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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过完这一辈子。这样，我爸满意，战弦满意，他们都满意。”她长呼了一口气，“这样……谁都满意了……”
顾云霜抓着她的手，“清欢，你千万不能这样！”
“不这样，我能怎么样？”言清欢反问她，“云霜你说，我能怎么办？”
“……”
“反正我都是要过这辈子，再不济，只不过是陪我的人不是他了。”说到这里，她停了停，然后抬头看着天花板，逼着自己忍住泪水，“前头二十来年，没有他，我不是照样过得很好。我没事，真的没事。”
“你……”
“我只要他满意就好。反正……”
听到这里，顾云霜直接打断了她，一针见血地问道；“那你，忘得了他么？”
“忘不了，”言清欢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丝毫都没有犹豫，“我会把他藏在心里。反正今生，我们是不会在一起了吧。”
**
最后的结果就是，顾云霜只在B市呆了两天，周一就回去了。
言清欢依旧是每天上班，下班，只是她和年级主任申请了，再将自己调回毕业班，理由是她喜欢教高三的学生。
细心的人都会发现原本性子就清冷的言清欢现在已经完全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冰山，平时她可能还会笑笑，而现在，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笑，一下都不会。
言清欢知道，父亲想让她和宋问在一起。
或许她这个人，这一辈子，都没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能力留住自己想留的人。
她知道自己和战弦是不可能了，于是对父亲格外欣赏的宋问也没有多加拒绝。
但是不拒绝，并不代表着她就接受了。
老实说，宋问这个人优秀得没话说，如果只做朋友的话，言清欢会很欣赏他，他很绅士，很礼貌，很会做事，简直找不到什么缺点。
最近这段时间，宋问总是会在她放学的时候开车过来接她。
刚开始的时候言清欢只当他是一时兴起，接几天也就不继续了，可是他却一直坚持了一个多月。
这天恰逢周五，学校放学早，言清欢刚出校门，就看见宋问站在车前等她的身影了。
她一句话没说，拉开车门，坐上去。
宋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绕过车身，坐到驾驶座上。
车里的空气有些凝重，她不说话，宋问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他总觉得，言清欢比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冷。
半路上等红灯的时候，言清欢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以后不用来接我了。”
“为什么？”宋问侧过头看着她。
“我自己坐车能回去，不用麻烦你了。”言清欢根本没有看他，眼睛盯着前方，语调毫无起伏。
“不麻烦。”宋问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变绿灯了，于是便踩下了油门，边开车边继续刚才的话：“我下班早，顺路过来接你，送你回去你爸也放心点。”
“哦，那随你。”
言清欢不会拒绝宋问的要求，他要和她一起吃饭，她就和他一起吃饭；要带她去见自己的同学，她就和他一起去见。
像极了公式化的敷衍。
☆、二五
第二十五章
宋问对言清欢好得没话说；送她回家之后，言远书便执意留下宋问来吃饭，宋问本说不用麻烦了，可盛情难却，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言清欢最近回了家之后基本一句话都不说，以往还会和两个妹妹开开玩笑；现在别说开玩笑了，就是她们主动说；言清欢都不一定回复。
两个妹妹对这样的情况很苦恼，言清欢和战弦分手的事情她们也知道了；可是又不敢对父亲说什么，最近这个宋问真是来得太勤了，言清颖本来就是站在战弦那边的；一看到宋问就会和言清洛嘟囔几句。
吃饭的时候言远书一直说着宋问这里好那里好，言清欢听在耳中，低着头吃饭，一言不发。
“宋问，你今年多大来着？”言远书小酌了一杯，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三十二了。”宋问答。
“嗯，也不小了，清欢今年也二十有六了。”言远书看向言清欢，见她还低着头，便喊了她一句，“清欢？”
言清欢听到言远书叫自己，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言清颖机灵，言远书刚才问宋问多大的时候，她就听出一大半意思了，于是她拍了拍言清洛的大腿，小声和她说：“爸就是明摆着要让姐和那个什么宋问结婚，真是……”
“嘘……”言清洛捂住她的嘴，“等等再说这个，先看看大姐怎么说。”
言远书看言清欢抬起头来，便对她说：“你和宋问年纪都不小了，相处了也有几个月了，你觉得你们合适不合适？”
言清欢心里一阵苦涩。
合适不合适？
是她说了算的么？
反正她再怎么挣扎，陪在她身边的都不会是战弦。
她回答得毫无感情：“都挺好的。”
“都挺好是怎么挺好的？”言远书对她的回答显然不满意，“你觉得宋问怎么样？”
言清欢依旧是刚才那个回答：“挺好的。”
“言清欢！”言远书有些怒了，她分明就是还想着战弦，这一副敷衍的样子给谁看？
“伯父，您息怒。”关键时刻还是宋问开了口，他看了眼言清欢，继续说道：“清欢性格就是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相处得挺愉快的，清欢对我也挺好的，女孩子，总不能每天都把喜欢挂在嘴边的。”
“你看看你这样子，再看看人宋问。”言远书顿了顿，“我看这样吧，你们也相处几个月了，你宋伯伯宋伯母那边对你们的事情也着急，既然你也觉得宋问挺好的，那就抽个时间先把结婚证领了，然后明年办仪式吧。”
“伯父您不用……”
宋问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言清欢打断了。
他听见她说：“好。”
一个字，清清楚楚地传入他的耳中。
“那就下个月初八去把证领了，今天是二十六是吧？”言远书问坐在身边的妻子。
言妈妈刚才也被言清欢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怎么都没想到大女儿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这事情了，她觉得有些不合适，毕竟她和战弦谈过话，也知道言清欢一直就喜欢战弦一个人，这样对宋问也不公平。
于是便开口，想要暂时先打消言远书的这个想法：“再缓一缓吧，会不会太快了？两个孩子这才认识几个月，领证会不会有些太唐突了？”
“伯父，再等等吧。”宋问也趁机开口，“我想让清欢再考虑考虑，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旁边坐着的言清颖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听见言清欢答应的时候，她眼珠子差点都掉出来了。
上一回大姐因为战弦和父亲吵翻，搬出去的事情她还记得，那时候她还特别崇拜大姐，能为了爱情不惜和家里闹翻，可是这回怎么她就没了当初的勇敢了呢？任着老爸这么瞎闹。
言远书“嗯”了一声，又夸宋问：“还是你想得周到。”
**
晚饭过后，言远书让言清欢送宋问出去，两个人并排走着，距离不远不近，宋问看着她低头的样子，便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嘱咐道：“走路小心一点。”
“哦，”言清欢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谢谢。”
“对了，”宋问突然想起来明天是周末，“明天我跟你去逛街吧，我知道市中心新开了个大商场，我带你过去看看。”
“哦，好的。”言清欢脸上一丁点儿表情都没有。
其实宋问又何尝不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
从他知道言清欢为战弦挡刀之后，宋问就知道自己估计用一辈子的时间都走不到她心里了。
可是他就是想试一试。
走到车前的时候，宋问又开口：“那我明天过来接你，你今天早点休息。”
言清欢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
言清欢进了家门之后，径自走回了卧室，言清洛和言清颖看着她情绪不对盘，便悄悄走到大姐卧室门口，敲了几下门。
“大姐，我和二姐能进去吗？”言清颖有些心虚。
“哦，进来吧。”言清欢正在叠衣服，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
言清颖拉着言清洛走进去，然后两个人挤着坐到了她房间的单人沙发上。
言清欢将叠好的衣服放到柜子里，然后瞟了她们一眼，“坐床上也行。”
“不用了，大姐，”这种时候还是要言清洛开口，“我和小妹就是看见你心情不太好，所以过来看看你。”
“我？没事。”言清欢云淡风轻地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你们两个瞎担心什么。”
“屁！”言清颖直接白了她一眼，“自从你出院了，这几个月你在家里说过几句话啊？还有，你为什么和战大哥分手，去找那个什么宋问？爸喜欢他也就算了，你怎么还随着爸乱点鸳鸯谱了？”
言清洛见言清欢脸色越来越不好，便赶紧拍言清颖，“你少说两句。”
“说完了？”言清欢看着言清颖，“说完了就去睡觉吧。”
言清颖和言清洛都不知道情况。
战弦在她们两个人心中的形象一直高大，言清欢也不想告诉她们，是战弦先提的分手，这个时候，她宁愿两个妹妹都骂她，也不要她们说一句战弦的不好。
因为他已经够好了。
再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他一样，包容她，宠爱她，最后为了护她周全，放弃她。
**
一晚上，言清欢都没怎么睡好，脖子落枕了，疼得厉害，宋问是十点钟来的，说是接她过去逛街，她本来想，落枕了就不去了，可是言远书硬是让她去。
去就去吧。
两个人到了商场之后便去了二楼，宋问看中了对面鞋柜里的一双鞋，非要让言清欢试试，言清欢被他带到那家专柜，进去之后便坐到了凳子上，等着售货员帮她拿鞋。
鞋子拿来的时候，言清欢准备俯□试，但是宋问已经蹲到她面前，开始给她脱脚上的鞋。
“我自己来吧。”言清欢到底是习惯不了他的触碰，就是碰碰脚腕，她都受不住。
“你脖子不是落枕了么，爬下来会疼的，我来吧，一两次，没事儿。”宋问颇有耐心地回答她。
——
战弦刚跟钱纯上了这楼，迎面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们两个人本来是出来视察工作的，钱纯见他盯着对面，脸色还有些难看，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上回见言清欢的时候，只看了个大概，可是她记忆力不错，大致上的轮廓还是记得住的。
这会儿言清欢坐在凳子上，一脸尴尬，还有一个男人蹲在她面前帮她穿鞋。那场景，不知情的人还当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或者是热恋中的一对儿小情侣。
钱纯假装不知情，在战弦面亲挥了挥手，“诶，你怎么了？”
“没事。”战弦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平日的冰山状。
“哦，这样啊，”钱纯笑，“对面那家专柜是我很喜欢的牌子，你记得不？”
战弦抬起头来看了眼门面上挂着的牌子，“嗯，记得。”
“那我现在让你陪我进去看看也不为过了吧？你就当它也是视察工作中的一项程序，没问题吧？”
“你想看就看吧。”
“哦，那我们走吧，进去瞧瞧。”钱纯拉着他走进了那家店面。
因为店面比较大，是有前后两个门的，钱纯拉着战弦进去的那个门是后门，而言清欢和宋问是在前门那边试的鞋。
宋问见言清欢穿上这鞋不错，也没有问她想不想要，就直接让售货员给她包起来了。
钱纯走在柜台前来回看了一会儿，便看中一双鞋，喊来另外一个售货员给她拿一双合适的号码，可是试穿的时候有些小，穿不太进去，她便让那人再给她拿个大一号的。
“呃，那个，小姐，”售货员的表情有些窘迫，“刚刚那双大一号的被拿到那边了，好像已经在结账了。”
“哦？是么？”钱纯回头看着战弦，“我觉得问题里就应该加一条，服务态度不好。”
那售货员听钱纯这么说，更加着急，和她解释：“真的不好意思，我们刚才才卖出去，如果您真的要，那我们马上给上边打电话，再配一双过来好了。”
“不用。”钱纯打断她，“你去拿来那双，我就试试，也不一定要。”
那人被钱纯说得无语，又看她后面站着一个那么有气势的男人，便急急地跑去柜台前。
“那个，这位小姐，你这双鞋，能不能先让那边那位顾客试一试？”
“我们已经结完帐了。”不等言清欢开口拒绝，宋问就先说话了。
☆、二六
第二十六章
钱纯等了几分钟；那边儿鞋子还没拿过来，她有些着急了，便叫了一声：“怎么还没来啊？快点儿行不行？”
那售货员被钱纯这么一催，更着急了，“那个，小姐；她是我们老板的女朋友，你别为难我了；就让她试一试好了。”
言清欢看了眼鞋，然后把卡从结账的那个人手中拿过来；回头对宋问说：“算了，换别家看吧。”
“哟……”
言清欢刚转过身子来，就看见钱纯朝自己走过来；不过她的视线很快便从她身上移开，然后看向宋问，“走吧。”
谁知道钱纯直接挡在她们面前，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言小姐哦。”她说“言小姐”三个字的时候刻意提高了声音，还时不时地往战弦那边儿看着。
言清欢“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战弦本来没打算过去，但无奈，钱纯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大，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想看看言清欢，特别想。
可是在他走到钱纯身边的时候，就后悔了。
不得不说，言清欢和宋问站在一起，真的很显眼，郎才女貌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此情此景，战弦只觉得刺眼，他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气氛正尴尬，刚才那个售货员便将原本已经包起来的鞋子拿出一只，走到钱纯面前，说：“那个，小姐，这个鞋子，您可以试了。”
钱纯笑意盈盈地接过来，拿着鞋子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着言清欢，“言小姐，你和战弦的眼光还真一样，刚才就是他给我选中这款鞋的。”
言清欢面无表情，由着钱纯说。
钱纯看言清欢那边儿也没什么回应，再看战弦表情不对劲，她便识趣地将鞋还给售货员。
“既然言小姐喜欢，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言清欢没再过去拿鞋子，伸出手来挽住宋问的胳膊，也没和他们打一个招呼，就转身走出去了。
宋问被她突然的亲近吓到了，之后又苦笑，她大约是在拿他气战弦吧？刚才那个女人和战弦那么亲密，宋问知道言清欢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难受的，可是她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说出来？
——
之后两个人到了三楼，这楼是男装，他们走进一家专卖店之后，宋问拿起两条领带，一条是黑色，上面有些银白色的条纹，另一条是灰色的。
他见言清欢从刚才遇见战弦之后就没说话，便想转移话题，于是走到她面前，问她，“清欢，你帮我看看，哪条？”
言清欢扫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的两条领带，然后将那条黑色的拿起来，在他脖子前比划了一下，“这条吧。”
生活就是这么狗血。
这会儿战弦和钱纯也正好上来，战弦看到言清欢拿起领带在宋问脖子前比划着，怒意顿生，他恨不得上去将那个男人从她身前拉开，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这么做。
钱纯看见战弦这样有气没处撒的表情，暗自爽了一下，“诶——”
“……”
“战弦，她眼光真跟你差不多，”钱纯有些惊讶，“你看那条领带，我记得你以前不就喜欢那样的？”
战弦的目光刚投过去，正好就看到言清欢也在往他这边看。
报复心作祟，他一把将钱纯扯进怀里，低头贴近她的唇。
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很近，可战弦没碰她，也是真的。
可从言清欢的角度看过去，分明就是战弦在吻她。他们挨得那么近，他的手还箍着她的腰，言清欢记得，以前他吻她的时候，也是这样子。
钱纯知道战弦是故意做样子给言清欢看的，便让他一直搂着，两个人就这个姿=势站了有五分钟，钱纯穿着高跟鞋，有些支撑不住了。
“战弦，可以了吧？”
战弦朝言清欢那边看了眼，见言清欢已经不再看自己，便将钱纯松开，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
“没事，更过分的事情你又不是没有做过。”钱纯笑着看着他，“我这把枪你使得还顺手么？”
“今天就这样吧，有事情明天再来。”战弦丢下这句话，就要下楼。
钱纯跟在他后面走进电梯，两个人下楼之后，钱纯追上他，挡在他面前：“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也要把你的枪借我使使？”
战弦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钱纯一直都是这样的，开起玩笑来一点分寸都没有，战弦虽然习惯了，但不代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