢弃……而他说，这么做，如果会让你觉得好受一点，那你就做吧。”廖正昕，廖正昕……温温尔雅的廖正昕，遇到灾难依旧微笑的廖正昕，我们用爱的名义伤害了你，你却以什么名义来原谅的我们，可是爱么？胸若怀谷的爱吗，是吗？
肖宸深深吸了个气，想笑一下，但这难度系数太大，几番努力后只得作罢，“如果是我，我也会象你这样做的……”欧拓放开肖宸，紧紧盯着他，冷森森说：“肖宸，你想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差得太远。”肖宸狠命地闭上眼睛。
接下来，又是无尽的寂静，夏蝉惹人心慌的嘶叫，以及阳光一波波的涌进来，散开，消逝……
欧拓的声音再轻轻响起：“这件事情改变了许多东西、许多人……我们把那个变态老师打得半死，然后直接把他送进监狱，让他死不成也出不来。我们迅速转学，可是，正昕依然变成了一潭水……温泉，看着清流，摸着温暖，却就是投不到底……而我和极冰，一起背负着一样的内疚，一起背着内疚上一样的学校、保护一样的人，一起，在内疚里长大……却又水火不融的到一起就打架……其实，那之前，我和极冰，走的更近些，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全乱了……”我也乱了。肖宸苦涩的想。
欧拓点燃一只烟，淡然看着烟圈在屋子里乱窜，说：“知道吗，我一直回避和你谈起这段过去，它对你这个小孩子来讲，也许太过沉重了。”小娃娃吗？肖宸抹把脸，笑了，“那好，我们谈谈不是小孩子的话题，如今告诉我这些……你什么意思？”“你说呢？”该死的欧拓又把球踢了回来。
肖宸愣愣良久，忽然觉得自己特无力，“我在问你。”“我已经给过你答案，肖宸。”欧拓不抽烟也不笑，直视着肖宸不让他有丝毫的后退。
“可是，如今，你让我、让我拿什么坦然处之？拿什么、拿什么……舔着面皮，去，去见他？”肖宸狠狠地捶着床。
欧拓摇摇头：“肖宸，如果我说，这和你没关系，你信吗？”肖宸抬起狐狸样的眼睛水水的望着他。
欧拓扔了烟头，淡淡的说：“其实，我们虽然一起这么多年，但关系很别扭，就好象强扭在一起的债务人与债权人，一个急着补偿，一个却不急着索取……他总是清冷如水，甚至连Zuo爱，那种清冷表情都没变过……”听到这儿，肖宸想象着温温而雅的廖学长在床上的样子，不觉脸色一红。
欧拓望着肖宸睫毛眨呀眨呀，灵动的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的触摸着，然后叹息：“没有人能象你这么清澈，宝贝。”被肖宸打掉了手。
“我从来都没有看透过正昕，他的心有七窍，我却无法参透它，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讨厌什么，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有时候我会很烦躁，你知道我脾气差，这么多年，我没少和他吵……”肖宸想起那次，欧拓便是因为廖学长和自己在一起，打过他。这家伙的脾气简直是狗屎，肖宸狠狠瞪过去。
“别这样看我，宝贝。”欧拓苦笑，“……我们的感情也很乱，他觉得我只是在还良心债，在为自己讨良心的积分，并不爱他……而我觉得他象在包容一个无礼取闹的孩子，一味牵就着，也不爱我……有时候我在面对他的眼睛时，我会错觉的以为，他是在老子看儿子……或者，就是因为那根刺生生卡在我们之间吧……我们小心翼翼，互相关爱，互相折磨，筋疲力尽，却没有人提出分手……我是不能，他是无所谓。后来，你的出现了，我想……既然开始我就是个恶人，最后，这个恶人还是由我来作吧……是时候放正昕自由，也放自己自由……分开来，对他对我，甚至对极冰，都是最好的结果，更是对过去那段往事的终结。”肖宸苦笑，“我到成终结者了。”第四十七章“不，肖宸，你不是终结者，你是太阳，就那么轰的一声把我们的生活照得通亮，让我们真实而清晰的看清自己的心，”欧拓深深望着肖宸，“我想，不只我，正昕，也是这样认为吧。”肖宸咬牙，“你怎么不说你是北冰洋呀，被我这大太阳一照，就融化成海平面上升、水灾泛滥，不仅淹了无辜，顺带着连太阳一起淹死。”欧拓歪头想想，点头，“嗯，你说的还真形象。”肖宸白他一眼，想着廖正昕亲弟弟一样的待自己，不由又红了眼圈，“我宁愿什么都不是。”“傻孩子，别把所有的错误都揽自己身上……真的与你无关，这是我们的故事，你来的时候已经演完了，你充其量充当了一次谢幕员的角色。”“哼，我哪儿那么多角色，我百变小英呀我。”还没有从刚才廖正昕的打击里走出来，肖宸没心情和他闹，无力的哼两声。
欧拓忽然笑了，摸大狗一样摸摸肖宸的头，“你就是百变小英……狐狸的脸、豹子的脾气、天使的品质……这么矛盾的组合体，想不让人注意都难……你知道我真正注意你是哪次吗？不是打你那次，更早……是你歪戴着帽子和胡媛混在一起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正昕说，这个孩子，天使一样，怎么就能露出这么痞的模样呢。这是正昕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说实话，现在想想，都会让我不是滋味……幸亏我下手快。”肖宸红了脸，急道：“糊说，廖学长才不象你呢。”欧拓恶劣的掐掐那对红得可爱的小耳朵，“后来，在西餐厅里和我斗嘴，你那说话的神情，整一个社会小混混，我就和正昕说，瞧见没，这就你喜欢的孩子，整一披着羊皮的狼。正昕还批评我，说看问题要看本质，不能看表象……如今我表象本质里里外外都看了，实践证明里外全是极品……哦，对了，你还得感谢我，不是我，你怎么能认识分头哥呢。”“找打呀你。”肖宸恶狠狠地瞪他。“你打我那拳，我到现在还记着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欧拓笑，“好好，一辈子有多久，你就可以报仇多久。我也感谢那一拳，让我的心咚的一声，从此开始正常运转。”他反手搂住肖宸的腰，摇摇蓝一样摇呀摇，摇到外婆桥……欧外婆接着讲故事：“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会为了别人甘心挨打。我也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为了不相干的人，舍生取义……这词儿用的还成吧？”还敢提这事，肖宸揪住他衣领子怒吼，“你也别美，我早晚要饶回来，让你生不如死，哼。”欧外婆自然不怕小红帽，只会吃小红帽……他呲呲牙，接着讲：“我自己也奇怪，我见过的男生女生那么多……怎么、怎么单单对你控制不住呢，其实，当时我只想吓吓你，可是，你就那么光溜溜的站在我面前，我又不是柳下惠……”“你再说一句试试……”这次是河东狮吼。
欧拓不敢再触狐狸须，举手投降：“别闹，听我说完。过了今天这个村，可再没这个店儿……我一辈子都好象没说过这么多的话……是真的，你让我一次说完行吗？不然，你心里难受，我也憋得慌……我如今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事情过去这么久，我一直都在后悔，觉得自己过分，后来之所以不敢冒然接近你，就是因为我怕你觉得我人品太差，不肯原谅我……可是，无论如何，我彻底被某只狐狸勾引了……”“我不是狐狸，鬼才勾引你！”说着，还证明似的瞪起狐狸眼，欧拓忍着没敢笑。
“好好，你不是狐狸。从此呀，我的眼睛会不由自主的随着那个小狐狸转，看着那个小狐狸为了一场破蓝球赛，就真带那么重的伤上阵，结果累得半身不遂，被人架回来。看着那个小狐狸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小猫似的舔冰淇淋，看着那个小狐狸，在自己怀里跳慢三步，明明脸红得霓虹灯都掩不住，还假装小豹子踩人家的脚……”“不许说了。”明显恼羞成恼，一拳头挥过来，欧拓往后闪了闪。
“从来没有人那样忽视我，舞才学完，扭身就走，而且还是学生甩老师……我那个气愤……后来，我想尽办法引那只小狐狸注意，你知道，我从来没为这个费过心思……我算折你手里了……当那个小狐狸狐妖一样，一身雪白衣服给胡媛唱《野百合也有春天》的时候，我拼命地心想，那双狐狸眼睛为什么不看向我，为什么不看向我……可是，你还是不看我。再后来，你终于肯去我家睡，我又满足的不得了，边睡边琢磨，那小狐狸会是以什么样的姿势睡觉呢……会不会象吃冰淇淋那样可爱？杨极冰那个混蛋会不会占小狐狸的便宜……唉，我睁眼闭眼，全都是一条蛇和一张狐狸脸，就想那么搂着，抱着，占着那只小狐狸……谁都不准碰、不准摸、不准看……”“滚，极冰哥才不会象你一样……整一个大尾巴色狼。”听着比蜜还甜的讲述，小狐狸渐渐没了嚣张气焰。
欧拓趁机把人紧紧揉进怀里，“反正对你，我决不会放手，世界上只有一个肖宸……好容易抢到手，就不能再松开……生生世世，你，都得是我的。”“滚，你那是抢吗，你那是强……”肖宸又开始咬牙。
“如果不用强，象小卢傻小子那样干耗着，象极冰那样只是看着，恐怕一辈子都休想碰到你，你呀，就是头生人勿近的小豹子。”“别乱说话，极冰哥喜欢的是胡媛……我可不想胡媛找我拼命。”肖宸叹气，“而且，老二是兄弟，是兄弟，只有你样的大尾巴狼才不相信人间的真善美。”“谁说我不相信，遇到你，我就看到了人间的真善美，真正是纯天然的，纯得我就想溺死在里面算了。”肖宸望着某个拽人的无赖相，被气乐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赖皮，你？”“就自打认识一只叫肖宸的狐狸以后，我也就与时俱进，长出条尾巴来。”欧拓眯眯眼睛，搔首弄姿作狐狸状，恶心的肖宸一脚踹过去，被Q大搏击社前社长轻松闪过。
“我不是，廖学长才是，他是天使，长六个翅膀的那种，他不动声色，他包容一切……如果换成我，我做不到……说实话，你、你真舍得廖学长吗？”说到廖正昕，肖宸好看的眉又皱到一起。
欧拓摇摇头，“这么多年朝夕相处，说舍得那是假话，可是，他不是肖宸，他是廖正昕……”说到这儿，他的嘴角忽然上扬，邪恶的让肖宸背上直发毛，“宝贝，如果……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我到不介意来个”东宫西宫“什么的。”“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肖宸腾的站起来，再一次揪住欧拓可怜的衣领子，“你今天说的那些弯弯绕绕我就原谅你，可是，如果你敢你敢什么东宫西宫，我就杀了你。”欧拓一脸我就知道如此的模样，笑着抱住肖宸，把自己的酷脸埋在他肩头，句句呢喃最终变成了重重的叹息：“这才是我的小豹子！”肖宸回抱着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第四十八章虽然两个人嘀嘀咕咕折腾了一夜还久，第二天欧拓还是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顽强地很早就醒过来，然后借着窗外闪进的微微亮光，端详着身边美丽的睡容。
扇睫微翘，掩着亮得晃人的眼睛，凝脂如玉的脸上唇色嫩红，不时在睡梦里嘟嘟嘴巴，好象随时在等着人去采撷。欧拓看得口水长流，最终实在压不住浓浓欲火，连咬带啃，连哄带闹，把个懒霸王肖宸，硬是给捣古醒了。
懒霸王平生最讨厌两件事被打扰，一个是吃饭，一个是睡觉。如今敢有人明名张胆的扰他清梦，自是不干，滚在床上咬人踹人。
欧拓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拿出勇往直前的精神，迅速把自己当成辛勤老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肖宸这块风水良田，又是播种又是施肥，嘿嘿咻咻、仔仔细细地耕耘好几遍。
至到把肖宸耕耘成一滩水儿，直到自己快精尽人亡，才心满意足的坐在床边吸烟。
痛定思痛，知耻而后勇，肖宸用最言简意赅的三个字总结了自己的心情，他说：你等着。
然后挣扎着要起来，可惜努力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欧拓轻轻拥住他，低笑，“要不，别去了。”肖宸愤，“今天铁拐李的课，哪敢不去。最近他都盯上我了。”铁拐李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