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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直觉很准,加上东方邪对甘蕊儿不一样,由爱生恨的例子多不胜数,由恨生爱的例子也不少。
守护她的爱,就必需心狠,况且她也不是什么善类,她只是掩饰得极佳,将善良柔弱的一面展现在众人眼前,没人看到她残忍狠毒的一面。
胡易倒吸口冷气,这种话她都说得出口。“力风最疼爱的妹妹,只有甘蕊儿。”
“哥,在你心中,甘力风重要,还是我这个妹妹?”温絮问道。
胡易沉默,一方是友情,一方是亲情,让他如何选择。
倏地,温絮起身,在胡易以为她会生气离去时,突然,她跪在自己面前。
“絮儿。”胡易大惊。
“哥,我求你,为了我,为了你未出世的外侄,求你帮我这一次。”温絮哽咽着。
“好,我答应。”对温絮的请求,他无法拒绝,何况她还跪下来求自己。
他对温絮的有求必应,除了对她的兄妹情,还来源于对她的愧疚。
娘临死前告诉他一个秘密,当初娘为了在胡家站稳脚,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温絮才是胡家的人,而他则是父母不祥的孤儿,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却被他霸占,他答应过娘,将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
而他偿还温絮的办法,她想要什么,他就帮她得到什么。
西门疏睡了很久,醒来时天已黑,一阵饭香扑鼻而来。
一天未进食,昨夜又折腾了一夜,早已饥肠辘辘。
两天只用一餐,再这样持续下去,她就真要瘦成排骨了。
“六小姐,醒了,睡了一天,肚子该饿了吧,快起来用膳。”见西门疏从垂帘后走出来,阿秀一边摆筷,一边笑着对她说道。
“辛苦了。”西门疏真心感激,因为有阿秀,她才不用为了寻食而奔御膳房。
西门疏坐在桌前,三菜一汤,二荤一素,在皇宫或是将军府算不上丰盛,却对自从住进玉溪宫的她们来说,已经很丰盛了。
“六小姐快吃吧。”阿秀将筷子递给西门疏,自己也坐了下来,若是以前,她是仆没资格同主子一桌吃饭,而现在她们的处境,没那么多约束。
“这些菜费了番心思吧?”淡淡一笑,西门疏接过筷子,很给面子的吃了起来。
阿秀咬着筷子,欲言又止,想到他的警告,阿秀最终选择沉默。
西门疏何等精明,阿秀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她岂会看不出有隐情,她不会为了一顿饭菜追根究底。
有阿秀在,三餐温饱她不用操心,阿秀拿回什么,她就吃什么,只要能下腹,她没过分要求,她的处境摆在面前,容不得她挑食。
以前的西门疏,西门家大小姐,爹是丞相,娘是郡主,她容貌与智慧兼得,受尽宠爱,胃特别刁,为此爹娘操了不少心。
人的缺点是处境养成,顺境时所有人容忍你的缺点,逆境时只能自己克服缺点。
用完膳,阿秀收拾碗筷,西门疏起身去梳妆台,从小柜里拿出她上次出宫买来的药,转身走到桌前。“阿秀,帮我把药熬了。”
阿秀一愣,盯着那包东西,茫然的问道:“是什么?”
“放心,不是毒药。”西门疏将药包放在阿秀手中,态度不容她拒绝。
“是。”阿秀端起碗筷和药包朝外走,只要不是毒药,熬什么都没关系。
想到药铺老板鄙视的目光,为了避免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他叮嘱这包药分三次熬,而她。。。。。。
西门疏自嘲般的笑了笑,笑容极淡且带丝苦涩,素手忍不住贴在腹部,她真的怕了。
怀孕七月,还被逼喝下堕胎药,那种无奈,那种痛,她不敢再尝试了。
背负血海深仇的她,宁可绝孕,也不怀孕。
西门疏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蜗牛,背着重重的壳艰难的往前爬。
前世的她,满腹谋略为他算计天下,爱他入骨,重生后的她,为仇恨而活,恨他入骨,两世她都是劳碌命。
药膳房。
“阿秀姑娘,你都熬了快一个时辰了,可以了。”旁边熬药的小太监见阿秀盯着药罐发呆,忍不住提醒。
“哦。”阿秀猛的回神,连连道谢。“谢谢你的提醒。”
“啊。。。。。。”因为急,阿秀一时忘了药罐烫,直接用手去端。
“小心烫。”小太监晚来的提醒,抓住阿秀的手察看,手心跟手指上烫出几个泡。“痛吗?”
“没事。”阿秀抽回手,甩了甩,完全不在意。
“还好只是烫到手,药罐没打翻,如果打翻了,药汁溅在身上,这么大热的天,又是滚烫的药汁,烫伤没那么容易好,以后小心点,给。”小太监将打湿了的抹布递给阿秀。“我们是奴才命,这点烫伤算不了什么,若是烫到主子,少不了板子吃。”
“谢谢。”阿秀接过湿抹布,包着药罐把手,转身朝旁边的桌子走去,准备将药汁倒进碗中。
另一边熬药的冬儿瞪了小太监一眼,也拿起药罐,在阿秀准备倒药时,用身子挤撞了阿秀一下。“滚开,我这是帝后娘娘的安胎药。”
“啊。”惨叫声异口同声响彻起。
冬儿刚刚挤撞,阿秀手中药罐中的药汁溅出在两人身上,因是炎热的夏季,穿着单薄,即使是几滴药汁溅在身上,也会传来烧伤般的痛。
阿秀怕自己拿不住,赶紧将药罐放在桌子上。
冬儿也迅速将药罐放在桌子上,速度过快,一时没注意手中的药罐放在靠近阿秀那边。
“卑贱的丫头,找死。”然后,趁阿秀不注意,反手给她一巴掌,大力之下,阿秀踉跄后退,还是小太监扶住她的身子才稳住脚步。
“你怎么打人。”小太监看不过去,挺身而出。
“我是帝后娘娘的贴身宫女,你们的主子算哪根葱蒜?”冬儿双手叉腰,典型的仗势欺人。
小太监想冲上去找冬儿理论,却被阿秀拉住。“算了。”
阿秀不生事,并非怕她,而是不想给大少爷惹麻烦,进宫前大少爷叮嘱过自己。
冬儿又大骂了一通,可人家一副你打我脸,我由着你打的样子,没人陪她掐架,再骂下去,只会浪费口水也没劲。“果然是贱命,主子贱,下人更贱。”
罩撕满见齿。看着两个挨着的药罐,冬儿迟疑了一下,最后拿起靠近自己那边的药罐,将药汁倒入白玉盅中,将白玉盅放进食盒里,最后瞪了阿秀一眼,不屑的哼了声,提着食盒高傲的离去。
小太监对着冬儿离去的背景诅咒一番,发泄心头的怨气,等他爽够了准备安抚阿秀,却见她将装满药汁的碗放进托盘里,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药?”
“不知道,主子让熬。”阿秀摇头,小太监也不多问。
他们不是大夫,也非药师,凭味儿分辨不出药材,简单的除外。
月色如水可饮。
西门疏坐在窗户下,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光倾洒在她周身,清光流泻,意蕴宁融。
静坐的她,给人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脸上的神情却凝重,猜不出她心头在想什么。
倏地,一股苦涩而清凉的药味飘浮在空气中,沁入鼻翼,西门疏快速沉淀心情,等着阿秀端着熬好的药进来。
“六小姐。”阿秀推门而进,站在门口望着西门疏,一时之间不知将药送到她手中,还是放在桌上。
☆、第七十七章 小产
“拿来吧。”西门疏未移开目光,却也感觉到阿秀的迟疑,她喜欢速战速决,拖泥带水只会让人产生焦虑。
“可是?”阿秀踌躇不前,药膳房离玉溪宫有段距离,因气温炎热,药温没降多少,现在下腹有点勉强。
“没事。”只要不是滚烫的药,西门疏都能接受。
阿秀迈步,将托盘放在桌上,端起药碗朝西门疏走去。“六小姐。”
西门疏回眸,伸手欲接,余光瞄见阿秀右边脸红肿,五指印清晰可见,碰到药碗的手一僵。
“脸怎么回事?”声音清冷透着关心。
“意外。”阿秀反射性的将脸偏向一边,并不想将在药膳房发生的一点小风波告诉西门疏。
以前的六小姐太软弱,见她受伤,只会抱着她哭,而现在的六小姐,难以捉摸透,阿秀甚至有种,六小姐会因她脸上的伤找人拼命。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六小姐是不得宠的贵妃,而温絮是得宠的帝后,又怀有龙子。
西门疏眸色冷凝,眸光中窜起一簇冰火,连熬药都会带点伤回来,无论是谁,这笔账她记下了。
眯着那双精锐的眼眸,接过药碗,并未喝,而是将药碗放在窗台上,西门疏起身迈步。
阿秀不明所意,却见西门疏折回,手中拿着一个精致华贵的盒子,和一道圣旨。
“打开看。”西门疏将两样东西交给阿秀。
阿秀愣愣的接过,先是打开盒子,映入视线内的东西将她吓了一跳。“凤印。”
西门疏不语,阿秀又将圣旨打开,念出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甘将军之庶女甘蕊儿,因救驾有功,特封为贵妃,统率六宫,钦此。”
“这。。。。。。”阿秀愕疑。
“你有本钱反击。”西门疏想了想,又加了个期限。“在帝后产下龙子之前。”
六宫她只是代掌,凤印她也只是暂时保管,等温絮生下孩子,东方邪便会收回她的权力。
玉溪宫虽没太监宫女侍卫,但不代表就真是冷宫。
她待在寝宫里,不等于她不敢出去滋事,她不得皇宠,不代表她就是废妃,凤印在手,她又是四妃之首,是该露其锋芒了。
“六小姐。”阿秀双手紧握着两样东西,心五味杂陈,冬儿是帝后的人,帝君专宠帝后,她不想给六小姐惹事。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西门疏意在言外,绝艳的脸上平添一份霸气与傲然。
端起碗药放在嘴边,热起夹着药味刺鼻,西门疏微微一愣,嗅觉敏锐的她,轻易分辨出,这不是她要的药。
冰眸凝结,西门疏浑身充满摄人的寒戾之气,字句犀利。“你换了我的药。”
西门疏的气势本就给人不怒而威的畏缩,而此刻的她更加让人心生畏惧,连灵魂都在颤抖,阿秀双腿一软,吓得跪在地上。“奴婢没有。”
西门疏黛眉轻挑,目光复杂的变幻几许,渐渐趋于平静,阿秀的话,她不质疑。
她并不知自己让她熬的是什么药,就算她要换,也不可能换成安胎药。
西门疏放下药,无谓的说道:“没事,药也许是有人趁你不注意时给换了。”
“不会,从您手中接过药包到送来,全过程我都。。。。。。”阿秀突然没声了,难道是。。。。。。“冬儿。”
“冬儿?”西门疏蹙眉。
“冬儿就是帝后的贴身宫女。”阿秀将在药膳房发生的小风波叙说了一遍。
西门疏目光呆滞的盯着碗里的药汁,神情复杂难变。
后宫之内,也只有温絮才会喝安胎药。
这是天意,还是报应?
西门疏有狂笑的冲动,她还没向温絮腹中的胎儿展开报复行动,就遇上这阴差阳错的事,那包药是避孕药的三倍,不仅可以打掉她腹中的胎儿,还可以让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耳边响起,在悬崖上自己的话。“东方邪,我祝福你们永远白头不相离,但我诅咒你们能长相思守,生命中永无完美,遗憾永相随。”
“报应,报应。。。。。。哈哈哈。。。。。。”西门疏疯癫的狂笑,笑声凄凉,没有报复后的喜悦。
西门疏在心里鄙视自己,以前的她运筹帷幄,披荆斩棘,逆境中也能险象环生,手起刀落,血溅三尺,刀下亡魂无数,却从未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者,更别说是腹中胎儿。
想到东方邪逼她喝堕胎药那一幕,想到悬崖上东方邪对她赶尽杀绝。。。。。。
不,温絮腹中的孩子不能死在阴错阳差中,必需让东方邪亲手了结,只有自己的手染上自己期待孩子的鲜血,才会午夜梦回梦魇纠结,才会有蚀骨噬心的悔意。
孩子没有,温絮又绝孕,这种锥心之痛,剜肉之殇,他永远无法领教。
“不能这么便宜他,不能这么便宜他。”西门疏蹭的一下跳起来,直接从窗户翻出去,狂奔而出。
她要的不是东方邪遗憾悲痛,她要的是铭记于心的悔意,刻骨难忘的绝望。
“六小姐。”回神的阿秀立刻追上去。
这样的西门疏,让她想起那夜雷雨暴风那夜,她被击晕,不知事后是如何平静,第二天西门疏又像没事人一样,但她清楚事情真发生过。
还未跑出院子,就撞到一堵肉墙。
因狂奔的速度,重心不稳,连连向后退了两步,脚下一扭,左脚扭伤,眼见要跌倒,木夜长臂一伸,搂过她的柳腰。
“出什么事了?”木夜心底刹那间涌起隐隐的不安与浓浓的担忧,这样浓烈的恨意,滔天的怒意,疯癫的杀气,他不是第一次见,狂风暴雨那夜他见到过。
被淑太妃算计,她眼中也只有失望与认命,却不见丝毫恨意。
他也觉察到,她的恨意并非来自昨夜。
“不能这么便宜他。。。。。。”西门疏口中含糊喃喃自语,眼神变得迷茫,还有几分空洞,少了那份急切的意思。
“他?”谁啊?知道问她也问不出答案,木夜询问的目光看向西门疏身后的阿秀。
“放开我,不能这么便宜他,不能。”西门疏剧烈挣扎,满脑子都是温絮腹中的孩子一定要由东方邪亲自了结。
有一种恨,浓烈到无法用死来买单。
“你给我冷静点。”木夜懊恼,这样失控的她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是能冷静便能冷静的吗?
曲指点了西门疏的穴道,西门疏停止挣扎,不能动,也不能说,只能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
木夜来玉溪宫很多次,这却是第一次与阿秀正照面。
阿秀从担忧变为震惊再到愕疑,木夜燕临国质子,他怎么与六小姐。。。。。。
木夜也意识到自己的大意,眼下将她击晕已来不及,声音低沉而冷冽。“我们认识,下去,这里交给我。”
阿秀不放心,却也不敢留下,她深刻意识到,若是执意留下,木夜肯定会杀自己灭口。
“我家六小姐烦劳您了。”福了福身,阿秀识相的离去。
木夜犀利的目光泛着寒意,目送阿秀离去,横抱起她阔步朝房间里走去,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
西门疏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动,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寒星四射。
相比之下,木夜只是冷漠的看着她,他甚至庆幸又遇上失控的她,避免了尴尬,否则他不知如何面对她。
其实,从她醒来,他就来了,只是徘徊在门口,踌躇不前。
两人有肌肤之亲后,见面难免会觉得尴尬,更要命的还是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小时候母妃对他说过,爱一个人就要珍惜,要了一个女人的童贞就要负责娶她,不然就别为了自己一时之欢伤害她。
若早知道,他不会碰她,那份责任他负不起,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丝莫名的窃喜。
无视西门疏满是杀气的目光,木夜转身迈步,站在窗下,柔和而透明的月色洒落在他身上,轻盈而飘逸,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
木夜拿出玉萧放在唇边,一曲静心咒,西门疏平静下来。
“冷静下来了。”木夜转身,看着坐在床上的西门疏,她心中究竟承受了些什么?以至于时不时就失控,坦白说,失控近乎发狂的她,令人心生怜惜,又生惧意。
只有在经历过一些事,才会在心中埋下阴影。
西门疏眨了眨眼睛,她是平静了,却还是有怨,她现在跑去西宫也阻止不了。
药膳房离西宫比离玉溪宫近,阿秀把熬好的药端回玉溪宫,估计温絮那边都喝了,先前她一心只想着让东方邪亲手打掉自己期待的孩子,让他痛不欲生,却没细想。
东方邪视她如毒虫,怎么可能让她近接温絮,再说她这么冲进去,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
她庆幸撞见木夜,非否她又死了一次了。
木夜来到床前,解开她身上的穴,西门疏浑身松懈,还是不忘对他说声谢。“谢谢。”
“谢什么?”木夜唇角上掠过一抹淡笑。“谢我再次让你平静下来?”
木夜故意将再次加重音,提醒着她狂风暴雨那一夜,西门疏咬了咬牙,眼帘垂下,一言不发。
对于狂风暴雨那夜和刚才的失控,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木夜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消瘦的容颜,苍白无色近乎透明,看着就让人揪心。“我很好奇,你内心世界里到底承受着什么?”
心微颤了一下,浓密的眼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眉心处有浓到化不开的怨恨,西门疏紧抿着唇,沉默到底。
木夜很沉稳镇定,却也受不了她的三缄其口,略略激动的抓着她的双肩。“破庙那件事,已经被推翻,那些对你的传言也子虚乌有,在将军府,除了甘力风,谁都可以欺负你,你对将军府那些人并没有太多感情,哪怕是恨。你对东方邪那么浓烈的恨意,到底起源于何处?”
西门疏愣愣地望着他,脸上有着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