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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人们一窝蜂地涌到楼梯,人声鼎沸,“世贸遭到飞机撞击了,火海马上会将我们全部吞没,上帝,你在哪儿?”惊恐万分的人们在浓烟中想顺着楼梯往下逃,但被大火挡住了去路,而顶层厚重无比的天台门也被锁死无法打开——这个平常为防止盗窃而紧锁的大门成了割断阴阳的天堑。知道在劫难逃了,人们像一只只无头的苍蝇般绝望地乱撞,有的用电脑砸窗,有的用脚踢窗,有的已爬出窗外,作垂死的挣扎。
格兰姆立即拿出手机,想拨给伴娘,让我可以听到他最后的声音,可是手机根本已打不通,他在浓烟中马上奔回办公室,给我发了电子邮件,那是生命诀别之声的最后留言……
烟呛得他受不了,他也试着用电脑砸破窗户玻璃,好透点新鲜空气近来。就在那瞬间,他被一片巨大的火海吞没,燃成灰烬,女人热烈的唇,火红的唇色,成了不可饶恕的原罪。
燃成灰烬的只是他的肉身,他的灵魂却在火海中飘游出来,它追随着我,我在哪儿,它就在哪儿,我无法看见他,他却能看清我。我哭的时候,他在流泪,我悲伤,他心如刀割,他甚至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终止我在东京的那次婚礼,令我一而再做不成新娘。早知这结局,他当初还不如让我嫁了,或者就让领结上留下爱人的唇膏,何必事事求完美?
格兰姆的声音哀哀戚戚,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的夜晚回响过来的,我远远望见了他的脸的轮廓,却一点也看不清他的眉目,我用手指去触摸他的头发,竟是湿润的感觉,我一转身取来他的那条蓝浴巾,准备替他擦干时,他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大叫“格兰姆,格兰姆……”
就这样,我的叫声扰醒了睡梦中的我。我突地从床上坐起,已是拂晓了,刚才是格兰姆托梦给我了,我一想,正好是七天。此刻,他就在我的身畔,只是我看不见他。我抽出被压在身体下已有些僵麻的手,舒展手指,让皮肤逐渐放松开来,白白的手指上开始染上一层微带温热气息的蔷薇色,似乎仍保留着梦中真实的湿漉漉的触摸感觉。而且随着窗外辰光的渐趋强烈,手指的色感是立体的,仿佛遥远天际隐隐约约的天乐,在幽微美妙地变换着,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吻了它,就如同吻着格兰姆湿湿的头发,吻着那一缕与我紧紧相随的孤魂。
我环顾左右,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格兰姆,格兰姆”,一边叫一边哭,歇斯底里地叫着。
随后,我又怕扰醒他的幽魂,就轻轻地唤着,“格兰姆,格兰姆,你在哪儿?我,我看见你了,你就在我的面前,对吗?亲爱的,你不出声没关系,让我来说,我永远爱你,我无怨无悔,我这一生最幸福的就是能够爱你,亲爱的,我爱你,我爱你。”我的声音轻的像呢喃,
忽然,我想起什么似的,忙从床上一骨碌地翻身下来。我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我的心快要剧烈地引爆了。天哪!格兰姆,我的格兰姆啊!你真的给我留下了诀别之言。
我激动得要发疯了,我悲伤得要与他一块儿死去,我一遍一遍地读着他最后的留言,泪水一次一次地模糊了我的双眼,亲爱的,刚才真是你吗?
第二部分世纪灾难(5)
我的手轻轻地摸着电脑上的这行字,我将脸贴在上面,可以感觉到他最后的心跳,在生走向死的那一刹,我的格兰姆还念念不忘着我,叫我怎样活下去?我又怎算活着,我早已随他一起葬身火海了。
“亲爱的 永别了 我爱你”
一行字,没有标点符号。
这是爱人最后心跳的轨迹。
这是一颗真正的美国之心。
在文字里跳跃着的这颗爱人之心,永远永远地伴随着我的心脏律动,直到两颗心葬在一起。
我环抱着电脑,悲泣着……
我不能再哭泣,我不能让他走得那么不安宁,他从来到世上的一刻就是苦命的孩子,他的心灵受到太多的磨难,就在他即将能拥抱幸福的瞬间,生命突然被令人惊骇的世界灾难消亡了。
人类,会不会被毁灭于人类的手中?我渐渐从小我的悲痛中升华为对人类灾难的反思。我们的人类曾经多么憧憬二十一世纪,想像那会是一个更自由,更民主的时代。然而未曾想到,世纪初的今天,在头号强大的美国,在美国最大都会的心脏,代表着美利坚合众国最现代化标志的最高建筑——世贸双塔,竟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毁灭在手无枪支的几个被称为恐怖份子的手中,死了那么多无幸的精英,他们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父老乡亲,我们的生死相依的爱人啊!
世纪处的这次灾难,其实是一种征兆,某种预示。尽管我们的历史学家们还在沉思,还在沉默,但千万别把这次惨案与当年日本偷袭珍珠港相提并论,这可是美国的心脏,美国的灵魂啊!敢在太岁爷头上肆意动土的恐怖不是普通的仇恨,当苏联解体之后,与欧美现代文明形成最大对峙的就是今天伊斯兰教的“圣战”者,以及不远的将来,与日益强大的儒教国家,会有一场世纪持久的对仗。
我十分仰慕大美国的民族精神,我亲眼目睹在世贸废墟上那一幕幕激动人心的场面,以及在美国广袤土地上,处处可感觉到的一种力量。
当格兰姆的父亲闻讯儿子(他后来与一加拿大护士结婚)的噩耗后老泪纵横,从小镇奥克维尔将我们这对新人护送到纽约,原是为庆祝爱儿喜宴的,如今却变成了奔丧……
我不能忘记那一次愁云惨雾的追思会。
那是10月28日,我和格兰姆的父亲第二次应邀参加了世贸追思会。在场的全部是罹难者的至亲遗眷,不少人已经早认识我了,他们拥抱我,流着泪安慰我,谁都知道我就是那个华尔街新娘,那道“9·11”早晨的新娘之光,已在人们的心中闪过。
我捧着格兰姆的照片,眼泪汨汨流下,而我身边的格兰姆的父亲则手挥美国国旗。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安德烈娅(Andrea bocelli)献唱了《万福玛丽亚》和《天佑美国》,在柔扬的歌声里,阵阵哀愁飘过晴空万里的纽约。
波塔什尼克牧师说:“我们今天来这里,是要支持心灵受创的人,帮助有需要的人,还要安慰哭得太多的人。”
是的,我就是那个哭得太多,哭得最多的人。
我们每个人都获得了一盒世贸现场的泥土作永久的纪念。我看见格兰姆的父亲,是怎样颤抖着用他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去接过那盒泥,仿佛它就是他儿子的灵魂。
美国,伟大的美国民族,阿富汗,所有的阿拉伯国家的人民何不是苦难、自强不息的民族,甚至我们称为的中华民族,更是遥远东方龙的传人,祖祖辈辈,生生不息。
然而我们人类本已似流星般的匆匆生命里,为什么还不能在安宁和平和中生存,为什么不能消除战争,放下仇恨?而活在没有安全感,只有恐怖感的地球上。新世纪初纽约的这场噩梦是人类恐怖时代的开始,如今,世界上已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是绝对安全的。苍天在上,我该向谁讨还我的爱人,我的幸福?
这个世界只要埋下可怕的仇恨种子,“世界末日”的预言就终有可能。人类,最后会被人类残酷地毁灭。美国,想成为永远的美国,请把上帝的十字架挂在胸前,高高举起的自由女神的火炬,期待着你永远燃亮人类祈求和平的眼睛吧!
我爱人的生命被人类间的仇恨无辜地夺走了,我也将以我的方式去追随他,我希望所有活着的人,去爱,学会真正的去爱,像我们那样,从爱一个人开始,爱所有的人,爱这个我们曾经生活过的美丽世界。
第二部分邂逅(1)
爱情的大美、大狂以及格兰姆离去的那份大痛,一直在我的灵魂中吟唱川流。
与格兰姆的邂逅,是命中注定的事。
那是1989年9月11日的上午10时。
那天,初秋的朝阳温磬地照在窗台上,我把我的记事薄翻到11日这一页,暗暗地把格兰姆和索菲的名子念了几遍,匆忙穿上一条纯麻的红色紧身连衣裙,走出了房门。一头黑瀑布般的长发直落腰际,因为出门前刚沐了浴,头发是湿漉漉的,我没怎么化妆,只浅浅地涂了一点口红,24岁的青春本身就是鲜色的。
后来格兰姆不止一次地说他第一眼望见我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幅东方水色的肖像,我的头发在黑亮中滴着水,天然的唇色又湿又润,目光也是柔湿的,像一条童年故乡的河倒映在眼睛里,整个人水灵得就像打捞上来的,太令人想入非非了。
我捶着他的肩背,说全世界的男人怎么都这么好色。
在起风的浅草,我的长发被吹得四散,不断地吹贴到比肩而行的格兰姆的脸上,我用手指梳理头发,压住它,随后颌首向他莞尔一笑,他的眼神,闪着某种光泽,望着我,会心地微笑。
这轻轻相遇的目光迅捷得只是一瞬一刹,却蔓延到了心里,产生了感觉。
世上的爱情只能是一见钟情的,我的爱情总是从一见钟情开始的。我是个浪漫的女人,我必须要有那激情翻滚的最初震撼,才会漫舞在那一个缤纷迷幻的爱欲世界。
从谱写心灵的序曲到展开融合的男女主题,我迸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奋和情热,让我第一次没有枉屈做一回女儿身的幸福狂喜,明白爱一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爱情的大美、大狂以及格兰姆离去的那份大痛,一直在我的灵魂中吟唱川流。以至于此刻的我,我的此刻仍无法平静下来,在让时光倒流的追忆中,我的泪籁籁地来,我的心阵阵地痛,我的生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的笔停了又写,写了又停,脸上的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任由它一点点侵蚀着我的生命和肌肤。
爱情究竟怎样的来,真是说来就来,找不到理由的,生命会在哪一刻消循,也是说去就去的,女人热烈的口红印,会成为一个邀请,让爱人奔赴死神的约会,你能想到吗?
由此,我十分宿命,入睡前床边的那双鞋我总是放得整整齐齐的,谁知道哪一天早晨我还能否再穿上它们,真要是一睡不醒的话,也不至于被落得一个生活零乱的名声。我走过的每一个地方,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当作是最后一次约见,我为此停留,为此缓缓的步子以投去深深的一瞥,时而恍惚,忘情得堕泪。
昨日黄昏,开车路过一家叫“雅”的日本寿司店,不知怎的,我整个人就僵直起来了,根本开不动这车,沉重得象有什么东西驮在我的肩背上,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店堂的霓虹灯,仿佛格兰姆会从这灯影闪烁中走出来,身畔是小鸟依人,快活得发出“咯咯”笑声的另一个我。
这是一个我们常常光顾的地方。它是全纽约最有东洋情调的日本餐馆。在离纽约万里之外的京都12年前,我和格兰姆亦在同名的传统茶屋里,有了平生第一次静静的独处。
那一次,我们是坐在靠窗的一个榻榻米座位上,从艺妓馆出来时已是夜色阑珊,我们朝着加贺町的夜市一带留连,这个繁盛的小街散发着浓浓的古意盎然的日本传统气息,保留了不少明治时代风情的色香,街道两旁,尽是美得教人难以形容的古雅木建筑。
我告诉格兰姆,那几家日式传统茶屋里亦有艺伎表演助兴,他说意犹未尽呢,还想陶醉在艺伎演绎出的传统民族的古雅古风之中。于是,我们就走进了一家门前挂满盏盏红色纸灯笼的叫“雅”的茶屋。
艺伎们拨弄三味线的那份情怀,对于格兰姆是一种此景那情的联想,我也就不多言语,喝了茶,点了美食,就专注地欣赏起艺伎的如泣如诉弹奏。
渐渐地,我能感觉到格兰姆深深凝视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一阵紧张,两片红晕飞到了双颊,我羞郝地收回目光,低垂着,抚弄手指,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后,装着毫无感觉的我,重又将目光平视不远处艺妓们花团锦簇的闪亮处。
“嗨,快吃啊,都凉了!”格兰姆提醒道,什么时候,桌上已摆上一小碟一小碟的日本美味佳肴和汤,在我毫无知觉中。真见鬼,瞧我走神的样儿,我投去的注视只是一种状态而不是内容,我眼里其实满是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迷人的神态,他魅惑人的胡腮,他那怔住人的气质,以及他深沉的嗓音,无不在闪现,在低萦,我实在不能自已。我在想甚至在嫉妒他的老婆怎么能获得这般巨大的幸福,不就是一个姿色平常,胸扁平,一头男孩短发的西方女人吗?年龄看上去比格兰姆还要大几岁呢?
第二部分邂逅(2)
我又想,任何时候,让我碰上格兰姆,只要他爱我,我一定会放弃一切,毫不犹豫扑入他怀抱的,管他有没有老婆或自己有没有男友。
别责备女人们情不自禁时会成为一朵午夜悄悄爬出墙的红杏,也别数落第三者如何如何不是,男人又是怎样怎样偷食。如果一对男女之间真正情迷恩爱灵欲相融的话,是不可能有隙缝让另一个插入的。只有你的爱之歌走调了,你的大脑走神了,你的欲望走色了,你的感觉走味儿了,第三者才会出现。
第三者既不伟大也不卑鄙,爱没有罪就对了,无爱而相守一起的才是不小的罪孽。世上的恋人心一旦激情难抑,任何东西都是无法阻挡的,真正的爱情就是由着心海狂奋起惊涛骇浪的。
我投注心灵深刻的感觉在我们相逢的初时,彼此流萦的目光朦胧地传递着什么,我隐约感到可能会有什么故事发生,我期待着女儿身象火山一样爆发,尽管我表现得十分矜持、矜贵,有分有寸,其实心里早已乱了方寸。我在想象他如果抱我,亲我,甚至进入我,我会醉入怎样的仙境。
我承认自己偶尔会意淫,那种“可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的曼妙是中国女人从《红楼梦》中感悟到的。贾宝玉,那个携着一块说不清味道的美玉,怀着一腔不可言传的情意的少年,从入世,梦中出世到失魂落魄于女儿国,实足是天底下头号意淫者。
那个时候,我与海天虽有过肉体上的亲抚,但我越来越明白我们之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亲近和空隙,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苟相爱怜,我只是在等他长大,成长,似完成使命般把他最终送走。甚至我与日本作家赤川次郎的若即若离的浪漫,那次曾在伊豆稻取温泉沐露天浴时的刹那感觉,也只能是两情相悦的精神缠绵。与对格兰姆一见倾心、倾情的执迷,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使我心海的波澜无限的扩张,一下轻拍我肩头的温存就令我浑身象一团燃烧的火焰相比,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回事,让一个年轻的女人感觉到女人对男人的爱情有太多的层面,有太多微妙的差异。
就这样,爱这个男人,爱到痴狂,爱到他死,然后爱情也随他一起在浴火中重生,成为女人心中的永远,一个世纪初经典的爱情悲剧。
那次从茶屋出来,他就对我说:“你是我的一个梦,一个从少年时代就开始的梦,你令我着迷。”我羞怯地笑笑,说道:“西方男人真有绅士风度!对女士的赞美一点也不吝啬,我好享受啊!”
谁知他听了,就站住了,他说:“这可不是赞美词,是我心里的话,你知道吗?为了说出这句话,我还犹豫了好一阵呢!我想我已经迷上你了。”他深邃的目光捕捉着我的眼神,我躲闪了,心里却泛起了狂喜的浪潮。
我默默不语,径直地朝前走去。
这可是他的新婚蜜月旅行,他的太太还独自留在东京,正等着他呢!我在想,无论他只是对女人的溢美放电,还是言为心声,男人们怎么都这么容易从感情中游移出来呢!如果没有确定她是你的最爱,无法许下至生的承诺,为什么要步入婚姻圣殿呢?
在新干线的京都站,我们乘上了连夜赶回东京的高速列车。
我们并排而坐,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一对老夫妇是欧美游客,想来也是来京都,这个东洋的古城旅行的吧!格兰姆与他们攀谈了几句,我听见当他们称赞:“你的太太好漂亮啊!”时格兰姆不无自豪地说了声:“谢谢!”还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报以无奈的一笑。我何尝不想嫁得这么有魅惑的才俊。
我已24岁多了,在东方传统的概念里,我应该是嫁的年龄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可我的情感状况呢?有一个才年仅20的小情人海天,我第一次反思起与海天之间的情痕和未来,我问自己是否真正地爱着他,如果是的,那就等他长大,陪他成长,无怨无悔,我想我对海天肯定是有爱的,而且是一种无私的爱怜。
当我们第一次做爱,海天将他的童贞献给我,在我的身体里获得初次的性和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