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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后倾天下.元烈皇后 作者:墨倾长风(潇湘vip2014-08-21完结)-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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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脏了也不用你管。”另一人不断避让着脚下流过来的水,远远指着她道,“快叫他们停了,不许再倒水了。”

    “他们打扫他们的,你们坐你们的,谁也不妨碍。”楚清欢一瞥他的手指头,“还有,这位大人似乎火气有点大,想必是地上太脏了,石坚,你给这位大人的位子多冲点水洗洗。”

    “好嘞。”石坚抓过一个水桶就大步走了过去,朝着那老顽固的脚下就泼了过去,末了,还冲着他一笑,“大人,这水凉快,泻火正好。”

    一桶水哗地泼下去,周围几个立即跟着遭了殃,哪里还能再坐,只能被迫站起,那身老骨头却因为坐得久了,行动都显得不太稳当,让别人看着揪心。

    一时间,站起来的占了大半,其余几个眼见着水漫了过来,哪里还能不明白楚清欢的用意,却是宁可湿着也不肯起来了。

    站起来的那些个个气得须发倒竖,脚下鞋袜尽湿,却谁都不肯离开,踩着那冰冷的水,硬是准备顽抗到底。

    夜间的气温越发的低,很快,倒在地面上的水都结起了冰,那些誓死不肯离开的老顽固微微变了脸色,此时就算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些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心里更是叫苦连连,整个屁股大腿都冻得跟掉进冰窟窿里似的,老胳膊老腿更是一阵阵地作疼,可望着周围一片亮晶晶的地面,就凭他们这些,还能走得出去?恐怕没走两步就把一身骨头给摔碎了。

    “你是什么人,胆敢对我们这些朝廷元老如此无礼?”有人怒声质问。

    “你们别管我是什么人。”楚清欢站在边缘,用脚尖踩了踩冰面的牢固度,示意石坚清河继续泼水,泼完了,才接着说道,“你们只需知道,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冬天露宿一晚,到了明日各位大人就可以成为永垂不朽的大英雄,整个兆京的百姓都会为大人们的勇气而鼓掌,到了清明节,大人们的坟前更可以受到无数百姓的祭奠,今晚的英雄事迹也会广为流传,被万民称颂。”

    “你——”有人翻白眼,晕了过去。

    士兵们暗暗发笑,清河与石坚更是不留情面地笑出声。

    不远处,身披裘衣的男子会心微笑,柔和了脸上的冷毅线条。

    “叫淮南王来!”年纪最大的一名老顽固抖着胡子躬着背,声音在风里抖得不成样。

    “王爷公务繁忙,这点小事无须惊动他。”

    “小事?”老头子差点背过气去,“我们这些三朝元老,哪个不是看着淮南王长大的,现在我们撑着这把老骨头在这里受冻挨饿,他竟然对我们不闻不问,还说是小事?”

    “大人认为呢?”楚清欢神情一冷,“淮南王不日就将成为大邺新主,你们这些大人不但不替淮南王分忧,还处处加以羁绊,这就是你们的为臣之道?”

    “正是因为淮南王分忧,老夫们才要在此死谏!”老头子重重哼了一声,“忠言逆耳,淮南王若是听不进忠言,今后的皇位怎能坐得长久?今日他若不听从老夫们的劝告,老夫们就算冻死在此,也绝不离开。”

    “当真不离开?”

    “当真不离开。”

    “有骨气。”楚清欢不清不淡地赞了一句,意欲转身。

    “这不是骨气,这是老夫们作为臣子的气节!”老头子在她身后高傲而又轻蔑地加了一句,“跟你说了也不懂。”

    “气节?”楚清欢似是听到不可思议的事一般,止步回头,语调上扬,“你们还有气节?”

    “怎么没有!”老头子将脑袋仰得更高,几乎拿鼻孔对着她。

    楚清欢看着他微微地笑了。

    一笑,那清冽的月光似乎也暗淡了些许,周遭的空气也跟着冷了几分,而地面那层反着晶光的冰面,更是泛着层层寒气,那寒气从裤管里渗了进来,一点点往上,直至蔓延至全身,整个人都仿佛被冻住。

    “你说你们有气节,那我倒是想问问。”楚清欢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眼眸更是如刀锋边缘的那一层寒光,直直地朝他们逼了过去,“若你等真有气节,君王无道,为臣者为何不誓死进谏,上表忠言?若你等真有气节,君王自尽,为何不以身殉节,却要在此苟且偷生?若你等真有气节,为何不为路边无数冻死饿死的百姓冒死请命?”

    她的眸光自众人身上掠过,眼看着他们的脸色一分分白了下去,才一字一句地道:“敢问,你们身上当真有气节这东西?当真确定不是被狗吃了?”

    “你!”老头子抖着胡子,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字字句句,都如实质般敲击在他们心里,掷地有声。

    从不敢有人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倚仗着他们的资历地位,更没有敢当面质问他们这些,正因为如此,平时他们跟人说话都鼻孔朝天成了习惯,此时却不得不低下头颅,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着眼前说这些话的人。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子,与他们的孙女差不多年纪,身姿挺拔如修竹,气势凛然如刀锋,但他们的孙女却绝对说不出这些话,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胆量,风采神韵更及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你们若是想以拒食和静坐来要挟淮南王,想让他的意志跟着你们走,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这个如意算盘打错了。”楚清欢冷冷道,“如果淮南王今日依从了你们,那就不是淮南王。他能走到现在,凭的不是运气,他的心,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软。”

    “这个世上每日都有人死,前几日死的人更多。你们觉得这些人的性命不值钱,我却觉得比你们要珍贵得多。你们的命,我从来不在乎,若想死,请便!”

    ------

    七日后,夏侯昱入葬皇陵,李一全随葬于皇陵外。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那些反对声最强烈的老顽固最后都没了声息,对于那晚的事,他们也绝口未提,一个个表现得坦然自若,好象什么都不曾发生,甚至于连他们的绝食静坐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越是如此,其他不明内情的人就越是想探究,没过多久,朝廷内外对于当晚的情形也就了解得七七八八。

    据说那天晚上,老顽固们不仅湿了裤子鞋袜,还红了老脸,最后十分听话地在淮南王的士兵护送下回了家。

    因此,对于淮南王身边的那个女子,他们更为好奇。

    究竟是怎样的气魄,让她敢于对那些谁也不敢得罪的老迂腐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又究竟是怎样的身份,让淮南王那些强兵悍将对其尊敬爱戴有加?

    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都叫她姑娘,连个军衔都没有。

    山上起了风,有零星的雪花落了下来,偌大的皇陵安静地坐落在半山腰,送葬的队伍已被遣返,风声过处,幡旗摇动,枝叶飘零,山间空空作响,显得更为孤寂冷清。

    随行的石坚清河与杨书怀将一些祭奠之物放到一座墓前,摆放好瓜果碟盏,点起蜡烛之后便无声地退了开去。

    夏侯渊默然静立,山风鼓舞起他身上的狐裘,袍摆翻飞,他的背影萧索而孤傲。

    许久,他倒了三杯酒,一一洒于墓前,又将所带的纸钱烧于火盆,这期间,他一直沉默着,纸钱燃起的火光映着他俊挺的侧脸,如墨的眉犹如刀刻。

    “在我九岁那年,宫里起了火,着火的地方正是我母妃的寝殿。”指尖一松,一张纸钱落入火盆,他看着那火舌将它卷起吞没,再化为灰烬,缓缓道,“我赶到的时候,大火已蔓延了整座宫殿,火势太大,连近身都不能。我当时力气太小,被宫人们拉着根本无法进去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宫殿倒塌,最后烧成一片瓦砾。”

    他的语声很平静,听不出来里面的情绪,然后楚清欢还是听出了里面的沉痛。

    “事隔一年,我父皇说我犯了错,不仅废了我的太子位,还将我送到了淮南这片苦瘠之地,并让我一生不得回京。”他似自嘲地抿了下唇角,“其实那所谓的错根本子虚乌有,但我并不怪他。那时候他的身体已每况愈下,我母妃又没什么深厚的家族背景,我那时尚且年幼,他若西去,我性命堪忧。他并不曾对我说这些,但我能理解他的苦心,只有如此,我才能在兄长们的虎视眈眈下保全性命。对于一个没有实权又地处偏地的弟弟,不管是谁继承皇位,毕竟都要顾及声名,不能对我赶尽杀绝。”

    他的眸光落在火盆里,却又仿佛穿过了火光,回到了久远的记忆。

    楚清欢蹲下身子,拿起纸钱一张张放入盆中,默然未语。

    “因为这句一生不得回京,这些年来我一步都未踏入过兆京,每到我母妃的忌日,只能悄悄回来,远远地朝着皇陵磕上几个头,连纸香蜡烛都不能点,就怕被人发现。”雪渐渐下得稠密,落在他发上,脸上,他却似无所觉,“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力气大一点,勇气再足一点,是否就能将她救出,而不是让她孤零零地躺在这里。”

    “你不必自责。”楚清欢将最后一张纸钱放入,火光瞬间将它吞噬,她的面容平静如水,“谁都有力不能及的时候,何况那时你还只是个孩子,宫里那么多人都无能为力,你又何必苛责自己。至少,你已经凭着自己的能力站在这里,可以为你母亲烧上一柱香,再也不用顾忌别人,不是么?”

    火光渐熄,身边的人久久没有回应,她抬头,却落入一双如渊般深邃的眸子里,那双眸子里映着淡淡的光亮,映着她的脸。

    ------

    踏雪下山,两人都没有骑马,身后一行人也都牵着马远远地跟在后面。

    楚清欢拨开横挑出来的一根树枝,随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举行登基大典?”

    “等过了年吧。”夏侯渊侧过脸来,将手里的伞往她那边靠了靠,“你觉得呢?”

    “这是你的事,我没有意见。”

    “你就不能给点意见?”

    她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前走:“别拖得太久,总归不过一个仪式,办完了事。”

    “有道理。”他笑了笑,却道,“总归不过是个仪式,不急。”

    楚清欢看他一眼,这男人为了这一天准备了那么久,付出那么多,现在倒是不急了。

    “夏侯昱死了,宫里那些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按祖制,伺候过先帝的后妃会送往宫外的别宫,没有伺候过的可以给予一定补偿发放出宫,不愿出宫的也可以去往别宫。”

    楚清欢嗯了一声,这倒是跟她了解的历史差不多,不过听说大邺皇帝的祖先曾是乌蒙族,而现今的乌蒙族还保留着“父死则妻其后母,兄死则妻其弟妹”的习俗,便随意地问了一句:“有继承皇位的同时接收先帝后宫那些女人的惯例么?”

    问完,便觉得身边的男人眼神深了深,她挑眉:“有什么问题?”

    “你倒是问得仔细。”夏侯渊眸中笑意深深,“称不上惯例,不过你说的情况确实有,如果喜欢先帝的某个妃子,可以将其留下纳入后宫,只是这种情况极少,很多年不曾有过了。”

 第七十章 邀约

    “娘娘,天冷,您怎么不关窗子?”云珠一进内殿便见到叶兰雅坐在窗边,连忙过来要将客户关上。

    “别关。”叶兰雅一手将她挡住,眼神幽幽地望着窗外,“你说,昨儿个先帝已经葬入皇陵,这么大的事儿都忙完了,他也该来看我了吧。”

    “娘娘放心,王爷一定会来的。”云珠拿了个暖手炉放在她手里,宽慰道,“大事虽然忙完了,但还有很多事等着王爷去忙呢,若分得开身子得了空,只怕很快就来了。”

    “我原先也是这么想,想着有太多事的都等着他去处理,就一直等着。”她伸出手,去接天上落下来的雪,雪花落在掌心里很快就凝成一滴小水珠,她眼里的忧色更为明显,“可现在不这样想了,就算再忙,分出一时半刻去看一个人,还是不难的。”

    云珠脸上的笑容淡了淡,随即又笑道:“娘娘若是想王爷了,不也可以去看他么?”

    看他?叶兰雅摇了摇头。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丫头了,风风火火的什么都不管,想说喜欢就喜欢,想追着别人跑就追着别人跑。”她抚了抚黑亮的鬓发,上面的金钗与发式都提醒着她如今的身份,“他是王爷,不久之后的新帝,我是先帝的皇后,这样的身份在这里,怎好冒冒然就去。”

    云珠“扑哧”一笑:“娘娘,您怎么也变得顾忌起身份来?这可不象您。”

    叶兰雅一怔,笑着摇头。

    的确,她何曾是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本来就是娇纵惯了的,嫁给夏侯昱之后更是过得随心所欲,哪里会忌讳别人的目光,可如今他一回来,她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心中也总是患得患失,说到底,还是太过在乎他的看法,生怕自己行为不妥便会给他带去不便。

    就象云珠说的,这可不象她自己。

    “这不是怕给他带去闲话么。”懒懒地往旁边一靠,她有些怕冷地缩了缩手,将暖手炉抱得更紧了些。

    云珠连忙抱床绒毯子盖在她身上。

    她撑了头,有些困顿地闭上眼睛:“小春儿回来没有?”

    “还没呢。”云珠见她冷,到底还是把窗户关了起来,边关边回答,“娘娘别担心,小春儿不会在外头贪玩的,今儿早上王爷才把宫外的人撤走,想必消息不太好打听……咦,那不是小春儿么,真不经念叨。”

    叶兰雅立即坐了起来,果然见小春儿一路小跑着进了凤仪宫。

    小春儿跑到殿门外,气也来不及喘,先忙着拍身上的雪,跺去鞋底的脏泥,云珠已快步走了出来:“别掸了,娘娘等着你回话呢。”

    小春儿应了一声,连忙走进去。

    “外头怎么样了?”叶兰雅意态慵懒地靠着贵妃榻,看似随口问问,心里却已轻轻悬起。

    “回娘娘的话,”小春儿跪在地上,低头回禀,“王爷不仅把凤仪宫的人给撤了,其他守着各宫的人都没有了,而且还把宫里头的御林军给换了,奴婢没见着一个认识的。”

    叶兰雅并未意外之色:“还有呢?”

    “还有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刚刚走了一拨儿,听王总管说……”

    “哪个王总管?”

    “就是副总管王禄王公公。”小春儿回道,“李总管去后,王爷就让王公公顶了总管一职。”

    “王禄。”叶兰雅点点头,“你继续说。”

    “王总管说,是王爷觉得宫里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多人,没有实差的都得遣出宫去,明儿个还得再走一拨。”

    “是么。”叶兰雅摩挲着手里的暖炉,微微一笑。

    他的性子还是以前那般没有变,做起事来果断凌厉,宫里的人本就太多,都是她这些年来刻意填充进来以增加宫内费用支出负担的,他能这么做,本在她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还有什么?”云珠问道。

    “奴婢还听王总管说,过几日王爷还要将各宫的娘娘们送到别宫去,没有侍奉过先帝的直接送出宫……”

    “你说什么?”叶兰雅蓦地脸色一变,直起身来,声音里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尖锐。

    “奴婢说……”小春儿小身子抖了抖,抬起脸来看着惧怕地看着她,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啪!”一记清亮的巴掌声响在空气里,小春儿身子往旁边一歪,白嫩的脸上立现红色手印,她连痛也不敢叫,飞快地跪好,连连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娘娘别生气,仔细伤了手。”云珠忙上前给叶兰雅揉着手心,又轻声斥道,“娘娘问你话呢,还不快答得利索些。”

    “是。”小春儿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泪眨落在厚厚的地毯里,再次重复道,“王总管说,过几日王爷还要将各宫的娘娘们送到别宫去,没有侍奉过先帝的直接送出宫,不想出宫的也可以跟着去别宫。”

    “王禄真的这样说?”叶兰雅紧抓着云珠的手,只觉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王总管确实是这样跟奴婢说的。”

    “那本宫呢?王禄可有提到本宫?”

    “这个王总管没有说,但是奴婢问了,王总管说王爷给的名册里,没有娘娘的名字。”小春儿小心翼翼地回答。

    没有她的名字……叶兰雅缓缓松了口气,待她缓过来时,只觉得自己从刀尖上走了一回,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绝情。

    “娘娘。”云珠用手帕给她抹着汗,低声安慰,“您别太过虑了,您看,王爷对您还是有心的,您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了。”

    叶兰雅轻轻点了点头,有些疲乏地躺了回去,云珠替她盖了毯子,便静候在一边。

    小春儿跪在地上,没有吩咐也不敢起来。

    “还疼么?”半晌,就在她们都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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