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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渐渐好了起来,拿男女说事儿,这个李小成是插不上嘴的,李小成发现黄总总在引导卜果说话,当然引导得很含蓄,但主题是她的私生活,其中涉及一个叫马教授的人。
李小成明白这个老板是想和卜果交换一些隐私,可卜果的回答却让他失望,装疯卖傻地说笑,就是不肯透露一丝秘密。
不过,后来卜果说了,她说,别人都说我是马克齐的小三,有的说是二奶。话刚落,黄总响亮地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回答黄总是满意的。李小成看看表快十二点了,就起身告辞,卜果也说不早了。黄总使劲和他握手说,咱们是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的,别客气。李小成点头说,黄总放心吧。停顿了一下说,再见。他觉得这个停顿比较好,表明了他的态度。
出了门,李小成跟卜果说再见,卜果对他吐个舌头做个鬼脸说,对不起,让你受惊了。他说,没关系。
李小成在回怡西大厦的路上,心嗵嗵地跳着,他觉得这个晚上很有生活气息,是他不能想象的,突然就想起许巍的几句歌词,接着就唱了起来:放浪的生涯,就任这时光奔腾如流水……
后来李小成和卜果更熟悉时,问卜果为什么那个李娜要说,噢,卖狗的,噢,卖狗的。卜果差点笑岔了气,笑够了抬起头看他,他没笑,就那么虚心地看着她。于是她就说了,说人家那是英语,Oh,my God,my God。
这一回轮到李小成笑了,笑得跟崔永元似的。卜果粉了脸说,你也有些坏。国庆节城市早报休刊,夏苏准备去深圳玩。贺年说去吧,那里挺好,暖和,想想又说,艾洋在那里,看见了代我问个好。夏苏本来想约他一起去的,听他这样说,再开口也是无趣。
夏苏在深南大道上接到艾洋的电话,她说,来深圳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哪?夏苏说,在这里还要待几天的,想着明天联系姐姐呢。又说,姐姐怎么知道我来了呀?艾洋说贺年同志说的啊,怕你在这里孤单呀。
两个女人哈哈大笑起来。
艾洋约她喝茶,问了她的位置要她等着,说是开车过来。半小时之后,她们就坐在茶楼一个小包间里了,相视一笑,都衣裙飘飘。
两人商量着要了一壶铁观音,说是喜欢它的绵长。
女人总是有话说的,先是从夏苏脖子上的挂件说起来的,那是她的一个朋友从缅甸带给她的一个小木雕,有淡淡的木香。说着她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艾洋,说送给她。艾洋喜欢得不得了,立刻挂在脖子上,然后从包里取出一个玉坠挂件,说也是缅甸那边儿的,挂在夏苏的脖子上,笑说玉在夏苏那里会养润的,不像她这般的太平公主。于是两人又笑起来。
两人喝着茶,聊些人聊些事,艾洋的话题向远处去向时光去,夏苏知道过一会儿艾洋会说到贺年的,果然。(敬请关注《我们都亏欠爱情的》23)
(连载23)艾洋说,我们聊聊贺年吧?夏苏说,好啊。
艾洋首先表明态度,说她以前喜欢过贺年的,她好像不能把握,那时她有男友了,男友叫夏侯导,复姓,学地质的。
她的心思一下就远了,夏侯导的身影出现了,他走在荒山野岭,黄昏了,也许他看见了不远处的炊烟,于是他的脚步更快了,在天黑时投宿一户人家,在油灯下,那些原生态的歌声从贴着窗花的窗户飞了出来。
那时她不想他离开城市,可是他的专业在城市里一无是处。她不想他去野外,她说危险无处不在,最要紧的是她需要他,她说你跟我一起回广东呀,我家里有开公司的啊。他的眼睛投向远处,她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然后抱住他。她喃喃地说,你不肯为我留下来吗?他坚强地摇了摇头,他说,我要翻过日月山。他老家在青海。
那时她装作爱上了贺年,事实上她也喜欢贺年,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刺激夏侯导。夏侯导伤心难过,但是他并不想改变,他不能放下他的专业,说那些矿藏都等了他几亿年了。
她毫无办法,但不甘心。
他离开武汉的前夜,她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她希望用这个法子把夏侯导留下来,她想男人总得负点责任吧?那是她的初欢,在此之前他们还没有跨过这道线,而那夜她把一生的宝贵给了他,像一个旧时的女子那样要求,她求他留下,并负责,只差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
她说,我就是想你在身边。你洗头发时,我会帮你,不让洗发水弄进你的眼睛里。你生病的时候,在喂你吃药之前,我先试试水烫不烫。我会随身带着一张你的照片。和你用一个杯子刷牙……
她的语气几近哀求,夏侯导的心软了下来,他说,好吧。当早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她水蜜桃一般的唇上时,他久久地看着她,他说,他还是得走。那坚决那洒脱像民间那声吆喝:玉皇抬我做女婿,我嫌路远我不去。
她没哭,她冷静地说,好吧。她说,我饱满的爱情留不住你,我承认我不能吸引你,我承认我做错了一件事,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而她再也不想多听他说一句话,他只好走了。他在火车站打电话说,我爱你,永远爱你。她一句话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文成公主把日月宝鉴留在日月山,她最后一次回望了亲爱的大唐,转过身,迎着风沙,只身走进了草原……我打开羊皮经卷想你。
夏侯导在信中跟她说,她的心痛了一下,不过,她没有让疼痛持续,那时她真的喜欢上了贺年,可是贺年的心不在她这里,在林小朵那里,他说得很明确。她以为时间久了,贺年心灰意冷之后会回心转意的,于是她像粘皮糖一样黏着他。两个月后,夏侯导来看她,那时贺年也在,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那么强硬的决心在那一刻土崩瓦解,她忘记了贺年在房间里,像风一样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吻着他的脸庞,说,夏侯导啊,你脸紫得像茄子,可你知道我多喜欢啊……
几天之后,夏侯导要走。
这一回她咆哮着,如果这次再走了,再也不要回来了,死在外面,就是回来了,再也不要来见她。可是夏侯导还是走了,对于心在路上的人来说,身体的留置是没有意义的。他这次回来是想带她一起走的,这是后来她才知道的。艾洋对夏侯导的心死了,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去了医院小心翼翼地说,她不要孩子。医生说不要也行,可是得让男的到场,要共同签字才行。那一刻,艾洋在心里恨死他了,可她无法让他回来。
而时间却不等她。
她只好找到贺年,难为情地说她怀孕了。贺年看着她,没有一点儿惊讶,好像怀孕是恋爱的一种后果一样。他问她怎么办,她嘤嘤地哭,她想让他陪她去医院,她很孤单也很无助。她问他,她这样是不是很可笑?
他摇了摇头,可他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她,他把她揽在怀里,他说他一直都觉得夏侯导深爱着她,她应该把这个情况告诉他才好。
她迅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不要他说夏侯导,不要把她朝绝路上推。她说,你到底愿不愿意陪我去?说句话就是了,废话就别说。
他说,他不愿意怎么办,有第二个人陪她吗?
他陪着她去医院,然后照顾她,给她煮新鲜的鱼汤,喂她喝阿胶浆……在她毕业的那大半年里,他一直陪着她,看起来他们是情侣,只有他们明白,不是。因为他的陪伴,艾洋有些憔悴的面容,慢慢有了光泽。
男人总是用生命来征服女人,不是夏苏说女人征服男人那样,一种是眼神,一种是眼泪。
艾洋毕业回广州不久,夏侯导出现了,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的,因为一桩业务。
保险公司的人找到艾洋,说她是夏侯导买的一份保险的唯一受益人。
保险,受益人?艾洋大脑一片空白,她突然喊了起来,夏侯导,他人呢?保险公司的人同情地摇了摇头,如果他还在,我们就不会来找你了。
夏侯导在野外遇难……
虽然艾洋说过野外危险,说过死亡,她只是吓唬他的,她没有想到夏侯导会以这种方式来和她告别,来宣示他的爱。几天之后,一对憔悴的中年夫妇找到了艾洋,看上去风尘仆仆,他们是夏侯导的父母,来感谢她,说夏侯导有生之年能得到一场爱情,那是他的前世修来的福。接着,他们又说对不起,因为他的离去,让她小小的年纪就经受痛苦……艾洋把那份保费交给他们,他们非常生气,他们来这里只是专门来感谢她的。
他们走时,留下一本夏侯导的日记:
……躺在没有一点污染的月光下,唐宋元明清的月亮也是这样的吧?想心思,我想她,我想如果我从山上摔下来昏迷不醒,所有人都在呼唤我,我没能醒。如果她来呼唤,我肯定能醒来的。我愿意为她醒来。
……想起来我们的爱情标志性事件是我亲吻她时得到她热烈的回应,我们吻得鱼死网破,像两个哑巴。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屈指可数的夜晚,多么美好,我爱死了她迷人的体温,那么温柔的温柔之乡,差点让我停下来,我的专业真的这么要紧?我有时动摇过,可是我不后悔……
火车带走了呢喃、温度、誓言,那些纷飞的眼泪总是会让人心潮起伏。距离,分开了很多,同时也弥合了很多,就像晨阳分开了天地,就像我和她。
也许她喜欢安宁,也许她喜欢贺年,喜欢相守。她说过,她有饱满的爱情,她说这么饱满的爱情都留不住我。她有很多委屈……
这些文字忽前忽后,灼了她的眼睛。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无论她怎样的难过,夏侯导都永远一去不返。像是一夜之间,艾洋长大了,明白了爱可以融进血液,只要血流着,爱就奔流不息,直到最后一息。
她终于明白了贺年等林小朵,不是她说的等也是等,不等也是等。爱是一种信仰,不是消极等待……
在那个冗长的下午,夏苏听到这个故事,艾洋脸上滑过泪水时,泪水也滑过她的脸。爱如此刻骨。
夏苏说起贺年时,突然发现她和他没有故事,就是她喜欢他,喜欢他持续了多年的一往情深的样子,虽然对象不是她,是林小朵,但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尽管她怀疑过他寻找林小朵的目的,可是有谁能如此这样地坚持呢?
后来,夏苏随意地说起贺年的婚姻,说她没有见过他的妻子米月,也没有听他说起过,挺神秘的。
艾洋惊奇地看着她说,傻丫头,你真的不知道啊?
夏苏说,我不知道啊,怎么啦?
接下来的故事又让夏苏始料未及,又哭了一回,她才想起来贺年隐约举过例子,只不过他是说他的朋友……
从深圳回来,夏苏来看贺年,说是艾洋让她带一件东西给他,他看着她,她说,你是不是等着我拿出来啊?他点头。她说,就是让我代她向你问好,你好啊。她学艾洋的声音,贺年笑了说,我好。
夏苏说她和艾洋见了面,喝茶,聊天,讲故事,从侧面也了解一下他,有助于她把喜欢上升到一个高度,从现在开始,她得仰视他。
他以为夏苏会说和艾洋见面的详情,夏苏直到离开时也没再说,她要去楼下采访肖虹,她公司里又有一项新业务,调查婚前忠贞的。她以为他会说林小朵的事情的,结果他什么也没有说。于是她走了两步停下来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个歌手说谈恋爱和找工作一样,你得去面试,首先见到的是女秘书,她漂亮可爱,然后你去见老板,老板却是个混蛋。
她着重强调了老板是个混蛋之后才猫一样地走了。
他突然咬牙切齿地凶恶地表扬说,你这个丫头简直不像人养的。夏苏停下脚步,等他的下文,他说,仙女下凡啦。
也许每个男人心里都会有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些名字常常和青春、梦幻连在一起,那都是一些不忍抚摸的名字。那时他们不懂爱情,那时他们把爱情想得太复杂,那时,他们错过了,就把想念融在将来的生命里。
那时,他再一次想起林小朵,想起艾洋,想起夏侯导。
他从抽屉里拿出林小朵的照片,那是肖虹还给他的,林小朵长长的头发,只露出了左脸,目光纯净,小巧而湿润的腕骨,细的手臂,甚至可以看见细细的血管。
肖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还给他照片时,也把一段电话录音给了他,那是林小朵和调查员的对话,久违的声音……和李小成的感觉一样,电梯关上那一刻,卜果感觉李小成跟电梯下沉了一下,他憨憨的样子,像是一颗花生米的回味。卜果回家了,她喜欢在宽宽的窗台上坐着。
卜果坐在窗台上,将腿伸得很长,嘴角挂着笑,那时她想起李小成说,噢,卖狗的。听起来像是使坏,其实不是的。她看着远处,远处的长江,想象汉江注入长江时亮亮的水线肆意地在迎合中扭曲,欢愉的线条,她的老师马克齐说,那是上苍的男欢女爱。
卜果喜欢用热杯子冲咖啡,她怕冷带走了咖啡的香。后来她看张晓风的文章说,好东西都得有好配置,像宝刀一定能等英雄拔出,像好咖啡一定盛在热杯子里。卜果的咖啡并不好,那种速溶的。可她还是喜欢用热杯子冲,从某种程度说,她喜欢精致。她想她就是上好的咖啡,该有怎样的一个热杯子才可以盛呢?
马克齐说,女子有一点点自恋是可爱的,多了就变态啦。
马克齐是她的大学老师,卜果知道这一点无法改变,可卜果一直想突破师生关系,突破到一种叫做男女关系的关系,突破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卜果用了三年时间,大四那一年,毕业之后又用了两年。
可马克齐依然是马克齐,温和的笑,智慧的手,甚至秃顶上仅存的几根头发在卜果看来也是性感的。对于一个漂亮女子来说,给一个具备本能的男人很多机会,而他不肯露出本能的一面,未尝不是一种失败,卜果上升了一种高度,认为这是一种侮辱。有一天,她对马克齐说,你这个样子,是不道德的。
马克齐沉默的双唇像无言的门,他的心里坐着一个魔或者圣,任你以怎样的柔情呼喊他,红尘落在他的身上,他看着你,眼里闪过一丝火花,可随之而来的是熄灭,是一片耀眼的黑暗。(敬请关注《我们都亏欠爱情的》24)
(连载24)卜果想她是光明,她洁白的身体可以照耀世俗的黑夜。
卜果坐在窗台上,坐在十七楼的窗台上。卜果想如果想飞的话,这里是个好地方,当然十六楼也是一个好地方,斜对着一个窗,一个女人和男人喜欢在窗前做爱,奇怪的是他们从来不拉窗帘。他们放肆的样子没让她吃惊,她最担心的是要是他们从窗台上掉下去了呢,她仔细看了很多很多的窗,都只是装了玻璃,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为什么没有人想到有人会从窗台上掉下去呢?她想这真是一个无聊而且无用的问题,一个犯病的问题。
马克齐说,建筑是对生殖器的一种写真。他说,这个城市有很多像阳具一样的建筑。那么关于女人的呢?他笑而不语,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字:门。再写:众生之门。然后他擦掉了这些字,粉尘四起。
卜果记得那是2005年春天的一堂课。门,众生之门。简单的五个字,激活了她19岁的账号,在那里储藏了很久的爱意,快感,让她的身体有了一丝微微的战栗,像风轻轻抚了过来。
这种感觉在后来,她和马克齐一起站在一座不知名的山顶上重复了一次,那时,一阵风鼓荡了她的裙子,她失声地叫了起来。马克齐看着她许久,说了一句话,只一个字:手。
因此,卜果坚定地认为马克齐是一个懂得风情的人。他这句话是不完整,如果完整的话,该这样说,是不是像柔和的手抚摸了你?可是他不这样说,他把很多想象空间给了她。
五四运动前后产生了很多著名的师生恋,那些恋爱既现代又古典,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卜果一直很喜欢的,喜欢那个美丽的女生给沈从文发电报说,乡下人来喝杯甜酒吧。卜果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加入到师生恋的队伍中间,她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她的青春期想象过爱情,王子出现了,而她是白雪公主。或者就是王子与小狐狸,狐狸说,麦田对于我是没有意义的,我不吃面包,可是我发现麦浪就像你的金色头发,我喜欢麦田了。
卜果自从看见这句话就牢牢地记在心里了。如果让她选择的话,她情愿是王子,情愿是狐狸,她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是她遇见马克齐,她明白了那样的故事可能与她擦肩而过。马克齐有什么好?卜果问了自己很多回,脸上有坑洼的男人,一个秃了顶的男人。而她找不到不爱他的理由。她只能想他是一个有毒的男人,可他并没有蛊惑她。卜果用爱本来就是神秘的话结束了她的疑问。
神秘是一种看不见的箭,射出一种方向,飞行时没有呼啸的响,可它分明坚定地指向了什么。就像马克齐离开了西北来到江城,就像卜果从湖南来到江城。
江城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中间,他们动身了,朝这个地方赶,在这个地方相遇。就像喜鹊搭起了桥,牛郎在这边,织女在那边,他们动身了,相会于桥的中央。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