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保护军旗!”
于世忠见清兵冲上来,命令亲卫宋忠孝护着军旗不倒,他则挥着一柄大刀领着士兵们向着清兵冲过去。太平军中很多人知道于世忠是戚家军后人,知道他指挥打仗厉害,练兵也厉害,可很少人知道他其实手底下的本事也厉害的很。
见镇将冲杀在最前,残存的太平军自然士气大振,虽只百多人,但人人拼命,一时竟杀得清军不能靠近。
夏穆大见当面太平军不过百余人,却十分棘手,也是杀出性子来了。他带来的这一佐领正黄旗兵是直属皇帝的禁旅,别的旗一牛录能有二百披甲就算不错,他这一佐领却是满员,足有320披甲兵,且大半都是经过战阵的,哪怕再差些的在八旗演武中都是能上得马放得箭的,要不然也选不入禁旅。说起年纪来,也都是三十左右的精壮汉子,比正红和镶红里过半都是十来岁的少年要强得太多。
正黄旗是上三旗,更是禁旅八旗,这当口夏穆大自是不能给正黄旗丢人,他从马上跳下,直接越过那些拼杀不力的绿营向太平军冲了上去,却是要来个狭路相逢勇者胜,看谁更凶了。
正黄旗的披甲兵和于世忠所部撞到了一起,双方刀来剑往,就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杀成了一团。一个满兵拿刀从一块磨盘上跳起,直扑于世忠,想要一刀结果敌将性命,却被于世忠挥刀在半空中砍到一边,落地时脖子重重撞在几块从屋顶掉落的瓦片上,不但将几块瓦压得粉粹,他那脖子也是一下就扭断了。
于世忠正值盛年,手上本事丝毫不逊当年浑河大战的父兄,长刀或劈或砍或挡或削,连杀数名满兵。夏穆大和他对了一刀,手中的刀险些从虎口脱落,要不是身边的亲卫见机得快,恐怕便要叫于世忠给一刀削断手臂。
“砍断那旗!”
见这帮太平军残兵顽强,夏穆大咬牙喝令几十个满兵绕过一间屋子去砍太平军的军旗。几十个满兵得令从尸堆上跳过,一个满兵老卒仗着身手厉害,连杀两太平军,迫退另外几个太平军,正欲举刀冲向那护旗的太平军时,脚下却突然感觉一轻,再一看,魂都骇得飞了。只见一支长矛从他腋下肋内穿过,将连人带矛捅飞。
“狗鞑子!”
百户郑仕海奋力一矛将那满兵捅飞之后,狠狠唾骂了一口,不待抬脚有所动作,背上却是一痛,整个后背已被一个满兵劈开,当场就是气绝而亡。
看到跟随自己快十年的郑仕海就这么被满鞑子杀死,于世忠痛不欲生,举刀冲上,将那满兵斩翻在地。他俯身去看郑仕海,早已是没了呼吸。忍着悲痛合上郑仕海的双目后,于世忠站起身来,放眼看去,身边的士兵不到百人,而清兵却有数百乃至上千人之多。远处还能听到满蒙清兵的呼喊声。
于世忠向北面看了一眼,视线被戴家庄的房屋遮挡,他不知道李匡明打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儿子于佑明是死是活。当他的脸再次面朝那些满州兵时,目光已变得坚毅无比。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于世忠没有什么害怕或后悔的,若说有,就是他心底的那一丝对儿子的担心,对妻子的愧疚。
他的右手将长刀握得更紧,左手心中却攥着那枚妻子留下来的玉佩。
“杀鞑!”
于世忠振臂疾呼一声,声落,人已如离弦之箭,挺刀而上。
“杀鞑!”
百多名士兵紧紧围在他们的镇将身边,抵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清兵。宋忠孝双手紧握棋杆,不论情况多么危急,他总是将军旗高高举起,让庄子内,也让庄子外的同伴们能够看到。只要军旗在,第五镇就在!戴家庄也属于大明,而不是叫满鞑子得了!
完全是凭着血性厮杀,没有什么战术,所有的士兵只在那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和眼前的、和四周的清兵混杀在一起。
夏穆大被这百多太平军硬是打得连连后退,这百多太平军如亡命徒般,又如刺猬一样,让清军近不得,冲不得。
莫洛洪部从西边也冲进了庄子里,一边肃清那些还在顽抗的太平军散兵,一边向庄子中心突进。看到夏穆大被一支不足百人的太平军杀得连连后退,莫洛洪翘起了嘴。
正红旗兵的到来让夏穆大意识到他不能再退了,要不然正黄旗的脸面就被他丢光了。他发起狂来,咬牙带兵又冲了上去。夏穆大在旗内以勇力著称,膂力很是过人。在他不要命的冲击下,军旗下的太平军倒下十多人。于世忠挺刀又和夏穆大杀在一起,两人互格了四刀,竟是谁也没有将谁迫退。
发现眼前这个和自己恶斗不退的满鞑军官就是刚才和自己对过一刀的清将后,于世忠亦是有些惊心,但旋即挥刀一跃而上,这一刀砍得角度极其刁钻,夏穆大大吃一惊,挥刀去挡,堪堪将于世忠这一刀偏了方向,可那刀却将他的帽子连着脑后的辫子给切断了。要再偏上半分,他的脑袋恐怕就被削成两半。
辫子被人削去,帽子也被削断,夏穆大心神震荡,竟是失了分寸。于世忠瞅准时机,又是一刀直砍夏穆大喉咙,夏穆大这一次又躲了过去,可是一只耳朵却被刀尖带飞,顷刻间血流如注。夏穆大这下真是骇得魂飞魄散,捂住耳膛跟,转身就走。
见满将要跑,于世忠哪里肯让,挥刀冲上前去和一众来挡的满兵杀成一团。大刀翻滚下,连杀数满兵,看着悍勇万分。然而远处的莫洛洪看到却有些放松,他看出来了,那个使大刀的就是这戴家庄太平军的主将,可是身为一军主将,却要自己拿刀和敌人拼命,这仗,难道他不是打输了吗?
正红旗的满兵冲了上来,“戚”字大旗下,只剩数十士兵,几乎人人带伤,他们在那里支撑完全是因为主将的奋勇。他们随时都会因为力竭而亡。
于世忠身上都是血,眼睛很红,他不住的持刀挥砍,满兵们刻意躲开他,没人愿意和他正面交手。他们只在左右瞅冷空拿矛往于世忠身上捅,或去砍他的腿。于世忠身上已有几处轻伤,不过却不碍事,他仍能战斗。军旗也依旧被宋忠孝高高举着。
常阿岱纵马驰进了庄子,当他发现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几十个太平军残兵后,皮鞭狠狠抽在了正捂着耳朵的夏穆大身上,骂了他一句废物。夏穆大听在耳里,心中有怨,却不敢吭声。对还在死战的那个太平军将领,常阿岱已经完全失去了欣赏,现在的他只觉这贼将无比憎恶。
“放箭,射死他们!射死他!”
上百蒙古兵和几十满兵迅速的拉弦搭箭,朝着军旗下的太平军射去。“嗖嗖”声中,军旗下的太平军士兵一个个中箭倒地,他们已经无力去格挡清军的箭枝。
一箭射中了于世忠的腹部,又一箭射在他的大腿上,他想继续挥刀朝前冲,可最终却停在了那里。又是数枝箭枝射中了他,清军的箭枝如水泼般向着他射去。
于世忠重重倒地,却不是趴下,而是跪在了地上。他的身上插满箭枝,紧握大刀的右手被一枝利箭贯穿,箭头将他的手骨都给射穿了。
“都指!”
旗兵宋忠孝也身中数箭,当他看到都指挥跪在前方时,他吃力的将旗杆往地上插去,然后紧紧抱着旗杆。他始终未曾倒下去,哪的他的眼中已没有生机。他死前仍保持着擎旗的姿势,似乎要告诉清军和他那些死去的战友,他以死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去,割了那贼将的首级!”
常阿岱让自己的戈什哈去将贼将的脑袋割下,他要看看这个贼将到底长得什么狰狞模样。两个戈什哈得了贝勒爷吩咐,兴高采烈的拿刀越过发呆的人群,就要去割那贼将的首级。突然,那贼将的身子竟是微微动了一下,这一动吓得四周的清军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两个戈什哈也被这一动惊到,一个站在原地不敢动,一个却将一条往前伸的腿猛的往后挪了下,结果因为重心不稳,一下重重摔倒在地,将脑袋直接伸在了那贼将的面前。
“妈呀,还没死!”
那摔倒的戈什哈也不知是真看到于世忠的眼珠子,还是被自己的恐慌吓到,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直往后退,唯恐于世忠的大刀会突然落下砍在他的脑袋上。
“废物!”
刚刚被多罗贝勒骂为废物的夏穆大这会耳朵也不捂了,提刀疾步而上,他实在太憎恨这贼将了,他只想将这贼将的脑袋砍下当夜壶。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走到了贼将面前,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挥刀砍时,却发现他也不动了。
夏穆大没动,因为他发现这贼将的确还活着,并且在说话。不过他听不懂汉话,所以不知道这贼将说的什么。
于世忠确是没有死,他还有一口气和最后的意识,他在喃喃的一句话是:“佑明,爹对不起你。”
眼前贼将的声音消失了,夏穆大吸了口气,他拿刀轻轻的在贼将的身体上点了点,发现这贼将真是死了后,他的胆气复的涌上,猛的挥刀,他要将这带给他终生耻辱的贼将脑袋砍下!
长刀举向半空,就要落下时,夏穆大却再次停在了那里。这一次不是这个贼将死而复活,而是因为他的身后有响动声传来。
戴家庄内所有的清军都听到了南边传来的声音,他们都向着南边看去。
常阿岱也一脸困惑的向南边看去,因为他听到了南边传来的喊杀声。
在数千清军的视线中,南边有无数人正向这边奔跑而来。
贼兵的援军?
常阿岱想到了这点,莫洛洪、额森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人人变色。但很快,常阿岱紧绷的神色却是舒缓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镶黄旗的旗帜。
鳌拜这么快就打赢了?
常阿岱有些郁闷,他在戴家庄差点打得全军覆没,这才好不容易干掉敌军主将,鳌拜那里竟然轻易的就击溃了太平军,还能向自己这边派来援军,这一比,他的功劳就黯然无色的很了。
“不好!”
莫洛洪突然一个激灵,失声叫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五章 老白旗的人反了
莫洛洪失声叫喊同时,惊天动地的声音从南边响起。戴家庄每一个清兵都能感受得到这声音,那是骑兵奔来的声音。视线中,一队队太平军的骑兵正追赶着败退的清军疯狂砍杀着。数千清军就这样不顾一切往戴家庄这边拼命跑着,没一个回头去挡,跑在最前头的赫然就是满蒙大兵。
正黄旗的旗,镶黄旗的旗,正红旗的旗、绿旗。。。。
满州的、蒙古的、汉军的,还有绿营,所有的人都在跑,以最快的速度在跑。他们的后面,是如狼群一样紧咬不放的太平军。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戴家庄数千清军都是目瞪口呆,有反应过来的士兵不待上官发令,呼拉一声也往北边跑。
“败了,败了!”
几十个河南营兵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那些逃到戴家庄的清军发现前面的兵马后,也没有得救的庆幸,反而继续朝前奔跑,甚至都不看这些呆若木鸡的友军。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就从刚刚取得大胜的友军面前跑过,没有人左顾右盼,他们的目光只有一个方向,北边。
“败了,败了,快撤,快撤!”
一个满州镶黄旗的佐领打马经过一队蒙古兵时,很好意的提醒了一声。那队蒙古兵脸色大变,领头的协领二话不说拉过马头就跑。
常阿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中军兵马比自己多得多,怎么就会败了!
他打马截住逃过来的正黄旗副都统雍贵,大声问他怎么回事。
雍贵识得从前的亲王,现在的多罗贝勒常阿岱,他勒住了马,心有余悸对常阿岱喊道:“太平寇使了妖术,咱们打不过,死了好多人,败了!”
妖术?
常阿岱愣在那里,这世上还有妖术?
在他发愣的时候,雍贵又哭丧着脸喊道:“贝勒爷快跑吧,老白旗的人反了,他们领着太平寇奔扬州去了!”
这个消息让常阿岱犹如五雷轰顶。
“鳌拜呢?鳌拜呢!”
常阿岱不敢相信,他想问雍贵鳌拜在哪,可视线中,雍贵已经打马远去,很快就没入溃逃的败兵中不见了踪影。
该死的!
常阿岱切齿大骂,可兵败如山倒,上万兵马都崩溃了,他也阻止不了这雪崩。
鳌拜主力的大败,对大清是灾难性的打击,对常阿岱更是致命性的打击,他部下的满蒙兵大半都随败兵一块北逃了,余下的人都是措手不及,谁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常阿岱只觉得手足冰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莫洛洪打马过来,劝常阿岱趁太平军还没冲上来,赶紧撤,要不然就全都完了。常阿岱一个激灵,立时下令撤退。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不撤了,撤得早,逃出去的兵马他还能重整,到时能收拢多少就收拢多少,总比全成了溃兵被太平军如杀猪羊般屠光要好。更重要的是,他得马上赶回扬州,要是让老白旗的人骗开了扬州城,皇帝可就危险了!
佟国维、刚阿泰等人也早都跑了,他们甚至连和常阿岱聚合的念头都没有,就在大队败兵刚刚涌到戴家庄那刻,他们就拔转马头跑了。
到处都是在逃命奔跑的清军,成千上万的清军从戴家庄内涌出,然后向着李匡明、于佑明等人方向跑去。发现前面竟然还有太平军后,那些败兵如见鬼似的慌忙往两翼绕去,哪怕这队太平军不过几百人,而他们却有数千上万,可就是没有一个军官挥刀喝令上前斩杀太平军。他们只顾跑,拼命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几百精疲力尽的太平军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如潮水涌来的清军从他们的两侧向着北方逃命。他们便如一块巨石般,分开了江河。
“见鬼了。。。”
王国泰的嘴巴张得大大,于佑明撑着长矛在那也是发呆,长这么大,他见过崩溃的清兵,可却没见过崩溃到这种地步的清兵。一队又一队满蒙骑兵打马从他们身边驰过,马上的满蒙大兵没一个停下来,也没一个往太平军的阵中放上一箭的,他们只在狠狠抽打战马。
“列阵,拦住他们!”
副将李匡明反应过来,清军这是大败了,哪里能让他们逃走。官兵们立时醒悟过来,放铳的放铳,挺狼宪的挺狼宪,一下就兜住了一支千余人的清军。那队清军被拦住后,无一人能提起半点勇气拼命,他们也不去管那些被射伤的同伴,只向没有太平军的方向跑去。他们相互推搡着,践踏着,最后,六七百清兵绝望的跪倒在地上。他们也不必扔去武器,因为他们的手中早就没了武器。
李匡明没敢下令屠杀这些俘虏,因为还有很多清军败兵朝这边涌来,他怕一旦动手屠杀,那些清军会过来拼命。再怎么说,清军的人数都很多,哪怕他们军心全无,可总归己方才几百人而矣。
发现太平军没有杀俘后,越来越多跑不动的清兵或跪或坐在地上投降,他们也懒得跑了。
等后方的太平军骑兵越过戴家庄到来时,李匡明这几百人竟然俘虏了比他们多出六七倍的清兵。
常阿岱跑了出去,他和莫洛洪、额森等满蒙将领带着六七百骑兵一路跑了离戴家庄有十多里的包庄。在那,又会和了两千多正在喘息的清军败兵。此刻,清军上下都对刚才那一幕不寒栗,常阿岱听到的最多的字眼就是“妖术”两个字。
“贝勒爷,我们去哪?”
稍稍恢复了镇定的额森提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因为据从高旻寺败退的满蒙兵说,老白旗的兵作乱之后,一下就击破了鳌拜的中军大营,随后太平军全军掩杀,使得被他们用妖术重创的中军大溃,混乱中,有人看到那些老白旗的兵奔扬州去了。算时辰,恐怕这会都到了扬州城下。要是老白旗的人骗开了扬州城,城中的八旗不防,恐怕就要全军覆没,那去扬州肯定就是送死。可要是扬州仍在,太平军云集城下,去扬州也是送死。那该死的妖术和老白旗作乱已经将满蒙大兵的军心士气打成了零,所有人想的都是逃命,而不是有勇气再和太平寇决一死战。
“去扬州!”
额森以为常阿岱会说不去扬州,往北面跑,去河南,去徐州,反正只要能有回北京的路就行,不想常阿岱却说去扬州。
“去扬州?”莫洛洪一脸疑惑。
“不去扬州,你们以为我们还有活路吗?”
听了常阿岱的话,一众满蒙将领都是微微一颤,皇帝在扬州,若是葬送了皇帝,他们恐怕真的没有活路了。
没有人反对常阿岱的命令,三千多满蒙兵稍稍恢复体力后立即往扬州赶去。
戴家庄内,于佑明抱着父亲的尸体哭成了泪人。天中塔上,接到于世忠战死消息后,周士相久久无语,最后长叹一声。
鳌拜也在长叹,他在戈什哈的护卫下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