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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很是严肃的心情，被他的庄重震撼的反倒有些轻松了，不由得莞尔一笑：“如是最好。”
“第二个问题？”
想到第二个问题，我的心情又微微沉重了些：“你，志在何处？”九五之尊之位，你可想要？
谁知听到这个问题，宸萧王的表情竟变得有些『迷』茫：“志在何处？”
剪不断。理还乱 推心置腹？
我讶然：“不要告诉我你不曾想过。”
谁知宸萧王竟是默默点了点头，随即又解释道：“我自小由舅舅抚养长大，舅舅无子无女，慕轩宫的一切注定要我继承，因此从小练就百家武艺，只因慕轩宫的宫主必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且有一处之长。身为皇子，又接受了繁琐的皇子教育，虽不曾与兄弟姐妹一处念书，然身为皇子所需学的，我一样不曾落下。又因不在深宫，免了不少世俗应酬，虽然我所学更多，却是不落于人后。”
没想到一个问题竟换来宸萧王近乎推心置腹的叙述，这类似在现代的时候两个好朋友一起讲述童年的故事的氛围，让我一时忘了自己此刻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处境，忍不住『插』问嘴：“难道你活到现在，就没做过你自己想做的事，全凭你舅舅与你父皇的安排么？”
——简直难以置信啊！这个在我眼中厉害的不似凡人的男子，居然一直没什么确定的目标，却还能活得这么出彩？果然天之骄子都不会活得平庸么？
宸萧王很认真的想了想，微笑道：“说起来，确实如此。我这一生，似乎总在别人的安排里行走，要么就是像如今一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却几乎不曾主动要去做什么事过。若正要问我志在何处，我不过想自在的活着罢了。”
我沉默。
处在宸萧王这个位置，若是不登九五之尊之位，怕是难以见容于新君，毕竟嫡子的身份加上慕轩宫的势力，哪位帝王能有如此度量？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然而登上九五之位，却哪里还能有真正的自在可言？一言一行都要记录史册，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伴随而来的也是天底下最大的束缚羁绊。
“但是，”宸萧王的眸中忽然闪过一抹坚定，“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做任人宰割的羔羊，连想护的人都护不住。”
——这样……么？那便是，要那个位置了吧？九五之尊，三宫六院。那我与他是不可能的了。
——什么什么什么？我在想什么啊？我与他本就是一场互惠的交易罢了，哪里来的可能不可能？！
这个突来的想法让我的脸变得火辣辣的烫，嗷嗷，云夕颜啊云夕颜，这个时候你居然开始作花痴梦了？！
剪不断。理还乱 翻不了天
正当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愤难当时，宸萧王冰凉的手指轻触我的额头：“无惜，你怎么了？脸这样红，连额头也有些烫，莫不是受了风寒？”
“……”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打不死我就更不会告诉你了！
“额，那个，想容妈妈看来是在轩辕辰若手上了，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我有些不太高明的转移了话题，虽然那两个问题从我的严肃开始在我的窘迫里结束，但我所要的答案已经有了。
眼前这个男人许诺不会做第二个轩辕辰若，我愿意相信他。而既然他似乎不得不志在皇位，那么在我们还是战友的时候，我就会倾力助他，所以现在，解决这件事就是当务之急。
因为若是一个不慎，怕是会毁掉宸萧王一直十分良好的对外形象了。
“这个不急，那老鸨怕是要做最后的杀手锏，我已经派出慕轩宫的人去四处查探那老鸨的下落了，一旦找到人，若不能带出来，就地格杀也是无妨。没有人证，流言也不过是流言罢了。”
虽然知道身处高位的人手中哪能没有几条人命，但是在听到宸萧王风轻云淡的说出“就地格杀”的时候，我还是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忽然有些凄凉的想，是不是在轩辕辰若的眼中，我也已经是可以就地格杀的人了？
——也罢，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若是心软，只能赴死。
……可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我怕是依旧会下不去手吧……
仿佛察觉到我的抑郁，宸萧王很体贴的不再继续讲述细节部署：“这件事你且宽心，总归翻不了天的。”
确实如宸萧王所言没能翻得了天，却没料到最后我还要直面这件事情，并且是在那样一个场合。
剪不断。理还乱 两个选择
虽然宸萧王已是有所应对，却还是没有料到轩辕辰若竟是会不管不顾的选择这样的做法。
翌日，常帝共收到三十余本参奏宸萧王迎娶风尘女子为侧妃的奏折，要求常帝废除宸萧王侧妃颜氏侧妃之位，贬为侍妾，玉牒除名，而宸萧王欺君罔上，应当论罪，以儆效尤。
当然，宸萧王的拥护者们也纷纷上折，认为民间的不实传言中伤宸萧王及宁妃。众所周知宁妃乃是浅城人士，父母皆亡，但如今还是有几个邻居在世，当时宸萧王迎娶侧妃之前内务府的人亦是核实过的，而如今竟是仅凭一张画像与民间传言就认定宁妃是风尘女子，实在是对皇室的大不敬，应着刑部彻查此事，抓出罪魁祸首议罪。
而有一些大臣则觉得，离国使节尚未离朝，而此事又是因离国公主被调换的画像所引起，怕是与离国脱不了干系。
离国乃是战败之国，虽然送了公主来和亲，怕是仍存不轨之心，指不定就是借此生事，离间宸萧王与陛下的感情。
世人皆知宸萧王宠爱宁妃，若拿宁妃开刀，迫使常帝废除宁妃，怕是会伤了宸萧王与常帝的父子之情。如此用心，着实可诛！
于是乎，三个观点的大臣们就此事在朝堂上争论了一整个朝会，而离国安和公主闻知此事自是上表请罪加为自己辩解不提。
“那现在该怎么办？没想到轩辕辰若竟然也会如此行事，分明有快刀斩『乱』麻之势！”我听了宸萧王带回的消息，不由得忧心忡忡。
事发不过两日，就到了如此地步，我记忆中的轩辕辰若是谋定而后动，且通常是不动声『色』的动，这样大张旗鼓的阵势，却是见所未见！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轩辕辰若等于在向宸萧王暴『露』自己的部分势力，这样的做法并不明智！
宸萧王却一如既往的淡定，听见我的问话，抿了口茶后才淡淡道：“今日下朝后，父皇召见了我。”
我一惊：“陛下怎么说？”
“父皇说，他对你究竟有何过往并不在乎，但是他在乎我对你的心思，所以给了你两个选择。”
剪不断。理还乱 虚无的民主
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常帝对宸萧王的宠爱果真是无人能及。
其实，就算我编造的身世是真的，也不可能有一位帝王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出生这样低贱的女子为侧妃，甚至在迎娶之前还给了郡主封号，迎娶之后更是给了侧妃赐封号的殊荣，若非常帝对宸萧王不只是帝王之心，更是难得有一颗慈父之心，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宁妃颜氏？
那么我想，常帝对宸顾皇后应该也是倾心相爱吧？若非尝过情滋味，又如何能允许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对一个女子情根深种？要知道天家之人，最忌专情。更何况常帝对宸萧王所给予的厚望，便是那九五之尊之位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已不似之前那般沉重了，应该不会是很苛刻的选择，否则宸萧王也不会是如此作态。
——等等，宸萧王似乎是泰山崩于前而依旧风轻云淡的人吧？除却宫宴那次我有察觉到他的薄怒，还有偶尔的促狭，这人基本就是一副遗世独立的谪仙模样，所以这两个选择，说不定都很麻烦？
于是瞬间我的心情又有些沉重：“陛下……给了什么选择？”
“如今朝堂被你我的事搅成一团浑水，父皇心中很是不满，毕竟此事已不仅是皇室颜面的问题，更是牵扯到了两国邦交，若是不能尽快解决，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宸萧王抬头，看着我继续说道，“所以，父皇在意的不是真相，而是尽快平息此事。因此，父皇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宸萧王侧妃不堪流言中伤，郁结于内，抑郁而终’。当然，父皇的意思是让你诈死，继续留在我身边，只是不再有名分。人一死，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闲话了。而第二个选择便是明日随我去上朝，与众臣分辨，证明这只是不轨之人的恶意中伤，意在离间我与父皇，还有我朝与离国的关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其实我下意识地想选择一，反正最后还是要诈死，这不过是时间问题么何况我来选成想做的事都已经做完，这被迫违约，也不能算我的错对不对~（≧▽≦）/~！
——但是，这样几乎等同于“畏罪『自杀』”的选择，实在让我稍许有些不能接受啊。
而最关键的是……我瞅了瞅宸萧王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的殷切目光，里面分明包含了某种……意味不明的威胁？
在那双乌黑乌黑的眼睛的注视下，我下意识『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很没有志气的答道：“我选二。”
宸萧王闻言勾唇一笑，端的是春暖花开摄人心魄：“好极了，我在父皇面前也是这么替你回答的。”
“！@#￥％……&*”那你还问我问个『毛』线！！！
剪不断。理还乱 所谓宠溺
我努力平息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却以失败告终，不由得抓住身畔宸萧王的手，无赖道：“我选一好不好？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朝堂之上，与群臣对质……”
宸萧王停下步子，有些怜惜的看着我，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好听：“可以。不过昨日我已在父皇那里禀明你的选择，若你不去，那立时便坐实了欺君之罪。”
“……”我哀怨，那是你不经过我同意擅自应下的好不好！
“无惜，”宸萧王抬手扶了扶我的肩，语气里染上几丝笑意：“你这幅模样我倒是见所未见，说起来比你平时故意端持着的稳妥模样倒多了几分可爱。”
“……喂……”我不满他这个时候还要调侃我，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反驳『性』的喂了一声。
狗急了还跳墙呢，这时候王爷您觉得我还有心情维持亲王侧妃该有的礼仪么！何况你也不是外人，还跟你装什么装！
——额，不是外人？什么跟什么啊！战友，是战友！我真是被即将来临的大阵仗紧张的脑子都有些拎不灵清了么！
宸萧王勾起嘴角，拉起我的手向前走去，好听的声音被依旧温暖的秋风送到我耳畔：“你怕什么，若我没有万全之策，又怎么舍得让你去。你且宽心，今日朝堂之上，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做到什么地步，只管放手去做，余下的事情有我在。”说到这里，他又回过头来深深看了我一眼，才继续缓缓道：“我知你不是寻常女子，也许，你会喜欢有这样一场……展现你盛世风华的机缘的吧……不是因为你虚荣，而是因为你……不服……”
大约是风又大了些将他的声音支离破碎了，也可能是我被他前面话语里的“怎么舍得”四个字分去了太多思绪而没有注意听，剩下的话里，我只听到他说我会喜欢，却没听清他说我会喜欢什么。
——他觉得，我会喜欢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舌战群臣的机会？！
嗯，虽然说我打心眼里还是秉持“谁说女子不如男”的观念，但是……这个舌战群臣啊……我觉得还是有些……困难的吧？！
只是，既然他有了万全之策，却还是想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就仿佛……是拿这个机会在给我做消遣一样？？？
——我竟忽然有了这样的错觉。
剪不断。理还乱 搅混水
宽敞明亮的大殿，分立两旁各种表情的大臣带着不同目光的打量，竟让我原本紧张的心情忽然平静了。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安。”我随着宸萧王一道跪下，向常帝问安。
“起吧。”常帝的声音依旧平静中透着几丝慈爱，总让我觉得大殿之上的那个男人不是这个王朝的主宰，而只是邻居家慈祥的老者。
“谢父皇。”起身之后，宸萧王便站到他自己的位置去，瞬间我成了这大殿之上唯一的主角。
“宁妃，近日朝中因你之事波澜迭起，今日你可有何说辞？”
“启禀陛下，儿臣以为，此真乃无稽之谈，而众位大臣竟愿意花费宝贵的朝议时间议论此等无稽之谈，儿臣虽倍感荣幸，却亦是深感扼腕。”我抬眸，正『色』凛然道。
而因我的一席话，两边立即传来不满的议论声，却碍于常帝，不敢当场出声反驳。
“继续说。”常帝却是很平静，似乎丝毫不觉的我方才的话太过放肆。
“谢陛下，” 我微微一笑：“儿臣也不晓得，究竟为何一张赏菊花会上被有心人调换的画像，是怎样流传成街头巷尾的茶余饭后，而这两个明显有人策划的事情竟然被堂而皇之的搬上朝堂，甚至闹到儿臣一后院『妇』人要亲至宝相庄严的朝堂，为莫须有的诬陷开脱，证明自己的所谓亲白！
“能成为我朝廷议的主题，儿臣倍感荣幸，然因这样捕风捉影的诬陷成为廷议的主题，儿臣为我朝千千万万的百姓感到无比痛心！我朝幅员广阔，百姓千万，每日需要父皇与众大臣忧心的民生之事何止千百，却有这么多大臣原意花费宝贵时间在这样空『穴』来风的事情上，怎能不教儿臣感到扼腕痛心！”
我并没有一开始就为自己喊冤，或是为自己开脱，这样反倒是落了下乘。
而是将事件的严重『性』往下拉，这样一来，这件事闹到这个程度就显的有些匪夷所思，而为这样一件小事大动干戈的大臣们，未免就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常帝的『性』格到底如何我并不知道，但是我想，作为一个帝王，是不大会容忍臣下在他眼皮子底下结党营私、以权谋私的。
而近日这样一件发生的太过刻意的事情，明显里面有太多人为的因素在内，也许大殿之上人人都知，但却不忍点破，那么，就让我来做这个人吧。
既然要把我拉入浑水，那我不介意将水搅得更混些！
“更何况，儿臣的家世背景究竟如何，内务府的人早有定论，儿臣自知以儿臣的身份是配不上王爷的，但是王爷厚爱，儿臣感激涕零，自会以余生的妥帖伺候回馈王爷。而如今有人仅凭画像与流言就这样重伤儿臣，实在是对内务府日常事务的不信任，更是对陛下，对王爷的大不敬！儿臣惭愧，竟因蒲柳之身令陛下与王爷烦忧！”说到这里，我跪伏在地，言辞恳切，隐带泪意，“今日是儿臣，那明示焉知是哪位王妃侧妃？群臣对内务府的能力如此怀疑，儿臣也不由得为内务府勤恳办公的众位大人叫屈！”
——来吧来吧，让水混的所有人都拉进来吧！
剪不断。理还乱 第一个，秒杀
说完那些话，我便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等候常帝发话。
——小燕子的跪的容易真是个好东西啊，可惜我忘记准备了！
真讨厌这个世界，动不动跪来跪去。
“宁妃，”常帝终于开口，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既是上了玉牒的侧妃，该跟着老四叫朕一声父皇才是。”
常帝这句唠家常的话，却叫满殿细碎的议论声都瞬间消失。
我大喜，颤声道：“是，父皇，儿臣遵旨。”
虽然常帝的这句话与我刚才的那番话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这忽来的亲近无异于变相的肯定！
“起来吧，莫要动不动就跪。”
“谢父皇恩典。”我起身，却因为跪的太少，以至于起来的时候一下子竟有些站立不稳，正当我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