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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 作者:twentine(晋江vip2015-03-08完结)-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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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给成芸点了一炮的李云崇被曹凯和郭佳调侃,他脸上带着浓浓笑意,也不回嘴。

    桌上人除了郭佳以外,其他的都抽烟。几圈打下来,麻将桌边烟雾缭绕,烟灰缸堆了半缸,红姨过来倒掉。

    “等等。”成芸刚好抽完一根烟,叫住红姨,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她抬头,看见红姨疲惫的脸色。

    麻将机正在洗牌,成芸在稀里哗啦的撞牌声中对红姨说:“太晚了,你先睡吧。”

    “不用,没事。”

    成芸喊了李云崇一声,“叫红姨休息吧。”

    李云崇点头,说:“嗯,太晚了,你先睡吧。我们这就不用你管了。”

    红姨见李云崇也点头了,就说:“那我先睡一会,要是有事就再叫醒我。”

    后半夜两点,牌打到白热化。

    本来打得就不小,加上上一局黄了,这一局长了毛,大家都谨慎地对待手里的牌。

    也就李云崇一个人,放松地靠坐着,按照自己的老打法,节奏稳定。

    曹凯开玩笑似地提醒他说:“李总,成姐可已经上听了。”

    郭佳拖着下巴,“不是又要点炮吧!”

    李云崇笑得无可奈何,“我点,也得收才行。”

    郭佳和曹凯在旁边问什么意思,李云崇不答。

    成芸一直盯着自己的牌,就当没听见。

    其实刚刚李云崇已经点炮,可成芸并没有胡牌。

    她知道李云崇不是故意点给她,他只是照着自己平时的风格打,可她还是没想接下那张牌。

    又过了一圈,牌到最后。

    郭佳摆摆手,“得了,分张吧,又黄了。”

    一人摸了一张牌,李云崇看都没看,只手摸了一下,就直接亮开。

    郭佳一哆嗦。

    曹凯长叹一口气:“海底捞啊。”

    一个满番,全体出局,又要重新开牌。

    曹凯忍不住摇头,“大过年的散散财,通爽!”

    郭佳在一边说:“不行了,我得去个厕所转转运。”她就坐在成芸上家,趁着码牌的间隙上了个洗手间。

    成芸也想洗脸,就跟着去了。

    两个女人熟得很,没那么多讲究,一起进去洗手间。成芸在镜子前抹了一把脸,郭佳过来夸张地哼哼。

    “没整儿了,输得底朝天。”

    成芸还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拿手指蹭了蹭鼻尖。

    郭佳杵她一下,成芸不耐地皱眉,“干什么。”

    “赶紧下桌。”郭佳在水池旁边挤成芸,“你俩这牌霸凑对打,还让不让别人玩了。”

    “怎么说呢,谁凑对了。”

    “你说谁凑对。”

    成芸觉得鼻尖有点干,拿起柜子上面的润肤膏抹了抹。“他打他的,我赢我的,怎么叫凑对打。”

    “还不是一家的!”郭佳干瞪眼,“他给你点了多少炮了!”

    “他也没少给你们点啊。”

    郭佳听不着后一句,紧着赶成芸下桌。

    “今天李总杀气太重,完全不留情。”郭佳摆着手指头数,“这才几圈,我已经输他快一万块钱了。”

    成芸耸耸肩,“他今天手气好。”

    “我这回家得让我们老崔骂死!”

    “玩嘛,骂什么,他协和医院的教授,差这点钱。”

    郭佳冷哼一声,盯着成芸说:“怎么花钱跟挣的多少没多大关系,这你还不懂么。有人挣得少,但肯花,有人挣的多,但寄给这个一点寄给那个一点,抱着钱跟要孵蛋似的。我家那个什么型,你还不知道么。”

    “……”

    成芸听郭佳提起过,崔利文家境并不好,父母一辈很穷,可以说是集全家之力供他读书。好在寒霜数十载,最终学出了点名堂,他对父母非常孝顺,工资一半都要寄给家里。

    不过崔利文长得帅,郭佳也是真喜欢他。

    既然真喜欢,以郭佳的家庭情况,也不差这点钱了。

    “行吧,反正我也玩的差不多了。”成芸说着,像故意气郭佳似地,冲她笑道:“新年新气象,我这门开得响哦。”

    郭佳瞪着眼睛撞她。

    回去之后成芸随便找了个由头下桌,换另外一个人上去。

    她坐在沙发上,喝水休息。电视开着,不过没什么好节目,成芸拿着遥控器啪啪啪地来回按,画面一晃而过,根本就没入脑子。

    抬头,李云崇他们还在打麻将。

    李云崇打麻将的方法跟成芸不同,或者说是理念有差别。

    这种差别经常让人误会。

    成芸打麻将手法刁钻,攻其不备,根据自己的情况决定赢什么样的牌,一般上听极快。而李云崇不是,他的打法如果你刚刚接触,会觉得这是一个新手,或者说是一个不太会玩的人,因为他放牌点炮都像从来不考虑一样。

    可如果打熟了,你就会感觉出他的可怕。

    李云崇从来不在乎小牌,有时候明明可以很快听牌,他也会为了做自己想要的牌面随意拆牌。

    而且就算是已经没有机会做成他要的牌了,他也不会凑合着胡牌。

    开始的时候成芸觉得这种打法很傻,如果一直做不了还干等着,那不是一输到底了。

    她跟李云崇说她的想法时,李云崇只是笑笑。

    “我跟你打个赌。”那时他对成芸说,“以后,你也会像我这样玩的。”

    如今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输输赢赢,那些面子,那点钱,他不在乎。他玩得太多了。

    他打牌的乐趣就在于做自己喜欢的牌,端出那种任你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甚至有时候别人点炮他都不胡,只玩自摸牌。

    往往别人辛辛苦苦打了一晚上赢来的钱,他最后一个收尾,全都出局。

    而更可怕的是,他这样的打牌法,居然成功的次数很多。

    曹凯就曾说,有时候打牌,技术倒是其次,关键就是看运势。而这个运势,多数决定于自我的心态。

    “要不怎么说人都是跟自己战斗的呢。”曹凯说,“跨过自己那关,心态自然就平了,心里一平,运势就来了。”

    曹凯对于李云崇是三百六十度螺旋崇拜,每次碰到李云崇的事情,简单的也给说得无比复杂,而且光复杂不行,复杂里面还得加点玄之又玄的东西,这样才最好。

    所以每次成芸都一听一过。

    李云崇跟她打赌是五年前的事情,直到现在,成芸还是在用她自己的方法。

    李云崇偶尔说起,成芸就告诉他,你那境界我不懂。

    可李云崇看起来依旧信心满满,对于成芸的说法,李云崇只表示,时候未到而已。

    “早晚有一天,”李云崇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着对成芸说,“我拉你上这来。”

    成芸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最后在沙发上睡着了。

    客人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清楚。

    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上午,成芸躺在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

    窗帘挡着外面,透着蒙蒙的光。

    成芸下床,拉开窗帘。

    今天有点阴,明明是白天,却不见太阳,云不是成片的,而是一股一股,犹如搅拌过后的奶昔,泛着淡淡的旧黄色。

    成芸洗漱过后下楼,李云崇还在睡。

    今天是除夕,不过成芸知道,晚上不会有什么人来。李云崇家的除夕夜很安静,远没有前一夜热闹。

    按他的话说,闹腾了一年,最后一天,也该安静安静了。

    成芸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下,楼梯拐角处出现红姨的身影,昨晚她也很累,今日见到老态更加明显,手里端着要洗的窗帘,往洗手间走。

    她甚至没有看到成芸。

    没有灯,没有阳光,屋里一片死寂。

    成芸坐了一会,站起身穿好衣服出门。

    公司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但在家闲着更无聊。

    成芸开车往公司走,街道两边行人不多,商铺门口很多都贴了新的春联。成芸公司也贴了,在大门口,后勤部门买的。

    中午的时候,成芸坐到办公室里。拿了几本文件,却一点都没有看下去。她打个哈欠转头看窗外,还是黄闷的色调。

    看这样,这一天是出不了太阳了。

    天很沉,感觉要下雪。成芸无聊之中搜了搜天气,今晚果真有雪。

    她又无聊地看了一会,最后把文件扔到一边,脑袋倒在办公桌上。

    她没有照镜子,不然她就会知道自己的眉头一直皱着。

    成芸觉得脑子里有点乱。她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时间久了,更觉得心里压得慌。

    她转头,额头顶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她想调整一下心态,最后发现全都是枉然。

    这样下去永远没有结果——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因为她一直在刻意回避那个让她有些心烦的理由。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成芸坐起身,拿包出门。

    她觉得她需要透透气。

    成芸没有开车,走在大街上。路边不时有与她错身而过的行人,寒风刺骨,大家的脸上也都没有什么表情。

    成芸在一个十字路口站住脚步。

    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越是在这样的节庆日子,人察觉到的孤寂感就越是强烈。

    明明应该是一年最热闹的一天,可天是这么阴,风这么冷,气味这么呛——

    人这么沉默。

    成芸走着走着慢慢停下脚步。

    这是一条老巷子,成芸经常来这边散步。

    她见证了这些年这条巷子的起起伏伏。

    之前两年巷子里开过几家精品女装店,可最后都干不下去了。

    反而那些不怎么卫生的快餐店、五金店,旧杂志社存活了下来。

    好多店在成芸来这里工作之前就已经有了。

    又走了一会,成芸路过一家奶茶铺。

    她停下脚步,买了一杯奶茶。

    她在奶茶店门口喝了几口,转头环顾之时,发现这个地方,就是之前周东南给她的地址。

    成芸没有惊讶,对于这个发现,她波澜不惊。

    她甚至想到,如果她有□□的能力,那现在一定会站在自己的面前,用她那习惯性的、带着几分嘲讽的冷笑看着她自己,说一句——

    “你不就是想来这么。”

    成芸把刚刚喝了几口的奶茶扔了,嘴里换了一根烟。

    奶精搭配着烟草的味道,简直回味无穷。

    成芸再次迈开步子。

    她终于明白了当初周东南那句“你放心,我不会找你”的意义何在。

    他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完。

    我不会找你——

    因为你一定会来找我。

 第三十三章

    成芸迈步,往一处居民区走。

    她都不想细究自己到底为什么把那个地址记得那么清楚,哪条街,哪条道,甚至哪号楼,哪单元,几层……她通通都记得。

    路边有一个农贸市场,过年期间人格外的多,出出进进的顾客手里提着一堆袋子,装满了年夜饭要用的材料。

    在这个市场后面,是一片居民房。

    这一带并不是很繁华,楼房也全都是以前的公房,最高六七层,没有电梯。

    而且关键的是,房子错落不齐,又年代古老,很多小区和楼栋门口的牌子都没了。成芸找了半天,才找到阿南说的那一栋。

    在小区的最边上。

    成芸没有马上上楼,她先站在楼下,仰着脖子数。

    阿南说他住在四层。

    406——成芸自己也住过这种楼,构造她很清楚。数了一会,她找到了阿南的房子。

    楼头的一家,屋型把山。

    成芸一边仰着脖子看,一边挪动步伐,结果一不小心差点绊倒。她低头,看见一根点完的炮仗横在地上。

    成芸踢开炮仗,深吸一口气,上楼。

    楼道里很阴,也很挤,好多常年不用的东西堆在角落里,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楼道的墙也很脏——倒不是说有人涂涂画画,这种脏更多的体现在时间上。

    每一样东西上都会流过时间,可结局却不同。有人悉心照顾,东西就会有一种优雅的沉淀感,而反之就是像这里一样,满是肮脏和*。

    成芸目不斜视,闷头往上走。

    来到四楼,成芸在楼道口站了一会。

    不知道是隔音效果太好,还是这里没什么人住,整个楼道安安静静,静得成芸都能听清自己的呼吸声。

    成芸在楼梯口观察了一会后,拐到楼道里面。

    走了几步,她看到一扇不起眼的门。

    成芸没有再做什么心理活动,抬手就敲。

    三声,又轻又快。

    屋里没动静。

    成芸皱眉,又敲了几下。

    还是没动静。

    不在啊。

    成芸翻身,靠在门边上。她从怀里掏出烟,点了一根。

    走廊上没有窗,虽然是白天,也很暗淡。

    成芸吸了一口烟,低头看见皮鞋的鞋尖。她轻轻滑动,抹开地上的一层灰,盯着地上胡乱画出的团,成芸入了神。

    周东南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女人的身影像是一张黑色剪纸,菱角分明。

    成芸发呆发出了境界,完全忘我,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

    周东南也只是在看见成芸的一刻顿了顿,然后走过来,掏出钥匙开门。

    钥匙孔就在成芸身边,他一伸手过来,成芸唬得一激灵。再凝眸,周东南的钥匙已经插了进去,他一边拧,一边抬眼,与成芸对视。

    成芸直起身,两人大眼瞪小眼,成芸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长时间的发呆让她的脑子变慢了。

    周东南把门打开,说:“进来。”

    进来。

    不是进来吧,也不是进来吗。

    只是进来。

    成芸活过来了。

    “你上哪去了?”

    周东南把没有拿钥匙的那只手往上提了提。

    成芸这才看见他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里面土豆黄瓜的装了一堆。

    周东南说,“我去市场买了点菜。”

    成芸怔住了。

    周东南把门敞开,对成芸说:“来。”

    屋子就在旁边,朝南,就算阴天也比走廊里亮堂。可成芸像较着一股劲一样,就是不往那边看。

    “你不想进来?”周东南问。

    成芸僵持着,也不说想,也不说不想。

    成芸一直以为,就算是周东南情迷,抱着点不切实际的想法来北京找她,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就算是周东南电话里明确地说他不走的时候,她都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可今天来了,她发现不对。

    有些事情,不需要过多解释,仅仅一个画面就够了——周东南把手里的塑料袋拎起来,对她说:“我去市场买了点菜。”

    夏日的暖阳,十二月的飞雪。

    他自然得宛如真理,让成芸连反驳的念头都没有。

    周东南见成芸半天不说话,嘀咕了一句:“别站着了,外面太冷了。”就伸过手,直接把成芸拉进屋。

    门关上,成芸回过神。

    人已经进来了,再出去未免矫情。成芸看着周东南的背影,撇了撇嘴。周东南进屋后把买来的菜放好,成芸就在屋里转。

    屋很小,一室户,大概四十多平,厨房在进门右手边,非常狭小。房间没有什么家具可言,东西很少,一张小桌子,一个凳子,桌子上放着吃过没有洗的碗。

    屋子很旧,打扫得也不怎么干净——试想一个来京打工的单身男人的住所,能有多干净。

    地上堆着没有洗的衣服,床上的被子掀开一半,被子和床单上的褶皱密集而有序,只消一眼便可以轻易看出这个男人离开床时的动作。

    床是双人床,很矮。成芸站在床边,有点冷感地想象着周东南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

    厨房的水声息了,周东南从里面出来,成芸看过去时,他正好在甩手上的水。

    “你就没条手巾?”成芸有点嫌弃地看着他,“这天你就这么随便地晾着,你不怕冻裂了。”

    周东南说:“没事。”

    成芸觉得屋里有点阴冷,她环顾四周,在角落的面墙上发现一台旧空调,机身都泛黄了,出风口上都是灰。

    成芸往桌子那看看,桌上没有空调遥控器。

    她来到床边,一手掀开被子。

    床上有一条三角裤衩,不知道穿没穿过,反正被被子压得皱皱巴巴。

    “……”成芸无语转头。

    周东南看见这个场面,也有点无言,他挠了挠自己的脸,对成芸说:“我屋子有点乱,没有收拾。”

    成芸嗯了一声,表示看出来了。

    周东南又问:“你要找什么?”

    “空调遥控器。”

    “哦。”周东南从她身边走过,在枕头底下随便一摸,拿出一个与墙上挂着的久空调极其般配的遥控器出来。

    按了一下,空调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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