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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传奇3·柏园魅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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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莫,”她语气惊慌起来,“你怪我吗?”

    他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让她更加心慌意乱,“为什么不说话?你气我跟杰森见面?”

    “不是。”

    “那为什么?”

    他设法平稳自己的呼吸,“海蓝,刚才那男人很爱你。”

    “我感觉到了。”

    他全身一凝,语气僵硬,“难道你不后悔?”

    “后悔?为什么?”

    “后悔没答应他去美国。”

    她一怔,察觉到他语气的犹豫,心底泛起一种类似心疼的感觉。“我不后悔。”她轻声却坚定地说,“我想和我爱的人留在台湾。”

    “可是我不如他啊,海蓝,我不如他。”他语音微扬,背对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当我见到他时,我忽然明白了。我一直奇怪是什么让你性情大改,学会不抱怨,学会体贴他人,学会弹琴,甚至学会亲自下厨烧一桌好菜……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吧?因为他温柔待你,所以你为他而改变。”

    “语莫……”

    “你知道吗?我嫉妒!”他忽然回过身来,面上肌肉牵动,眸中满蕴痛苦,“我嫉妒那个男人竟有能力令你改变,更恨我竟及不上他。我只会伤害你,只会更加刺激你,我比不上他!”

    “别这样说,语莫。”她拚命摇头,双手攀住他的肩,清秀脸庞上泪痕交错,“你伤害我是因为我伤你更重。从前的我那样对你,任谁都受不了的,而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在我最孤单迷惑的时候,没有丢下我一人在休斯敦……当时的我真的好害怕,所以你一个月后再次出现时,我虽然生气,其实也松了一口气。”她停顿一会儿,当时那种彷徨无助的痛苦再度紧接住她,“我好高兴有人还记得我,还愿意带我走……”

    “海蓝。”他唤着她,因她的告白心疼又感动。他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轻抚她柔软的秀发,“我那时应该早点去接你的,不该让你孤单那么久。你那时一定很无助、很寂寞,而我却──”

    “没关系,已经过去了。”她阻止他的自责,“我们现在不是挺好?”

    他闭了闭眼,“海蓝,你会答应我,永远不再离开我?”

    她微微一笑,更加偎向他,“我答应。”

    “无论发生什么事?”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承诺。

    他没再说话,抬起她的下颔,以一个充满热情的吻表达他的感动。

    这一晚,依然是季海蓝亲自送两个孩子上床。

    在念完床边故事后,她在两个已沉入睡乡的孩子额头上各吻一下。

    “晚安。”她缓缓起身,动作轻柔。

    但这举动仍惊动了柏恩彤。她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凝望着她。

    “怎么,还不想睡?”

    “妈妈。”

    “嗯?”

    “你回来真好。”

    她一怔,恩彤充满睡意的语音继续拂向她,“弟弟喜欢你,爸爸最近也比较常笑了。”

    季海蓝呼吸一窒,“你喜欢妈妈回来?”

    “嗯。”柏恩彤甜甜地笑,“你回来后家里就变得好好,恩彤愈来愈喜欢留在家里。”她也忍不住微笑,“真的?”

    “真的。”小女孩用力点头,不一会儿,又忽然咬住唇。

    “怎么了?”

    “妈妈,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别再离开我们。”小女孩直直盯着她,眼神有些不安,以及浓浓的企求,“拜托。”

    真是巧合,他们父女竟在同一天对她提出如此要求。她闭了闭眸,柔肠百转,尽是伤感与对他们的心疼。“我答应你。”她给了女儿一样的承诺。

    “真的?”

    “真的。”

    “姑姑说你有一天一定又会离开我们。”

    语柔这么说?她为什么总要对孩子灌输这种想法?

    季海蓝蹙眉,压抑着内心的不悦,柔声说道:“绝对不会的,我保证。”

    柏恩彤凝望她好一阵子,彷佛在评量她这句承诺的真实性。终于,她小小的红唇飘起一抹微笑,“晚安。”

    “晚安。”她柔声响应,看着女儿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眼。

    好一会儿,她才悄悄离开孩子的卧房,下楼寻找柏语莫。

    他不在书房。

    她微微蹙眉,现在才九点多,这个时候他若在家一向是在书房,要不工作,要不读书。

    难道他提前回卧房去了?

    她找到李管家,“语莫呢?”

    “方才好象跟语柔小姐到花园散步去了。”李管家看着她,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乎有意躲避她的注视。

    “我去花园找他们。”

    李管家却阻止了她,“你最好别去,太太。”

    “为什么?”

    “语柔小姐的情绪不太稳定,我不认为这是你去打扰他们的好时机。”她淡淡地说,眸光却一闪,似在暗示什么。

    季海蓝更加狐疑,不再理会她,径自从客厅的落地窗跨出,来到夜晚的庭园。

    清凉的夜风拂过,不知怎地,却让她露出衣衫的手臂浮起一阵鸡皮疙瘩。

    她茫然四顾,黯淡无月的夜晚让柏园奇异地掩上一层黑雾,树木花丛随着晚风摇曳,更添几分阴森。

    她心跳忽地加速,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她。

    她双手轻抚手臂,犹豫地迈开步伐,本能地往庭园最隐密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一阵模模糊糊的争论声便随着空气飘入她耳里。她悄悄走近,语声随着她的靠近愈加清晰。

    “语莫,你的意思是,你又重新迷恋上那个魔女?”柏语柔声音强烈颤抖,显然情绪激动异常。

    “别再这样叫她了,语柔,她跟三年前不同了。”是柏语莫沉静的嗓音。

    “有什么不同?哪里不同?从以前到现在,她一直有能力操控你,你就好象中了蛊似地对她着迷,她再浪荡、再过分,你都要想尽办法替她找借口!你,你真的是──”

    “语柔。”他打断她,“你没注意到吗?她真的不一样了。不仅是对我,她对恩彤、恩白都极好,亲自送他们上床,每晚陪他们弹琴玩耍,她真的是个好母亲。”

    “这样你就被她收买了?这样你就可以忘记她从前所做的一切?”

    “是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真的可以完全释怀!她在黑蔷薇的行为呢?你又怎么说?”

    柏语莫默然。这样沉寂的反应今季海蓝一阵心慌。她屏住气息,微微俯下身,自树丛之间的细缝偷瞧两人,看见他神色凝然。

    “语莫,”柏语柔唇漫弯起一朵柔婉的微笑,靠近他,神情娇媚,“听我说,别再上她的当。”她语音轻轻柔柔,彷佛催眠,“赶走她,我会负起照顾柏园的一切责任。”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神情奇异地沉重。

    季海蓝心跳了跳,那沉重意味着什么?

    “语莫,你一定还记得那一晚,那天我到你房里──”

    “语柔,我说过那晚我喝醉了。”

    “可是你吻了我是事实!”相语柔轻喊起来,“你确实吻了我,别想否认。你吻了我、碰了我,要不是有人打扰我们,你根本就会──”

    季海蓝倒抽一口气,急忙掩住嘴阻止尖叫的冲动。根本会怎样?那晚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老天!他们是兄妹啊,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伤风败德的事?

    “别说了!语柔,那晚是个错误。”他语气沉痛。

    “不,那怎么会是个错误?”

    “语柔,我说过你是我妹妹──”

    “我不要当你妹妹!”她语音嘶哑,接近破碎,“一辈子都不要!”

    “语柔,冷静点。”

    “我不要冷静!我只要你爱我!语莫──”她忽然冲向他,柔嫩的手臂勾住他颈项,鲜艳的红唇半强迫地印上他的。

    季海蓝瞬间停止了呼吸,怔怔地瞪着这一切,瞪着柏语柔热情如火地吻着语莫,瞪着她的唇落至他颈项。

    他们……他们是兄妹啊,为什么能够做出这种事?

    一股强烈的作呕感袭向她,她用力掩住嘴,摇摇晃晃地蹲下身子。

    在阴暗的花园里,一对男女热情如火地拥吻。

    她头痛欲裂,彷佛在哪里看过类似的情景,脑海中闪过一幅又一幅影像──同一花园,同样是从树丛间窥视一对男女……一张写着阴邪的面孔忽然浮现她眼前,黑眸闪着阴沉的光芒。

    是洛成发,她那个继母的弟弟!

    她想起来了。虽然只是片段的记忆,但她的确记得曾见过那么一幕──她的继与自己的弟弟在季家的花园一角偷情,就在那一晚她在季家呕吐的地方。

    那一年她十五岁,是海澄哥哥死前一天,她撞见继母与舅舅偷情。他们发现了了她,威胁她不准泄密,她很害怕,一心想找海澄吐露这一切,孰料他竟死于一场车祸。

    记忆由点到线,由线成面,一点一点拼凑完整。她想起许多事,包括她初到季家时如何惊慌害怕,同父异母的哥哥如何开导她、关怀她、保护她,海澄死后她如何伤心欲绝,神经陷入极端紧绷;还有那一天……那一天她心魂欲碎、神智迷离,有个陌生的大男孩救了她,还温柔地照顾她。

    她想起自己忧郁的高中时代,苍白的大学生活,以及在麻省理工苦读的日子。然后她便顺父命与语莫成婚──记忆在此处忽然断了。她确实记得自己和他结了婚,但婚后的生活呢?他俩婚后发生了哪些事?为什么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天啊,她的头好痛,像要将她整个人撕裂……

    为什么她记起这许多,却还是记不起他们婚后的一切?有什么关键的地方断掉了?

    她仰起头,眸光再次透过树丛窥视两人,她看见语莫用力推开自己的妹妹,神色像是不忍,又像极度无奈。而语柔凄然地凝视哥哥,眼神满是不敢置信。

    像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于先开了口,“语柔,我是爱你的。从小我们就一块儿长大,我怎能不爱你?但那并不是男女之情,你明白吗?”

    “语莫──”

    “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妹妹。”

    “可是我不要当你妹妹!”柏语柔吶喊,带着哭音,“我不要当你妹妹……我爱你啊!”

    “但我爱的是海蓝。”他闭上眼,似乎不忍见相语柔绝望的神情,“一直只有她。”

    “不,我不信,我不信你真能忘了她在黑蔷薇的所作所为,真能还毫无芥蒂地爱她!”

    “我不在乎。”他重新张开眼,语声坚定,“就算她曾经在那里跟千百个男人上床,她现在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女人了。我──”

    “别对我说谎,柏语莫!”她蓦地打断他,语气严厉,“你不是那种男人,别在我面前故做大方。自己的妻子公然在外头偷情,而且对象不只一个人,就算是圣人也未必能忍受,更何况你不是圣人。”她凝视着他,眼神凌厉,“如果你是的话,那天就不会和季海蓝大吵一架,就不会想掐死她──”

    “别说了!”他喝止她。

    “我要说!”她不理会他的呼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天你本来想掐死她的,要不是恩白突然哭出来,你真的会杀了她!”

    一声短促的惊呼打断两人,他们同时调转眸光,四处找寻着声音的来源。

    终于,距离他们身旁数步之遥的树丛后,立起一个纤秀的身影。

    柏语柔愣在原地。

    相语莫更是震惊莫名。他倒抽一口气,瞪着季海蓝在夜风中显得异常柔弱的身影。她微微发着抖,季家人独特的黑眸黯然望向他,脸色的苍白恰与眼眸的黑幽成强烈对比。

    她都听见了。

    他身躯不觉强烈颤抖,视线与她交接,想开口解释,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他的一颗心也威胁着要蹦出胸膛。

    他提起腿,试图靠近她。

    但她却跟着后退。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

    她怕他?甚至不愿再让他靠近她一步?或者那对在黑夜中显得迷蒙漯邃的眼眸其实藏着对他的怨恨,恨他竟曾经那样对待她?

    “海蓝。”他再也无法忍受僵凝的气氛,张口呼唤。

    她没应声,仍然莫测高深地看着他。

    “海蓝,你听我解释。”

    她摇摇头,清冷的神情让他无法再吐出只字词组。

    终于,她紧闭的菱唇微微开启,逸出的言语却是让他极度愧疚的。

    “你那时是真的想杀了我吧?”她轻轻地,语音像随时会消逝在风中。

    他神情紧绷,“对不起。但──”

    “别说。”她举起一只手阻止他。

    他只能住口,歉然地凝望她。

    她默默回望着他,眼柙迷惘、黯然。然后,她侧转身子,摇摇晃晃地往正屋的方向走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几度想张口唤她。

    但最后,依然只有无言。

    “季海蓝,你太可恶了!”他咬牙切齿,脸上肌肉强烈抽动。

    “停止对我大吼大叫。”她心一跳,却仍倔强地响应,“这只是对你用那种方式送我恩白一点小小的回礼。”

    “你──”

    她瞥了他阴晴不定的脸色一眼,故意撇撇嘴,“这点小小的回礼你就承受不了?我还没告诉你我在黑蔷薇的所作所为呢。”

    “住口!季海蓝,你给我住口!”他瞪着她,眼神已趋近狂乱。

    她低回星眸,不敢看他狂风暴雨般的神情,“告诉你,在那里,人家称呼我为黑夜女神呢!”

    “我叫你住口,你没听见吗?”他不容她继续,步步逼进,语音轻柔却危险,“住口,季海蓝,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他敢威胁她?

    她咬着牙,自尊与怨怒战胜了理智,她不顾一切地火上加油,“你要敢动我一根寒毛,我们法庭上见!”

    “法庭?”他歇斯底里的笑了,“你约我法庭见?别忘了我可是名律师。”

    “我会请一位比你好上千倍的律师。只要我有心,不怕请不到!”

    “是啊,只要你季大小姐想做的事,哪有做不到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他语气极端讽刺,“可你别忘了,有些东西是任你有多少财富也无法买到的。”

    “或许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她睨视着他,“但至少季家的财富还够买你柏语莫,不是吗?”

    “你!”他的神情已非可怕能够形容了,那已经完完全全脱离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情。那是一个濒临疯狂的男人,自他眸中激射而出的光芒是野兽才有的。她心脏狂跳,随着他步步进逼逐渐后退。

    她不停地后退,直到她的背抵住育婴室的墙。

    “你想做什么?”她全身发颤,内心有着无可名状的恐惧。

    他不答话,重重地喘气,像野兽在逼近猎物时自鼻腔喷出的气息。他一步步逼近她,脸色苍白凝重,洁白的牙齿在闇夜里闪着阴森森的光。

    他双手扣住她颈项,锁紧。

    “你疯了!”她双手拚命想扳开他的手臂,语音因强烈的恐惧而趋近破碎,“放开我!放开……”

    “我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自以为是、只会糟蹋他人情感的魔女!”他继续绞紧她的颈项,早已失去理智,“我杀了你!”她呼吸困难,脑子因缺氧逐渐陷入半昏迷状态,眼前亦蒙眬一片。“救命……”她语声的瘖哑细微连自己也不敢相信,“救命……”但没有人救她。眼前早已毫无理性可言的男人欲置她于死地,整座柏园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救命,救命!这感觉太可怕、太痛苦,有谁能拯救她脱离他的魔掌?拜托谁都可以,就救她吧……

    正当她开始认命,准备屈服于他的掌握时,一阵嘹亮的婴儿哭声惊动了两人;那哭声如此凄厉,彷佛经历前所未有的恐惧。

    是恩白。她迷迷蒙蒙地想着,恩白在哭,他一定吓坏了。

    别哭,恩白,别害怕,没事的,别害怕……

    忽然,她感觉颈问的束缚一松,又可以畅快地呼吸。

    她不停咳嗽,像要弥补刚刚所失去的氧气般拚命吸着气,失焦的眼眸茫然地对着眼前的男人。

    他却不看她,英挺的脸庞对着育婴室里的摇篮床,那上头躺着依旧嚎啕大哭的恩白。

    他蓦地哀鸣一声,瞪住自己不停发颤的双手,面上的神情极度厌恶、自鄙,彷佛无法接受方才自己对她所做的。

    “恩白!”她失去焦点的眼眸总算可以重新聚焦,冲过去扶住床栏杆,俯视婴孩。

    恩白的小脸涨红,哭得喘不过气,黑色的瞳眸写着极端的恐怖与惧怕。

    这就是恩白之所以会罹患不语症的原因吗?因为曾在婴儿时期亲眼目睹如此恐怖的事件,就算事情过了,就算婴儿的记忆无法像成人一般持久,这样的惊惧体验仍被收藏在潜意识里。

    自己的父亲竟想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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