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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鲁西永 作者:春十三少(晋江2013.05.10完结)-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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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做,那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最重要的是,你要有这样的勇气。”
  “……”我看着他的侧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是爸爸做到了,”他的嘴角有一丝苦笑,“这说明……他是多么努力想要维持这个家。这个时候,我就在想我妈说的那些话,我爸到底值不值得原谅……”
  他转过来看着我,说:“我想是值得的。”
  说完,他又转过头去,继续认真地开车。
  我想着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第一次,我对贺家国产生了一种……好奇的情绪。我好像,开始想要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爸爸告诉你,他跟你妈原本约好了去机场,但是最后他们都没去是吗?”贺央又说。
  “嗯……”我点头。关于贺家国和我老妈,我其实根本不想听任何一个字,总觉得那让人很难堪——我的父母竟也做过如此背信弃义的事。
  “……其实他去了。”
  “?!”我转过头,错愕地看着贺央。
  “我妈说,他去了,但是最后……又回来了。”
  “……”
  “我不知道,也许你妈妈也去了,也许没去,也许她去了之后说服我爸回来了,也许是他们一起决定回来的……不过总之,我爸还是回来了,就像我妈说的,他最后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所以你问我为什么不恨你们,不是不恨,是恨已经过去了。所有这些事情,很早之前就已经过去了,我还有什么必要去恨呢。”
  “……”
  “西永,”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郑重其事地说,“重要的不是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而是将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不要一直纠缠于别人的错误,多想想自己想过怎么样的生活吧……好吗?”
  他最后的这句“好吗”,像是一种鼓励,又像是一种恳求。我的心情还是乱糟糟的,似乎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我去整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愿意听他的话,放下过去,放下所有那些让人难过或难堪的事,多想一想今后的生活。
  这天晚上,我没有去公寓,而是回了家,我跟老妈曾经住在一起的家。老妈走了之后,我来过几次,为了怕积灰,所有的家具上都盖了一层薄薄的白布。我进门之后,四面环视了一下,然后放下背包,脱下外套,卷起袖子,把白布都掀开,然后开始打扫卫生。
  做完所有的大扫除工作,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我饥肠辘辘,可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有一种……幸福感。好像这里没有改变,还跟老妈在时候一样。
  看着这一切,我忽然觉得,我似乎能够理解他们了——那些“大人”。背叛、伤痛、宽容、原谅……他们经历了早已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而我们,可能又会经历一次,我们的孩子,可能也会经历……这便是生活。有好有坏。好的时候要珍惜,坏的时候也不要气馁。
  这是我自己领悟到的,也是他们教给我的。
  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华灯初上的街道。客厅的音箱里放着肖邦的《离别曲》,这是我妈妈生前很喜欢的曲子——也是我唯一确定她喜欢的东西。因为每当我惹她不高兴的时候,她都会坐在客厅,倒一杯热茶,边喝边听。这首钢琴曲,如同魔咒一般,伴随着我,直到我离开这个家。
  如今我回到这里,只剩我一个人,可是这首《离别曲》,好像也不是特别悲伤,反而,它反而有一种能让人内心平静下来的力量。
  我终于明白,这世上最可贵的不是爱;是不求回报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下章去找二哥了~~~


十一(下)

  Junk of the heart; there's junk in my mind
  So hard to leave you all alone
  We'd get so drunk that we can hardly see
  But what use is that to you or me; baby?
  ……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轻快的歌声从耳机里传来,我不禁跟着摇头晃脑地哼唱起来。眼前掠过的,是翠绿的田园风光,山坡上紫红的花,红瓦屋顶的砖房,还有那些弯曲扭动着的橄榄树。我扭头望向列车内长长的走廊,在走廊尽头的行李架上,我的箱子正安静地伫立着。这一次,是我自己把它搬上去的。
  我靠回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是啊,时隔一年,我再一次搭上了开往阿维尼翁的列车。
  此时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与一年前一样,我心中满是忐忑,或者更准确地说,那是一种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的心情。可是与一年前不一样的是……我长大了,我成熟了。
  列车依旧是在下午三点到达烈日炎炎的阿维尼翁,这一次,我没有一点磨蹭,一下车便带着行李直奔租车柜台。租到车后,我根据GPS的指引直奔此行的目的地。
  我驾车行驶在高速路上,空气中满是南法浓烈的诗意,看着眼前一幕幕如画的风景,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我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走,太阳依旧高高地挂在空中,射出金色的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
  可是我没有一点恼怒。
  我忽然发现,我好爱这里。
  从阿维尼翁马不停蹄地驱车两小时,远远地,我看到了那座梦中的山城。不管是一年之前,还是此时此刻,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的心情忍不住澎湃汹涌。我与她素未谋面,我与她毫无关联,可是,我们之间却又有一种无法割断的联系。
  鲁西永,又一次来到了鲁西永。
  我住的依旧是一年之前的那家民宿。我细细地打量这栋红色砖房,一年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民宿的男女主人依旧热情地迎接我,我笑着跟他们拥抱,像是久违的老友。我安顿下来,看着镜中有些灰头土脸的自己,我决定好好地洗个澡,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氤氲的水汽中,我看到了一张脸。在踏上这片红土地之前,我从没意识到……原来,我是如此思念他……
  收拾妥当,我立刻出门。出门之前,我站在镜子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背包里翻出一小瓶香水,在耳后洒了一点。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像是可以听到砰砰的心跳。
  但此时此刻,已不容我细想。有些时候,有些决定,凭的就是一股子冲动劲。
  我沿着小镇的主路,往山坡上走去。房子越来越少,树木越来越茂密。当我来到那座再熟悉不过的、被土黄色砖瓦覆盖的庄园,一时之间,我百感交集……
  我强抑住情绪,走上去,按下门铃。
  此时已是下午六点,即使在铁门外,也能闻到门内传来的阵阵香味。
  有人应门,那是Marie的声音,她的声音总是那么浑厚,又生气勃勃。
  铁门被打开,Marie看着我,愣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对我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不会说英文,我也不会说法文,我们什么也没说,可是那个紧紧拥抱,又像是说了很多。
  她放开我,看着我,说了一大堆法文,我被她弄得一头雾水,然后,那个熟悉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来。我想他是问谁来了,Marie大声说了些什么,接着,我便看到有人从二楼书房的窗口探出头来。
  我抬头看着他,他俯视着我。我以为我一早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当我对上他的视线,还是忍不住有些窘意,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他愣住了,愣的时间比Marie还要久。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可是最后,他还是抿了抿嘴唇,说:“我下来。”
  说完,他就从那个窗口消失了。
  我的心砰砰地跳动着,我的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仿佛那是一扇俄耳甫斯之窗……
  我听到脚步声,不快,也不慢。我注视着他,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我面前,他整个人沐浴在南法浓烈的阳光下,看着我,说:“你怎么来了……”
  “……”我不敢看他,只是盯着他白色的衬衫立领。
  “我本来约了出版社的人谈画册的事情,”他抓了抓头发,似乎有点局促,但又刻意表现得镇定,“我还以为……是出版社的人……”
  我终于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就是……出版社的人。”
  “?”
  我在心底暗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二哥的眼睛,说:
  “我就是那个……代表出版社跟你约了谈画册的人。”
  我坐在泳池旁的木雕餐桌旁,看着满台子的菜色,想起一年前与路天光坐在这里吃饭的情景,忽然有些悲从中来。
  “爸……”我脱口而出,却又立刻停下来,“我听说,你爸爸就葬在附近?”
  坐在我对面的路魏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嗯,就在对面那座山头的公墓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块地,他早就买好了。”
  我怅然地吸了吸鼻子:“他为什么不想回去?”
  二哥垂下眼睛,看着面前的红酒杯:“也许对他来说,这里就是他的家。”
  “……”
  “我起先也觉得无法理解,”他说,“可是后来,我想起我们曾经讨论过,孩子到底有多了解自己的父母?我记得答案是……也许永远没法了解。”
  我忍不住露出苦笑。
  “所以,我释然了。他是一个……那么热爱自由的人,所以不管是生前还是生后,我都应该尊重他的决定。”
  我看着二哥,说:“他有你这样的儿子,很幸运。”
  路魏明微微一笑:“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觉得,是父母给了我生命,是他们选择了我。”
  “……”
  “可是我爸在弥留之际,却跟我说,其实在父母看来,是孩子选择了他们,是孩子选择要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要不要留在他们身边……”他顿了顿,“我觉得,也许父母和子女之间,就是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系。”
  我看着他,发现他比以前……爱笑了。
  “那么你呢?”他把话题转给我,“找到你爸爸了吗?”
  我吃了一大口生菜,点了点头:“嗯。”
  “?”
  “但是……我好像还没办法叫他‘爸爸’,我好像还没法把他当做父亲来看待。”
  二哥是一个很敏感的人,见我有些吞吞吐吐,便又立刻换了话题:“我真没想到来的是你。”
  “啊……嗯……”其实比起关于父亲的那个话题,这更令我窘迫。
  “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认识,所以派你来跟我谈判吗?”
  “……是啊。”
  其实,这是我求梁见飞求了三个礼拜才得到的机会。
  “那也太狡猾了,”二哥笑着说,“以为这样我就没法趁机抬高稿费是吗?”
  我看着他,噗嗤笑了出来:“你变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便垂下眼睛,假装专心吃饭:“你好像比以前……开朗。”
  “……也许吧。”他怔了一下,耸肩道。
  这段饭完全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好友在叙旧,我们没有谈任何关于工作的事,也没有谈任何会让人尴尬的话题。我们小心翼翼地从各自的脑海中挑出安全又无害的回忆,谁也不想去触碰禁区。
  吃完饭,我决定先告辞,明天再来谈关于出版画册的事。二哥犹豫了一下,还是看着我的眼睛说:“我送你回去?”
  我有些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说:“……好,我还住原来那间民宿。”
  我们沿着山坡往下走,尽管天空仍是敞亮的,阳光却不再刺眼,天边是泛着柔情的霞光。
  二哥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他双手插袋,一言不发,我默默地跟着他。这让我想起一年前的场景:我们也是这样沿着山路往下走,我在路边买了两只西红柿,又把红色的汁水弄在他身上,他生气了,我去追,结果又跌倒……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起来。二哥却猛地回头,看着我:
  “笑什么?”
  我摆了摆手,不肯说,只是笑。
  “是不是想起有一次你在这里跌倒的事情?”
  我只好点头承认。
  他说:“我印象很深,膝盖上皮都破了,血淋淋的,你却一点也没有要哭的样子。”
  我耸肩:“我很坚强的。”
  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这原本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但那一刻,我们都愣住了。我想,是我先露出惊愕的表情,他才愣住的。
  二哥收回手,有些尴尬,但他这个人气度不凡,两手又往口袋里一插,转身继续在前面带路:“你小心脚下。”
  看着他的背影,我却暗自懊恼。
  他一定以为我的惊愕代表反感,但其实……我只是惊讶,我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得像我以为的那么远。他会摸我的头,是不是代表……至少我并不止是一个普通朋友?
  有那么一瞬,我有一种冲动,想要脱口而出问他:二哥,你把我当什么?
  可是,可是,我看着那个背影,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我睡了一个懒觉,吃午饭的时候才起床。路魏明昨天说他今天中午约了博物馆和画廊的人谈展出的事,所以我被安排在下午三点。
  我带着梁见飞交给我的策划案以及合同,如期而至。二哥亲自来开的门,一见我来,他就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中午刚刚接到电话,我巴塞罗那的同事们来阿维尼翁玩,他们约我晚上去吃饭,所以我可能马上就要走了。要不然你把合同留下,我晚上回来看了之后明天再约你?”
  我被他弄得有些手忙脚乱,只得怔怔地点头:“好、好吧……”
  我把带来的信封交给他,打算告辞,他却忽然叫住我,迟疑地说:
  “你……晚上有事吗?”
  “没有。”我摇头。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他啊……
  他抬了抬眉毛:“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我错愕。
  “你不想去?”他的眼里有一种稍纵即逝的失望。
  我连忙摇头:“没有……”
  “那你……”他看着我,像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这一刻,我脱口而出:“愿意。”
  他松了口气,嘴角有一丝微笑,但被他一贯的平静掩盖了起来:“你可以等我一会儿吗,我想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刚回来,一身臭汗。”
  我点头。
  他转身要上楼,但又想起什么似地回身跟我说:“你要不要……去爸爸的画室等我?”
  这大概是我第三、或者第四次进路天光的画室。我对这里的印象很深刻,一如我对挂在我老妈书房里那张红土城的油画那样记忆鲜明,路天光的画,总是色彩浓烈,浓烈到,让人移不开视线。我忽然有一种感觉,也许冥冥之中,我和他是有缘分的。也许我的母亲,就是因为他的那张画,才爱上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这座小镇,才给我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他也能算是我的“父亲”。
  二哥动作很快,又或者是他真的很赶时间,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墙上挂的那些路天光的作品,他就换了身衣服,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
  他的头发比过年时见到的要长了不少,似乎又跟一年前我第一次遇见他时一样长,大约是因为来不及,所以他只吹了个半干,还有些头发是湿漉漉的。他很爱穿衬衫,我几乎没见他穿过T恤,而且他也不爱牛仔裤,他的裤子都是卡其布的,一点也不贴身,看不出线条……
  我忽然回过神来,发现二哥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窘迫地意识到,我竟然开始胡思乱想了!
  “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我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着他说。
  他皱了皱眉,一脸少有的促狭:“我没跟你说话啊。”
  我不自在地假咳了两声:“那……我们该出发了是吗?”
  他微微一笑,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走吧。”
  这实在是一顿……“隆重”的晚餐。因为在我看来,开两三小时车去吃顿晚饭,又开两三小时车回来,那对象必须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才行,否则谁愿意如此跋山涉水?
  二哥开车载着我,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西。还记得上一次他载我离开鲁西永的时候,我并未意识到那既是一个开始,也是
  一种离别。那时的我满以为在不久之后就将回到这座红土城,好好地了解关于我“父亲”的一切。我那样匆匆地离开,甚至没有与她告别。
  车厢里放着法国的电台节目,我和二哥都没有说话。那主持人的声线实在有些刺耳,于是我伸手把音量调低,问道:
  “你把工作辞了吗?”
  “没有,”他开车很稳,即使是山路,也不觉颠簸,“我请了两个月的假。想集中把爸爸这里的事都处理完,再回去工作。”
  “哦……”我点头,“我以为你不会爱管这些事。”
  “我是不爱管,”他苦笑,“但是没办法,他是我爸爸,我是他儿子。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看着窗外的群山,若有所思:“他……你爸爸走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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