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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柔纤细的身上穿的是她最喜爱的月白色绣花和服,枪响的瞬间便给鲜血染得艳红刺目。倒在血泊中的琴子娇美如昔,便是冻结在唇角的笑都是平常见面时扬起的清浅愉悦。
缓缓地把手伸到自己眼前,东看着不住颤抖的双手,就是这双手杀了琴子,不能忘记抱着琴子时她逐渐失温的身躯,记忆中的冰凉自指尖一下传遍全身,好冷,佛彷知道自己罪衍般的冰寒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直直窜到骨子里去。
东猛地拉起被子将自己抱得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却仍是无法稍微抵挡那刺骨寒意,即使冻得意识逐渐远去,无可饶恕的罪仍是继续鞭笞着他绝不止息。
时而是如坠冰窖的冽寒,时而是如火烧炙烤的煎熬,即使在这二种极端的痛苦中反复不断挣扎,东却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愿,或许只有难忍的苦痛才能稍稍减缓他心里的罪恶感。
一方清凉微湿的毛巾盖在东烫手的额上,放下毛巾的手没有拿开反而顺着贴在大病几日后略微凹陷的脸颊,然后往下轻轻抚摩着东的颈项,顺着肩膀再到胸膛。
好久远的记忆…却永远舍不得忘记…
小光自幼身体不好,东自己却也不是多强健的人,他生病可没多余的钱看医生,每当发烧时,小光便是用他天生微凉的小手这么抚摩着给东降温。
手已经不小了,也不再是病弱特有的微凉温度,但那贴着脸颊、顺着脖子再抚到肩膀的轻柔动作却是一成不变。
「小光…」东意识不清,嘴里喃喃的喊着。
动作中的双手微微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别生哥哥的气…我不是故意要丢下你……你别生我的气…」已经病得连吐息都喘,东却仍是不断的要求原谅。
「…我不气你了,你快点好起来…好起来我便原谅你…」
遥远的声音闷闷的,咽咽的,跟以前小光担心他时强忍恐惧的音调也是相同。
「小光别怕,哥哥很快就好了…」病得迷迷糊糊间仍是不忘安慰着光一。
「…不准骗我,否则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始终紧蹙着的眉头终于稍稍舒了点:「…嗯…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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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果然是梦!东心里叹了口气,却仍是温和的笑看着自一进门便始终面无表情的光一。
「小光有什么事吗?!」
冷漠的瞥了东一眼,光一淡淡问道:「你这次倒病的厉害,现在好些
了吧?」
人是清醒了,虽然没再发起高烧,但体温始终低低烧着没真正退过,现在能撑着坐一会儿,不过还是下不了床。
没想到光一竟会关心他,东是真的开心:「没什么事了,不过小光还肯关心我,真让我高兴。」
冷冷哼了一声,光一话声愈淡:「东山先生别想多了,我不过是等你身体康复,要你帮我个忙。」
虽然这答案也在预想之中,但东心里还是免不了刺痛一阵,脸上虽没让难过露出来,却也笑的勉强:「小光有什么事就说吧,若我帮得上忙,定当全力以赴。」
「我要当菊组的组长。」盯着东,光一坚定的说道。
东却是皱紧了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个忙我没法帮。」
「东山先生何必谦虚,眼下只有你能在我父亲面前说上话。」
「光一,你忘记我杀了你雅叔叔,你父亲恨我都来不及,否则怎么会怕我逃走而毁了我的脚。」说到自己的脚时,东平和的语调里还是不免掺了丝黯然。
「现在他正因为伤害你而歉疚不堪,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父亲都不能拒绝吧!」光一丝毫不为所动的说道:「恨你?!父亲待你如何大家心知肚明。你刚才说只要能帮必定全力以赴,现在不过要你替我讲几句话就百般推托,真不知东山先生诚意何在!?」
看着光一神情漠然的说着精谋细算,东实在感慨,光一确是长大了,不再是自己照看下那个单纯天真的男孩,不但看得出情势也懂得利用情势,这样的光一让东觉得好陌生,可是…光一会变得如此,有一大半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啊!
垂下眼睑不想看光一责难诘问的眼光,东轻叹口气:「这个忙我不能帮,因为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不坐上菊组组长的位子才会叫我后悔。」
「光一,你不适合这种争权夺利的黑暗世界,你该在阳光下快快乐乐地挥洒你的人生,回去普顿爵士那儿…」
「你不适合不代表别人不适合。」光一冷冷截掉东的劝说:「还是你怕我当上菊组组长后会对你不利?!这点我倒是可以给你保证,断不会比父亲待你差。」
「对我好或不好又怎么样?!」东淡淡一笑,对于自己的未来他并不放在心上。
看到东无所谓的笑容,光一突然轻吼起来:「你知不知道锦织一清已经发出黑道追缉令要抓你?!用的还是只要生擒、其它不论的红色追缉令。」
东的眸子震动了下,语带轻嘲,只是自嘲中又带着些无奈的悲哀:「为了琴子,他可真恨上我了。」
「锦织也知道用杀害琴子的名义追缉你会惹人争议,竟编出你刺杀三合会会长的荒谬谎言来,看来他对你是势在必得。」
不知为何,光一的话里隐隐有点恨意,不过东的心思全在别的地方也没听出来。
难怪姐夫最近忙得不见人影,想来除了三合会还要应付那些为了赏金而来的杀手。唉…把自己交出去也就是了,何必为他一人伤了菊组其它兄弟。
「你看看,这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不但身不由己还得遭人诬陷,随时还有死于非命的可能,小光,听我的话,组长的位子别再想了,赶快离开这里才是。」
没想到东对自己的危险处境没半分担忧,还反过来劝着自己,光一实在气结,握紧拳头深深吸一口气,压下想骂人的冲动。
「一句话,你帮是不帮?!」光一下了最后通牒。
「不帮。」东也回得干脆。
完全没料到东会拒绝得如此彻底,光一一下楞住了。
没再理他,东拿起案头看了一半的报纸又继续翻看起来。
「…哥哥…」
冷不防一句软软的呼声划破房里凝窒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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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冷不防一句软软的呼声划破房里凝窒的沉默,东倏地抬头,看到光一半带幽怨、半带祈求,可又全然相信只要他要求,东一定什么事都会替他办到的信赖眼神。
那眼神早已看过千百次,可每次看到都还是毫不意外的能激起东怜惜呵郑男那椤�
原以为这辈子别想再自光一口中听到”哥哥”两个字,原以为这辈子别想再自光一脸上看到他全心相信着自己的表情…心一软,东几乎就要顺着他的意思,什么都答应算了,可是…
放下手中的报纸,东幽幽叹了口气:「小光,我不帮你是为你好…」
原本坐在距离较远的会客椅上,光一突然站起身改坐在东床边的椅子,趴在他身上,轻声要求:「哥哥,你帮帮我…」
手指轻柔的梳理着光一的发丝,东问道:「小光为什么一定要当上组长呢?!」
闭着眼睛享受着久违的温柔对待,过了好一会儿光一才道:「我有要保护的人。」
是近藤吧!东猜想着,想不到光一也到了这种年纪,也会为情所苦了。
「光一真是长大了呀!」东慨叹着:「可是他若知道你用这种方法保护他,他也会难过吧!」
光一抿着唇,一会儿才扬起一片温柔笑意:「为了我,他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也得罪了好些人,现在换我保护他了。」
几时见过光一这样的笑容,丝丝缕缕,柔情万千,定是爱极了他心里想的那个人,东不由感慨,原来光一竟是如此深爱近藤,也庆幸自己当初没把真相说出来,要不然光一不知要怎生痛苦难过。
「近藤真是个好运的家伙,能让小光这么待他。」
光一闻言震动了下,仰头看着东的眸子里倏地闪过千变万化的情绪。
东轻揉着他的后脑,笑道:「对我还会不好意思?!」
光一口唇颤了几下还是没能说出什么,闭上眼睛又问:「哥哥肯帮我的忙吗?」
「你考虑清楚了?」不再拒绝光一的要求,但东仍是希望光一能再想想,毕竟他所选的路并不好走。
「清楚了。」点点头,光一回得没有丝毫犹豫:「若是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我…我也…」说到这梩,光一已是眼里含泪,哽着声音再说不下去。
看到光一的表情,东心里不由又叹了声,情字陷人,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身不由己?!但爱上便是爱上了,前方纵有万般险阻也挡不了要保护爱人的心吧!眼前的青年不再是他羽翼保护下的孩子,他也有想要爱护珍惜的人了…实在不舍呀!但就算不帮他,他也会找别的方式吧!
「我知道了。」东了然的宠溺笑道:「我会跟你父亲提的。」
*****
东看着躺在面前已经没有呼吸的人,心里满满的不知是什么感受,小时是孺慕之情,大了点是尊敬感恩,再次回来是怨怼愤慨,而现在…他也辨不清了。
不知什么时候这双有力的手变得如此枯槁,从来意气发风、自信满满的方正脸庞变得如此瘦削憔悴,才半年多的时间,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这些…都是因为自己。
堂本健是那么努力的护着自己,坚持不把他交给三合会,甚至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到三合会如何追缉他的风声。但东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来自三合会的压力,因为在菊组里的气氛是毫无松懈的沉闷紧绷,所有对准他的眼光也只有责难和怨恨。
也难怪!对菊组的人来说,东是突然冒出来的人,还是个十几年前杀了雅的凶手,他们怎能甘愿为他卖命牺牲!?保护他不过是凭借着对堂本健的服从,对于东山这个人却是从未认同。
随着菊组人手的日渐折损,组内的人对于堂本健的不满和不服也愈趋升高,要求把东山交给三合会的声浪也愈来愈大。
独力面对这些的堂本健早已心力交瘁,唯一能支持他的是,终于把所爱的人留在身边,虽然这个人连正眼也不愿瞧他一眼。
早已半身瘫痪的虚弱身躯终于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内外压力而猝逝!
心肌梗塞…人的生命竟是如此脆弱,半年多前霸道的把自己留在菊组的强人,也不过是个无法对抗命运的一般凡人。
「姐夫,你食言了,你说我留下来便会照顾我一辈子,就是我不愿意,你也会磨到我愿意为止…」东的话声平淡,可握着堂本健的手已经泛白。
被他紧握着手的人当然不可能有任何反应。
一旁的光一终于开口:「舅舅,你已经跪了一整天,先回去休息吧!」
自从堂本健确立光一继承人的地位后,便要光一正式称呼东为舅舅。
「没关系,让你父亲多瞧一会儿吧!以后也没机会了。」
这也是他唯一还能为他做的事吧!东听说堂本健发病时,只不断地说要见他,可惜还是没能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脸上的不甘和遗憾是因为这原因吗!?
姐夫,听说人死后七天魂魄还走不远,如果真是这样,你便仔细把我看个够吧!看够了、看腻了、看厌了,便将我永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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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送回三合会吧!」东闯入光一的书房,这是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
瞪着东好一会儿,光一才气极败坏的说道:「你疯啦?!锦织一清直到现在还不松口要你的命…」
「小光就那么想我死吗?!」东倒是全然不以为意,轻松的笑道:「锦不要我的命还不好?!」
「别跟我打哈哈。」瞪了东一眼,光一皱紧了眉头,沉重不过的说道:「他不要你的命就是要等抓到你后再好好折磨你…」
「瞧你说得好象暴力黑社会电影一样,小小脑袋里到底都装些什么…」东无关紧要的笑道。
「舅舅…」见东还是这付漫不经心的模样,光一愈加不高兴,吼了声:「你要是不肯认真就不必谈了。」
对于光一的怒气,东没多大反应,只是摇摇头:「愈大脾气倒愈差了。」随后鼻子里呼出一口长气,神情平和:「锦不是那种人,他只是要一个解释。」
「我不信。」光一想也没想便否决。
三合会行动积极,做法全然不顾情面,强大的压迫力连堂本健如此强人都抵挡不住,看那样子根本是不抓到人誓不甘休。
「光一,没必要为我再多伤人命,尤其你才刚接掌菊组,更需要组里的人支持,留着我对你没半点好处。」东劝说道。
「保护你是父亲的遗命,我不能违抗。」光一仍是坚持。
「我不需要谁保护,不论是你父亲还是你,因为…」东的口气依然平稳淡定:「锦织根本不可能伤害我。」
「你倒真有把握!」光一忍不住冷哼一声:「还是…你根本就想回到他身边!」
东也没反驳,只是笑笑:「我是想回去呀!」
「你…」光一不知怎么,突然激动起来,吼道:「你走,你走,我再也不管你的死活了!」他竟然想回去,那么自己的辛苦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东向前把光一按进怀里,轻声说道:「看你最近瘦的,组里的事已经够你烦心,别再为我烦恼了。你现在是菊组的大家长,任何考量都要以菊组为重,以你的弟兄为重。」
「不要!我当组长只为保全一个人,其它人我才不管。」
「又任性了。」东一径的宠溺:「在别人面前可别这么说,弟兄们听到要伤心的,若是让有心人记在心里利用那可更糟。」接着东又安慰着光一道:「放心,近藤忠厚温雅,待你又好,断不会给你找麻烦的。你上次说他得罪了人,到底是谁呢?!」
原本静静待在东怀里的光一突然用力挣开东的怀抱,瞪着东,愤愤说道:「你连自己都顾不好,还管别人死活?!」
给光一这么顶撞,东也不恼,只是幽然说道:「我现在确实也帮不上忙,是我多事了。」
听东这么一说,光一反倒有些歉疚,压低了声音说:「对不起,舅舅。我不该发你脾气。」
东并不放在心上,包容的笑道:「没关系。」
伸手拍拍光一的肩膀,这才发觉他的肩膀十分僵硬,便让他在椅子上坐好,一面按摩一面说道:「肩颈这么硬?!压力果然很大,再累也要休息啊!你的病虽然治好了,身体还是要注意。」
光一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领受这好久不曾享有的体贴温馨,直待东的按摩快接近尾声,他才开口问道:「锦织真的不会对你怎样?」
「他爱我,不会伤害我的。」东的回答十分有把握。
「可…你杀了琴子,他怎么可能不追究?!」
东轻声笑道:「你以为琴子是谁,不过是他的一个情妇,现在又知道她是苍龙组的卧底,我杀她也是迫不得已,只要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对于东的说词,光一是半信半疑,身中蛊种确是苍龙会的人,但为何东杀了她后几近崩溃?!光一推敲不出原因但又不敢问,怕一问之下又要惹他伤心。
上次那场大病让东整整两个星期下不了床,休养了半年多也不见完全恢复,问近藤也只得了句心病难医,可到底是怎样的心病,东不肯说,旁人又哪里知道。
「那他为什么下红色追缉今?!」
这种只要生擒不论手段的红色追缉令,除非是恨之入骨或有天大的仇怨要亲手结束,否则不会轻易动用。要知道,黑道上的不论手段,那便是弄残、下药…各种方法都行,换言之,只要东还剩一口气到锦织面前,把他伤成怎样都是无妨。
「吓吓人罢了,谁知道你父亲不买帐,他堂堂三合会长也要面子的,命令都下了总不能再收回去,到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你让我回去刚好给他个台阶,对双方都好。」
光一沉默了好久,东也不再追迫,仍是轻柔的帮他放松筋骨,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东却感觉不到手下的筋肉有任何放松的迹象,反而愈绷愈紧。
东心里是快慰的,毕竟光一还是担心着他,但也沉重,就怕光一太念旧情,硬要留下自己为他带来无穷后患。
深深吐了一口气,光一终于开口:「舅舅,那你呢?你想回去吗?」
「嗯,」东回答道:「我想回去,因为我爱他。」
听到最后三个字,光一的身体不由自主震了下。即使没见到东的表情,光一也能听出这句话里的真心喜悦和温柔情意。
还是慢了…
「我听说锦织待你并不好。」
「都是传言,他待我极好。若只是要替琴子报仇,他下的该是不论死活的黑色追缉令,何必劳师动众用红色追缉令。」
抿紧了唇,光一像是下定最后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