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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办法?开枪自杀,还是咬舌自尽?”黄历呵呵一笑,说道:“甭想那些没用的,你只要听我的指挥,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什么都听你的?”何梦雨翻了翻眼睛,揶揄的说道:“包括那个什么——”
“什么呀?你说清楚,我不懂啊!”黄历坏笑着,明知故问。
何梦雨不说话了,即便她受过教育,思想比较开放,但一个女孩家,依然不好意思说出那几个字来。
“何小姐,我得提醒你,现在你我是什么关系。”黄历绷起了脸,严肃地说道:“在通州,我们要住旅馆的,那里可能到处都有敌人的耳目,所以在旅馆里就要同床共枕,只是同床共枕,你的明白?”
“明白!”何梦雨没好气的说道。
“当然,如果你非常愿意,情不自禁——”
“我不愿意。”何梦雨答得异常干脆。
嘿嘿,黄历干笑了两声,开始聚精会神地开车,车速不快,依着职业的习惯,他还在留意着路上的情况。
“教我几句简单的日本话吧!”何梦雨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
傍晚,西海子湖对面的“近水楼料理店”亮起了灯光,门楼前还闪着旋转的霓虹灯,日本式的拉门不时拉开,走出来醉熏熏的寻欢作乐的客人,日本艺妓迈着小步送出来,在他们身后鞠着九十度的大躬,嘴里用鸟鸣般的声音说着:“阿里嘎多,撒腰拿拉!”
西海子原来不过是通州城内西边的一个大水坑,常年积淤着下雨留下的臭水,是蚊蚋孳生的地方。自从殷汝耕的蓟密专署设在通州,直到他发表声明宣告“脱离中央,实行自治”,抢先当了第一名汉奸,老百姓就痛恨他,给他编了顺口溜:“殷汝耕,坐冀东,不是下雨就是刮风,孝敬日本人,坑害中国老百姓,到头来,砸烂狗头殷汝耕。”
殷汝耕为了买好群众,坐稳他通州的小朝廷,便把这西海子修成了一个公园。湖水跟潞河挖通,栽满了荷花,岸边栽了杨柳,安了坐椅,修了环湖的柏油小马路,还沿着城墙修了虎皮纹石的阶梯,沿阶而上,可登城远眺,城墙上遍栽着鲜花的花坛,微风过处,传来一片清香。可惜现在是冬天,荷塘美色不再,行人稀少,倒是一片萧瑟之景。
黄历已经换上了日本和服,和所有在通州街头牛逼哄哄的日本人一样,他双臂交叉,昂首挺胸,傲气凌人。何梦影小鸟依人似的挽着他的手臂,走过架在湖上的那座绿色木桥,沿着冻实的土岸,朝近水楼走来。
何梦雨有些紧张,挽着倒不如说是抱着黄历的胳膊更确切,甚至黄历都感觉到了她的心跳。
“别怕,只是进去吃顿饭。”黄历低声安慰着,越发表现出从容不迫的姿态。
拉开拉门,两人迈步走了进去,立刻有两个艺伎弯腰行礼,“伊拉_西亚伊吗塞(欢迎光临)。”
黄历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很傲然地扫了一眼近水楼内部的布置,用嘶哑的有些变调的日语说了几句。
一个艺伎立刻殷勤地将黄历和何梦雨引到了一个单间,这里完全是日本房间的布置,拉门、矮桌、榻榻米……,黄历用日语点了酒菜,艺伎弯着腰退了出去。
跪坐,黄历不得不采用这种让他不舒服的姿势,进来之后他的心便在下沉,这里的环境对行动十分不利。这并不是指门口那几个粗壮的日本警卫,因为他们的警惕性相当低,几乎就是以貌取人,没有查问,不看证件。黄历感到棘手的是这种日本式的房间布置,那种单薄的日本拉门和日本墙壁隔音效果太差,他能清晰地听到隔壁酒客肆意的淫笑和艺伎娇揉造的声音。
何梦雨坐在黄历身边,有些愣怔了一会儿,便笑着贴近了黄历,笑声故意加高,但略显枯躁。
不管何梦雨有什么缺点,但她很识大体,知道什么时候该保持距离,什么时候该温柔相待。这便造成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在没人的时候,两人泾渭分明,相敬如宾;在公众场合,却是亲热甜蜜,如胶似漆。
黄历也是顺风推舟,搂着何梦雨,享受这短暂的温情。但脑海里却是急速转动,思考着行动计划的改动和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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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提前的充分准备(拜求收藏
汽车出了通州城,在公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着。何梦雨坐在车上,不时地偷偷瞅黄历一眼。
“是不是晚上没碰你,觉得自己没魅力,感到很失落。”黄历抿着嘴,调侃道。
“才不是。”何梦雨并没有生气,而是微微笑道:“你虽然语言轻佻,但骨子里还是个君子,昨晚——,要是你想做什么,肯定能做成,可你没这么做,而是尊重了我的意愿,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
“把我夸得这么好,就是不想让我碰你吧!”黄历歪着头,有些不太相信的说道:“如果今晚殷汝耕不去近水楼,我们还要睡在一起,我可不敢保证还会坐怀不乱。你不觉得男女共处一室,哦,应该是共睡一床,如果不发生点什么,对我的男性尊严是一种冒犯吗?而且,你还,还睡得那么踏实,真是岂有此理。”
何梦雨眨着眼睛,对黄历的这套说词感到很好笑,睡得踏实也有错了,但又不能不做辩驳,她想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还挺幽默的,说实话,我对你也有些好感了。要是你真喜欢我,我们以后可以慢慢相处嘛!你是受过教育的,难道不明白,应该用心去征服女人,而不是靠粗暴,靠蛮横。”
嘿嘿,这丫头很聪明,想用几句话安抚我。黄历轻轻撇了撇嘴,慢慢将车停在了路旁。
这是公路的一个拐弯处,路边是一个大土包高高隆起,挡住了后面车辆的视线。土包下面几十米处是一片残垣断壁,一个破败的小庙已经快看不出模样了。
何梦雨坐在车中,她以为黄历是出去方便,只是隔着车窗张望,直到黄历伸手相招,她才迷惑不解地下了车。
等何梦雨走到跟前,黄历指点着说道:“用心记住这里的地形地势,在危急时刻可能会救你一命。”
“这里?”何梦雨疑惑地问道:“殷汝耕要出城,会经过这里?”
黄历摇了摇头,解释道:“刺杀殷汝耕还在通州城里,还在近水楼。如果一切顺遂,我们可以安然脱身。如果被发现的早,我们就要落荒而逃。但你可以想见,我们在前面跑,敌人在后面追,还会不时开枪射击,我们完全处于被动,不知道何时车子被打坏,或者受伤无法驾驶。”
何梦雨很快便明白过来,如果她会开车,或者她会熟练打枪,他们就不是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可惜,这两点她都不具备。黄历不想在完全失去控制的情况下,只是为了逃命而逃命,他要在自己选定的有利地形下进行尽可能的反击。
“是我太差劲了,什么也不会。”何梦雨有些歉疚的低下了头,仔细捻着衣角。
黄历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点着说道:“如果敌人追得紧,我就在那里停下车,以最快的速度跑上土包,开枪阻击敌人;你呢,就使出吃奶的劲儿,猫着腰,沿着那道小沟绕过土包,躲到那个破庙里。等到我杀光了敌人,或者把敌人的汽车打坏,我吹口哨,再招手,你就顺原路跑到汽车那里。就象这样——”说着,黄历冲着何梦雨一扬眉毛,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当人家是小狗嘛?何梦雨抿了抿嘴角,我忍了。
“去吧,到车里穿上给你买的胶鞋,跑两趟熟悉一下。”黄历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自己围着土包转圈,丈量着步子,估算着时间,标定着射击位置和角度。
…………………
汉奸虽然十恶不赦,但与强盗、恶棍还是有些区别的。特别是大汉奸,长相和气质往往很高雅。
殷汝耕便是如此,这个华北第一个明目张胆的大汉奸,细高条的身材,白皙好看的长型脸,黑亮的中分发式,再加上他那宽额头、大眼睛,一副精明的书生模样。
日本人越是步步紧逼,国难越是深重,这个率先投敌的大汉奸,便越是活跃。他刚刚和日本驻北平代办若杉要通过电话,汇报情况,领取指示。便又坐在桌前,握着毛笔写下“手谕”,命令加强他的驻津办事处。
一个“华北五省自治”机构首脑的美梦,已经在他的头脑里如醉如痴地编织完成,他要挖空心思筹划配合日本人掠夺资源、奴化人民、箝制思想等各种行动。殷汝耕深知自己的分量不足,但干什么总有个先来后到,他不仅不以率先投敌为耻,反倒更加卖力地为日本干爹效劳,以积累向上爬的资本。
经过这段时间的精神折磨,殷汝耕现在又突然变得精神振奋起来。因为今天从天津打来了秘密电报,获悉日本人属意的几位华北重要人物,如原北洋军阀巨头吴佩孚和孙传芳等人,都对日本人的引诱表示了冷淡。
忙了一阵子,殷汝耕在已经用木板把孔子塑像遮挡起来的大成殿里踱来踱去,白皙的脸颊上浮着得意的微笑。华北宿将和名流都不出山,这样一来,华北五省自治的首脑舍我其谁啊!
推开大殿的门,寒气也压不住殷汝耕心中的火热,他一边摘下手腕上的檀香念珠,熟练地用手来回数着,一边挺起胸,朝远处北平那边望去,夕阳的金色光芒,落满他的全身,他又一次做起他那“华北国”的美梦。
“五叔。”他的侄子殷体新跑了过来,满脸笑容地说道:“您要出去?我这就叫司机去。”
殷汝耕有些不满殷体新打断他的幻想,但这个侄子贴身保护,也让他感到安全可靠。
“还是老样子,叫春根在近水楼的桥那面等着,省得他看见什么,跟你慧民五婶说,惹麻烦……”殷汝耕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照老样子,去近水楼快活一下。
“放心吧,五叔。”殷体新脸上露出会心的笑,转身走了。
殷汝耕走了两步,继续沐浴在夕阳的金辉之中,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已经踏上金光大道,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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