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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这几天，工作得怎麽样？〃清了一下嗓子，这才摆出老板的架势。
其实他老早便从企划部经理那里得知了凌南的表现，大概是凌南自荐的事迹已经传遍公司，人人都知道老板对这个新人青眼有加，表扬和赞誉也都滔滔不绝。
现在他倒是想要听听凌南自己的说法。
〃蛮好的，很适合我。〃简单的两句话足以显示他的大言不惭，可越是这样无所畏惧的性格，才越发让人觉得独特可爱。
〃不过呢，我发现企划部有几个地方还不够完善。。。。。。〃
〃哦？〃
这一点齐皓倒没有料到。每一个部门必然有其现有的弊端，但刚来几天的他，竟然能够发现？
刚想再问几句，电梯〃叮〃的一声已经到了凌南所在的楼层。
〃我先去上班啦，下次有空再说吧！〃
看著他背著背包冲出电梯，齐皓不禁有些失落。
快要合上的门突然被一只手拦住，男孩灿烂的笑脸在眼前绽放。〃就今晚如何？〃
带著笑意走进顶楼，脑海里徘徊的却总是刚才那个年轻的身影。推开办公室的门，齐皓脚步顿了一下，里面的人也放下手里的文件转过头来。
笑容不知道什麽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齐皓避开他的目光，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
自从那天以後，虽然有时还会像往常一样做著亲密的事情，但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所带来的错觉，齐皓总觉得他和林洛宁之间便像有了层淡淡的隔膜，唯一可以交流的就只有工作。
〃这是拟订好的和广丰公司的合同，没什麽问题就可以约定会见的时间。。。。。。〃一样一样把手上的资料交待好，林洛宁静静站在一边等他的回复。
〃嗯，我都知道了。〃看著他平淡的表情，齐皓却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了吗？
〃。。。。。。洛宁，什麽时候再给我做鲫鱼汤？〃
对方愣了愣，像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一瞬的恍惚之後，露出微微的笑容。〃下班我去买。〃
知道这个问题百试不爽，放下心的齐皓却猛然想起刚才和凌南的约定。
〃啊，那个。。。。。。今天晚上不行，我要和客户吃饭。。。。。。〃
林洛宁疑惑地蹙了蹙眉，〃哪个客户？〃
齐皓心里把自己骂个半死，他是自己的助理，有哪个客户会是他不知道的？再说即便是那样，也会有公司的人作陪啊。
〃是以前的一位叔伯，刚刚从国外回来，发展一下也许就是我们的未来客户。〃尽管说谎对於齐皓来说不是什麽困难的事，可对象是他，总有些难以启齿。
说完又有些歉疚，忙补充了一句，〃应酬完了就去你家。〃
林洛宁笑笑〃嗯〃了一声，转身出去做事。齐皓如释重负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局面，似乎越来越难以掌控。心里明白自己最爱的是许熙，就算是喜欢上了别人，也只能是和他相似的凌南。
那他和林洛宁，又是什麽呢？
以前没有凌南的出现，两个人还可以称之为床伴，但现在自己有了喜欢的人，不管怎样都不应该再继续下去。
虽然对凌南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也许不日就会梦想成真。只要林洛宁也同意结束这段关系的话，那就没有什麽阻碍了吧。
两个人恢复到朋友的关系，依然可以时常聚在一起吃饭聊天，除了不再上床，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终於想通的齐皓松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麽郁滞的感觉还隐隐浮在心头。
过客（二十九）
临下班的时候他特意追加了一份资料让林洛宁当天整理好，自己则提前几分锺走进停车场。等了半天才看见凌南甩著背包奔过来，拉开车门笑嘻嘻地坐在副驾上。
〃sorry，sorry，突然加班，等很久了吧？〃
〃没关系。〃
说得轻松自如，可齐皓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快半个小时过去，林洛宁也该忙完了。待会儿开车从写字楼门前经过，可千万不要像电视剧里那些狗血剧情一样正巧被看到才好。
〃我们现在去哪儿？〃凌南兴致勃勃转过头问。
〃你决定吧。〃齐皓心不在焉地回答著，目光却紧紧盯著窗外，直到驶过那座大厦转过弯去才放下心。
前面遇上红灯，趁著车子停下来的空隙，他定定神，才想起被自己冷落了半天的凌南。〃想好了吗？〃
〃去百嘉吧，我请你，作为对伯乐的答谢。〃凌南笑著说，看起来并没有介意他刚才的走神。
〃好啊，那你可要小心自己的钱包了。〃
车子缓缓启动，凌南突然兴奋地叫起来。〃哗，那辆车好棒！〃
齐皓顺著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不远的路边静静停著一辆银灰色的Porsche Carrera GT。虽然这个路段是金融区，但能把这辆车开上路的人只能是寥寥。
擦肩而过的时候，齐皓下意识向车里望去。在看到那个男人的同时，随即一怔。
男人显然也看到了他，又把目光延伸到他身边的凌南，深黑的眸子闪了闪，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你认识他吗？〃远远的看著身後那辆气质非凡的车子，凌南好奇地问。
〃嗯。〃只是简单的做了回答，齐皓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本能地觉得，那个男人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锐利的眼光像是能穿透一切，而本人却像一个谜。
温逸寒。。。。。。不是应该在美国的麽？
不过自己和他向来只有商业上的往来，即使他在齐氏附近出现，也并不代表他会对自己不利。可齐皓回想刚才那一瞬，总有种被挑衅的意味。
到了餐厅，看到身边人的笑脸，隐约的不快也渐渐淡去。凌南一边津津有味剥著蟹壳一边提了提对工作的建议，虽然有些还略嫌稚嫩，但足以显示出他的聪颖。
虽然男孩很是吸引人，食物也的确精美，可齐皓却有些食不知味。眼前时时晃动的，是林洛宁的身影。
现在的他，一定在家里辛苦地做著鱼汤吧。那样费事的一道菜，却只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就会毫无怨言地做下去。
再也没有了心思的他草草吃完，把凌南送回家便飞快地赶到那片宁静的街区。熟悉的窗户并没有温暖的灯光，相反黑漆漆的一片，齐皓心里〃咯！〃一下，快步走上楼梯敲敲门。
半天仍然没有人回应。
照理说他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在这个城市里，他没有亲人，更没什麽朋友，晚上也从不出门，难道说路上出了什麽意外？
齐皓慌忙拿出手机，直接拨出号码，那边响了许久仍然没有接通。
恐慌像黑夜一样席卷过来，拼命地砸了几下门，正当他准备直奔警局的时候，大门却啪嗒一下打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黑暗中的缘故，林洛宁的脸色有些黯淡，眼睛垂著，嘴唇轻启，〃你来了。。。。。。〃
看到刚才还在担心的人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齐皓这才发觉自己的後背已经一片汗湿，贴在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冰凉。
〃你没事吧？〃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林洛宁却忽然闪了一下，避开他的手掌。
齐皓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走进屋里想要把灯打开。
〃别开灯。。。。。。〃
两人的手碰在一起，齐皓这才发现他的手竟然冷到了极点。不顾他的阻拦，齐皓一把把他拉进怀里，手指抚上他的脸庞。
林洛宁轻轻一颤。
街上路灯透进来浅淡的几缕光线，隐约映出那双红肿的眼睛。
他哭过了。
在一起这样久，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的泪水。
心里有什麽地方蓦然变得柔软，齐皓慢慢捧起他的脸，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睫毛，鼻尖，最後停留在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上。
手心里微颤的脸庞，让心仿佛都被堵上一样，沈甸甸压得喘不过气。有什麽隐隐的感觉在心底呼之欲出，可齐皓却不想分辨。
此刻，他只想把这个人狠狠地搂进怀里，和自己融为一体。
过客（三十）
窗外的风声把他从睡梦中吵醒，感受著身下细腻温热的肌肤触感，他依依不舍地睁开眼。
怀抱中的男人依然以俯卧的姿势被自己从背後紧紧压著，湿漉漉的睫毛还带著些许水意，此时正疲倦地沈睡。
齐皓轻轻从他身体里退出来，躺到一边，又慢慢把他翻个身面对著自己，拉过被子盖住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肤。
林洛宁瑟缩了一下，怕冷似的把身子蜷起来，不自觉地朝齐皓温暖的怀里靠了靠，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若是在白天，他一定不会表现出这样依赖的一面吧。齐皓叹口气，伸手把他搂紧。
在心底徘徊许久的纠结，还是找到了应有的答案。
这个人。。。。。。喜欢著自己。
其实这个答案早就已经出现，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想去面对，而一味地逃避。
一再地对自己说，他们只是朋友，只是床伴，故意忽略那些默默的关切的眼神，以及长久的细心的体贴。
可是朋友，又怎麽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知道了他的心意，所以才会瞒著他和凌南见面，才会在意他的感受，才会被无休止的内疚所困扰，才会盼望著他不在乎。
现在回想之前的那些心思，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没有办法响应那份感情，就只能装作毫不知情。那麽现在呢？
明明知道心里已经没有位置给他，却又放不下。就像刚才看到他脆弱无助的神态，就忍不住想要给他温暖，给他依靠。
他们的生活里已经习惯了彼此呵护，习惯，可以大於爱情吗？
如果林洛宁没有爱上自己，那该有多好。
那麽他们便可以心安理得地随性而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若是以前的那些床伴，齐皓便可以自在地提出分手，不必理会他们的感受。可现在却。。。。。。
林洛宁是不同的。
只能肯定这个特殊的存在，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即使知道投入了感情的关系牵扯得越久，就越不容易分开，可齐皓忽然觉得，就这样生活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到底，凌南只不过是许熙的影子。而自己真正离不开的，其实是怀里这个人吧。
虽然，并非是因为爱。
迷迷糊糊重新睡了过去，早上起来的时候精致的早餐照旧已在餐桌上摆好。林洛宁只字不提昨晚的事情，齐皓也就没再追问。
他了解了身边人的心意，见面相处就总有些不自然。对方却不知道他的这番心思，只是精神有些憔悴，也比平时沈默了许多。
到了公司，齐皓想了想，还是把林洛宁叫进了办公室。男人的脸上没什麽表情，垂首站在跟前，淡淡的疏离感依然存在。
〃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就请一天假吧。〃
听到这句话，林洛宁似乎愣了片刻，目光转过来盯著他，在理解了这不是反语之後，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我影响到工作了吗？〃
齐皓叹口气，走过去慢慢把他抱住。林洛宁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便低著头不再动弹。
〃我是担心你。。。。。。〃
林洛宁突然抬起头，凝视著他的眼睛，嘴唇张了张却又重新闭合。半晌才低声说，〃我没事。〃
〃脸色这麽差还说没事？〃齐皓想要安慰他，但心里知道他真正想要的却是自己所不能给的，只能用唇温柔地贴了贴他的额头。
林洛宁浅浅笑笑，〃大概是这几天太累了，真的没关系。〃
〃那别太辛苦，有什麽让他们去做就好。〃齐皓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对了，你帮我查一下温氏集团最近在这里有没有什麽业务，或者和哪些公司往来密切。。。。。。〃
怀里的人震颤了一下，齐皓不由得有些心惊，忙问：〃怎麽了？〃
〃没有。。。。。。只是为什麽突然要查这个？〃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也许只是我多心了。。。。。。〃齐皓笑著摸摸他的头发，〃出去做事吧。〃
坐回椅子上齐皓才发现林洛宁依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眼睛呆呆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麽。感觉到自己盯著他，才缓缓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咬著嘴唇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地开口。
〃今天晚上。。。。。。你去哪里吃饭？〃
齐皓一怔，微微笑道：〃你家。〃
过客（三十一）
根本不需齐皓费什麽力气去查，几天之後关於温氏进军本地的消息便已经传得铺天盖地。看著报刊杂志上那个笑得一脸狡猾的男人，心中就会涌起从未有过的反感。
原本就已经饱和的市场凭空多出一个实力强劲的竞争对手，引得业界一片恐慌。公司里上上下下各个部门在股东的组织下也开了不少会议，制定应对策略，随时准备大战一场。
齐皓虽然也认为应该未雨绸缪，却并不觉得这会对齐氏构成多大的威胁。况且那些下属讨论半天的结果也无非都是大同小异，人云亦云。毕竟在没上战场之前，所有的对策都不过是纸上谈兵。
电子信箱〃叮咚〃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邮件的来源竟然是内部邮箱。眉心微蹙，齐皓随手点开，仔细看了一会儿，眉头渐渐舒展开，嘴角也挂上一抹微笑。
一个月之後，温氏没有什麽动作，反而齐氏下属的一个分公司差点被恒天收购。之前和恒天向来没有生意往来，却没想到对方会趁乱突如其来摆一道。
大小股东这才开始慌忙把注意力投向这边，齐皓看准时机，拿出一套完整的方案，及时解决了这个危机。
会议室里，看著周围的人一片讷讷不言，齐皓笑笑，〃其实这次事出突然，大家没有注意到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这次能化险为夷，还多亏了一个人。。。。。。〃
他转头对秘书Sarah道：〃去把凌南叫来。〃
齐皓等她带著凌南回来，示意有些惊讶的凌南坐下，又道：〃如果不是凌南及时提醒，我也不会立刻就注意到恒天的异动，而且作为一个新人，他的观察力敏锐，遇事沈著冷静，所以我想，由他担任市场部副经理这个职位，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在场的那些决策失误的股东，虽然心里极不情愿，却又都无话可说。齐皓暗自好笑，嘴上却说，〃既然都同意的话。。。。。。〃
〃齐先生。。。。。。〃
不大的清软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齐皓略微一惊，转过头望向自己身边的人，〃林助理有什麽意见？〃
〃凌南的确很有才干，但刚来我们公司不久，很多业务想必他还不够有经验，市场部副经理毕竟不是一个小职位，不如再让他熟悉一段时间也不迟。。。。。。〃林洛宁认真地看著他，语气诚恳。
周围的人也都一个个点头附和。
当众被一个小小的助理驳回了意见，齐皓心里有些恼火，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那就再考虑一下。〃
眼看著凌南被硬生生叫进来又尴尬地走出去，齐皓强压著怒火走进办公室，狠狠把门甩上，闭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平息怒气。
门轻轻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齐皓不必看也知道是谁，除了那个人，也没有谁有这个胆量未经过他的允许就擅自闯入。
〃。。。。。。你在生气？〃过了许久，林洛宁才小心翼翼地问。
齐皓睁开眼，〃怎麽你还会顾及到我吗？〃
林洛宁歉然地低下头，〃我知道不该在那麽多人的面前反驳你的意见，可是如果不那麽做的话。。。。。。〃
〃不那麽做的话，凌南就一定会得到提升。。。。。。〃齐皓心里倏地变冷，〃你就非要针对他不可？〃
面前细瘦的身体一僵，林洛宁睁大了眼睛，〃我没有。。。。。。〃
〃你知道吗？这次如果不是凌南，齐氏会有多大的损失？给他相应的奖励，又有什麽不可以？〃
〃奖励是应该的，但是副经理这个职位真的很不妥。当初破格录取他的时候，公司里就已经有人觉得不服气，这麽短的时间内，要是再提升的话，於情於理都不合适。。。。。。〃
听著他平静陈述的语调，丝毫不像自己这样气愤激动。齐皓冷冷一笑，〃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假公济私了。。。。。。如果真是如此，你和凌南也没有什麽两样。〃
眼前那人的脸蓦地变色，呆呆地站了半天，发白的嘴唇里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齐皓心里也是一阵郁滞，挥挥手让他出去。
林洛宁静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齐皓，其实他并不像许熙。虽然外貌相似，但是他没有许熙的单纯。〃
〃是吗？〃齐皓紧紧盯著他，怒极反笑，〃你是在嫉妒吧。。。。。。〃
听到这句话，细长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愕，旋即黯淡下去。林洛宁苦笑著垂下头，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身体虽然极力抑制还是禁不住微微颤抖。
这样脆弱的神态看得齐皓有些不忍，心里也有点懊悔，想要开口的同时，林洛宁却打开门，转身走了出去。
过客（三十二）
火气一过，静下心来的齐皓立刻被内疚後悔的情绪所包围。
其实心里清楚林洛宁的话不无道理，况且也都是为了自己。可在所有人都同意的情况下，齐皓真的想不到，身边最亲近的人竟然会提出反对。
从来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
以为无论自己说什麽，做什麽，他都是无条件支持的那一个，就像以往的许多年一样。
这次是真的伤了他的心吧。
明明知道他为这份工作付出了多少汗水，却还是一句话就把他所有的努力都抹煞。
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却又拿这个当作伤害他的利器。
齐皓微微叹了口气。
若是放在从前。自己还可以假装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可那天的话，却摆明了告诉他，一切都不再是秘密。
一连几天，和他仅有的接触，都只是在公司。
林洛宁好像比从前更清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做起事来还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偶尔还会对著同事们笑一笑，轻轻浅浅，从容淡泊。
这些，都是齐皓透过百叶窗帘看到的情景。在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