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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衣叫兰香别哭,自己那泪却如密密麻麻地大雨,唏哩哗啦,无声地下落。她哭也不哭出声,闭着嘴,泪水湿了衣襟。内心闭闷着甚过一种黄连的苦,一种比过二氧化碳还毒的气让自己心灵缺氧,顿时呼吸也困难了。看到兰香荷衣又想起岳一飞,想起岳家四少将,还有岳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阿旺伯,菲姨,凤姐......
“妹妹,将军还有四个少爷死得好惨,连头都被人割下来了,还挂在蜀都城城墙上......”说到这里,兰香声音哽咽,像被鱼刺卡住,再也说不下去。
“姐姐,别哭了,也别说了。我们不是都还好好的活着吗?死去的不能安息,我们活着的定要坚强。”荷衣咬着牙说,目光有神地望着窗外的一片阳光。
兰香擦去泪水,止不住又落下来,她又擦去。强颜苦笑道:“嗯,我们要坚强。”
荷衣强止住泪水,不哭却苦笑。兰香同样勉强地笑容,但还是有泪滑落,“妹妹,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岳家除了将军和四个少爷,其余人全部都还活着。将军和少爷的头被人趁夜偷偷从城墙上取下来,重新缝回到他们身上,还将他们好好安葬了。”
君钦涯杀了人,绝对不会再安葬。会是谁?荷衣忙问:“你知道什么人安葬了爹爹哥哥?安葬在哪里?”
“是阮娇楼的妈妈阮小羊。”
一听,荷衣满脑黑线。怎么会是阮娇娘,她不是同君钦涯一伙的吗?
“妹妹,是她。你新婚那在,大家都不知道怎么晕睡了。再醒来时就看到将军还有四个少爷无头的尸体。我们把尸体放在棺材里,第二日发现已经被人盗走了。后来有人黑衣人故意引我到一片荒野上。然后,黑衣人在那片草丛消失。我看到了五个新坟,还有一个年轻却打扮成熟的女人。”兰香一一解释道。
“那也是她特意安排你到这里来的?”荷衣猜测。
兰香答:“不是,她让我找个人嫁了。不要再卷入岳家的是非恩怨中。是我求她告诉我你的消息,再求她让我来你身边的。她答应了,但是必须让我换个名字。所以刚才在龟奴面前我就说自己叫巧凤。”
“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一进青楼就没有退路了,这一辈子也别想再嫁个好人。”荷衣心疼地说道。
兰香笑道:“我就没想过要嫁人,要嫁早嫁了。现在都二十三岁了,谁还要?”她笑着,眼角还挂着泪珠。
兰香十八岁那年,荷衣十三岁。岳家给她找了一家自己开档铺的年轻掌柜。可是兰香死活不肯嫁,立誓要跟着荷衣一辈子。荷衣十八岁时,自己要嫁了,以死威胁兰香不许跟着进颢琰王府,定要日后找个人嫁了。兰香见荷衣的刀架在脖子上,都有血珠冐出来了,这才不得不答应等荷衣大婚后就下嫁岳家找好的人家。只是,她们谁都没想到,这喜事变成了丧事。
花魁正厢外,阮娇娘听到这亲如姐妹的主仆俩一翻叙旧后,安心地迈着轻步离开。
晨光下,阮娇娘心想,自己做的这一点事比起君钦涯的黑暗算什么?那一么点点光亮是照不亮整个黑暗的。
2008…8…221:57?
第二十章 登场前(上)
君钦涯大婚那日,阮娇娘通过自己的情报网得知大喜之日便是岳家灭门之日。
天网的人为了引荷衣的母亲露面,在蜀都城城墙暗处守备森严。但是阮娇娘一声令下,门徒冐着生命危险取走了岳一飞还有岳家四少将的人头。为此,他们免不了同天网的人正面交战。都是高手过招,少不了伤亡。天网的人被阮娇娘的门徒重伤一个后落慌而逃。他们这才成功取走人头。
荷衣登场前一日,阮娇娘领来了天下第一青楼最好的乐师到她厢房听她差遣。
古域国的男子大都是美男。荷衣一见,又是一个帅气的,足以迷倒整个阮娇楼姑娘的大人物,“又是一个帅哥。”
荷衣快言快吐后,才觉得自己失礼,“哦,我是说大乐师尊姓大名?”但,后来又转念一想,失礼就失礼。反正,他们当中除了从小跟着自己的兰香知道什么叫帅哥外,其他人都听不明白。
乐师闻言,爽快地答道:“陆子威,字山间,是古域国出了名的乐师。”陆子威像个孩童一样自报家门道。看他样貌,也差不多像个十六七岁的青年才俊。在他这般童声下,更显得年幼了。
荷衣问:“你今年几岁?”
闻言,山间大笑,“你以为我还小吗?我比这里的个个姑娘都还要大,比阮妈妈也大。别看我像十七八岁,其实已经二十六了。”
在场的人听了山间的话,都觉得是个荒唐。他怎么可能二十六岁?大家都露出置疑的表情。连阮娇娘也不信。当初她请他到阮娇楼伴奏的时候,问他想要多少工钱。山间只说,只要够我生活就可以了。阮娇娘看他像个孩子,对他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他比这里的姑娘还成名的快。就在楼前试弹了一首曲子,就引来了人山人海。阮娇娘问他叫什么,他也像个孩童一样答,山间。从此,山间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古域国。
二十六岁,这么大年纪了,荷衣脱口而出:“那你娶老婆没有?”
闻言,所有人都不明白地望着荷衣。当然,也只有兰香明白荷衣说的老婆叫做娘子。荷衣虽说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十八年,但是只要一轻松的时候就会忘记自己是个古人。经常说一些现代词汇。在将军府的时候,每次她都解释给大家听。将军府的人也就知道了荷衣的那些个人发明语。
兰香帮荷衣纠正:“莫笑姑娘是问山间大师成亲与否?”
山间一听,红了脸,“我这辈子没有机会成亲了。”
荷衣忙追着问:“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年纪太大了,可是你有一张年轻的脸呀!”
“不是我怕自己年纪大,是俺给自己算过命,自己这辈子无缘跟哪个姑娘成亲。”
“谁教你算命的,肯定不准。”荷衣批论。
“我师父山野算命还会不准吗?”
荷衣闻言,这才消除了对山间年龄的怀疑。岳一飞请过那个六十六岁的山野做荷衣的音律老师。荷衣一见到山野就置疑,六十六岁怎么像二十多岁的人一样。但是山野确实是六十六岁。因为荷衣的母亲的音律便是山野教出来的。山野教荷衣母亲时,也差不多这个年轻的样子。荷衣本想是来到这个时空就学学这个时空的音律。可是那个山野整天不教她音律,全跟她讲些头养生之道。从此荷衣再也不学音律了。
一提到山野,大家都相信山间算命的真实性。因为山野替人算命从来都没有不准过。
“不知道莫笑姑娘登场的时候准备让山间替你奏什么曲子呢?”山间胸有成竹道。
看山间自信的样子,荷衣轻言:“你会什么曲子呢?”
山间抢道:“古域国没有山间不会的曲子。”
荷衣轻笑,“那你可会弹一曲叫作<<无所谓>>的曲子?”
2008…8…223:27?
第二十一章 登场前(下)
无所谓?
“倒是没有听说过什么<<无所谓>>,你哼来听听,只要有音调我一定能弹出来。”
“我都说了,这首歌叫无所谓。山间你能弹出来吗?”荷衣询问。
“要不,你跟我到乐房试试,俺弹你唱。这样一定会弹出真正的音效的。”山间邀请道。
荷衣爽快地答应:“好,我见识、见识山间大师的风采。”
山间莞尔道:“见笑了,先去试试吧!”
就只得荷衣和山间两人去了乐房。山间领着荷衣在乐房参观。乐房的乐器可谓是荷衣前世今生见到的最为壮观的收藏。有荷衣认识的古筝、古琴、二胡、三弦、笛子、萧、琵琶、管弦、大鼓、小鼓......还有好多荷衣叫不出名字的。从这些乐器的外观、色泽上来看,一看便知道是上等的好乐器。
荷衣惊讶,“怎么这么多乐器?”荷衣纵观整个乐房,这些乐器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加起来差不多千件有余。怎么就这么多呢?
山间像个孩童一样答道:“这里有三分之二的乐器都是我从师父那里带过来的。挺多吧?”
荷衣被震惊了,一时说不出话。山间继续说:“我带过来的乐器可都是师父留下来的宝,上古的珍品。”
荷衣首先想到个现实的问题,“那阮妈妈给你开多少工资?”
山间闻言,答道:“你说工钱啊?我每个月收她五两银子的乐器保养费。这些乐器需要上好的保养,就需要钱。至于工钱,我从来不会多要小羊一文钱,每月俺只收一两银子。”
“天下第一青楼这样剥削你,还是剥削所有人?”荷衣不满道。在山间面前,她想怒就怒,想笑就笑。很轻松,一点也不需要让自己那么深沉。
山间急忙解释:“你别误会,小羊她虽然喜欢钱,但是该给姑娘们多少钱,她从来不少一文,反而还会有多。是我自己不要的。”
你那么维护她,你对她有感觉?荷衣在心底暗想,露出一脸不以为然的脸。
“好了,说正事吧。弹弹那首<<无所谓>>。”
“山间觉得你那种调子不应该用琴弹。那个调比较高,节奏也比较轻快,应该凑管弦。管弦的声音比较混浊,伴你那首曲子才合适。”山间专业地分析道。
荷衣答道:“好啊,你说怎么样好就可以了。”
没想到山间一调不差的用管弦吹出了<<无所谓>>的整个音调。不错一个曲谱。
“山间真利害。果然名副其实。”荷衣赞道。
“过讲了。”山间客气。
“我登场时,表演节目不唱歌的时候,你帮我伴奏一些比较优雅、舒心的曲子吧。要那种很适合谈情说爱的曲子。”荷衣半点没有拘谨道。她一看到山间的时候,就觉得山间很有活力,让她也放下千斤重担一样轻松。所以就没跟他客气。
“我听莫笑姑娘的。”
“你别老莫笑姑娘地叫好不好?”
“那要我叫你什么?”山间不解。
“叫姐姐,你看你的样子还比我小。就叫姐姐了。”
山间听荷衣口气霸道地定死了必须叫她姐姐,他也就没跟她争,“姐姐,山间听你的。”
“子威真乖!”
后来荷衣还哼了几首可能会唱到的歌曲给山间听,山间都一一记下了。
“姐姐的歌怎么都这么怪?还很有味道?”
“那是,我是你姐姐嘛。当然会比你出奇一些。到时你就照样伴奏就好了。”不过荷衣想,如果顺利的话也不用唱歌。
是晚,荷衣睡在厢房里,安心地等着明日的登场。睡之前,她还怕自己真保不住自己的身体,被人给强占了。况且,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那日在暗室的浴池里自己有没有被那三个臭男人欺负。又想想,保不住终究会保不住。就算是现在多了一个兰香也一样抵抗不过半个君钦涯。该来的,就让它来吧。生活是在不停地经历遭遇。碰到的当已经用全力抗衡还解决不了的时候,就让它顺其自然。
荷衣想通一切后,正快与周公碰面去时,厢间里又无声地跃出个君钦涯来。
可能是荷衣对君钦涯已经失去感觉了,他坐在她床沿的时候她感觉到了,确没有反应。
“明天你就要接客了。”钦涯大声冷语道。
荷衣半天没反应,继续睡。其实,她很惊醒,知道钦涯在跟自己说话。
“你别装了,想要我用我的方式让你睁开眼睛吗?”钦涯闷声道。他听到荷衣的呼吸声就知道她没睡,分明是在无视他的存在。
荷衣闻言,睁开眼睛,平淡道:“你又改变主意了,想在我登场前让我跟你承欢?随便你要做什么,反正我是无所谓你用暴力也好,还是温柔也好。”
2008…8…300:50?
第二十二章 胜金兰
“你觉得我不够温柔?”钦涯眼皮上挑,可笑女人的索取。
前世的钦涯与这世的钦涯扯不到一块去,无必要再奢望。荷衣轻松地闭着眼,不知道钦涯是怎么离开她厢房的。
“妹妹,你醒了?颢琰王爷刚刚走。”兰香对着睡眼惺忪的荷衣轻声道。
荷衣睁大眼睛,看着站在床前微微一笑的兰香,这不是将军府?以往将军府的种种,都被那个年轻的颢琰王君钦涯毁了。荷衣坐起身,对兰香苦笑,“随他呆多久,这阮娇楼他进进出出不都是他自己的事?”
兰香看到荷衣脸上的苦笑,说得平淡无味,满不在乎,她突然感觉揪心的痛。在不在乎她能不知道吗?从小她就倾听荷衣的心事。荷衣爱钦涯、嫁钦涯的决心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兰香长嘘一口气,“妹妹,你今天怎么会沦落青楼,我都知道。真是爱错郞了,以后不能轻易把心交给一个人。”
荷衣奇怪,“姐姐你都知道了?是阮妈妈告诉你的?”
兰香哽咽,眼里的泪水转溜着。她强忍不让泪留下来,还是一不小心落了一颗在衣襟,快得像做加速运动的坠落物。她在心底发誓,决不再让那个臭男人再欺负荷衣。
荷衣笑,“姐姐,什么时候你也跟我一样死脑筋了?要爱就大胆的爱。爱过,痛过才会安心,才会真正拥有爱。我痛过了,所以我现在很安心。”荷衣用她前世的思想给兰香洗脑,实则是让气氛轻松一些,让大家都忘记她大婚那一夜的乾坤扭转。
虽然兰香从小在荷衣的洗脑下,脑袋反应比较快。但是还是不能全部接受荷衣大无谓的言论,“痛过,才会真正拥有爱?”兰香露出一脸的不明白。
荷衣压住自己内心的痛,强颜欢笑,“对,痛过才会真正拥有爱。痛过,才会安心。我痛过,所以现在心安理得。姐姐你可不要拿我的下场作参考。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你要是爱了就勇敢去追。我希望早一天看见你穿嫁装的美丽样子。我还等着你生的宝宝叫我姨娘呢!”
兰香眨了眨还沾有泪珠的睫毛,暗淡了眼神,但是还是挤给荷衣一个笑容,“我不会嫁。我会一直跟在妹妹身边。妹妹追了十八年,从生下来第一天就决心要嫁给颢琰王爷。他不但不懂珍惜、不怜香惜玉,还催促你凋零。”为她穿嫁装?生孩子?也许下辈子吧!说罢后,荷衣陷入沉思,心事装满心房。为了荷衣,为了把她当姐姐的岳家千金,她与他绝对是对立的。
“姐姐有心事?”荷衣轻问,看兰香那表情就知道她心里装着事。
“没”兰香抬头,慌张地看荷衣。
兰香肯定有心事,荷衣确定。而且她的心事还不轻。从小她有什么事,大大小小都告诉荷衣。今日兰香的失措是从来没有过的。什么时候,她这么失神过?这荷衣大婚前后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如此异样?荷衣纳闷,难道她真的有心上人了?
“姐姐!”荷衣叫兰香一声,兰香深沉脸,没听到。
荷衣再叫第二声,“姐姐!”
第三声,“姐姐”兰香这才反应过来,“嗯!”
兰香不打算说,荷衣便不问。该找个风清云淡,大家都把大婚那天的沮丧忘记后再慢慢从长计议。
“姐姐是不是现在看着我像残花败柳?心痛吗?”荷衣故意转移话题,“等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后,我们找一个世外桃源,再寻上自己的红颜知己,清福地过日子。就算是做了残花败柳,也一样有重见青天的时候。”
“妹妹真不愧是古域国的奇女,到了这个地步还如此乐观。做姐姐的还不如妹妹。”兰香微笑道。
荷衣得意,“那是,我当然乐观了。不过做姐姐的永远是姐姐。”
两姐妹都笑了。荷衣是强颜欢笑,兰香是感动。姐妹如此,夫复何求?他们没有焚香叩拜、宣读誓词,却胜过义结金兰。
申时,荷衣坐在厢房的侧间书房里,用毛笔在宣纸上画着七七八八的画。
兰香从厢房外进来,端着叠得整齐的衣衫,“妹妹,快酉时了,还不准备更衣登场?”
荷衣不急不忙地搁下笔,“是登场献艺卖身,又不是跟新郞洞房,急什么?”
兰香笑道:“妹妹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幽默。是我,我肯定做不来。”
荷衣也笑道:“这样不是挺好吗?自在。这是帮我准备的衣服吗?”
兰香放下衣服,“阮妈妈都按你要求的准备好了。”
荷衣挑起一白一黑的,镶嵌有粉色小花的长裙,“姐姐帮我看着门,我先去沐浴。”
酉时一到,天刚刚落幕,阮娇楼正堂里,坐满了前来逛青楼的老少爷们。大堂里坐着怀里钱不多的普通布衣。雅坐、包厢内坐着有钱的公子哥、富商、乔装的高低官员。
阮娇娘吩咐龟奴前来荷衣的正厢催促。兰香应付道,“快好了,一会儿就来。”
此时,荷衣在浴池里悠闲地给自己的肌肤浇着甘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