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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王宝藏-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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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司机说,“我们福建人,信奉妈祖,现在本地的老百姓还抱着母鸡敬献妈祖呢,外来客人也多。靠海吃饭,风险大,有妈祖保佑,心里才踏实。”

过不多会儿,萧邦与林一姝到了天后宫正殿。正殿建筑结构特别,空间变化丰富,门窗弯枋雀替,雕花精致细密,纹饰丰富多采既有几何图案,又有花卉水族,鸟兽人物,托木部位有凤凰戏牡丹,寿梁中作如意访心。殿内浮雕,更是琳琅满目,八骏、八宝、傅古鸟龙及各种花卉,表现着水族鱼龙腾空翻浪,与百花争妍,尽现道教主题。一姝看了介绍,妈祖名林默娘,是北宋时湄洲岛的民女,据说她出生的时候,遍地生香,瑞光四射。她终生行善济人,引导乡人避凶趋吉,后来不幸遇难,百姓感念她的美德,尊她为海上女神,立庙祭祀,当地渔民出海前都要到天后宫前祭拜。

其时天近黄昏,游人星散。夕阳洒在天后宫前,平添了一丝静谧。

萧邦领着一姝正准备原路返回,却见天后宫山门外的场地上有一个身形魁梧、白须飘然的老僧,支了张破桌子,旁边插了一幡,幡上写着:测字算命,通神达灵。一姝在中国几年,常在旅游景点或大街上看到和尚、道士算卦,本不足为奇。然而这老僧破衣烂衫,目光浑浊,却将左腿盘在右膝上,蹲了个单腿马步。有风吹过,破衣飘飘,老僧却稳如泰山。

一姝与萧邦对望一眼。看来,这老僧下盘功夫着实厉害!

然而一姝在美国长大,从不相信命运之说。她只一停步,随即看了一眼萧邦,示意离开。却听那老僧洪钟般的声音传来:“女施主请留步!”一姝顿时觉得耳膜嗡然作响,恰似一股暖流激荡而来,震得她差点儿站立不稳。

、文、萧邦扶了她一下,然后往前一带。二人举步向老僧走去。

、人、老僧在面前的破桌上摆了个签筒。那图破旧不堪,沾满了油光。见二人走近,老僧闭目低宣一声“阿弥陀佛”,然后睁眼看萧林二人。一姝看见,老僧光头、胖脸、脖颈处均有污迹,竖起的掌上亦是尘泥遍布,特别是长指甲内,油泥乌黑,仿佛这辈子从未洗过澡。但他的眉毛胡须,雪白如银,整洁异常,仿佛是刚刚从别人身上扯过来贴上去的。

、书、“大师刚才是叫我?”一姝问道。

、屋、“佛渡有缘人。女施主目露忧思,定有不解之惑,贫僧愿为施主解忧。”老僧仍然保持着单马步,口中说话,身子却似铁板一块。

“我没有什么需要请教大师的。”一姝微笑着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轻放在破桌上,“大师还是另渡有缘人吧。”

话音未落,一姝顿觉眼前一花。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张钞票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阿弥陀佛,女施主误解了。”老僧浑浊的目光突然变得清澈,“贫僧只渡有缘人,并非为钱财占卜。贫僧知施主不信中华神数,然贫僧只说一事,施主或能有所改观。”

“请大师直言。”一姝只得站定。

“施主来自海外,姓名中有‘木’字,在家为长女,当前进退维谷,心绪浮躁。对否?”老僧问。

“大师怎么会知道?”一姝一惊,心想就算这位僧人听人说过自己,但自己是长女之事,萧邦也未必知晓。

“因为施主当前所立之处,卦位正当东南,是为巽。《易》云:巽,一索而得女,故谓之长女。又云:巽为木、为风、为长女、为进退、为不果……其究为躁卦。木,性也;风,起于大潮,必来自海外。故有此一说。”

萧邦心下大奇。他对于五行八卦略知一二,但这老僧仅凭一方位便能推算得如此之准,实为平生仅见。

见一姝怔于一旁,萧邦恭敬地说:“晚辈萧邦,请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贫僧枯荣,人称疯僧,游走四方,测字算命以维生计。”老僧仍然没移动身子,抬眼说道,“萧施主若有闲暇,不妨测上一测。”

“那就有劳了。”萧邦略一沉吟,马上想到了下午前来接站的玉罗绮,不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便脱口而出:“玉”。

老僧也略一沉吟,眼中精芒闪烁,沉声道:“从字形上讲,玉,王者至宝也,深埋土中;从字音上讲,玉,遇也,偶有善缘,奔走不停,前途艰险;从字义上讲,玉,宝也,且为盖头之宝,萧先生定是为寻宝而来。”

萧邦心中一惊,但他已练得喜怒不形于色,又道:“能否再测一字?”

老僧颔首。

萧邦心头闪过几字,都觉不妥。回首之间,正看见“天后宫”三字,便脱口而出:“天”。

老僧亦脱口而出:“天,一大秘密是也。二人合力,欲探究竟;他日功成,天下皆惊。”

一姝听得心热,心想这“二人合力”,就是指她与萧邦了。她最关心的并非功成不功成,而是想测测自己与萧邦将来如何?便随即说:“大师,我也测‘天’字。”

老僧微垂眼帘,道:“天字出头,是为夫:若破得险关,其夫可得矣。然贫僧未叫女施主开口,女施主自己张嘴,则此字为‘吞’。吞者,食也,恐胃口太大,生出枝节,慎之慎之。”

一姝脸上一红,为了掩饰,她抢口道:“那现在我请求测一字,请大师应允。”

老僧点头。

一姝想了想,还是以自己的姓来测,便道:“林”。

老僧怪眼一翻道:“林,险数也,遇火焚之,遇水淋之,须防水火之劫;此时正值晚夕之时,林夕相合,梦也。恐怕施主所念之事,犹如梦中耳。”

一姝心头一紧,心想这字说得不好,结果不同,便又道:“请大师再测一字。”

“请讲。”老僧仍如山蹲立。

“姝,女字旁加一个朱字。”一姝心想,这个字并不常用,看你怎么测。

“姝者,娇美也。然朱为赤,须谨防口角之争,不然恐有血光之灾。”老僧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字越测越邪乎,解说越解越不吉,一姝已无兴趣再测。抬眼看萧邦,萧邦眼里似乎一片茫然。

一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着姥姥被害,父母不知身在何方,不禁悲从中来。什么惊世宝藏、美好前程,全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亲人。终于,她双目蕴泪,低声道:“最后请大师测一字……‘海’字。”

老僧目光一闪,脱口道:“善哉!海,茫茫之意也。人海茫茫,无处找寻。然冥冥之中,已有定数。贫僧最后告诉你:在水之滨,人母安在;相逢不识,春暖花开。”说罢,老僧慢慢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二人,如同入定一般。

萧邦抬手,轻轻地在一姝的背上拍了一下,示意她离开。

一姝抹了把眼泪,艰难地迈开步子,跟随萧邦离开了天后宫。

若是疯和尚所言不虚,那么,自己的母亲尚在人世。一姝的心头,突然升起了强烈的愿望: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要见到自己的母亲!

悲从中来。泪水顺着她腮边流下。

妈妈,你在何方?

第三十章 顺藤摸瓜

二人转过街口。萧邦见一姝愈加悲戚,行走极其缓慢,只好就近找了间茶室,要了两杯“铁观音”,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一姝见萧邦有些手足无措,深感这位思维敏捷、身手矫健的警探,对如何安慰女人竟然毫无办法,不由得反而有些怜惜他了。

一姝本不是优柔寡断的女子,深怕自己的情绪影响萧邦,便主动开口:“萧大哥,见笑了。我只是想我的父母,突然间情绪失控起来。那疯和尚当真厉害,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有种精神受控的感觉。现在好多了。”

“这位大师,别的不敢说,若论武功,是我平生仅见的高手。”萧邦见一姝开了口,也展颜一笑。他没办法逗女人开心,但一谈到自己的专长,立即神采奕奕。

“比岑师还要厉害?”在一姝心目中,岑师的武功,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只怕要厉害一些。”萧邦叹道,“岑师武功,可列当今绝顶高手之列,但枯荣大师的武功,深不见底。一个人,能将自己的眼神随意调节,其功力必然已臻化境。还有那个单腿马步,将身体站成直角且稳如磐石,非武林高人难以做到。所以江湖奇人,不能用常规的眼光度之。”

“那……他测的字,也是真的吗?”一姝先前并不信命,经疯和尚一说,心就悬了起来。她并不关心老僧武功,而是想从萧邦处印证测字算命,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不真,你为何而哭?”萧邦轻微地叹息了一声,“测字算命,因人而异,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如遇修为高深之人,指点一下迷津,也不能算是迷信。”

“我听说,中国人测字很准,不过我是今天才遇到。”一姝说,“难道这随口说的一个字,真的能显示未来的信息吗?”

“测字系中国传统术数,历来有观物取象、聚散不齐、阴阳五行、凝神感应、万变归一等诀要。因为汉字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文字,或象形,或会意,或形声,或转注,或假借,变幻莫测,玄机重重。测一字而知人事,并非简单的拆分组合,而是依据综合的易理术数而言的。所以我刚才强调修为,即对社会、文化、历史、宗教等有深刻的体察,尤其对人生及人性有深入的了解,才可能测得准。”萧邦见一姝听得入了神,也来了兴致:“这里给你讲一个测字的典故:宋朝有位测字高人,名叫谢石,开始在民间,后来名气很大,就入宫为皇室及王公贵族测字。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赵构,按理说并无承继大统的资格,但一次康王的母亲韦妃请谢石测字。其时赵构年幼,金冠束发,立于院中的梨树下。谢石便对韦妃说,不用测了,王爷未来便是国家之主。韦妃当时只是一个地位较低的嫔妃,不由得大惊失色,问其原由。谢石解道:梨花满枝,为白;王立于下,为皇。但因在梨下,恐有寄人篱下、离别奔波之难。果然,北宋被金人攻陷后,赵构作了人质,后来‘泥马渡江’逃难,到临安做了皇帝,就是南宋高宗。”

“当了皇帝的赵构,没有忘记谢石这位术数奇人,将其请进宫中测字。其时宋高宗地位稳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便亲书一‘春’字让谢石测。高宗本想谢石会说出令自己高兴的事来,却不料谢石奏道:‘圣上所测之字,乃‘秦头压日’,日,圣上也,国之不幸!’高宗闻之,惨然不语。其时权臣秦桧当政,闻听此事,深恨谢石,暗中遣人将其放逐,择机处死。谢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避凶险,大义凛然,随差官上路了。”

“在放逐途中,谢石某日途经一山,见山前有一老者为路人测字。谢石心想,天下测字,有谁比我更准?便上前测一‘谢’字。老者扫了他一眼,说道:‘寸言中立身,必是术士无疑。’谢石大惊,便又测‘石’字。老者皱眉叹道:“石”有“卒”为“碎”;“石”逢“皮”为“破”,此番远行,恐有去无还。’谢石顿时失色,因为解押他的兵士正是姓‘皮’”。”

“然而,谢石毕竟是名震天下的测字大师,随即镇定下来对老者说:‘我也来测测你,请老丈报字。’老者起身说:‘我无字可测。’谢石哈哈大笑:‘人在山旁,必是仙长!’老者愕然,化作轻烟,转瞬遁去。”

一姝听得入了迷。待萧邦讲完,她兴奋地拍了拍手:“看来这汉字真有意思。”

“你相信?”萧邦笑道。

“信。”一姝说,“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神秘事物。萧大哥,你也信是吧?”

“我只相信事实。”萧邦说,“中国传统文化中有神秘的所在,是事实;但许多人打着传统文化的旗号,图谋不轨,也是事实。刚才我讲的这个故事,年代久远,无从考证,但我总觉得里头有巧合的成分。民间流传的故事,多是经过历代加工,最后形成传奇,颇有自圆其说之嫌。就拿刚才我们遇到的老和尚来讲,我是有怀疑的。”

“你怀疑?”一姝奇道,“难道,他也与我们寻找藏宝有关?”

“目前不能断定。”萧邦说,“但刚才我仔细想过了,可以列出如下疑点:一、天后宫是道教圣地,一般没有和尚出入,这位老僧却在最著名的泉州天后宫前摆摊测字,很是稀奇;二、大凡算卦测字,都是为了‘香火钱’,而你塞给他钱时,他却拒而不受;三、算命设摊,也不稀奇,但他却为何一直站成单腿马步?是为了显功夫还是另有原因?四、对于他测的几个字,虽然你认为很准,我看也有破绽:如‘天’字,他说你开口而成‘吞’字,然而开口在前,为何不是‘吴’字?再有,他测‘玉’字,认为是王者宝藏,深埋土中,从字形上讲基本说得过去,但如果讲范围,外面加一框,就成了‘国’字,可解释为宝藏必在国内。诸如此类吧,我想他可能有什么目的。”

“萧大哥,我赞成你的观点,可是,如果这疯和尚是在等我们,他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来天后宫?”一姝不解。“再说,你刚才说的‘国’字,是简体。测字既然是古代传下来的术数,可能要以繁体字为准吧?”

“我也想不通,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到天后宫。”萧邦挠了挠头,“不过,要说测字必须是繁体,那么他说的那个‘梦’字,也不是繁体。”

“可是,他说我母亲生活在水边,还安好,这怎么解释?”一姝的心又揪了起来。

“现在一切都是谜团,我们也不要急于知道答案。”萧邦安慰道,“请放心吧,我答应你,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找到父母!”

一姝感激地看着他。她相信,他说出的话,就如同钉子钉在墙上一样。

萧邦避开她烈焰燃烧的眼神,改了个话题:“一姝,我知道你一路上有很多话要问我,现在我可以回答你。因为,这些问题我们不交流,晚上见关林栖,我们的配合就可能陷入被动。”

“你怎么知道我有什么问题?”一姝问。

“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觉得头晕脑胀,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不过,这一路走来,我毕竟还是想出了些眉目。”萧邦说。

原来他一直没与她交流,是因为没想好。

一姝不禁对萧邦的严谨暗暗佩服。

“现在想通了?”一姝问。

“只是有些眉目了。”萧邦说,“来泉州,就是要离开北京,不能纠缠在细枝末节的事情中,要直奔主题。”

“原来你没有再次勘察费教授的地下暗室,是这个原因。”一姝似乎有些明白了。

“是,也不是。”萧邦皱眉道,“如果我们去勘察费教授的暗室,不会有什么收获。因为自从我们到邙山时起,就已陷入被动,即在别人设计的圈子里打转。你可能也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我主动将你从柳静茹手里夺回的藏宝图和漆盒交给张耳东——谢谢你对我的信任,然而我知道你内心是极不情愿的。我这样做,是在试探张耳东:如果他收下,证明他真的是在帮助我们;他不收,才真正说明他张耳东绝非寻常角色,而是我们的劲敌!”

“为什么?”一姝有些发懵。

“因为他与柳静茹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要我们做当头炮,拿着线索去找藏宝地点,然后他们跟踪我们,坐收渔利。”萧邦冷静地说。

“你是说,张耳东和柳静茹是一伙的?”一姝问。

“有可能是,有可能不是。”萧邦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从柳静茹手上夺回属于你的寻宝线索,并非你我完全控制了局面,而是柳故意卖了个破绽,让我们得逞。我一路上在想:为什么柳静茹他们会主动将最重要的藏宝线索交出来呢?后来我想通了,就是他们经过反复研究,还是没有眉目,即使加上费教授的新发现,仍然不足以找到藏宝的所在。因此,他们改变了策略,让我们先去寻找,再伺机而动。这样一来,不仅省事,而且隐秘,可谓一举两得。但是,要将你失去的藏宝线索归还,需要做得很像,让你我有九死一生的感觉,才会相信和接受。于是,柳静茹精心安排了费教授地下室的情节,让我们在死里逃生的情况下重新夺回藏宝线索。”

“这真是太可怕了。”一姝感到头皮发麻,“可是……万一我们真的死在地下室,怎么办?那机关,那箭,那毒气,都是真的呀!”

“如果我们连那点儿关口都闯不过,就不配寻找你祖上的宝藏。”萧邦将昨晚一姝不知道的情况又给她讲了一遍,接着说,“柳静茹在洗澡桶里伸手抓我并将我拉下水,我感觉她的另一只手迅速地探了一下我的腹部。当时浑然不在意,后来我才想到,她是在检查我的防护措施,即我实际上穿了防弹衣。既然有防弹衣,那么那些古代的弓弩之类当然伤我不得,况且只有几支射到我背上而已。”

“原来是这样。”一姝叹道,“那么这个柳静茹,当真是个厉害角色了。”

“是的。”萧邦说,“她在与我决斗时,实际上并没有使出全力。我的感觉告诉我,如果她以拼命的打法,就不会用‘幻心术’。真正的高手比斗,胜败往往在毫厘之间,是性命攸关的事,她怎么会舍本逐末,用幻与与我斗?”

一姝点头称是。

“再说张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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