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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重就轻，自然不能让上官丘相信，不过他也并不十分纠结于妖孽的身份，“其实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呵呵，”妖孽轻笑，“自然不可能是金银。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哦？”上官丘挑了挑眉，“有些意思，你继续说。”
妖孽肃了神色，一字一顿，“若我有难在身，你必须来救我性命。”
“哈哈哈哈！”上官丘在床上哈哈大笑，笑得床板都震起来，却见他弯了一双眼眸来看妖孽，“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怕死的。”
“如何不怕。”妖孽轻敛长眸，语调里多了几分寒意，“不留着性命，如何手刃仇人？”
“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的仇人来头不小，你如何肯定我能救你？”上官丘收了笑意，正色看向妖孽。
妖孽微笑，“若你不能，上官家也必定可以。”
“我发现你比我舅父还会做生意呢！”上官丘竟也笑了，“你为我治个病而已，却要我上官一家为你效命呀！”
“你值得。”妖孽想也不想，笃定以回。
上官丘又挑了挑眉，荡开一抹笑，“很好，”他望向妖孽，“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好不答应你的条件。”
至此一切谈妥。妖孽转身出门，将守在门口的小厮叫了过来，“叫人给你家公子洗澡，另外再让人搬一张床榻进来。告诉你家老爷，治疗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大概会呆上半个月，夜里就在这里守着你家公子。”
小厮听完，立刻答是，正要去通报，又被妖孽拦了下来。
“还有一件。我行医的习惯，治疗期间忌讳任何人打扰，所以今后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出这个房间。”
小厮有一瞬的犹豫，但很快点头答是，禀报去了。
没一会就见上官夫人领着小厮过来了，上来就是一个大礼，“先生肯搭救我儿，上官顾氏不胜感激，请先生受我一拜。”
妖孽远远站着，回，“夫人多礼。在下虽然救人，但也别有所图，不值得夫人感激。”
顾氏起身摇首，望着妖孽，无比诚恳，“虽然我不知道先生跟我儿谈了什么条件，但在一个母亲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儿子平安健康更重要的事。”
妖孽似乎一顿，而后敛了长眸，不再说话。
“先生舟车劳顿，也该累了，还请先随小厮去西厢房用饭休息，等丘儿准备好后，我再让人去叫先生，可好？”顾氏柔声征询妖孽的意思。
“麻烦了。”妖孽应了声，跟在了小厮后面。
西厢简朴，却不失雅致。并不宽阔的房间里摆一个古色木床，边上一个书案，案旁一个书架，架上满满的书籍，满室书香。一张饮食用的圆桌放在房间中央，到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几道清淡小菜，小厮引妖孽走过去坐下，便要退下。
妖孽看看饭菜，开口道，“过来陪我吃饭吧。”
正要迈出房门的小厮愣了一下，疑惑地转过头来。
妖孽笑了笑，朝他摆摆手，“没事，你退下吧，我跟我的小鸟儿说话呢。”
小厮的目光从妖孽身上绕到我的身上，终于退下。
我飞到桌面，妖孽倒了杯热茶，放在我面前。
我喝喝茶，尝尝饭菜。茶香悠远甘甜，饭菜虽然清淡，却难得的清甜，不失为一顿美餐。
吃到一半，才发现妖孽没吃下几口饭，似乎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哗？”我叫了声，歪歪脑袋看他。
“我有点累，先睡会。”他放下筷子，起身脱去外衣，便在床上躺下了。
他心情不好。明明刚才还很不错的样子……不过，妖孽的脾气本来就怪，谁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莫名其妙地闹情绪，才懒得理他！
这么想着，我转回来，继续专心吃饭。
吃得大饱，我有些昏昏欲睡，正在桌上打瞌睡的时候，突然听见妖孽叫了我一声，“小鸟儿，过来。”
我猛地醒过来，拍着翅膀飞到床边。丰富的经验告诉我，妖孽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要事事顺着他，否则他就会变身成变态。
只见妖孽从床上坐了起来，似乎非常疲惫的样子，可那双眸里，却找不到一丝睡意，“我睡不着，”他对我说，“你给我唱首歌吧。”
唱歌？妖孽怎么有兴致听歌？虽然疑惑，我还是选了首舒缓的歌曲“哗哗”地唱。
不过我尽心的表演却只换来妖孽不屑的眼神，“你会不会唱歌？”
我将嘴闭上。我觉得我唱得挺好，是你自己心情不好，所以不懂欣赏！
妖孽见我停了，竟也没生气，只靠在床沿发了会呆，然后开口，“我教你唱好了。”
我有些惊讶，怎么？妖孽还会唱歌？
妖孽还真会唱歌，低沉的嗓音和着简单清新的音调，竟奇异的柔和和……温暖：“树上的梧桐花开早，月牙儿上树梢；月牙儿上树梢，阿仔仔要睡觉；阿仔仔要睡觉，阿娘来抱抱；阿娘来抱抱，拥在怀里摇呀摇；摇呀摇，阿仔仔快睡觉；摇呀摇，阿仔仔快睡觉……”
“记住了吗？”唱了一遍，妖孽低声问我。
我点头。这首歌像是一首摇篮曲，歌词简单，歌调也非常好记。
“唱给我听。”妖孽吩咐道。
我听话地开腔，依旧“哗哗”地唱，没办法，我只能发这个音，不过好在我音记得准，还是基本上还原了整首歌的调调。
妖孽没喊停，我也没敢停。重复唱了两三遍，便看见妖孽的眼睛轻轻合上了，渐渐地甚至连呼吸也均匀起来。
我飞近一点看他，有些不确定，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
没敢惊动他，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慢慢停了下来。
他依旧未醒，只在静谧中将脑袋耷下去，嘴里嘟囔一下，在梦里轻唤，“娘亲，我好想你……”
第29章 第 29 章
快点回来吧，回来让我看看，对你的思念有没有变凉。
妖孽这一睡，一直睡到上官家的人来敲门。
“笃笃笃。”敲门声起，“安先生，公子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去。”
妖孽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我一愣，而后转向窗外，喃了句，“天都黑了……”然后起身穿衣，打开房门。
“劳烦小哥领路。”妖孽微笑着朝小厮点头。
恢复正常了。我拍拍翅膀，飞跟上了妖孽。
再回到上官丘的房间，发现房间的布局已经大变，上官丘的床被移到了东侧，西侧则多了一张同样大小的床，一个大书柜将两张床隔开，西侧的床头方向，还多了一个小衣柜。
“房间是夫人亲自布置的，”小厮指了指西侧的床，对妖孽道，“这是给先生准备的，先生带来的东西，都替先生放在衣柜里了。夫人说了，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妖孽也不客气，径自吩咐，“劳驾去端一盆热水进来，另外烧一锅热水给我，治疗结束，我想洗个澡。”
小厮应下，没一会就将热水端进来，退出房间候命。
彼时上官丘已经洗过澡，被人扶起，坐在床上。
“安兄，”他客气地跟妖孽打招呼，“这半个月，要辛苦安兄了。”
“不用客气。”妖孽走过来朝他微笑，“这半个月，怕你比我还要辛苦。”
得到这样的回答，上官丘却表现得极淡然，“安兄不必拘束，我只是瘫了但是不哑，熬不过我会说。”我只觉这人实在潇洒得紧，不消极不放弃却也不用强求。
“很好。”妖孽也难得地真心夸人，一边替上官丘脱去上衣，一边对他道，“我会用银针刺激你脊椎附近穴位，然后用内力为你接续经络。整个过程都必须在你清醒的过程中进行，我也不知道会有多疼，只能告诉你，大抵极痛。”
“谢谢。”上官丘舒口气，不过看看妖孽，他的问题又来了，“你用内力为我接续经络，整整半个月，一定会消耗你不少功力吧？”
妖孽将他的衣服丢到一边，起身到架子旁将毛巾取下，用热水润湿了，“我只有二十年的内力，用完就没了。”
上官丘愣一下，突然明白了，大笑出声，“安兄，你其实也不能十分肯定能把我治好吧？可是你还是甘愿用你的性命来换我的筋骨，这样冒险，值得吗？”
妖孽将手中的热毛巾卷成圆形，走了回来，神色平静地看着上官丘，“这天下没有任何疾病能在治疗前保证一定能治好的的。至于值不值得，我想我早说了。”
没给上官丘继续开口的机会，妖孽将卷好的毛巾塞到了他的口中。
上官丘很是不满，含着毛巾直嚷。
“这毛巾可以防止你一会痛到不行喊得太大声，还有就是，”妖孽笑得十分欠揍，“治疗一旦开始，除非你痛晕过去，我是不会停的，你喊也没用，所以最好闭嘴。”
上官丘摇了摇头，也不知想表达什么意思，妖孽也没理他，径自将他放平，翻了个个，然后从袖中掏出银针，消毒过后，刺进上官丘的后背。
上官丘身上，唯一能动的头颅猛地震了一下，表情明显狰狞起来。看起来真的很痛的样子。
妖孽继续下针。
上官丘开始抖，因为全身不能动弹，能够抖动的地方只剩下头，但那也不能减缓一丝抖动的频率，他的脸色开始泛白。
妖孽看见他这个样子，举针的手顿了一下，将他口中的毛巾拿了下来。
上官丘大喘着气，看着他道，“真的很痛。不过你怎么停了？”
妖孽无奈地扫他一眼，“我这才第二针你就这样了，我下来还有十八针你怎么受？看在今天第一天的份上，我许你缓缓，明天再开始，你看怎样？”
没想到上官丘居然笑了声，“不是说除非我痛晕过去，你是不会停的吗？你就继续看看，看我能撑到几时就好。哦，对了，”他对上妖孽的眼神有些挑衅，显然对他的看低有些不平，“麻烦帮我把毛巾塞好，我失控的时候声音跟杀猪似的，会吵到我爹娘休息。”
“我知道了。”妖孽替他将毛巾重新塞好，继续下针。
“恩……”痛苦的声音从毛巾和嘴唇的缝隙里溢出来，揪心得厉害。我实在不敢再去看上官丘此时的表情，便移开了目光。可房间就这么大，我又不可能在这种环境里睡着，于是只能将目光移到妖孽身上。
他只一根接着一根地下针，相较于在顾府的时候，他这一回下针的动作极其小心，拿捏力道也十分仔细。等到二十支银针扎完，他的额上也布满了细汗。
“小鸟儿，”他竟叫了我一声，“毛巾。”他说。
敢情我还兼顾他的助手这份工作？我有些疑惑，但不敢怠慢，抓起一条毛巾飞到他面前。
他拿过来擦了汗，便盘腿坐下，在床上运一阵功后，推掌而出。
上官丘背上的银针在他的掌下，微微地抖动起来。
“恩！”上官丘隐忍的痛苦声音漏了出来，我实在忍不住拿眼去看他。此时他的头上都是冷汗，没有人擦，冷汗已经顺着床榻流成一股细细的汗河，而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狰狞去形容：他脸上的青筋已经因为痛苦全部暴起，像一条条蠕动的青虫在他的皮肤下爬行，五官几乎快要移位，尤其那双原本透亮的眼睛，也因为倔强地想要证明他的清醒而死死圆瞪着，好像随时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随着银针的抖动越来越厉害，他的脸也扭动得更加恐怖，等到淡淡的白雾从银针顶部蒸腾而出的时候，他终于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便是只是旁观的我，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这恐怖的疼痛里挣脱出来。
床边突然“砰”地一声，我吓一跳，急忙转过头去看。却是妖孽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失足从床上滑了下来。此刻是他，似乎比上官丘好不了多少，脸色惨白，冷汗不停。
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点心疼起来。其实比起倔强，这个人的倔强程度又比床上那个少得了多少？用不屑的表情提醒别人会痛得受不了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我飞过去，抓起他丢到一旁的毛巾，覆上他的脸。
我想他并不希望别人看到他此时此刻脸上的狼狈，即使此刻，房间里能看见的只有我这只鸟。
他在毛巾下轻喘了好一阵，终于站起身来，将脸上的汗水擦干，将上官丘身上的针都拔了。而后他步出门，将小厮唤进来，“替你家公子收拾一下，我去洗澡。”
我跟上去，正要同他一起下水，却被他出声制止了，“你就别洗了，我没力气帮你擦干。”
我听罢大喜，飞到浴室门口等他。
回到房间小厮早把上官丘收拾整齐，等妖孽回来后他才告退离开。妖孽脱了外衣，钻到床上躺下。
我也正准备睡觉，却听见妖孽唤我，“小鸟儿，给我唱个歌。”
我说折腾小半夜其实我也很困了……虽然不太乐意，不过我没胆量拒绝，还是小声地开了腔。
“……树上的梧桐花开早，月牙儿上树梢；月牙儿上树梢，阿仔仔要睡觉；阿仔仔要睡觉，阿娘来抱抱；阿娘来抱抱，拥在怀里摇呀摇；摇呀摇，阿仔仔快睡觉；摇呀摇，阿仔仔快睡觉……”
第二日直到晌午，上官丘才从梦中醒来。
“来人……”他虚弱地喊了声。
听到动静，妖孽也醒了。
起身穿衣，他走到他床边，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而后说了声，“挺好”，这才让人进来，径去洗漱。
吃过午饭，上官丘便让人将他扶坐起来，倚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书，看完一页，便用嘴去咬书页翻过一页，再去咬书镇，将书镇住。
妖孽也无聊，便学他从大大的书架上抽了本书，有一页没一页地看着。
一会上官丘似乎看出了妖孽的无聊，便主动出声跟妖孽聊天，“安兄，今天的治疗什么时候开始？”
妖孽对聊天兴致缺缺，头也不抬地回了句，“晚上。”
“为什么是晚上呢？”上官丘可不愁没话接他。
妖孽终于扫他一眼，“晚上清净。”
“原来这样呀！”上官丘笑着接，也不知信是不信。
其实我知道不是这样，上官丘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可妖孽到现在脸色都有些泛白，晚上再开始，其实是因为妖孽自己还没有恢复过来。
“昨晚真是痛极。”上官丘自顾自地继续，“不过奇怪我昨晚晕过去之后还睡得挺好，我甚至做了个美梦。”
他顿了一下，看向妖孽，显然想等他接腔，虽然妖孽淡定地不语，他还是很不尴尬地继续道，“我在梦里本来难受得厉害，但是我看见一个身着绿衣的美人朝我走过来，还唱歌给我听。她的歌声美极了，我听着听着，就不疼了。说起来，”他看看妖孽，“那首歌的歌调，很像安阳附近的民谣，她唱了好几遍，我都能哼了。”
他说着，竟真的哼起歌来。
我一听有些惊讶，这调子，不就是妖孽教我唱的那首吗？
妖孽似乎也有些吃惊，目光在上官丘身上停驻一会后转向我。
“我想那女子大概是个仙女，知道我痛得厉害，特地到我梦里来帮我的。”上官丘淡淡地笑着，似乎还沉浸在梦中的美好中。
妖孽听罢轻勾唇角，答，“它非仙。”
“什么？”上官丘听不懂，转过来问。
“我是说，昨晚确实有歌声，不过歌者非人亦非仙。”妖孽笑着回他。
上官丘不解，“那是什么？”
“我的小鸟儿。”妖孽朝我勾勾手指，我急忙飞过去立好，却见他斜上官丘一眼，“不信再让它唱给你听听？”
“原来是这样。”上官丘明白过来，“怪不得梦中的女子一身翠色。”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看我，看一阵，突然又惊住了，“安兄，可以让它飞过来让我看看吗？”
妖孽蹙了蹙眉，却没反对，弹了弹指。
我也很好奇他干嘛吃惊，于是飞到他面前定住了。
他盯着我，确切说是盯着我的爪子好一阵，不可置信地出声，“它脚上套的，不会是传说中的天圆地环吧？”
天圆地环？那是什么东西？
第30章 第 30 章
猜心实在太辛苦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开始，我怎么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它脚上套的，可是传说中的天圆地环？”
相较于上官丘的激动，妖孽无比淡定地应了声，“恩。”
上官丘面上的惊讶更甚，“天圆地环是天下多少有情人心中的圣物，你不拿它去套美人，却拿它来套只小鸟？”
妖孽对上上官丘，“我挺喜欢这只鸟，怕它跑了，所以就先套上了。”
“这么说，”上官丘看着妖孽，不可置信，“另一只在你手上？”
妖孽点点头，向他展示自己套在小拇指上的戒指。
上官丘这回彻底无语了，“再喜欢它也不需要用上天圆地环吧，这岂不是暴殄天物？”
“不会。”妖孽很认真地回他，“这小鸟儿挺好玩的，也挺有用。以后让它每天晚上给你唱歌，你就不会痛得睡不好了。”
上官丘抽抽嘴角，许久才回了声，“谢谢。”
讲了半天，都没说到天圆地环是什么东西，姑娘我有些耐不住，径自飞过去将笔墨叼过来，摊到上官丘面前写，“什么是天圆地环？”
“啊！”上官丘怪叫出声，“你……你的鸟会写字？”
“恩。”妖孽又无比淡定地应了一声。
我看看他，心里道，你这一惊吃够没有，什么时候可以帮我解释一下名词？
上官丘见我看着他，居然更加不淡定了，“你……你真的是鸟？”
我说你的反应不用这么大吧，姑娘我给无数人写过字，怎么没见过有人跟你一样吃惊到这个程度的？
虽然很无奈，我还是朝他点了点头。
“抱歉。”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我没见过会写字的鸟。”
那么你可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