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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中国血统,所以我不在意,好吗?」
「我不知道你也是中国人。」
「我的高祖母是中国人。亚当看得出来。」
史提夫皱起眉头,撇过脸去避开强烈的海风。「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你这是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史提夫耸耸肩。「听我说,我不想跟你吵。」
丹尼尔笑了,让了步。这没什好吵的。「我们没有吵架。」
「天啊,你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这句话说得既突然又激动,吓了丹尼尔一跳。一定是有什麽地方不对劲。他谨慎地说:「你不喜欢亚当。」
史提夫斜了他一眼,锐利的灰色眼睛里透著不开心与恐惧。「你到底有多了解他?你只知道他住在城堡里,拥有一屋子有趣的老旧东西,其他的呢?搞不好他已经结了婚。你知道他们大部分都是已婚人士。我敢打赌,他一定有个太太住在伦敦。太太也好,情妇也罢,搞不好还生了一屋子的小孩。」
「他是同性恋。」
「他虽然跟你上了床,但这不代表他就是同性恋。就算他是,也不见得就是单身。」
丹尼尔的脾气也开始上来了。「史提夫,拜托你……」
「总之,我就是不相信他。」
「你根本就不认识他!」
「你也不了解他。」史提夫突然停住脚,转过脸来看著丹尼尔,从口袋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胸前,缩短了两人之间渐行渐远的距离。「丹,我没办法清楚地告诉你我对这个男人的感觉,但我就是不喜欢他。你以前也曾跟一些没用的家伙交往过,可是这个男人……在他美丽的外表下似乎隐藏著什麽卑劣的东西。总之,他让我感到害怕。」
丹尼尔注视著大海。「我不喜欢你叫我『丹』。」
「你能不能别再故意跟我唱反调了!」
「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
史提夫别过脸,嘴唇微微打颤,一只手覆在头上,彷佛在跟自己的良心对抗。然後他又回过脸来看著丹尼尔,并握著他的双手。
「史提夫,现在是怎麽了?」丹尼尔想要笑以化解这个诡异的气氛。「发生什麽事了吗?」
「先坐下来再说。」他对著小路前方不远处的那张长椅努努下巴。
「为什麽要坐?我不累啊。」
「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最好先坐下来。」
「什麽事?」
史提夫没有回答,迳自走向长椅,坐在摇摇晃晃的椅背板条上,双手埋在口袋里,回过头来看著丹尼尔。丹尼尔没有办法,不耐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加入他的行列。
那把长椅是由塑形水泥加上随意油漆的木头制成的,上头溅了许多鸟屎、刻了许多涂鸦文字,他虽然不想坐在这种东西上面,但还是坐了,算是对他那焦虑不安的朋友的小小安慰。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著,听著海浪声、海鸥叫声,还有强劲东风的呼啸。
「欧奇失踪了。」史提夫终於开口。「警方怀疑他已经死了。」
丹尼尔愣愣看著他,震惊地无法反应。「什麽?」
「欧奇。达伦·欧克汉普顿。你记得他的。」
「我当然记得他,可是……死了?」有两种情绪在他体内骚动:欣喜和恐惧。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跟这个消息不相称。「怎麽会?发生了什麽事?」
「问题就出在这儿。没有人知道发生什麽事。」史提夫低头看著自己的脚,一只脚尖来回摩擦著椅座边缘。「警方公布了一些监视录影带的画面,有几个镜头显示,在星期三晚上的某条小巷子里,有个男人走向欧奇。应该说星期四凌晨才对──你知道的,那些监视器画面上都会显示时间。」
「有发生打斗吗?」
「没有。」史提夫绞起眉心。「真的很诡异。他们看起来就好像在交谈,接著这名男子就突然扑了上去……吻了欧奇,只是他吻的不是他的嘴。」
「我听不太懂。」
「他吻了欧奇的脖子,然後就咬了他。」
一阵寒意迅速爬上他後背,丹尼尔翻起衣领。「咬?!你的意思是就像……」
「就像一只恶犬扑咬猎物那样,又或者像吸血鬼。但不管像什麽,都是惨不忍睹的画面呐。」史提夫边说边发抖。「然後欧奇就瘫软在地上,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儿,伤口一直冒出血来。那名男子站在他身旁有一会儿,好似在琢磨下一步该怎麽做。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逃跑,可是他没有。最後,他抱起欧奇,欧奇在他怀里就像没有重量似的,就这样离开了现场。」
丹尼尔抿了抿嘴。「天啊!」
「小巷子很黑,可是现在的监视器很先进,加装了夜视红外线的摄影机还是拍到不少,警方用了去掉杂点之类的技术,终於取得那名男子的清晰影像。」
丹尼尔几乎无法呼吸,一副无法承受似地摇著头,他希望史提夫赶紧把话说下去,把来龙去脉说清楚。目前为止他还搞不清楚这件事跟其他事到底有何关联。
「你是知道凯伦这个人的,简直就是八卦传播站,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这些照片,上传到一些罪犯锁定网站。还寄了群组信,信件标题是『我真希望在暗巷里遇见他!』。我猜啊,凯伦要是知道你的新男友,肯定会忌妒死。」
「亚当?你是说那名男子是亚当?」
「我发誓,这两个人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不可能的。」他的语气虽然很肯定,却在微微颤抖。「星期三晚上他跟我在一起啊。」
史提夫眉毛一抬。「整晚吗?」
「是啊。」丹尼尔想起当晚两人做的事,霎时红了脸。「完事之後我还看了时钟,当时是两点四十五分。」
「你能肯定吗?」
「当然。欧奇是在什麽时间遇害的?」
「三点十五分左右。」
丹尼尔顿时放心不少,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那就不可能是亚当了。他不可能只花三十分钟就从这里赶到约克郡。距离太远了,他不可能办得到。」
「可是那男子真的长得很像他。我对天发誓,如果那不是你男朋友,就是他的分身。」史提夫用恳求的眼神看著丹尼尔。「凯伦发电子邮件给每个他认识的人,他一定也发给你了。赶快打开你的笔记电脑连上网,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不能上网,亚当家里没有电话。」
史提夫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他是写信跟我连络的,不用电子邮件也不打电话。他写了一封信邀请我到城堡参观。」
「这个男人住在城堡里可是连支电话都没有?」
「肯定是他自己不想装电话吧。」
「话说的没错,可是……」史提夫困惑地露出了苦脸。「难道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奇怪吗?」
「这不是我管得著的。」
「但如果他是你的男朋友你就得管。我问你,你离开这里以後要怎麽跟他保持联络?难不成只是每个礼拜写信?就不用靠电话Xing爱、简讯Xing爱或者MSNXing爱来熬过漫漫长夜?所以说,你打算把你的性幻想写下来每个礼拜寄给他,然後他就对著那些信自蔚?」
丹尼尔对这样的说法很生气。「我还没想到那麽远。」
「你说你爱他,但你却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你说他给你有生以来最棒的Xing爱,但你却没有好方法跟他维系感情。丹,你用脑子想一想,他是在占你便宜啊!因为你很容易上勾。你看看这个地方,那些去他妈的壁画、礼拜堂,城堡,我打赌你一定很快就躺下来对著他撅起屁股。」
「我没有。」
史提夫轻蔑地哼著鼻子。「你倒是否认的很坚决啊,就好比你从来不曾跟欧奇做过什麽似的。」
丹尼尔的心脏顿时停止跳动,彷佛冻结了,他几乎得用全身的力量才得以看他朋友一眼,最後终於吐出一句问话,语气既尖锐又古怪。「你刚刚说什麽?」
「噢,拜托,丹尼尔!」史提夫似乎觉得尴尬。「人人都知道他在新鲜人舞会那天上了你。」
感觉就像被埋在湿冷的泥土里,呼吸凝结在喉管,令他几乎窒息,史提夫的那句话在脑袋里轰隆作响:人人都知道。人人。人人。
「不。」他想要反驳,嘴巴却好像麻痹了。「没人知道这件事。没人说什麽……」
「大家都知道。」史提夫发窘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我们都有共识不说出来,你知道的吧?为了照顾你的心情。你当时喝醉了。醉得不醒人事。」
疼痛,羞愧和愤怒纠结在一起,从体内爆发出来。「我被下了药!」丹尼尔大声怒吼,双颊好似有火在烧,脑袋痛得欲裂。「我的饮料里面有迷|药,我不是喝醉酒,我是被他妈的下了药。他强暴了我,史提夫。第二天醒来,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可是我知道──天啊,我知道他干了什麽。而你却不告诉我。没有人告诉我。为什麽?为什麽你连一个字也没说?」
史提夫畏缩了;在长椅上蠕著身子,想要躲远一点,免得丹尼尔揍他,也不敢去看丹尼尔的眼睛。当他开口回答的时候,语调生硬,听不出同情与理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这句话让他震惊不已,令他喘不过气来。「难道你也……?」
「不,我不是他喜欢的型,可是你……天啊,丹,看看你自己,你长的多漂亮。」
「我叫丹尼尔!」
史提夫的脸因为痛苦与内疚而扭曲起来。「丹尼尔,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我们都不是有意的,我们只是觉得这样做对你比较好,因为你似乎不记得了,既然如此,又何苦去提醒你那些你已经遗忘的事呢?」
丹尼尔费力地想去理解这样的逻辑,他在心里纳闷,如果他是史提夫,是否也会这麽做。最後他摇摇头说了:「那麽你是怎麽知道的?」
「欧奇喜欢到处跟人家炫耀他和谁上了床,你一直是他最爱名单上的第一名。他说……」史提夫突然住了嘴,难堪地扭著身子,坐立不安。「算了。别再提了。」
「什麽!他到底说了什麽?」
「噢,去他的。我们忘了这件事好不好?」
丹尼尔的怒气顿时上涌,一阵凶猛的痛苦压得他说不出话来。眼睛里渐渐噙满了泪水,他厉声说道:「不,这九年多来,我一直努力想要忘记那件隐隐约约存在我脑海里的事,我都快被搞疯了。而现在你竟然告诉我你一直都知道实情……快告诉我他说了什麽!」
史提夫垂著头。「他说,跟你的那次是最棒的,你有一个所有男孩都比不上的紧屁眼,他说他上过很多处男,但只有你最像真的处男。」
丹尼尔发出痛苦的呜咽,双手紧紧盖住自己的嘴,一股恶心欲呕的感觉令他天旋地转,从胃里涌出的胆汁宛如强酸灼烧他的喉咙,他想要吐,但还是强压下来,强迫自己要镇静,即使他早已心乱如麻。
「你说他有一份名单,还有其他人。」他震惊自己竟能说得如此自然。「有几个人?」
「我不知道。跟我们同届的,大概有七、八个吧。」
又是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这一次还夹杂著震惊。「七、八个!」
「是的。」
「我的老天啊。」
两人顿时都沉默了,丹尼尔双眼凝视前方的大海,看著海浪猛烈拍打海岸发出怒号。想要让自己淹没在大海里的念头又再度兴起:投入一个冰冷的、不带感情的怀抱,而不是亚当那温暖的、柔情的爱里。
「他们之中有人去报警吗?」
史提夫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这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别人之所以会保持沉默的原因一定也跟他自己的一样。这就像是一场糟糕的庆祝仪式。
「其他人是谁?」
「凯伦,他是无庸置疑的。」史提夫的语气淡然,继续念出其他在大学时代认识的男人。「大部分都只是谣传,即使是凯伦也无法查出每个跟欧奇上床的人。况且……你是知道的,为了这件事,当时有许多人都想跟他看齐。」
丹尼尔发出一厌恶的声音。
「我知道,这很变态。可是欧奇很受欢迎,他一直都是。他长得帅,有钱,人脉广。那些跟他不熟的人根本想像不到,他会需要作出这种事来达到上床的目的。」
「上床不是重点。」丹尼尔粗著嗓门厉声说。
「那什麽才是?」史提夫转过身来面向丹尼尔,脸上挂著困惑的表情。
「控制。」
「或许吧。」他似乎不怎麽相信。「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去开你的车,我们在四十分钟内就可以抵达我家。我不放心你在知道欧奇的事之後还继续留在这儿。」
丹尼尔缩起身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我不在乎发生了什麽事。他活该。」
「可还是很吓人啊。」
「更吓人的是你竟然没对我说实话,装作一点都不知情。你知道吗,你知道我之後受到的折磨吗?」
史提夫还算有人性,顿时感到很羞愧。「我不知道。我很抱歉。」
「你很抱歉!」丹尼尔站起身,讶异自己的双腿竟然还能支撑他的体重,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依然镇静。「我也很抱歉。我很遗憾我相信你、信任你。」
「别这样,不要说这些互相伤害的话。你只是觉得很难受……」史提夫从长椅上站起来,朝丹尼尔靠近,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膀子上。
丹尼尔挣脱开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Zuo爱吗?」
「记得。」史提夫的脸突然亮了起来。「那次很棒。」
「那是因为我知道我很乾净,他没有传染任何病给我,这是我跟你上床的唯一原因。不是因为我想跟你做,而是因为……我知道那样做是安全的,我知道我可以的。」
海风马上就把他刚吐出口的话给吹走了,可是这番话的冲击还是盘旋不去。史提夫低下头,随即又抬起,迎上丹尼尔的目光。多年来,两人之间有许多共同回忆:三年的大学生涯,九年的友情,现在却显得蹒跚,因为实情和被误导的谎言而失去了平衡。
「我希望你当时能告诉我。」史提夫湿了眼。也许是海风的关系吧。
丹尼尔没有回话的力量,只是摇摇头,撇过脸去看克斯特比城堡。
「丹,跟我回家吧,我明天会请假一天。我们可以去约克郡见凯伦,你可以跟他谈谈,也许……」
「也许我会觉得好过一点。」丹尼尔用麻木的语调说著。「你说的没错,也许事情没那麽糟,我不过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个,我一点都不特别,对吧?不过是一场Xing爱罢了。」
「你对我而言很特别。」
「你滚吧,史提夫。」他几乎连生气的力量都没有了。「我说真的。你快走。」
「没关系,我了解。」
「不,你不了解。请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史提夫故作受苦状地发出叹息,手伸入口袋里。「好吧,我走。不过你得先看看这个。」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丹尼尔伸手接了过去,摊开。海风想把纸从他手中抢走,纸被吹得激动地拍打著,纸角叠了起来,彷佛在遮盖印在正中的那张脸。
「这就是那名杀死欧奇的男子。」史提夫添上这多馀的一句。
丹尼尔盯著手上的肖像,即使在阴暗的巷子里,即使监视器拍到的影像有杂点,那张脸他是不会认错的。
是亚当。
亨利
克斯特比,英格兰,西元一三九四年
「原谅我,神父,我有罪。」
亨利·依黎,第十一代克斯特比男爵,跪在昏暗的忏悔室中,等待那千篇一律的回答。他抬头望向那扇分开神父和自己的格子窗,看见一人影晃过。随後响起一颇富同情的老迈声音,鼓励他往下说。亨利感觉到自己的腿直打哆嗦,心下却宽慰不少。他在这里是安全的。菲力浦无法动他一根寒毛。
「我有罪……我……」亨利犹豫了,一想到自己罪孽深重,就难以啓齿。况且他怀疑自己能够把罪状全部列举出来,於是打算含糊其词、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他深吸一口气,才再度开口。
「我犯了贪婪、淫荡和亵渎上帝等罪。神父,请指引我。我的灵魂被诅咒了。我需要上帝的帮助与宽恕。」
神父身子往前一探。虽然模糊,亨利仍可看出那是一张留胡须的脸。神父要他吐露详实,才能安排适当的苦修以赎罪。
亨利的心猛地一沈。他早清楚必须说明白道仔细,可他原以爲这间距离克斯特比边界需要骑马几个小时的教堂不一样,里头的告解神父或许不会太较真。
「我使用巫术。」他低声说。「我有罪。我不该崇拜恶魔,进行邪恶仪式。我不该召唤邪灵,与他打交道,换取安全与财富。我不该亵渎我们伟大的主耶稣基督。我不该与男人私通。」他猛地打住,深呼吸,添上一句:「我不该杀人。」
接著是一阵沈默。安静的让亨利不禁担心起来,以爲神父太过震惊而休克了。要是又害死一条人命,这该如何是好,一念及此,他吓得不知所措。
「神父?」他喊了一声。「神父,请给我忠告。」
「谋杀。」神父覆述一次。语气中带著恐惧。「鸡奸。恶魔崇拜。噢,我的孩子,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请帮帮我。」亨利喃喃地,内心五味杂陈,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求求你,主啊,请救救我!」
「倘若你以上所言属实,这些罪实在重大,我无法保持缄默。」神父提出警告。「我可以派你苦行以赎罪──可是我劝你速速向当局自首。虽然上帝在我们死後会进行审判,可是既然此刻在世生而爲人,就得奉公守法。如果你犯的是一宗小罪,我会保守秘密。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