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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选择落荒而逃。
起身的时刻手被握住,强大的力量和突兀的温暖令我愣在座位上。伴着甜美而忧伤的一号夜曲,他的声音像一道低回婉转的蛊:“若绮,想不想来参加比赛?”
“嗯,想,可是……不敢。”我本能地回答。心下一怔。
这是早已在国内的剧院完成拍摄的华沙国家大剧院观众席的一幕。对剧本的烂熟于心,使我不假思索地接上了他的话。
“为什么不敢?在梦想面前,应该更勇敢一点。”他侧过脸望着我,黑暗里,他认真的眼眸格外明亮。
是优美的夜曲,抑或是他的投入令我入戏。
“梦想吗……”我嗫嚅着,失落地扬起嘴角:“我怎么可能弹得这么好?”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你弹得并不比他差,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吃惊地看着他。
他握起我的手,温柔地亲吻:“相信我。明年我们再来这里,参加比赛。”
莞然一笑,答:“好,听你的。”
他的目光回到舞台,神情自若。
焦灼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接踵而至的辉煌大圆舞曲和一组玛祖卡,使我完全地沉浸在了曼妙的音乐中。
散场的时候,走在人群里,没有人大声交谈,只是细碎耳语,仿佛怕破坏了这个夜晚的安详。
夜里起了风,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完全是绅士做派。我坚持拒绝,但他比我更坚持:“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到车的,我把你拉出来,可不想把你冻感冒。”
“今晚的气氛那么好,我是不介意走回去,不过你不怕自己冻感冒吗?”
“我哪有这么娇弱。对了,你觉得他弹得怎么样?”
“还不错啊。”我漫不经心地答。
“啧啧,真勉强。不过我也相信过几天来这里拍的时候你能弹得比他更好,”他微微抬起头,望着天空若隐若现的星星,轻声地感叹道,“有梦想真是件幸福的事。”
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蠢蠢欲动,试探地问:“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半晌没有出声,抬头看他,他仓促地扯出笑容,说:“我也不知道。”
颇感意外地问:“难道不是艺能天王吗?”
他却说:“如果是你姐姐的话,应该是这样吧。”
“嗯?”依旧不解。
“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最优秀的艺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只不过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现在的位置,呵呵,”他自嘲地笑道,“这样说别人大概很难理解吧,也许还会觉得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理解,”我斩钉截铁地回答,看到他的眼眸豁然亮起来,眼神里有欣喜亦有不解,解释道,“我也是无心地走上这条路,就一直走到现在,而且好像回不去了。”
他不住地点头:“你至少还曾经为自己的梦想努力过。而我的人生,好像已经被预设了轨迹,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应该做一个歌手,我应该站在舞台上唱歌,所以我就这么做了,好像这是我人生唯一的出路,从来都没有再想过其他的。有时候想想,好像这么久以来都是在为达到别人的期待和得到认可而努力。”
心下愕然,这着实不像我所识的关卓宇。他应该是高高在上,自信从容的,这番话里的惆怅和无奈却叫人唏嘘。想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不咸不淡地说:“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就当是做一份普通的工作吧。”
他苦笑道:“在演艺圈,荣耀和压力总是成正比的。得到的越多,反而容易输得更惨。尤其是有一个出色的父亲,在我还没有出道,只是在几次小型歌唱比赛里获奖的时候,别人就都认定,我所获得的荣誉,都是仰赖自己优越的出身,一夜成名之后就更是如此。其实他们说的并没有错。但越是如此,我就越不甘心,总想证明自己是有实力的,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也可以做得很好。就像接下这部电影,人人都认为秦远比我更能胜任这个角色,明知压力很大,却更想出演,无论付出多少也一定要演好,或许也不是为了证明给其他人看,只是证明给自己看。”
“所以你才会说,你的努力不是为了演好我爸爸,而是为了自己吧?我想我是懂的。姐姐也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老实说,没有进演艺圈以前,我是无法理解的。但现在,我也能体会这样的心情。很多时候,自己所付出的努力根本抵不上父母的名字,难免会有挫折感。”
“没错,所以你们比赛的时候,若莎一眼就能看穿我选择陈小妮的用意,因为在这方面,我们是一类人,我只是运气比她好一些罢了。但她的个性比我更适合演艺圈,她有不顾一切的韧劲和决心,这是很重要的。不管我走到多高的位置,我根本还是无法适应演艺圈的生存法则,在你还是无名小卒的时候,人人都小看你,没有人真心待你,但有一天你声名鹊起,所有的人都想靠近你,可是背后的动机往往令人失望。”
虽然我在演艺圈的时日不长,但这些话,亦是感同身受的。想到从前因为他的冷漠、不可一世而对他产生的偏见,如今看来,真是莫大的误会。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会觉得你那么难以接近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抱歉,因为习惯了自我保护,所以总是和别人保持一段距离。尤其是你,坦白说,那时候看到你可以无忧无虑地弹钢琴,实现自己的梦想,我是有些嫉妒的。”
“嫉妒……”很意外他会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两个带有阴暗色彩的字眼,好奇地问,“那么你真正的梦想是什么呢?”
他想了想说:“对音乐,我是真心喜爱的,要说梦想,大概就是做最纯粹的音乐吧,但是现实和我所想的差得太远了。作为歌手,对自己的作品根本就没有决定权。每一首歌都不能仅仅是一首歌,还必须有它的商业价值,必须符合当下的主流,否则,它就很难存在。做艺人越久,经历的失望越多,也就越来越麻木了。”
拐过最后一个街角,不远处就是我们下榻的酒店。人群早已散去,安静下来的大街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萧索,拉了拉披在肩头的外套,对他说:“也许有一天还是会实现的呢!你会这样用心地帮我提醒自己刻意遗忘的梦想,也是因为你自己的梦想从未真正放弃过吧?”
他停下脚步,讶异却又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
秋风无声地在我们之间狭小的距离里穿行而过,冰凉的沉默里,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一刹那窒息的空白。
他很快意识到了无言的突兀,唐突地迈开步子,说:“快回去吧,还有很长的日子要继续努力呢。”
会心一笑,跟上他的步伐。身后静谧安详的华沙夜晚,留在了多少人的梦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一章很多人看了会抑郁= =! 但若依还是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依赖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特地把作者的话放到了上面,因为我知道,很多人也许看不懂这章。我认为,爱情里,两个相互了解的人的博弈,只能如此隐晦。
也许下次看完57章,会更明白一些。
写到五十多章的时候,大约有十来章都是在瓶颈阶段写的,以我对自己的苛刻,这些章节都是极其不满的,可以看出,文字表现非常不稳定。但我写文有个习惯,已经成型的文,就不会再推翻,写长篇如长跑,要的是耐力,总有那一段体能的极限,冲破它便能表现得更好,而若纠缠于那一段极限时期的低迷表现而不断地自我推翻,至少于我,会渐渐失去写作热情和自信。所以,如果你看到之后的一些章节文字风格不停地转换,请不要讶异= =!
幸好,年后,我的速度和灵感又在渐渐恢复。最近趁手感正热,会一门心思地写双生,至于《茧》,总会有的。
和泽川一起生活,时间过得特别快。我们不常出门,彼此的身份也并不方便过多地出入公共场合,总是一起在家一待就是一整天。常常一起窝在沙发上,他看电影或是体育节目,我靠在他的身边写歌。有时小声哼唱的时候,他会嘟囔我吵到他看电影,也会突然评论一句,哪句词好,或是哪句旋律该修改。他亦是学过些音乐的,只是终究不如我这样热爱。
一起在厨房做饭,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在附近的超级市场买的一些颜色鲜艳的蔬菜和新鲜的肉类,一起动手尝试些不曾做过的菜肴,也会因为某道菜的做法而争执得不可开交。
夜里躺在他的臂弯里,睡意袭来的时候说着些琐碎而不着边际的闲话,有关彼此这三年里的经历,抑或是从前的一些旧时光,说着说着就迷迷入睡。朦胧睡梦里看到他清晰的脸,在心跳中惊醒,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他仍旧没有睁开眼睛,怀抱却更紧,一整夜都不会松手。
有一天,他执意要带我出门。虽然疑惑,却仍没有再追问,只是跟着去了。我们之间总是不需要任何繁赘的理由和解释,所有的信任和顺从,已经长成了身体里最原始的本能。
坐上他的车一路来到了位于郊区的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是一个简陋的赛车场地,等在这里的人很快就迎上来,笑意盈盈地嗔怪道:“Alex,耍大牌嘛,要我们等你一个人。”
有大约十来个年轻男人,也有外国人,互相熟络的模样。
“我又没迟到,是你们自己早到了。”他从他们手里接过两个头盔,把其中一个递给我。
“早知道我们就先开始了,反正你在我们也得不到第一。”男人笑嘻嘻地说,目光似是无意地瞥过我。
泽川拉起我的手走向停在赛道上的一部车,答:“这可不合规矩。”
我坐在他身旁的副驾驶座,他俯身替我扣好安全带。
等待其他人就位的空隙,我说:“以为你在美国开了那么久的赛车,回来应该不想再碰了。”
“你录专辑开歌友会,回到家就不唱歌了吗?”隔着头盔,听到他散漫的语调和发闷的声音,总是这样得理不饶人。
发令声响起,车冲了出去,尘土四起,有了腾云驾雾的错觉。
他上大学的时候骑摩托,后座成了我的专座,那种飞驰的速度是记忆犹新的。坐他驾驶的赛车却是头一遭,比起彼时的速度,现在更要刺激许多,我亦了然,正是这风驰电掣的魅力,令他义无反顾地离乡背井去追寻。
发车之后处在第二,速度却明显快过领头的车,在两圈的步步紧逼之后,前车终于放弃抵抗,给出一个极大的空档,伺机就超到了第一。而后便是一骑绝尘,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冠军。
从车里出来,大家纷纷走过来祝贺,毫不意外的结果,所以也没有任何不服和埋怨,只是嬉笑着说,下次一定只让他当观众。
虽是自发的业余比赛,竟也有个小小的冠军奖杯,他顺手把它送给我,我就一路抱在怀里。
大家在更衣室换了干净的衣服之后,就各自回去了。泽川带我去了一家西餐厅,是我们曾经常去的一家,环境简约雅致,而且食物的味道都很好,还有不错的红酒。三年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在这里吃了晚餐,红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却怎样也不愿意告别,喝到醉意朦胧,被消磨殆尽的倔强终于无法阻挡涌动的情*欲,仓促慌张地去了隔壁的酒店,在黑暗里一次又一次地交换压抑许久的激情。现在想来,也许在那个晚上,已经冥冥中预知了日后漫长的分别,所以决意要耗尽彼此。
长时间的沉默。他说:“在想什么?”
缓过神,看到他眼里漫出的情愫,执起酒杯,笃定地说:“和你想的一样。”
他伸手抓住我的杯脚,柔软而粗糙的手指触到我的手,微微地动了动,低声说:“不许喝醉。”
我凑近他,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说:“现在还需要喝醉吗?”
他挑了挑唇角,一把抓住我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声音低回而迷离:“敢在这里勾引我,不担心后果吗?”
我狡黠一笑,从他手里抽回手,靠回椅背上,端起酒杯小啜一口,缓缓地说:“我还真不想做个扫兴的女人,不过我是个小气的女人。”
勾起的唇角总有那么几分惑人的不羁,他是个连浅笑都带着桀骜的男人。
“你真是个越来越难猜的女人。”
“谢谢夸奖,”我端着酒杯,在指间轻轻摇晃,猩红的液体里倒映着妩媚的笑靥,“这是不是表示我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他伸出手,我会意地将手重新放进了他的手心,他微微俯下身,像欣赏一件稀世珍宝般,轻轻摩挲着,温柔的吻掠过每一根手指,所过之处,如有轻盈柔曼的蚕丝一圈一圈地盈盈缠绕,从此我被捆在了他为我织起的茧里。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不过,你可以做得更好。”他抬起头,眼里盛满了宠爱和深情,还有一些我读不懂的深邃。
难猜的那个其实从来都不是我。
如果一场爱情里,必须分个胜负,那么在和童泽川的爱情里,我是毫无胜算的。
乖顺一笑,想说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我知道他对我的爱从来都不少,只是哪一个女人,在深爱的男人面前,总会想要得更多。越爱,就越贪心,陷在爱情里的人,谁也逃脱不了这个命定的法则。
于是选择安然地吃完这顿晚餐。识趣而温驯的女人,总是能赢得男人更多的宠爱,性情再不羁的男人,也会对女人的温柔和体谅心怀感激。
食至末了,有电话来,因为信号不畅而起身去洗手间听电话。是前些天联络好的广告公司,通知两天后的拍摄事宜。
回到餐厅,桌子却空空如也,迷惘之时,响起短信提示音:八点钟方向穿蓝色衬衫的女人是记者,我在停车场的车里,十分钟后下来找我。
看过去,却未看到他所描述的女人,大概是看到桌子空了,就以为我们已经离开。尽管如此,还是照他的话做了。
待到下楼坐进他的车里,忍不住问他:“你也会在意绯闻吗?”
他调了调后视镜,心不在焉地说:“能避免总是避免的好。”
说得倒也是实话,便一笑而过。
☆、杀青
剧组终于进入爱乐音乐厅拍摄。
为了照顾我们的拍摄需要,音乐会后,这里做了些许调整,同肖邦钢琴大赛决赛时的舞台效果极为接近。
观众席的画面可以从去年的比赛录像里去剪,所以没有用到任何群众演员。乐队和指挥都已就位,打开灯光,舞台霎时敞亮。
一步步走上自己朝思暮想的舞台,听到脚步声在空旷的音乐厅里声声慢慢地回响,仿佛走进了一条时光通道。然而,站在炽热的灯光下,看到的是空荡荡的观众席,不觉失笑,当初知道要来拍摄时突如其来的恐惧,实在太没来由。
梦想是可以延续的,却无法弥补。以为那些破碎的影子终究无法拭去,却不知只是被自己的怯懦蒙上了眼睛。还来不及和流年说再见,就懵懂地挥别了曾经执守的梦想。而今回到这里倘若是命运的安排,那绝非是为了来感怀失败的,而是为了一次直面的告别。
王导在台下不断地嘱咐:“若希,反正我们今天只拍这一场,没有把握的话可以多排练几次,不用太有压力,按照平时的水平来就好。”
肖邦的第一钢琴协奏曲,不算是最难的,只是少有机会和乐队做如此正式的配合。认真地进行了一次排练,交换了一些意见,正式拍摄也是一遍就通过了。
台上的灯光匆匆暗下,乐手们意兴阑珊地起身活络筋骨,方才庄严有力、激情四溢的舞台瞬间松散下来。
大家围到导演身边看监视器里的回放。从舞台的一侧走下来,凑过去,透过人群缝隙看到屏幕上专注而沉醉的自己。明亮的灯光下,指尖的起起落落,手臂的一举一放,唇角的紧抿或微扬,每一个细胞每一条肌理,仿佛都被奏出的旋律浸润,于是,一次轻缓的呼吸,一下细微的挑眉,都浑然天成地融进了音乐里。那不正是用灵魂在演奏的自己?
连自己都看得发愣。默默地退出来,抬头望一眼安静下来的舞台,蛰伏的勇气终于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