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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右相夫人随意拿出一支金钗，替我插入发髯，“都是安先生送你的。自从来府里给你治过病，他回去也病了，可巧与你生的是一样的病。”
“什么病呀？”我问。
“相思呀。”右相夫人抿着嘴笑了好一会才停下，继续道，“但安先生又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便收了心思。但终归想你，便将入京后赚的所有银两都换了金子，打了满满一盒的首饰，想送到相国府来讨你欢心。”
“昨日老爷亲自去看他，想探探他的心思，怎料还未开口，他先将这一盒首饰拿了出来。老爷见你俩情投意合，他又肯上门入赘，当即就把这门亲事定下了。这盒首饰少说也有百金，他那般出身，能拿出这样的礼物给你，足见心诚了。”
其实，右相夫人，妖孽很有钱，指不定比皇帝还有钱。这百金恐怕连他的眼都入不了。不过相国大人的办事效率是不是太高了点，夫人你确定他是在嫁你们俩唯一的女儿吗？
“他真的答应娶我？”我问。
右相夫人肯定地点头。
“很高兴？”
右相夫人又点头，“非常高兴。”
这下我算明白了。绕了这么大的圈，把我折腾得这么惨，妖孽不过是想借着我正大光明地踏进相国府的大门！卑劣！我有些愤愤，火气上来，竟觉得身体又开始微微发热。
“不过倒有一件为难事。”右相夫人并没有发觉我的不对劲，只对这场婚事中美中不足的一笔显得很伤脑筋，“今晨我特意拿了你们的生辰八字到相国寺求大师算日子。大师算过却说，今年的好日子只在三日后，如果再推，最少也要等一年之后。我和你爹合计着，一年实在太长，想抢在这三日替你把婚事办好。好在嫁衣我早早就备了，安先生入赘之后，可以先同你一起住在这临水小筑。只是时间仓促，难免委屈了你。”
“我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我连声应道。
“你这孩子。”右相夫人见我如此，有些失语，“现在怎的不矜持了？”
矜持是什么东西？矜持能解开妖孽在我身上下的魔咒吗？
“娘，”我深吸口气，用以平缓越来越汹涌的躁意，“婚期，不能再提前一点吗？”
我的恳请自然没有获得批准，右相夫人直叹了好几句女大不中留才离开我的房间。
我不敢再泡冷水，只是让小圆把范御医的药拿过来。但可惜的是，范御医的药似乎只有一次的效用，夜里我做了一夜“好”梦，醒来之后只想直接掐死某个妖孽。
等待婚期的日子实在难熬，右相夫人只以为我紧张，将我的异状全归作了婚前综合症。好不容易等到第三日凌晨，媒婆过来替我梳头穿衣，大大的盖头盖下，我被放在床上，等待妖孽的到来。
依着大玄国的风俗，女婿上门比一般嫁娶少了迎娶的步骤，上门的女婿骑着马，带着一队人，一路点着炮仗，发着喜糖一路行到女方家。而后入门，先对女方父母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意思是将女方父母认作生父生母，将来便是他们的儿子。得到女方父母首肯后，男方便可到新房里，将新娘子从新房里背出来，一路背到婚礼大堂。之后的拜堂什么的，便与一般嫁娶一致了。
天大亮的时候，我终于听到门外一阵喧闹，震天响的炮竹声从相国府的大门一直传入内院。
妖孽来娶我了。
第42章 第 42 章
静静等待，默默观望。这样的我我也不喜欢，但这就是我。
感觉到妖孽离我越来越近，我全身的细胞都兴奋起来。
小圆还以为我紧张，过来低声劝我，“小姐，你别紧张，姑爷一会就到了。”
我寻着她的声音，一把抓过她的手，死死拽住。
小圆吃痛，低声求饶，“小姐，我好疼，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小圆。”我连呼吸都开始不正常了，“你抓着我，抓牢了，别让我扑到他身上去。”
小圆自然听不懂我说什么，不过噤了声，乖乖地任我抓着。
门终于开了，妖孽的步子，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心上。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终于走到我的面前，透过盖头的间隙，我看见他蹲下身来。
丢开小圆的手，我几乎是扑到他的身上。就是这个味道，妖孽的味道。我伏进他的颈间，不受控制地拿脸去噌他，尤觉不满，便伸了舌，钻进他的衣领里舔。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饿极了的小兽，而妖孽就是嘴边的美食。
“给我忍着。”喧嚣的嘈杂声中，只有我听到了妖孽冷冷的声音，“坏了我的好事，有你好受！”
妖孽的话比春夜里的冷水有用多了，一句话下来，我身上那些跳动的火焰全都浇熄了。
我再不敢都他动手动脚，由着他一路背到了礼堂。
“新娘子来了！”周围人喊。
然后我被放在了地上，喜婆将一条红绸塞到我的手里。
“新人行礼——”唱诺声起，周围稍稍安静下来。
“一拜天地——”喜婆将我转了个个，小声在我耳边提醒我行礼，我于是弯了弯腰。
起身，又被转到另一个方向，“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我有些愣住。夫妻？对了，按着这个时空的规矩，这个礼行下去，我和妖孽就成为正式的夫妻了。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在异时空的际遇，每一次，都少不了这样的场景，身着红袍，与那个许诺一生的人，完成这个神圣的仪式。可……现在的我甚至不知道红绸那端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跟我成亲，更别提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跟我共度余生。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嫁了吗？
“小姐，快行礼呀！”我不动，身边的喜婆开始着急，连声催促起来。
我拿眼去看妖孽。大红盖头下，我只看得见妖孽的半截腿，红靴长裤，被艳红的喜袍下摆遮去半截。
“坏了我的好事，有你好受！”妖孽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里回响。我再不犹豫，弯腰行礼。
“礼成！送入洞房——”司仪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钻进耳膜，从此，为人妇。
我被送入洞房，妖孽则被留下来给宾客敬酒。
“你们先出去。”一入洞房，我就将身边所有人都遣走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立刻站起身来，一把扯掉头上的盖头，摘掉头上的凤冠，扯掉厚重的嫁衣，从床底翻出小圆找出来罗扇朝着自己拼命地扇。
热死了！我一边扇，一边把中衣的领子往下扯。如果不是一会妖孽还要进来，我连中衣也不想穿。妖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敬完酒进来洞房？
“给我忍着，给我忍着……”无计可施的我，不停地重复妖孽的威胁，以克制住自己想冲出去找他的冲动。
一直等到天黑透，妖孽终于带着一身酒气，撞进新房。
我三两步冲过来，一把将他抱住，身子缠住他的身子，抱着他乱七八糟地啃。
“这么热情？”
妖孽的怪腔怪调一下子将我从混乱中拉了出来。我扒在他身上，大口地喘气，身子还粘在他身上，根本放不开手。
妖孽扬唇笑笑，抱着我在圆桌旁坐下。我的腿还缠着他的腰，身子便顺势落在了他的膝上。
我的呼吸稍稍和缓，便开口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相思。”他摸摸我的头，显得十分安逸，“这药可以让人对下药者朝思暮想，神魂颠倒。”
所以……所以就是这一味叫做“相思”的毒药，让我变得这么不正常？
“这药最有趣的一点，”他笑得欠揍极了，“必须在人动情时下入，才会有效。”
我气极，“所以你那时……那样对我，就为了给我下药？”
妖孽看着我，似笑非笑，“那你觉得，我应该有别的什么……”
他的双眸晶亮，尾音妖娆，刻意将话断在暧昧的地方。
我被那瞬间的风情撩拨，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我咬牙忍住，“给我解药。”
“当然。”他转手变出一颗药丸，放在桌上倒好的一杯酒上。我伸手去拿酒杯，正要喝，被他拦住。
他只笑着，拿起桌上另一杯酒，而后拿着酒杯穿过我的臂膀，轻道，“喝交杯酒了，夫人。”
我的心脏漏一拍，差点被唇边的酒呛到。
不过杯酒下肚，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身体温度的下降，死死缠着妖孽的四肢终于肯受我的意识控制，带着我从妖孽身上离开。
我戒备地看了看妖孽，在离他较远的地方坐下。
“为什么要娶我？”我问。虽然这堂拜得稀里糊涂的，但这夫妻的名分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
他对我的疏远视若无睹，“你忘了，我是一个没有姻缘的人。既然上天没有为我准备女人，那我就为自己造一个。”他一边说，一边用含笑的双眸将我全身上下扫射一遍，“我对你很满意，小鸟儿。”
变态！我在心里低骂一句，嘴上却只敢低声嘟喃，“娶一只鸟，亏你想得出来！”
他轻笑，拿修长的手托住腮，望定了我，“我不止想得出，我还做出来了，不是吗？”
我一时无语，别开他的目光，望着地上发傻。
气氛慢慢沉寂下来，他不再说话，只是将目光定在我的身上。
“小鸟儿，”沉默许久，他突然唤我，“天色已晚，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当然当然。”我连声回，因为被他用这种暧昧不明的眼神盯着，坐在凳子上的感觉实际上跟坐在针毡上没什么差别。
不过我快速地扫了新房一眼，整个房间就只有一张床，而我断然不想给妖孽同床共枕，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你累了先在床上睡一会吧，我睡地上就好。”
呃……让妖孽睡地上这种事，我真的不敢做……
“小鸟儿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吗？这时节地气重，你睡地上，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妖孽语调温柔至极，如果不是因为太了解他，我真的会觉得他很关心我。
“我……”我一咬牙，说了句大实话，“我不想跟你一起睡！”
“呵！”妖孽笑出声来，眸光微转，送上媚眼一枚，“小鸟儿你不会忘了吧，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你不仅要跟我一起睡，还要跟我洞房哦。”
我的脑海立刻跳出个小人抓着脑袋抓狂，洞房？他那样……怎么跟我洞房？怎么跟我洞房？
我还在抓狂的时候，妖孽已经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衣服全部甩掉，清清爽爽地坐在床上看我。
我一下愣住，不会……来真的吧？
第43章 第 43 章
你不属于我，就是这么简单。我只是不愿，接受这简单。
面对眼前的“风光”，我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偏妖孽君居然还笑得分外自在坦然。这个变态爱在我面前赤身果体的毛病为什么一点都没变？我已经变成人了，还是一个大姑娘好不好？
“过来，小鸟儿。”妖孽朝我伸出了一只手，低声召唤我。
我不动。
他敛了敛眸，轻道，“我说，过来。”
我可以敏锐地感觉到他的不虞，但我就是——不想过去。
他猛地抬眼看我，不过一瞬，那双眸里已经装满冷意，“小鸟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生气了！我心一惊，一双脚不自觉地发了软。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严重，我急忙举起危颤颤的腿，一步一步地朝床边挪。
他耐心地等我走到跟前，勾起我的脸，问，“我是谁？”
“主人。”我颤着声音答。
他的手徐徐向下，勾住了中衣的带子，继续问，“这身体，属于谁？”
“属于你，主人。”
中衣滑下，被他轻轻一扯，落在地上。
“你是谁？”
“我是你的，主人。”
“乖。”他终于换上笑脸，将我从床边提起，放在了自己身上。
我觉得尴尬。不是因为赤果相亲的肌肤，不是因为面上火辣辣的红，而是因为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他捧起我的脸，温柔地在我的唇上轻啄一下。
我的呼吸一窒，一阵轻轻的颤动传过身体。没有药物的控制，我知道是我自己的反应。
他的手环过我的腰，将我带进怀中，依旧寻着我的唇，缱绻地吻着。细碎，轻柔，渐至深邃。太温柔了，我可以感觉到心中的抗拒和恐惧正被这温柔一点一点融化，甚至连我自己，都要被他融化在怀里。
“喜欢吗？”他稍稍放开我，低声问。
我闭上眼睛，任自己软在他的怀里，“恩。”
他笑，“诚实的小鸟儿。”
又是吻。这一次，不仅仅落在唇上，还有耳垂，脖子，锁骨，胸前……空气渐渐变得燥热，那热不同之前的来势汹汹，反而像落雾一般无声无息地涌过来，不自觉已然身在其中，为它所惑……
“妖孽……”我情不自禁地唤。
“恩？”他停下了动作，凑到我的面前，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对他突然停下有些不满，但他的问题很快将我从情迷中拉了回来。我干干地朝他笑，柔声唤他，“主人。”
他蹙眉，“你刚才不是这么叫的。”
我刚才那不是不小心叫漏嘴了吗？
“你刚才……”见他似乎还要继续追究，我急忙压上去，一把堵住他的唇，趁他不备，干脆钻进他的口腔，将他刚才教给我的一点一点还回去。
这招有效！
缠绵。不自觉地扶上他的胸前，顺着他身体的线条一路向下。妖孽的皮肤很好，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触手所及，紧实而弹性十足，尤其是腹间轮廓分明的肌肉，还有……
“呀！”我惊叫一声，指尖刺痛，再看时已经划破。
“怎么了？”妖孽蹙着眉问我。眼前的他眼带春/色，额间沁着微微的细汗，一两缕墨色发丝因为汗液的重量粘在颊边，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你……”我咽了咽口水，木然地答，“你身上有针。”
“哦？”他看看自己，顺着我的手指点在肚脐之下一寸左右的地方，问我，“是这里吗？”
我点了点头。
“这是镇魂针。”他认真地跟我解释，“古时术师会将抓到的妖怪训练成式神，平日里带在身边，便在式神身上刺入镇魂针，可以封印妖怪的法力，并让他们保持人形。”
呃……我混沌的脑袋用了好长时间才听明白他的话，“你身上也有镇魂针，不会是……妖怪吧？”话一出口，我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这也……太荒唐了吧？
可妖孽却只是看着我，并不辩驳。
实际上我觉得，什么怪事，只要是发生在妖孽身上，我都不觉得奇怪。
“你……真是妖怪？”
妖孽别过眼去，依旧不答。
“那你是什么妖怪？”我问。
他终于回首，笑得分外妖冶，“想知道的话，把镇魂针拔了，我不就原形毕露了？”
我犹豫地看着他，伸手摸到了他身上那根细细的针头。如果妖孽真是妖怪，那我这针一拔，不就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了吗？这样的话，我的危险不又多了几分？
妖孽像看出了我的犹豫，出言激我，“怎么，不敢吗？”
说实话我真的不敢，不过妖孽让我拔针我却不拔，不一定比知道他的秘密安全多少。我于是下了狠心，捏住针头，将那银针从妖孽身上拔了出来。
定定地盯着妖孽看了好半晌，他依旧眉是眉眼是眼，胳膊身子似乎也没什么变化。我正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顶住了自己……
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人重重地压进床榻，妖孽炽热的呼吸打在脸上，伸出湿漉漉的舌，他将我的脸自下而上舔了一遍，低喃出声，“好久……不开荤了……”
天……亮了。
妖孽起床，点了灯。依旧将镇魂针插好，他开始穿衣洗漱。
我躺在床上，懒懒的不想动，正想趁机睡个回笼觉，没想到他很快收拾好，走过来将我从棉被里捞起来，“起床了，小鸟儿。”
我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委屈地说，“我好累，不想动……”
“是吗？”妖孽扬起薄唇，暧昧的笑意从眼底升起，“哪里累？”
我被他盯得又羞又恼，一把打断他的手，往墙的方向靠一点，心中愤愤，“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可以……”话到一半，我在他越来越深的笑意中，红透了脸，再说不下去。
变态就是变态！这种事……难道不是只有不行的假装可以，哪里有人可以却假装不行？
“以后你会知道的，起床吧。”妖孽并不打算回我，只一句话交待了过去。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做派，也不和他计较。扯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我从被子里站起来，无奈一双腿酸得厉害，竟站不稳，一下滑下床去。幸好妖孽就在边上，大掌一捞，便将我拉进怀里。
“腿软？”他笑着问我。
我心中羞愤更甚，别过头不去看他。
“要不要试试镇魂针，感觉不错呢。”妖孽说着，真的抽出一枚银针，过来扯我的衣服。
我没拦住，那枚银针已经刺进身体。
他助我站好后，放开了我。
整个下身，真的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可是还能准确无误地控制双腿。这感觉，就像你拿着遥控器给电视机换台，你想让它播新闻它就播新闻，你想看电视剧它就给你放电视剧，可你永远也不会因为这样觉得电视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就像现在的我之于我的腿。
“穿衣服吧。”妖孽替我将衣服拿过来，一一为我穿好，“一会儿还要去见任家夫妇。”
这种事情妖孽做起来顺手，我也不拦他。左右看看，不经意瞄到床上，看着床单不知为什么有些奇怪。
我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什么，等妖孽手上动作一停，我就走到床边把被子都掀起来，可床单上还是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