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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携带的手纸给钱亮亮擦拭着脸上的鼻涕眼泪和胃液。
中国式饭局 第一章 中国式饭局 第一章(32)
钱亮亮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喝高了,吐出来的不仅仅是酒和菜肴的混合物,连智商也一起吐了出来。酒精让他对四周的反应产生了严重偏差,对自己和别人产生了朦朦胧胧的幻觉,他嘟嘟囔囔地说着咪咪根本听不明白的话,在咪咪的帮助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甩开咪咪摇摇晃晃朝自己的住处走,走不多远,就又蹲在了地上。
咪咪连忙跟了过去。钱亮亮蹲在那儿嘟囔着:“桔子、桔子……”
咪咪为难地对钱亮亮抱歉:“大哥真对不起,这个时候,到哪儿去给你买桔子啊?”
12
郝冬希已经洗过澡,躺在床上生闷气。刚才搓澡的时候阿蛟戏耍他,趁机在他挂在两腿中间软丢丢的黑家伙上捏了几把,还戏谑他的小东西现在已经成了大鼻涕。这是夫妻间的玩笑话,郝冬希本来并不在意,可是当他爬到床上之后,面对阿蛟那中年发福尤显性感的肉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又有了阔别已久的欲望,那根大鼻涕活像充足气的轮胎跃跃欲试,他得意洋洋地揉搓着阿蛟的乳房和私处,随即翻身爬上阿蛟的身子,嘴里叨叨着要让阿蛟检验他是不是大鼻涕。
阿蛟却不给面子,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翻滚到一边,把后背亮给他。据他所知,阿蛟从来不是对床上作业扭捏作态的人,结婚这么多年来,对于他不但来者不拒,还经常主动索要。进入中年以后,他们夫妻间的性爱就像鹭门市的老房子越来越少,主要原因不在阿蛟而在郝冬希,男人很没用,过了五十岁就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日本经济,疲软成为常态,最近一次间隔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按照正常情况,阿蛟对他有如久旱甘霖一样珍贵的勃起应该喜不自胜,却没想受到了冷遇,这让郝冬希很没面子,也很不服气,他也不相信阿蛟会真的不要,所以他继续努力,把阿蛟像揉面一样揉搓着,希望像过去那样,把阿蛟揉出性趣来。阿蛟猛然一把推开了他暴怒道:“你作死啊?明天我要去给妈祖娘娘上香,你忘了?”
郝冬希这才明白,阿蛟今天晚上为什么会拒绝夫妻间近年来难得的享乐。按照老规矩,如果要给神明上香,夫妻间要提前三天禁房,不但不能办事,还要每天沐浴更衣,一直到第三天上完香为止。阿蛟这个理由非常充分,原因也非常明确,敬神如神在,这是郝冬希也不敢违反的老传统,郝冬希只好憋着生闷气。阿蛟也不在乎他高兴不高兴,起身套上睡衣,打开了卧室里的电视,找到韩剧继续看了起来。
郝冬希连忙找借口发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要看上客厅去看,我要睡觉。”
阿蛟把音量调小了,心平气和地说:“你睡你的,我看困了再睡,不然睡不着。”
郝冬希恍然大悟,阿蛟为什么突然起床看起电视,原来她对失去难得的夫妻同乐机会也不能安之若素,只不过她比郝冬希更能果断地判断出什么是大局,在关键时刻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从而实现对局面的有效控制。这正是阿蛟和郝冬希在为人做事上的差距,也正是为什么阿蛟始终在家里家外处于主导地位的原因。理解并不能代表原谅,尤其是憋着的时候更难以轻易原谅让他憋着的那一方,所以郝冬希理智上虽然承认阿蛟做得对,可是情感上仍然过不去那个劲儿,闭上眼睛用力翻了个身还把胖身躯在床上颠了几颠,用形体语言告诉阿蛟自己很生气,告诉阿蛟自己真的要睡觉了。
中国式饭局 第一章 中国式饭局 第一章(33)
郝冬希营造的抗议氛围让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破坏了,他们家的电话号码对外是保密的,除了挚友亲朋,外人不可能知道他们家的电话号码,所以只要家里电话响,肯定就是必接的电话。电话就在郝冬希脑袋边的床头柜上,郝冬希接过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嘶哑刺耳:“你是冬希吗?”郝冬希一听这个声音,连忙打断对方:“你等等,阿蛟在呢,阿蛟,找你的,接电话。”
其实电话并不是专找阿蛟的,应该说找他们夫妻二人谁都成,郝冬希之所以不愿意接听这个电话,就是因为来电话的是林阿嬷,一个说话势如破竹、絮絮叨叨有如乱棉花团切不断理不顺的老太太。林阿嬷和林阿公老两口住在老城区大同街石井巷,林阿公是郝冬希父亲一块跑船的老哥们儿,从光屁股到死一直在一起泡茶,或者在船上泡,或者在码头上泡。据林阿公说,郝冬希小的时候第一口酒就是他给喂的,这件事情有郝冬希的母亲作证,到死之前,郝冬希的母亲提起这件事情还骂林阿公作孽,那么小的孩子就给灌鹭门高粱酒。郝冬希印象中林阿公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每当母亲骂他的时候,他都会嬉皮笑脸说一声:“干你老的这点事情挨了一辈子骂。”
父亲去世之后,郝冬希从心理上便把林阿公当成了自己的长辈,逢年过节去看望不说,平时有了什么稀罕的好茶、好酒、好吃货也断不了给林阿公林阿嬷送过去。林阿公两个儿子一个跑到美国开餐馆,一个跑到澳大利亚刷盘子,孙子孙女也都相继跟着移居国外,国内就剩下老两口,收入来源由政府发放的低保、国外儿孙偶尔寄回来的外汇、房租几大项构成。郝冬希有时候替他们老两口算算,这两个老家伙的收入实际上比连续不断涨工资的政府处级干部还高。鹭门各级官员都在集中精力投入新一轮跨越式发展,人人梦想实现新一轮提拔,对于有没有偷吃低保这种小事谁也不会认真严查。鹭门百姓又秉性宽厚,谁也不会主动揭发举报这种关系到老人家饭碗的事情,从而创造了这老两口违规吃低保的大好机遇。林阿公和林阿嬷也就将错就错装糊涂,每月都要认真到账户上查一查低保金到位了没有。惟有郝冬希有时候半开玩笑地骂这两个老东西是漏网的社会主义蛀虫。每当他这么骂的时候,阿蛟就会在他的肥腿上狠狠地拧一把。林阿公就会呵呵一笑说自己比起贪官污吏好多了,林阿嬷就会狠狠地乜斜郝冬希一眼然后装聋作哑不吭声。
看到阿蛟听着电话一个劲啊啊啊好好好地应承着,还说让郝冬希抽空过去看看,郝冬希不知道那边到底有什么事情,揪着阿蛟的胳膊用手势询问到底有什么事。阿蛟甩开他的手,捂住话筒告诉郝冬希:“老两口又闹了,说是因为林阿公不怀好意,给租他们房子的擦皮鞋的女人送了两坨龟苓膏,林阿嬷生气了,两个人闹着要离婚呢。”
可能对方提出来要阿蛟过去解决问题,阿蛟推给了郝冬希:“林阿嬷,我明天要去拜妈祖娘娘,时间已经定了,不敢改了,明天让冬希过去。你别生气了,林阿公是一个好心人,绝对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你肯定是多疑了。好好好,明天让冬希亲自过去。如果林阿公不对,就让冬希说他。好好好,你放心,一定去。”
阿蛟放下电话,长长嘘了一口气,好像在水里憋了很久刚刚冒出头来。
中国式饭局 第一章 中国式饭局 第一章(34)
郝冬希在旁边对事情的经过已经听了个###不离十,嘿嘿笑骂:“我干,林阿公快八十岁的人了,本钱那才是真正的鼻涕了,还能跟女人怎么样?我说过多少次,房子出租一定要看房客的身份,不能什么人只要给钱就租,明明知道是大街上擦皮鞋的,还要把房子租给人家,租了又吃人家的醋。这林阿嬷也真是的,整天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就剩下能动弹的一张嘴还一时也闲不下来……”
阿蛟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有话明天你去对他们俩当面说,让我说啊,你们男人活到一百岁只要人不死,偷鸡摸狗的贼心就不死,你说说林阿公是不是没事找事?天热他关心皮鞋女上火,给人家送龟苓膏,擦皮鞋辛苦不辛苦关你屁事,你没事给人家送什么龟苓膏?那不是犯贱是干什么?难怪林阿嬷生那么大的气。”
郝冬希推辞阿蛟转嫁给他的任务:“我明天没时间给老人家处理家庭纠纷,林阿嬷不是要离婚吗?让她到街道上去办,街道上办不成就上法院,我明天还忙着呢。”
阿蛟说:“我明天要去给妈祖娘娘拜拜、上香,这是说定了的事情,如果改了时间,就是对妈祖娘娘失信用。明天你不过去看看,两位老人家闹出个你死我活不要说人家儿女回来你我要落埋怨,就是神明在天也会嫌我们不良善、不厚道,反正我明天顾不上老人家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蛟说完了管自躺下睡觉,郝冬希点燃一支烟闷闷地坐了一会儿,知道明天自己还得按照阿蛟的安排去跑一趟大同街,一想到要忍受林阿嬷那破竹一样的声音,郝冬希就打怵,耳朵也条件反应似的开始鸣叫。
13
钱亮亮已经站不直走不稳,嘴里还一个劲嘟囔着:“桔子你看不起我,你从来都不相信我钱亮亮能干成事儿,你和别人一样看不起我,你不用装,我知道你打心眼儿里看不起我……”
咪咪这才明白,这个男人说的桔子不是让人吃的水果桔子,而是一个什么人的名字。她并不知道,按照钱亮亮喝酒的情绪波动曲线,这个时候正是他情绪陷入谷底的时候,世上的一切,在这个时候,在钱亮亮的眼睛里都是灰色的。咪咪却为钱亮亮表现出来的那种失落、痛苦、忧伤而感到揪心。一个大男人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情,居然借酒浇愁,在大街上痛哭流涕,这让咪咪心疼。她努力搀扶着钱亮亮,帮助钱亮亮走路,成了钱亮亮回家的拐杖。
“你还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吗?”咪咪操心地询问着。
钱亮亮停下步子,怔怔地看着咪咪。咪咪有点害怕,她怕自己有什么话说得不对劲,这个男人冲自己发酒疯。钱亮亮嘿嘿一笑:“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傻,连自己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我知道我住在哪儿,我住在石井巷21号楼上的12号,你信不信?”
咪咪连忙说:“我信,我信。我送你回去吧。你喝成这样,万一出个什么事情,赚多少钱都成废纸了。”
钱亮亮点点头:“好,你送我,我认识你,你是黄金叶,你什么时候放出来的?我不怕你不安好心,我不怕,我钱亮亮最不怕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咪咪不知道黄金叶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黄金叶跟这个男人有什么过节,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把这个男人扔到街上,自己一夜都会睡不好,一夜都会牵挂这个人昏沉沉在深夜的大街上会出什么事情。于是她继续搀扶着钱亮亮朝石井巷走,好在她自己也租住在石井巷,路熟,送他回家也算顺道。
中国式饭局 第一章 中国式饭局 第一章(35)
钱亮亮却还在自言自语:“黄金叶,你肠子里那点弯弯绕我清楚得很,那一年接待中央首长,你为了消耗腐败海鲜,把大家伙的肚子都吃坏了,那天晚上,你跑到我办公室干吗来了?不就是想诱惑我,让我成为你的保护伞吗?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我那个时候真应该把你给办了,然后再收拾你,你太毒辣,居然想把我送进检察院,像你这种女人,天生就是让人办的……”
咪咪对钱亮亮说的话似懂非懂,她实在弄不清楚在这个男人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他对那个叫黄金叶的女人那么仇恨,用那么恶毒的语言诅咒谩骂她,也听不懂他为什么一再说那个叫桔子的人看不起他,人为什么要叫桔子呢?是外号还是名字呢?咪咪的脑子不灵光,让钱亮亮搅和得更加不灵光,就是在这种不灵光的情况下咪咪把钱亮亮扶到了石井巷21号,她自己租住在石井巷12号,经过12号的时候,咪咪注意听了一下,楼上已经没有了林阿嬷那难听的聒噪声,老人家住的那间房子也已经关灯了,这让咪咪松了一口气,一会儿,她总算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
21号是一个敞口的大院落,天井四周是三层高的老房子围着,中间有一条楼道把三层楼的房子们连接起来,每层楼的房门前面都有过廊,要进屋,都要从过廊上走。楼梯是木头的,过廊也是木头的,年久失修,走在上面,木头就开始哎哎哟哟地呻唤,活像老人家犯腰腿痛。咪咪扶着钱亮亮上楼,天热又是晚上临睡之前,咪咪没有戴胸罩,两只丰满结实的乳房在钱亮亮的肩膊上揉来搓去。钱亮亮伸出手握住了其中一只,嘿嘿傻笑。咪咪对男人这种德行已经司空见惯麻木不仁,所以也就没有在意,任由钱亮亮把弄抚摸着她的肉团团。两个人步履蹒跚地上了二楼,钱亮亮指指划划地引路:“12号,就在12号。”
咪咪扶着钱亮亮来到了12号。钱亮亮还知道掏钥匙,可是手就像抽筋的鸡爪子,根本不听从大脑的指挥,怎么也捞不起挂在腰上的钥匙。咪咪伸手替他解下了穿在腰上的钥匙,无意中咪咪的手背在他的裤裆处蹭到了硬邦邦的一根。咪咪暗暗好笑,不管到什么时候,男人就是男人,见到她这样美丽性感的女人就忍不住要发作,咪咪自认为属于美丽性感的女人。
开门进去,咪咪摸黑把钱亮亮扔在了床铺上,然后打开了灯,钱亮亮的房间很乱,典型的单身男人的住所。让咪咪惊讶的是钱亮亮床铺旁边的桌子上堆满了书,桌前面还铺着一沓稿纸,稿纸上写满了字儿,咪咪识字儿不多,更没本事写字儿,可是对读书人,尤其是会写文章的人从心底里充满了好奇、敬佩。中国人最优秀的传统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一句话,这句话集中了中国人对自身文明进步经验的高度概括、精辟总结。在中国,这句话深入人心,代代相传,影响之广泛、深入是任何形式的政治统治、任何外族的侵略都无法消除的。就连咪咪这样一个生活在农村没有读过几年书的村妇,都本能地有一种对读书人莫名的敬意。那一沓稿纸顶端居中写着“中国式饭局”几个大字,下面写着什么咪咪不敢看。她懂得,没有经过同意偷看别人写的东西跟小偷一样可耻。但是,她的心里却对钱亮亮不由得敬重起来。这种敬重又马上转化为对钱亮亮目前处境的同情。看得出来,这个读书写字的男人目前的处境还比不上她一个擦皮鞋的女人。她的房间里好赖还有一台21英寸的彩色电视机,那是一个对她一见钟情却又无能为力的退休老头送给她的,咪咪准备回家过年的时候带回老家送给父母,现在暂时归她享用。还有一台帮助她熬过炎热夏天的电风扇,那是房东林阿公看她热得受不了,借给她用的,林阿公自己家有空调。可是钱亮亮这间房子里,除了那张睡觉的铺,还有这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再啥也没有。这让她从心底里涌上了一层深深的悲哀,她甚至有点想哭的感觉。
中国式饭局 第一章 中国式饭局 第一章(36)
咪咪过来帮钱亮亮脱衣裳,这么热的天,穿着衣服睡一夜,明天肯定要起一身痱子。这个时候她看到了钱亮亮胯裆高高支起了帐篷。咪咪是一个成年女人,她懂得,男人长时间不做就会憋得难受,如果再喝了酒,就更容易冲动。咪咪不太灵光的脑子里这个时候却灵光一现,她找到了可以为这个可怜的会读书会写字却不会挣钱的男人做的事情。咪咪转身过去把房门关严实,然后脱掉了身上的衣裳,她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虽然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胖,但是常年在农村从事体力劳动让她的身材仍然保持了挺拔,而且发胖的部位让她更加性感。她俯在钱亮亮的身上,拍打着钱亮亮的脸唤醒他。钱亮亮睡得一塌糊涂,根本不知道正有好事儿摆在自己面前。咪咪不懂得男人处于这种睡眠状态做了事情会不会有什么感觉,如果男人根本没有感觉,那她的一番好心就白费了,而且这个男人也没能品尝到应有的乐趣。咪咪端起桌上的茶杯,里面还有半杯黑黢黢的剩茶,咪咪把茶水泼到了钱亮亮脸上。钱亮亮被激醒了,一睁开眼睛,眼前晃荡着两只雪白肥硕的乳房把他惊呆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美景,那两颗肉红的樱桃仿佛紫水晶镶嵌在坟起的白玉底座上,勾魂摄魄、令人迷醉。钱亮亮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的美景,血液沸腾着拼命朝胯裆里涌,脑子里却是迷离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春梦。
作为一个熟透了的女人,男女性爱对咪咪已经不存在任何神秘,就跟司机开车一样,常开常熟而已。咪咪爬上了床铺,床铺很硬,很硌,一躺就知道是在木板上直接铺着凉席。鹭门的夏天如果没有空调,就只好采取这种方式降温,否则一夜醒来人就会变成腊肉,身上的水分全都会被高温挤出来渗进铺盖之中,把铺盖变成湿溻溻的毡片。咪咪俯身过去,丰硕的胸脯抵到了钱亮亮的面前。钱亮亮立刻像哺乳期的孩子,熟练地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