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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卿儿缓步走近，看着躺在床上的教主，面色凝重．
＂卿儿，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墨羽淡淡的开口，却压着百般沉重．
卿儿目光闪烁，沉默了一会儿．
＂教主的内力，大部分是小姐．．．水教主的，原本不是自然天成，教主还不能融会一体．那日，公子内伤很严重，教主便强行倒转真气为公子疗伤，元气大伤．后来，公子几天滴水未进，教主日日为公子续命，身体更加虚弱．直到昨晚，又被＇瞳日＇的剑气所伤．．．．＂
＂师兄跟他交过手？＂墨羽大惊．
卿儿点点头：＂教主太过勉强，才会真气不稳，乱了心智．＂
＂师兄怎么会下手这么重．．．．＂墨羽看着羲夜隐隐痛苦的神色，眉头不觉拧了起来．
＂因为教主对任景潼说，就算死，也不会再让公子离开．．．．＂卿儿幽幽的话语，对墨羽却如当头棒喝．
墨羽低下头，长发遮住了脸．他转过身，楞楞地看着羲夜，轻轻呢喃着：＂傻瓜．．．．＂
月色清凉如水，墨羽却无法入睡．羲夜还没有清醒，墨羽除了叹气，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可惜你把我的＇羽笙＇折断了．．．．＂墨羽自言自语，没有发觉卿儿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公子，＂卿儿再度回来时，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你看这行吗？＂
墨羽轻轻地打开盒盖，手却停住了．
一支漆黑的笛子，静静地躺在盒身里，月色照耀下，泛着银光．笛身上隐约的两个字，透着诡异，却尽显妖魅．
＂＇夜笙＇．．．．原来你还留着．．．．＂墨羽拂过黑色的笛身，竟是一尘不染．
指尖感触到黑玉特有的冰冷，心里却浮出丝丝暖意．
＂羲夜，你若听到，就睁眼看看我．．．．＂墨语心里默念着，将＇夜笙＇移到唇边．
悠扬而婉转，如高山流水的恬静，似浮云轻飘的梦幻，流动的音调，从那支黑色的笛子里飘饶而出，褪祛一身的妖娆，只有出于仙尘的灵动弥漫着醉人的空气．
羲夜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弛下来，安详得像个孩子．卿儿沉醉在如水的笛音中，无法自拔．但她清楚地感受到，这笛声里传出的不仅仅是情意，还有源源不断的内力．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治愈之术＇吗．．．．＂卿儿在心里暗暗赞叹．
墨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醒来时，屋里已空无一人．
只有凉风吹拂着床沿的纱幔，隐隐作响．
第八章
＂羲夜？＂柳墨羽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在屋外．山上的风有些刺骨，墨羽打了个寒颤．
＂穿的那么少，怎么就出来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转身，却被对方从腰际拥入怀中．
＂我没事了，别担心．＂羲夜的气息在鬓边环绕着．
＂走火入魔也叫没事啊？＂墨羽留恋着羲夜的温暖，轻轻靠上他的胸膛，语气里分明带着责备．
＂有你在，武功全废我也愿意啊．．．．羽儿．．．＂羲夜邪气地笑着，却充满了温情．
墨羽的身子忽地颤抖：＂羽儿？＂那还是多久之前的回忆了．．．．
羲夜不再说话，只是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一辈子也不想放开了．
＂这支笛．．．．．＂墨羽仰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羲夜．
＂羽儿给我的．．．．我怎么舍得丢掉．．．．＂
那一日的话犹在耳边回响，墨羽愈加迷茫：＂可你．．．不是为了水韶雁．．．．＂
＂原来我的小羽儿在吃醋啊．．．．＂
＂哪有．．．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墨羽急忙分辩着，脸上却绯红了一片．
看着墨羽可爱的神态，羲夜忍不住在他脸颊上浅啄了一下．这下，墨羽的脸更红了．
＂韶雁她．．．．是个好女子．．．．＂羲夜松开手，定定地看着远方的天空．
＂三年前．．．．我碰到她，她不顾教众反对，把我带回教里疗伤．整整一年，她不惜耗费自己所有的功力．为了保我周全，韶雁委屈自己跟我成亲，她知道我另有所爱，却甘愿独守空闺．．．．＂羲夜的眼睛变得深邃，神色黯然起来．
＂她是为救我而死，她的情，我无以为报，只有接下她的重担，替她分忧，好让她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宁．＂
＂原来是这样．．．．．＂墨羽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你进冥寒教的原因．．．＂
＂我．．．．．＂羲夜想说什么，最终却仍然把话咽进了喉咙，＂回屋吧，小心着凉．＂脱下自己的外衣，羲夜揽着墨羽转过身，留下两道修长的背影．
平静的日子过得如流水，墨羽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身在魔教的理由．偶尔想起师兄，料定师兄已然回到武当，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羲夜教务繁忙，却每天陪着自己，看日出日落，赏花前月景．曾几何时，他们也像这样靠在榆树下，数着天上的点点繁星．
＂以后我们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下半辈子，过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羲夜曾经的承诺又在脑海里浮现．
＂现在的生活，很像啊．．．．．＂墨羽感叹着．
那一刻，身边只有羲夜温暖的怀抱．甚至忘了自己仍在江湖中，身上依然背负着＂羽笙公子＂的名号．
所以，当他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墨羽措手不及．
有多少日子没有见过他了？记忆中那张消瘦的清颜，飘然的衣决，那是属于他独有的仙风道骨．
＂师傅．．．．＂墨羽怔怔地跪下．
眼角流溢出的，是一丝不安和痛苦．
这一日，终会到来．
第九章
眼神里透出的是不属于这俗世的漠然，说出的话却如圣旨一般不容违抗：＂墨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为师带你离开这儿．＂
墨羽脸上分明露出了矛盾．e
＂公子，你看．．．＂卿儿推门而入，警觉顿起，＂你是谁？＂
＂我们走！＂隐鸿拉起墨羽，破窗而出．
＂师傅，我．．．．＂墨羽想要挣扎．
＂听话！＂后脑勺一股热流涌过，眼角的余光在身后飘扬的黑衣上扫过，眼皮却无法再抬起来．
水仙花的幽香在空气里浮荡，唤醒了昏昏沉沉的头脑．
窗边的檀木书桌静静地沐浴着月光，环顾四周，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
＂我这是．．．．．在做梦吗？＂墨羽意识模糊了．
＂墨羽，你终于醒了！＂欣喜的呼唤，熟悉的脸映在墨羽双瞳里．
＂师兄！＂墨羽从床上一跃而起．
＂是我，墨羽．你放心，这是武当山，我们回家了．＂任景潼荡漾起笑容，一如从前的温暖．
＂回家．．．．＂墨羽楞楞的，任凭景潼把自己楼在怀里．
＂墨羽，我好担心你啊．．．．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楚羲夜碰你一分一豪！＂景潼眼里透出隐隐怒气．
＂师兄．．．．＂墨羽倚在景潼胸前，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心跳．
＂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景潼流恋着墨羽长发的清香．
＂对不起．．．．＂墨羽动了动嘴唇，睡意袭卷．
入夜，夜色清凉．
墨羽靠在榆树下，明月朗照，手中的笛子散发着淡淡的银光，映衬着耀眼的黑色．
＂你还好吗？＂墨羽闭上双眼，修长的手指触到＂夜笙＂的冰冷．
高山流水渐渐在满山蔓延开来，繁星安静下来，似乎连明月也陶醉了．
榆树下氤氲着忧伤，却让人无法靠近．
墨羽抬头，月光在脸上流泻，泪水晶莹．
＂羲夜．．．．＂
薄雾摇曳，不远处身影黯然，渐渐远去．
次日，墨羽醒来．门外一片嘈杂．
＂怎么回事？＂墨羽皱起眉头．
＂快通知掌门人，楚羲夜来了！＂一声惊呼敲醒了墨羽的天灵．
＂什么？＂墨羽夺门而出．
＂解剑碑＂旁，楚羲夜衣决飘扬．
眼前已聚集了不下百人，来势汹汹．羲夜冷眼看着这些道士，笑容妖魅．
＂既然你们自己要送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杀气顿起，窒息着所有人的呼吸．
＂大胆魔头！居然敢到武当山来送死！我今天就杀了你，为武林除害！＂刀光晃眼，玉楔飞身而出．
羲夜敛起了笑容．
＂楚羲夜！今天你逃不了了！＂惠清师太从道观中走出，身后是一众掌门．
＂原来都还在啊！＂羲夜冷笑着，＂我劝你们别挡我的路，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狂徒！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玉箬刀已出，直指咽喉．
第十章
太虚观前，人影攒动．
惠清师太节节败退，玉箬兄妹在一旁口吐鲜血．
羲夜翻转身体，＂青夜＂闪着寒光．
体内寒流袭来，羲夜咬紧嘴唇，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吗？＂羲夜握紧手里的剑，心口的疼痛蔓延开来．
惠清师太已到身前，掌风凌厉．
羲夜提起真气回击，惠清瞬时被击溃．
头晕目眩，无法支持，羲夜身形摇晃．
＂羽儿．．．．．＂羲夜轻呼着，人影摇晃，刀光溢眼．
＂魔头！受死吧！＂玉楔扬起手．
白衣在眼前飘过，恍若仙人．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哪还有楚羲夜的身影．
任景潼飞身跃过，＂站住！羲夜！＂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疑惑了．
＂我们快追啊！＂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便朝后山方向追去，浩浩荡荡．
＂你找死啊！身体都这样了，还到武当山来！＂墨羽闪进山洞．
＂我想你嘛！＂羲夜无力地倒在墨羽身上，却嬉皮笑脸．
＂贫嘴！＂墨羽训斥着怀里的人，双手却不自觉地搂住羲夜的肩，＂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啊？＂
＂你在担心我？＂羲夜扬起头，笑得更调皮了．
＂我哪有？只是．．．．只是．．．．．＂墨羽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借口，＂总之以后不许这样了！＂
＂好好好，羽儿说的我都听！＂羲夜勾住墨羽的脖子，轻轻吻住他的双唇．
＂羲．．．夜．．．．＂墨羽轻呼着他的名字．羲夜趁势将舌头伸进他嘴里，紧紧缠绕．
＂我们好好找找，魔头应该在附近了！＂洞外传来声响．
＂已经找到这儿了？＂墨羽挣托羲夜的热吻，＂跟我来！＂
蜿蜒的山洞尽头，轻雾缭绕．
＂这里还有这种地方？＂羲夜一脸惊讶，自己在武当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现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这里有个洞，我们进去看看！＂玉箬的声音远远传来．
＂别管那么多了！＂墨羽搂住羲夜，跳进身后的温泉．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渐渐没了声响．
墨羽从水下猛地探起头，拼命地喘气．
＂谁叫你小时侯不好好练闭气，现在不行了吧！＂羲夜笑着抚起墨羽的头．
＂要你管！＂墨羽嘴上不愿服输，脸上却泛起红晕．
＂羽儿．．．．＂羲夜注视着墨羽的眼睛，笑容愈加妖媚，＂你好可爱啊！＂
＂你．．．＂墨羽想要争辩，却被堵住呼吸．
＂羽儿．．．．我好想你啊！ ＂羲夜搂住了墨羽的腰．
墨羽顿时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羲．．．夜．．．．＂
＂不．．．停手．．．不要啊．．．．．＂
水池里一时涟漪激荡．．．
黑发浮荡在水中，墨羽躺在羲夜怀里，温顺地如同绵羊．
＂羲夜．．．．我们离开这儿好不好？＂
＂离开？去哪儿？＂羲夜抚弄着墨羽的头发．
＂退出江湖，我们去云离岛．．．＂
羲夜没有说话，只是浅吻着墨羽的额头．
＂先离开这儿吧！＂
＂墨羽．．．．＂两人走出洞口，任景潼无奈地挡在面前，眼里满是痛苦．
＂羲夜，回头是岸啊！＂隐鸿站在一旁，看着昔日的爱徒．
＂不可能！我不会放手的！＂羲夜眼里满是决绝．
＂那就别怪为师了！＂隐鸿积聚起真气．
墨羽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想到羲夜的身体状况，不由地担心起来．
眼睛扫过景潼，计上心头．对不起，师兄！
＂师傅！请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墨羽呼喊着．
＂瞳日＂剑在景潼脖颈划开了一道血丝．
＂墨羽．．．你．．．＂隐鸿没有料到墨羽竟会拿景潼要挟自己．
＂师傅．．．你若不答应，我们三兄弟今天就同归于尽！＂墨羽收去平日的温柔，语气里带着威胁．
隐鸿沉默，四人就这样对峙着．
长叹一口气，＂好吧！羲夜可以走，但墨羽必须留下！＂隐鸿作出最后让步．
＂不行！＂
＂好！＂
羲夜惊讶地看着墨羽，＂羽儿．．．．你．．．＂
墨羽眼里没有一丝犹豫，＂师傅，我不会走．只要你保羲夜平安离开！＂
转头看到羲夜的目光，墨羽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你还不快走！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吗？＂手里的力道加深了几分．
＂羽儿．．．．＂羲夜狠下心转过身，消失在雾色中．
＂对不起．．．．＂＂瞳日＂应声落地，墨羽跪倒在地上，泪水肆虐．
第十一章
清虚阁，檀香飘溢．
墨羽跪在地上，眼前是历代掌门的灵位．
隐鸿站在一旁，三天未曾进食，墨羽脸上满是憔悴．
＂师傅，弟子知错．＂墨羽垂着头，隐鸿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用为师教你应该怎么做了吧！＂隐鸿脸上浮起笑意．
＂是的，师傅．＂墨羽抬起头，烛光映衬着他的双眼，摇曳而迷离．
＂弟子柳墨羽向天起誓，从今往后，弟子与魔头楚羲夜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如违誓，天地不容！＂
＂夜笙＂笛在手中一折为二，黑色的笛声愈加冰冷，直刺人心．
＂墨羽，不要忘了你说的话！＂隐鸿转身离开．
眼泪终于止不住流淌．c
＂羲夜．．．对不起．．．．只要你能平安无事．．．．＂
＂墨羽，你．．．．＂景潼站在墨羽身后，一脸担心．
墨羽不说话，只是楞楞地看着远方的天空．
这是第几天了．．．不说话，不做事，什么都不做．
看着墨羽的样子，景潼再也无法抑制．
＂墨羽，你醒醒吧！你和他不可能了！你们已经完了！＂景潼摇着墨羽的身体，大声的喊着．
墨羽僵硬地转过头，漠然地看着他，＂完了．．．．＂嘴角抽动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景潼颓然离开，感觉心都要碎了．
三日后，江湖消息纷传：羽笙公子病逝了．
＂师傅．．．．墨羽他．．．＂景潼心急火燎．
隐鸿轻轻摆手，＂算了．．．由他去吧．．．＂
半年后．杭州．
西湖边绿柳依依，白衣男子孤身而立，如同仙人，让人无法靠近．
＂你听说了吗？上个月，各大门派围剿冥寒教大获全胜啊！＂身边走过两个江湖人士．
＂是啊，听说楚羲夜那个魔头被当场手刃哪！＂
＂是吗？我怎么听说他走火入魔，变成疯子了？＂
＂不是吧！他明明是武功全废，不知所踪了！＂又有人插话了．
墨羽身子颤抖了一下，纵身向西湖中央掠去．
＂那是谁啊？好美啊！＂身后传来阵阵惊叹，墨羽无心领会．
＂这里是．．．．冥寒山？＂墨羽环顾四周，尸横遍野．鲜血已经凝固，空气似乎还留着血的味道．
墨羽直奔山顶，心里忐忑不安，＂羲夜．．．．你可不要出事啊．．．．＂
白雪覆盖着绿枝，沉沉地压下．寒风凛冽，空无一人．
水韶雁的墓碑上已被雪披上薄薄的一层，漫天的严寒中，一朵鲜红的花却格外的耀眼．
＂这是．．．．＂墨羽俯身，拂过花身，竟是火般的滚烫．
记忆的一部分被翻开，墨羽微笑着，将鲜花碾成粉碎．
花瓣落地的一霎那，火苗从白雪中窜起．
火光中隐隐浮起流焰的文字：万物皆归尘土．
墨羽看着飘动的火焰，嘴角浮起微笑，跃身跳下山崖．
身后，大火蔓延．
武当山．
房间里烛光摇曳．
隐鸿安详地坐在床边，＂他快来了吧．．．＂
房门突然打开．
＂羲夜．．．．．＂墨羽无法停步，径直冲到床边．
泪水顿时流淌下来，墨羽紧紧握住羲夜冰凉的手．
＂我们出去吧！＂隐鸿走出房间，景潼带上房门．
＂为师当初真的做错了．我不该拆散他们，让羲夜走到这步田地！＂隐鸿叹了口气．
＂师傅，这不是你的错．当初你也是为保护墨羽才逼他发誓，否则，师傅怎么向众位掌门交代？＂景潼走上前．
＂只是羲夜现在．．．．．＂
两人都不再说话．月光下，清风吹拂．
几日后，武当山下．
＂师傅他．．．＂墨羽欲言又止．
＂没事，师傅今日闭关，不能送你了！＂景潼微笑着．
墨羽轻轻点头．c
＂墨羽，你真的要走？羲夜的病，在中原还是有可能好的，只要找到．．．．＂
＂不用了，师兄．无论羲夜会不会醒，都没关系了．我们在一起就好．＂墨羽眼里流露出温柔．
＂可羲夜的仇．．．．＂
＂羲夜会放下的，从今以后，没有冥寒教了．他只是楚羲夜，我的羲夜．．．＂
看到墨羽眼中的坚定，景潼不再挽留．
＂墨羽，保重！＂
＂师兄也是！＂墨羽转身，钻进马车．
策鞭而起，向远方奔驰．
＂教主．．．＂卿儿不舍地盯着渐渐远去的黑影．
＂他们会幸福的．．．＂景潼对卿儿说着，也对自己说着．
拉开帘子，让清晨的阳光充满马车．
墨羽温情地看着熟睡的羲夜，＂羲夜．．．．我们离开江湖了！从今以后，你的生命里只有我．．．．．＂握紧羲夜冰冷的手，墨羽将他抱进怀里．
＂你看，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滴晶莹的眼泪在羲夜眼角流出，很快蒸发不见．．．．
尾声
武当山．
今日热闹非凡．
任景潼少侠接任掌门，江湖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