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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的裤管再次往上升了一寸,奚风烈看到他的手在裤缝边捏紧又松开。
“温暖的病……”
这一回,温柔轻笑出声,打断他道:“其实我比你想像的有钱。而且……”楼下传来“嗒”地一声轻响,似乎是她拧开了门。“……她是我妹妹,照顾她是我的责任。”停顿了一下,她又道:“我们很好,你放心。”
“如果……”司南又向前跨了几步,身影在奚风烈眼前只出现了两秒,便消失在温柔消失的方向。“如果有什么我能……”
随着另一声“嗒”地轻响,他的话尾截断于门的另一侧——就是说,他也追着她出了门。
奚风烈长出了一口气,直起腰,跪坐在双腿上沉思起来。
综合所有线索,奚风烈有理由相信,司南确实在温家的惨剧里掺了一脚。只是他到底做了些什么?看上去温柔似乎挺护着他,一直想安慰他,那他到底又是因为什么这么内疚呢?
真相到底是什么?
好奇宝宝奚风烈兀自抓心挠肺了一番却不得要领,只得摇摇头,起身去梳洗。
她下楼时,司南正坐在餐桌旁端着咖啡在看报纸。餐桌的中央,温柔送来的蛋糕已经切开,并且已经缺了一角。
“早。”
奚风烈欢快地打着招呼。她决心要像切开蛋糕那样切开这妖孽的外壳——唔,严格说来这也是为他好,省得将来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把自己给憋出了某种心理暗疾。
司南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刚端到嘴边的咖啡杯差点翻了。他赶紧放下杯子,从报纸上方看向她。
奚风烈仍然穿着那件宽松的黑毛衣,蓬松的卷发用一只颜色花哨的发圈胡乱揪了一个马尾垂在脑后。她走过他的身后,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然后走进厨房,就好象他们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司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穿过厨房拉门,转过岛台,停在咖啡机旁。
和奚风烈的斗志昂扬不同,他的内心正藏着些许不安、犹豫,和茫然——对于他来说,这些情绪可有些不太妙。
他一直认为自己很会做人,也向来觉得自己为人精明,几乎可以摆平任何一个想要找他麻烦的人——用带着距离的微笑,和不容置疑的转身。可不知为什么,他这老少通吃的手段到了奚风烈面前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不管他怎么做,她始终以一种孩子般热烈的兴致勃勃打量他、研究他,就好象他是那些培养皿里的感光菌株一样……说实话,这多少让他有些不很自在……呃,很不自在。
奚风烈拉开头顶的橱柜,一只手指点在下巴上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关上柜门,转身拉开岛台下方的抽屉,从中拿出一只50CC的小烧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还是这个好。”她突然转过头来冲他笑道。
司南又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去假装若无其事地看报。
奚风烈偷偷一笑,又拿出一只培养皿,把烫手的烧杯放在培养皿里,小心翼翼地端上餐桌。
司南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目光越过报纸看着烧杯问:“为什么不用现成的咖啡杯?”
“那多没意思。”奚风烈耸耸肩,伸手拿了一块蛋糕,然后又伸长脖子看看他面前那只正宗的咖啡杯,“黑咖啡?”
司南点点头,道:“柜子里有方糖,冰箱里有牛奶……”
“我知道,我看到了。”奚风烈挥手打断他,“不过我想先试试你的这种调法。”
她冲他调皮一笑,低头小心翼翼地就着烧杯抿了一口黑咖啡,立刻苦起脸来。
司南的嘴角微微一扯,目光重新回到报纸上,一边道:“你还是按照你自己的习惯调吧。”
奚风烈摇摇头,又撅着嘴嘬了一口,道:“人要是老守着同一套规则,那人生还有什么趣味?而且,”她冲他展眉一笑,“专家说,熬制得最理想的咖啡应该黑得像魔鬼,烫得像地狱,纯得像天使,甜得像爱情……”
她的双手握在胸前,装出一副陶醉模样。
“专家?”司南的目光再次越过报纸看向她。
“塔列兰。”她冲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别问我这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妹妹告诉我这句话是他说的,至于这是个什么人……”她再次耸耸肩,“我没记住。”
典型的奚风烈作风!司南暗暗一撇嘴,重又把报纸像盾牌一样竖了起来。
奚风烈咬着蛋糕,一边侧头打量司南。
感受到她的目光,司南便借着翻报纸的机会调整了一下位置,再次让报纸横在两人之间。
他听到奚风烈又从盘子里拿了一块蛋糕。静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她正在享受着那块蛋糕——奚风烈感慨道:“温柔的手艺真好。听南松说,她曾经是某个大饭店的首席西点师,你知道吗?”
司南不知道。他翻过一页报纸,盯着报纸上的某一点道:“她让我替她向你道谢。”
奚风烈盯着报纸看了一会儿,嘀咕道:“举手之劳。”
两人默默喝了一会儿苦得要命的咖啡,奚风烈转转眼珠,又道:“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的理想是做个像我舅舅那样的白案大厨。”
司南同样不知道,也同样不想知道。为了表明这个态度,他再次“哗啦啦”地翻过一页报纸。
奚风烈只当没看到他的无声抗拒,自顾自说道:“可惜我爸妈不认同我的这个理想,他们认为这工作,嗯,多少有点丢他们俩的脸。我爸跟你舅舅一样,也是个工程师,我妈是会计师,他们都希望我们姐妹俩长大后能子承父业,可我这人天生对数字不敏感,所以最后只好由我妹妹来实现他们的理想了。
“唔……”奚风烈喝了一口咖啡,做了个怪样,继续又道:“我们长大后,我妹妹真接了我妈的班做了个会计师——我妹妹拿到CPA证书时才二十二岁。至于我,”她自嘲地耸耸肩——至少司南是这么感觉的。“我上学时偏科偏得厉害,大学都差点没能考上。还好,上帝帮忙,我比入取分数线仅高了一分,所以也没能混个好学校好专业……不过好在我人本来就胸无大志,不想,也不可能成为你们那样的精英。红花总要有绿叶来托不是?我就甘当那绿叶了。”
报纸后,司南皱起眉头。他很不习惯有人跟他讨论这么私人的话题,那简直就像是在打探别人的隐私——虽然不是他主动打探的……
他的手忽然一僵,心头升起一丝警觉。她……不会是想以隐私换隐私吧?!
果然,只听奚风烈拔高半个音阶道:“南松把温柔和温暖的事都告诉我了,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哈!
司南淡淡地、镇定地瞥了她一眼,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翻过最后一页报纸。
奚风烈撑着下巴瞅着他,见他没有更多反应,便锲而不舍地又道:“我妹妹老说我想像力丰富,联想到你每次看到温柔都那么不自在,我相信,在这个故事里你肯定也掺了一脚。至于你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司南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不动声色地把看完了的报纸又往回翻了一页。
看着他就是不上钩,奚风烈点点头,道:“好吧,我说说我是怎么想的,错了你纠正我。”
27
我知道你跟温柔从小一起长大,而且还是同班同学。我还知道你们俩原本是一对儿,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你们是大家公认的金童玉女。”
奚风烈偷眼瞅着司南。司南两眼盯着报纸,摸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简直就当她不存在一样!
她气恼地鼓鼓腮,转转眼珠又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因为在她出事后抛弃她而内疚……”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司南的反应——他没有任何反应——她只好接着又道:“可后来我发现,应该不是这么回事儿。如果单单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应该还不至于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做贼心虚……这个词终于让司南的目光离开了报纸。
奚风烈赶紧补充道:“当然,你掩饰得很好。”
然而,这个备注并没能减少这个形容词的负面效应,司南皱着眉头瞅了她一眼,视线重新落回报纸上。
“所以我就想,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奚风烈自顾自地往下说去,“……我说过吗?其实我不仅想像力丰富,推理能力也很不错……”
司南的目光越过报纸短暂地瞟了她一眼,那目光里满是讥诮。
奚风烈只当没看到,又道:“我猜,当初你肯定是干过什么亏心事儿,所以现在才没胆子面对她们姐妹俩,对不对?”
司南手中的报纸“哗啦啦”一阵脆响。
“我跟温柔还不熟悉,也不知道当年温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想我对你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你这人吧,面冷心热,我觉得当初可能是这么回事……”
报纸再次发出一阵脆响,司南又往回翻过一页。
“当时你多大?”奚风烈嘻笑道,“南松说你跟温柔都是十六岁。唔,你看过《犯罪心理》没?美国的一部电视剧,其中有一集里说到,那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救世情节,都喜欢当英雄。所以我猜,十有八九你发现了温家老头的暴力倾向,加上温柔又是你的心上人,然后你就想给那老头一个教训,结果却被那老头给教训了一顿,温柔为了保护你,一时失手才杀了她爸……”
“Bones。”看着报纸的司南突然说道。
“什么?”奚风烈一愣。
司南从报纸上抬起眼,“你说的那个情节,是《Bones》里的剧情。如果我没记错,国内好象翻译成《识骨寻踪》。”
呃哦!
奚风烈眨眨眼,向他探过身子。“那我猜对了吗?”
司南横了她一眼,继续装模作样地看报纸。
奚风烈冲他眨了一会儿眼,然后又道:“那么,还有可能是这么回事。你给温柔出了个什么馊点子,可后来不知怎么出了岔子,她失手杀了她爸,还因此坐了那么多年的牢。所以你觉得你欠她什么,所以你才……”
这回司南都懒得瞟她一眼,又“哗啦啦”地翻过一页报纸。
奚风烈盯着报纸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吧,这个也不是。那么这个呢?其实杀人的不是温柔,而是你。”
司南翻报纸的手一顿,抬起眼来。
奚风烈又冲他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她爸不同意你们俩好,为了这事,他把温柔关了起来,你去偷会温柔,结果被他发现了,然后你们俩就打了起来,然后你失手杀了他,然后你害怕了,就跑了,然后温柔就替你顶了罪。”
随着这一连串的“然后”,司南的眉越飞越高。他瞪着奚风烈,奚风烈也瞪着他,半晌,她忍不住问道:“怎么样?这回我说对吗?”
司南点点头,放下报纸站起身来说道:“你说的一点儿都不错。”
奚风烈刚要得意地咧嘴,就只听他又道:“你的想像力果然很丰富。”
他端起那杯冷咖啡,喝掉最后一口,然后转身向地下室走去。“不过,我更宁愿你把精力放在家务上。”他一边走一边说,“我发现洗衣机里的衣服几乎快满了,却没人去洗它。”
* * *
其实这不能怪奚风烈。在她们家,她只负责厨房里的事务,打扫卫生和洗衣服之类跟清洁有关的事向来是有洁癖的奚晨月亲力亲为——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当奚风烈把司南那件有着英伦风格图案的羊毛衫从洗衣机里捞出来,发现它缩得只剩下原来的一半时,只好带着“罪证”来到客厅。
此时司南已经从地下室里出来了,正伏在书桌上写着什么。见她过来,便抬起头来。
奚风烈举起毛衣,冲他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妹妹从来不让我洗衣服,因为我总是记不清什么面料该怎么洗。”
司南看看那件可怜的羊毛衫,拿掉眼镜揉了揉鼻梁,嘀咕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
奚风烈歪头看看手里的婴儿衫,点头附和道:“我也很喜欢这一件。”
她的轻快让司南怀疑地眯了眯眼。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奚风烈又眨了眨眼,看上去更加无辜了。“你这可是……”她又瞅了瞅那件衣服的商标,“……我不知道这商标叫什么,但我猜一定很贵,我可赔不起。”
司南叹了口气,垂眼看看手里的笔,又抬眼看看她,然后尽量露出他最斯文有礼的笑,道:“没关系,你也不是有意的。”
奚风烈像是早就算计到这个表情一样,冲他嘻嘻一笑,转身向洗衣房方向走去——毫无愧疚之色地走开。
“你去哪儿?”司南问。
“继续洗衣服,”奚风烈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别担心,没毛衣了。”
可还有一件他心爱的全棉衬衫!
司南赶紧跳起身拉住她的手臂,“别……”
奚风烈眨眨眼,又低头看看手臂上的手,扭头笑道:“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再弄坏你的衣服了。”
“呃,不是……”司南并没放手。
“那你是不相信我?”她挑起眉。
当然,司南心说,可嘴上却说道:“不是不是……”
“你怕我再洗坏你的衣服?”
“没有,我只是……”
“我保证不会再弄坏你的衣服了!”
奚风烈像个童子军一样举起手。要不是她手里正抓着那件被她“弄坏”的毛衣,司南几乎就相信了她。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你还是不相信我!”
奚风烈推开他的手,一脸受到冒犯的模样。
司南烦躁地一撸额发,说:“好吧,我是信不过你。”
这句话刚一出口,他便吃惊地瞪着她——而且还愚蠢地半张着嘴。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以这种毫无顾忌、没有礼貌、直接了当的态度表达他的个人看法呢。维多丽亚——真正的那一位——总说他待人不够真诚,老是透着一股虚假,其实他只不过是不希望因为他而引起任何争执罢了。遇到有异议时,他宁愿学古代君子采取“和而不同”的策略……不过这一策略似乎总在遇奚风烈时自动失灵。如果说认识之初他还能以药物过量来推诿,那么最近,以至于现在……
他冲自己苦笑。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在努力,想要把她重新推回到跟其他人一样的礼貌线之后,可是收效甚微。似乎他对她已经形成了一种不加掩饰、直率天然的交谈习惯……
奇怪的是,此时奚风烈似乎又不认为自己受到了冒犯,她耸耸肩,冲着手上的衣服做了个鬼脸,道:“看起来你有实足的理由信不过我。”
司南眨眨眼,再次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中的无力感。
“好吧,既然是我不擅长的事,那我最好就不要逞强,还是让给擅长的人去做。”奚风烈冲他嘻嘻一笑,把毛衣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向大门走去。走到门口,她又扭身笑道:“在我们家,我只管厨房里的事,所以买菜什么的我倒是能帮得上忙。所以,我去买菜喽,拜拜。”
* * *
不知道是因为今儿已经腊月二十了,还是因为除掉了心头的重负,奚风烈一路走来,头一次注意到春节即将到来的迹象。
首先,对面派出所门楣上方拉起了“欢度春节”的红幅标语;其次,温柔面包店的橱窗里也贴出一对银行发的 “福”字卡通牛。等她来到菜场,更是发现菜场门口架起一排长桌,一群老头老太太和几个小孩子正趴在长桌上义务帮大家伙儿写春联。
和所有年轻人一样,奚风烈对春联什么的并不怎么感兴趣,倒是看到旁边卖的竹篾编小篮小篓不错,便买了一只竹篮打算用来装菜。
她刚结完帐,突然发现老板脚边躺着一只像是坏了的浅口小扁筐,那原本规则的长方形边框被人从中间踩了一脚,硬是变成了一个奇怪的不规则船形。
奚风烈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问:“这个怎么卖?”
老板很惊讶,道:“这个坏了。”
“我知道。”奚风烈笑道:“这个多少钱?”
她的奇怪行径立马引起旁边人的注意,不久,她的身边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那个外国人”、“司南的女朋友”……
那老板也是本镇人士,此时也认出了她,便笑道:“这个坏了,我给你找个好的吧。”
“不用不用,”奚风烈拦住他,“我就看中这个了,这个怎么卖?”
见这“老外”硬要买一个坏筐,周围的人不禁好奇地围了过来。奚风烈不由一阵窘迫,正不自在着,只听老板说:“这个坏的,不要钱,你要就送给你了。”
奚风烈如临大赦,赶紧道了谢走人。可她刚一转身,就只听那边长桌后有人叫她。
“小奚!”
奚风烈一扭头,只见舅妈正站在长桌后面冲她招手。她虽然不懂写春联,却是个爱凑欢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