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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庭心思，这会子其实也和雨玲想到一块儿去了，思忖半晌方道：“我今儿问问，她若是同意，我就带她去。”
听了这话，雨玲笑着起身，让丫环搬张凳子到临街的窗口，在善银对面坐下，也不说话，学着善银傻盯着窗外。王志摇摇头，却是没好气地盯着玉庭一眼，玉庭只笑着不予理会，屋子里便又谈其他的。
外面街上人来人往，嘈杂不安，雨玲实在觉得无聊，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她就能看得如此起劲，她盯着善银好一会子，却发现善银根本不是在看什么街市，而仅仅是在发呆，双眼没有焦点，雨玲一进好奇心起，便靠了过去，并且用手在善银眼前一恍，才发现她眼睑连眨也不眨一下，正想说话，只见王志走了过来，并把她拉走。
雨玲在兴头上正有些恼火，却听玉庭道：“别去惹她，离她远点。”
雨玲甩开王志，整了整衣袖，冷哼了一声，讥讽道：“看不出来，真当宝贝就在家里供着，别到外面来见人。”
玉庭抿着嘴，还没开口，王志见玉庭脸色有些严肃，于是伸手把她拉到自己旁边，摁着她坐下道：“你安份点，今儿算我求求你了。”
雨玲不理会，望向善银，只见她还是依旧如故地坐在那，一动也没动，再回头见玉庭，却也是发呆般地瞧着善银，满眼的情怀，是她在王志眼中找不到的，那是满满地心疼，雨玲的心竟是安静了下来。
不知善银发了多久呆，众人都说着话，忽然见善银起了身，走到玉庭跟前道：“我想回去了。”
自她起身过来，玉庭早就忙不迭地起身，听了这话，忙应道：“好，我这就送你回去。”又笑着看向众人道：“今儿我先走了，明儿清议书社，大伙都准时到。”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拉着善银就往外走，芬儿常福忙着跟了下去，直到人蹭蹭走了，众人才反应过来。
然而，庭宇反应过来，心中却有了一股不忿，只听他道：“刚才我们说到哪了，还真说风就是雨，今儿都散了，都回家抱老婆去。”众人见他这般赌气的样子，却是笑了。
好一会儿，徐湛劝道：“你也别生气，想想自从那位主走了以后，几时见玉庭像最近这样开怀过，你难道不觉得嫂子像水莹姑娘？”
此话一出口，大家有些吃惊，若平笑道：“仔细想想，是有几分像，可又怎么，毕竟不是本尊。”说这话的时候，倒是看了玉清一眼，明显是在安抚她。却见玉清转过身去，不理会，表面风平浪静，心中却也在打鼓。
王励却是抢道：“徐大书呆子，你这猜得也太离谱了，木头人一个，怎么能和水莹姐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你每回有点小聪明，这回也错得太离谱。”
雨玲听了，想起先前看到的情形，却不太相信徐湛的话，王志则是有些认真道：“这些话，我们这边说说就罢了，可千万别提半个字。”说完看向雨玲道：“尤其是你，一向没有遮拦，这次可得收紧自己的话。”
雨玲听了不自在，反驳道：“我什么时候多嘴了，再说了，他能如此做，何苦怕说。”
“若你真说半个字，往后就别想再去清议书社了，你自己仔细考量。”王志满眼严肃道。
王志这般神情，雨玲只得道：“好，行，都听你的。”说完还不忘干瞪王志一眼。众人却是没心思理会他们俩的拌嘴，但对王志的话都还是赞同。
善银回到家后，先去上房给老太太请了安，然后俩人一起陪着老太太用了晚膳，才回太太屋里给太太请安。太太顺便问了一下善钗的情况，善银惦记着二姐的话，只得说好，太太也就没问其他，倒是嘱咐玉庭收收心，别成天在外面走，每日外出早些回来，玉庭都一一应着了。又提到善银吃药的事，便让他们俩早些回院子里。
善银回到屋子里，心中想着二姐的事，于今只能想到求助二哥，便对一旁的玉庭开口道：“我想写些东西？”
玉庭愣了一下，却是回过来神，忙答应道：“好，去我书房。”说着便是拉着善银向跨院走去，善银有丝挣扎，但终是拗不过，只得由他，看着这状况，一院的丫环都有些惊讶。
刚到书房，只见在里面收拾的佩芸道：“今儿奇了，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玉庭瞧着佩芸笑道：“以后都这么早，省得你们惦记，今儿你奶奶要写字，你来研墨。”
佩芸立在一旁，却是没动，看向玉庭道：“既是奶奶要写字，也是让桂儿过来研墨，要不就四爷给奶奶研墨。”
“那留你干什么？难不成天天吃吃白饭”玉庭促狭笑问道。
佩芸回道：“端茶递水是我的活，我这就去奉茶去。”说着便是离开了，屋子里一下子没人了。
善银挣脱抽回手，玉庭倒是放开了，却是有意问道：“我是去叫桂儿那丫头来，还是让我替你研墨。”
约摸是没想到他有此一问，善银怔了下，方道：“我让人去叫桂儿丫头过来。”
说着就往外走，玉庭一把拉住她，然后道：“你在这儿好了，我去叫那丫头过来。”说完不等善银出声，逃也似的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僵直，善银只略低下了头，却是愣在那里，等桂儿丫头进来才回神。
桂儿在案边研墨，虽见善银在想事情，带着不平的证据询问道：“奶奶又给四爷气受了，刚见到四爷，四爷好像很生气。”善银听了这话，没出声，也没有解释，只摇摇头。桂儿只好不再多说，研好墨，然后铺开裁好的宣纸，用镇纸压着，立在一旁。
且说玉庭离开了书房，心中却是气闷，刚想着出府，又想起太太的嘱咐，便没有出去，径直去了后园子，又吩咐春燕留心一下善银的事，又不让人跟着。
及至第二日，春燕交给玉庭一封信，玉庭打开便知是善银的字，浏览了一遍，到书桌前提笔在信的下方写了几个字，然后交给春燕道：“你费心了，照旧发出境，就当我没见过信一般。”
春燕忙答应道：“这信是桂儿那丫头拿给我的，我可没费什么力气，那丫头看得出来是真心为奶奶，也不枉奶奶这么信任她。”
玉庭点点头，却又道：“让春鹃安排一下，今儿下午我要出门。”春燕答应着出去。
玉庭出了书房，去了正房，只见屋子里有几个丫环在收拾，善银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台边，窗户倒是没有打开，芬儿立在一旁。玉庭进来，在善银一旁坐下，芬儿便提醒一下善银，善银回过头，见是他，想起昨日的事，只道了声：“你来了。”
却没有再说话，玉庭踯躅道：“往后想用什么，想要什么，就只管说，或是府上有现成的，或是让人去采购，不用屈着自己，至于我的东西，你都可以动，不需要再问我。”
善银没吱声，只是回身盯着玉庭，有些疑惑，却听玉庭续道：“我们是夫妻，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别那么生份，那么疏离。”善银还是没吱声，却是低垂下了头，玉庭伸手拉过善银的手，善银刚要抽离，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只得不动，也没有抬头。
好一会子，只听玉庭询问道：“今儿下午陪我去趟清议书社可好？”语气中有些紧张，生怕被拒绝，善银却仍是摇摇头，玉庭于是急道：“别习惯性地拒绝，你一个在屋子里待着也无事，不如出去走走，你若是不想说话，不想理人，都可以，我护着你。”
善银抬头望着玉庭，他满眼都是期待，自已竟是无法拒绝，只得点头。
玉庭却是高兴极了，先前的期待与希翼转化为脸上的笑容自然展开，仿佛又怕善银变主意，忙道：“那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门。”说着，起身对一旁的芬儿道：“帮你奶奶准备一下。”又拉着善银起身，精神焕发，满眼含笑，仿佛有一罐蜂蜜留在心田一般。
第十一回：一首乐府，心有灵犀
更新时间2011…12…3 0：53：11 字数：3497
下午玉庭他们到了清议书社，由于带着善银的缘故，自然引来不少人的注目，到达隔厢清逸斋后，其他人都还没来，若是平日，玉庭自会去其他隔厢看一下，和青年才俊说说话，今儿带着善银，又没带丫环同行，是不好出去的。
自己带着善银坐下，然后对一旁的冬原说道：“准备些纸笔，把今儿的议题写上。”冬原答应，自退了下去，一会儿功夫，人陆续来了，看到善银都有些惊讶，但都迅速转过眼，望向玉庭，最后来的依旧是王志，毫不例外，雨玲跟在后面。
当雨玲见到善银后，自是高兴，忙在善银旁边的位置坐下，然后对着玉庭道：“多谢了，往后我也有了个伴。”
“你们性格差太多了，你确定你们能合得来。”王志如泼冷水般道。
雨玲回头道：“知道你是见不得我好，但我自问没有那么难相处，今儿我还偏要和嫂子成姐妹。”
王志还想开口，蒋庭宇却是拿过玉庭桌前的纸笔，然后道：“先看今儿的题目，《孔雀东南飞》的评析，今儿我做笔录。”两人听了这话，方丢开的事。
徐湛笑道：“估计是上回的那个题目，嫂子讲的部分太精彩了，这回方选了这个题目。”
王励却是早就耐不住了，只听他嚷道：“这首乐府诗，当初学的时候就嫌太长了，我都没看完，怎么讲？”
说话中满是不满，玉庭却是打趣道：“亏你还去了回轩雅书院，乐府双壁其中一首都不知道…”
“另一首《木兰诗》，我可是倒背如流，要不评析那一首？”玉庭还未讲完，王励急着抢着道一番。说完看向大家，每回希望大家肯定，可于学问上每回都落空。
只听明研忙反驳道：“那首倒是短，只是今儿可改不了题目，要不你回去让你嫂子给你讲讲，然后再过来说。”
王励白了明研一眼，心里急躁道：“下回我也不过来了，直接让她来好了，免得你这么排暄我，不过，若是她来了，只怕你又觉得自己见识浅薄了。”
明研却是不信道：“每回都这么炫耀，你倒是带出来瞧瞧，虽说崔府出才女，可不见得个个姑娘都是才女，良莠不齐的见多了，你这么藏着掖着，弄不好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这话使得王励是真急了，忙起身道：“我马上回去带她他过来，让你瞧瞧。”
说着就要走，玉庭瞪着一眼明研，若平在王励一旁，忙摁住他，只听庭宇劝道：“我说王励，你怎么就这么呆，明研的激将法一到你身上，就这么灵。”听了这话，王励想着是这么回事，倒是坐下了，只是脸憋得通红。一张关公脸，惹着众人笑了出来，好一会儿，才止住。
庭宇提笔，看向一旁的明研道：“你既然喜欢说话，今儿就你打头阵，讲讲这个议题，别在别的地方瞎折腾。”
明研高兴道：“也好，这首诗我倒是挺有心得的，我先说一下故事情节，让王励回忆一下。”
“你说你的，我偏要讲我的《木兰诗》。”王励一把要拍他的肩膀。
明研忙躲过，不理会他续道：“话说东汉末年，”只听噗嗤一声，刚出口，雨玲先笑了，众人也都跟着笑了，明研不解只得停了下来，一会，只听雨玲道：“怎么听怎么像是说书的，快讲后面。”
明研却是猛横了王志一眼，方又道：“建安小吏焦仲卿与妻子刘兰芝，因不容于家长，只得分离，后刘兰芝由于家里压力被迫再嫁，由于两人情深意重，只好约好以死作抗争，最后同赴黄泉，他们之间生死相许的感情令人惋惜，于是有人作了首诗以警示后人，同时也是对他们感情的歌颂。”
说完望向王励，王励撇过头，望向若平道：“还是你说，我只讲《木兰诗》。”
若平看向蒋庭宇，见他没反对，只得道：“世上多的是痴男怨女，可惜最怕的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或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两相情悦才是最重要的，诗中的两人也许是最有福之人，生不同衾死同穴，多少人都追求不来。”
说着有意无意地看向玉庭，玉庭倒是避开他的眼神，然后道：“你这有些偏题，还是让徐湛接着说。”
徐湛暗暗拉了下若平，才道：“诗中比兴手法倒是汉魏诗中常见的，只是这种长篇叙事诗开了诗歌中的先河，也不负乐府双壁的名声，文学价值倒是比内容更胜一筹，诗中比兴手法把人物烘托得鲜明，例如十三能织素，十四学栽衣，十五弹空篌，十六诵读书，十七为君妇，把一个女子的形象都道了出来，仅着几字，把一个女子的成长一一道了出来。”
“的确如此，刘兰芝离开焦府的那一段打扮，把她的美给烘托出来，这倒是作者的聪明之外，不过看一下汉魏诗歌，倒也不惊奇，是那个时代常见的手法，汉魏诗歌是后世诗歌的基石，也为唐代诗歌的繁荣做了充分的准备。”王志接过徐湛的话头道。
庭宇他们甚是赞同，却见雨玲道：“这些东西我不懂，我倒是更喜欢那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那两句是他们的情感誓言，山盟海誓，终是博得地久天长，烘烘烈烈地情感，犹如以激情为原料的火焰，又如冲向星空的烟花，一刹那的绽放，照亮整个星空。”
说完众人都瞧着她，王志看着她没好气地道：“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
雨玲听了只是轻笑道：“也对，看我说了什么，那四句话倒也成了后世锦书，他们的故事，一旦成诗，倒也得以千古流传至今，俩人也算是值了。”说着低下头，情绪竟是有些低落。
王志想着她方才的话，待要不愿理会她，一时间玉庭正要开口，却不料旁边的善银缓缓道：“你也说了，终需博得地久天长，又何故要烟花绽放的刹那芳华，平淡才是真，一时间的山盟海誓，又如何抵得过数十年相濡以沫，你说的那两句又如何比得过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善银说了那些话，最惊讶的要算是玉庭，自见面以来，头一回见她说这么多话，雨玲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劝自己，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子，终是笑道：“没料到你会说这样的话，素日倒是我看错你了，竟不是木头人…”
刚说到这，听玉庭哼了一声，像是提醒，雨玲看了玉庭一眼，也忙转口笑道：“谁是竟是这么个明白人，我们倒是可以做姐妹，你是哪一年？”
听了这话，众人的眼睛都瞪了出来，善银却也是怔怔地望向她，雨玲不觉得好笑，忙推了一下她，善银刚要回，只听玉庭道：“依照我和王志的序齿，也该你做妹妹。”
雨玲却是破天荒地不介意道：“好，今儿只当认了个姐姐，从今往后，我只当你是姐姐。”说着看着善银，善银见她满心欢喜，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她所牵动了起来般，不自觉得点点头。
善银道了句：“好。”玉庭见善银的喜欢，也就不阻拦，又见她似乎有些神情了，心里也跟着高兴，也没兴趣讲那个议题了，王志却是不高兴玉庭的做法，甚至有些不解。玉庭私下轻声和王志道：“有空我会和你说的。”
蒋庭宇把笔录整理好，然后让书僮启兴誊好，交到书社文书处。雨玲自是把善银拉到一旁说话，只是她一个人在说，善银偶尔插上一两句，她竟能说个不停。
这边厢只听若平看向玉庭，有些担忧道：“你不担心王嫂子把嫂子带坏，成了第二个王嫂子，你可就吃不消。”
玉庭回头，又转过头，笑道：“若是能使她转性子，多说说话，不再像现在这般，成什么样都好。”
说着看向眼前的茶碗，不等大家回神，又续道：“今儿的议题我还没说呢，从前读这首诗的时候，就觉得他们之间的情爱令人羡慕，但是那个焦仲卿也太古板了，若是母亲不喜欢刘兰芝，而喜欢东家贤女秦罗敷，他大可以娶了秦罗敷，以结母亲欢心，又可以把刘兰芝留在自己身边，这样即保住了自己喜欢的人，也顺了母亲的意，何偿不是另一种福气，何必生生分分的来一段生离死别。”
听了这话，王志却是不认同，只听他冷笑道：“若是刘兰芝是雨玲这种性子，你能这么做，真是异想天开。”
玉庭笑道：“你媳妇的性子少有，就算是这种性子，若娶回来，你只是供着，又怎么能妨碍你。”王志摇摇头，也没有再说话，大约是认为玉庭不身在其中，不各之中的事并非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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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在天香楼，玉庭和敏之姑娘又在下棋，只听敏之姑娘道：“四爷最近有喜事？”说完落下了子。
玉庭落子轻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姑娘阅人无数，这看人心思的功夫倒还行。”
敏之一下子脸便红了，停了手中的棋子道：“在这里十余年，从端盘子的小丫头做起，不可能没有这份能力，四爷也太小瞧人了。”
玉庭知道说错话了，正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