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八章 大明朝不缺钱,只缺粮
顾炎武是从镇江启程前往松江的,在此之前,他在扬州府滞留了两个多月。这倒并非齐王府有过什么命令,不让顾炎武过江,而是顾炎武对江北的盐业改制和正在整编的江北军有了兴趣,所以留在那里观察,如此便耽搁了下来。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饶是周士相前世只是一个普通士兵,这八个字也是让他如雷贯耳的。论声望,顾炎武肯定没法和钱谦益比;论地位,钱谦益做过礼部尚书,现在是定武朝廷的太傅,顾炎武却只做过弘光朝兵部司务小官,且未到职。论功名,顾炎武是捐纳出身的国子监生,这和文坛领袖、探花郎钱谦益更是不能比。但周士相很看重顾炎武,扬州方面消息一到,他就立即让桂永智亲自去接顾炎武。等听说顾炎武要留在扬州一段日子,周士相也不催,手书给扬州的江淮经略使葛义,要他礼待顾炎武,不得刁难,并为其开方便之门,任他于各地走访。
周士相前往松江后,顾炎武方从扬州瓜州渡江至京口。三天后,周士相便有快马至,请顾炎武至松江一晤。顾炎武没有拒绝,考虑到顾炎武舟车劳顿,不宜乘坐马船,一直陪同他的桂永智便命人备船,经水路前往松江。船只是由货船改装,舱中有桌有床,可坐可卧,较为宽大,由船家和他妻子共同经营,船家掌艄,妻子招唿客人起居饮食。看着虽是简单,但这船以清净周到着名,坐的多是仕宦和堂客来往江、浙的生意人。
船在常州的于塘停泊,顾炎武和桂永智上岸在客店舒服地住了一宿,早餐吃了咸粥和鸡蛋饼,然后赶早出发。随着船身摇荡,顾炎武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
“顾先生,前方就是严子陵台了,要下船走走么?”桂永智一声轻唿,把顾炎武唤醒。
“要!请船家靠岸。”顾炎武不加思索道。
严子陵是东汉的高士严光,原是光武帝刘秀的同学,刘秀当上皇帝后要严光来帮他。多方寻访后终于找到,二人在皇宫中秉烛夜谈,联床共榻,十分高兴,夜深熟睡,严光甚至把脚搁在光武帝的身上。此事后来传了出去,引起谏官上奏,严光因而感到官场险恶,便悄然离去,隐居在浙江富春山下,任由光武帝派人劝说,也不愿再见他。常州这座子陵台是北宋时期修建,上面刻有范仲淹为严光所写的“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十六字赞语。
走近子陵台,顾炎武信步在树下的石椅稍歇。桂永智陪他游览风景,并无不耐。离开子陵台后,船只继续朝松江方向驶去,行至苏州境内,顾炎武提出要往寒山寺一游。这寒山寺乃姑苏有名禅寺,桂永智以前一直听闻,却不曾亲见,又有大帅交待,自是无不答应。
二人在寺中礼佛之时,钱谦益却突然来到,这让顾炎武很是诧异,因为他并未给钱谦益递过书信,他如何会知自己路经苏州的呢。钱谦益的出现让桂永智也是奇怪,但微一思索,便已明了,钱毕竟是太傅,顾炎武的消息自是瞒不过他,当下笑着上前给钱谦益见礼。
“宗伯大人健朗依旧,晚辈好生欢喜!”
顾炎武面上有些尴尬,因为他曾驳过钱谦益的面子。当年顾炎武处决世仆陆恩下狱之时,好友归庄曾求钱谦益搭救,钱谦益却提出要顾炎武拜入他门下。归庄不愿失去钱氏这一奥援,虽然明知顾炎武不会同意,还是代顾炎武拜谦益为师。顾炎武知道后,急忙叫人去索回归庄代书的门生帖子,钱谦益自是不给。结果顾炎武便自写告白一纸,声明自己从未列于钱氏门墙,托人在通衢大道上四处张贴。弄得钱谦益大为尴尬,解嘲道:“炎武也太性急了!”
“宁人一别数载,别来无恙!”钱谦益对早年之事早就看待,上前将顾炎武托起。宁人是顾炎武的字,不过他原本的字叫“忠清”,这“宁人”却是后改,以示对清朝态度。
“佛门净地,不能饮酒,还请太傅和顾先生坐下来喝杯茶!”
桂永智眼色示意随从去僧人处沏茶。茶沏好后,顾炎武和钱谦益彼此相对,都是感慨万千。很快,二人便放开,不过因为桂永智是齐王的人,钱谦益不便当着他的面和顾炎武说起江南清欠等事,便道:“宁人素有谋略,见识也是超人,此番齐王发兵攻打贵州,营救边外李定国,你说吴三桂会不会弃满清不顾,挥师来打齐王?”
顾炎武摇了摇头,断然道:“应当不会,云贵现在对吴三桂不过是块鸡肋,河南一定,他就能挥师北上光复北。京,这个节骨眼他和齐王大打出手,智者所不为。”说完,看了眼桂永智,不动声色对钱谦益道:“纵观吴三桂这二十年来作为,乃是不肯吃亏之人,若他光复北。京,只怕必定会南下,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场内战。老宗伯可曾想过,设法调和二人,共襄大明呢?”
“这。。。”
钱谦益怔在那里,这件事,他似乎从未考虑过。
。。。。。。。
自光复江南以来,周士相还是第一次来到后世的上海,如今的松江府。松江府在蒙元时期才设立,所以论史及名声,肯定不如苏州府,单那“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便能看出。不过虽说不如苏州出名,可松江府在江南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比起南京的应天府都要强大,人口及钱粮赋税的产出也不下于苏州。
仅以人口为例,松江虽经“嘉定三屠”,但现存人口也有一百二十余万,其中丁口过半,这几乎就要赶上广东一省人口,广西和云贵三省人口相加,恐怕也多不了松江太多,至于四川等被清军屠戮一空的省份更是提都不用提。
有人才有生产,才有赋税和钱粮。江南数府商业氛围浓厚,万年间,松江府的手工作坊几乎占据了江南的七成以上,而江南数府则是占了全国的九成。这些手工作坊主要是以纺织业为主,主要便是生产棉布、绫罗绸缎等织品。这些纺织品利润极大,通过海上贸易卖往海外,使得坊主们为之暴富,获得大量金银。然商业的发达必然损害农业,因为纺织业需要大量的棉花和蚕丝,这便不断的使原本的耕田变成栽种棉花和桑树的经济田,随着时间推移,江南数府渐渐便从产粮重地转为赋税重地。而明朝的粮食主要来源便从江南转为湖广,遂有“湖广熟,天下足”一说。
如果没有天启以后的天灾,如果没有西北的流民,没有满清入关,江南的商业会发展到何种程度,是否会产生资本主义萌芽,谁也不知道。
史没有假设,周士相也不会去假设,他来松江的目的是为“建村设乡”坐镇,而不是来促进当地纺织业的发展,推动资本主义进程,因为在当下,大明朝缺的不是钱,而是粮食。
只是,在实地走访了那些作坊,听取了主持松江清欠的汪士荣、汤效先等人的汇报后,他稍稍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
骨头对朱由榔的处理,让很多拥明读者弃书,这个我无法挽留你们。我只坚定自己的看法,朱由榔不代表大明,也不佩做大明天子。(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九章 经济越发达,粮食就越少
大体上,松江和苏州等地的清欠已经到了一个尾声,清欠所得的赋税数目堪称惊人数字,这要在从前,那定然是笔可观收入,足以缓解定武朝廷眼下的财政危机。然而,如今是乱世,金银之物显然不比粮食来得重要。乱世藏金,盛世藏玉,这是古人避乱保身之哲理,可在明清之交,这道理未免有些不适用。
万以后,边患并非大明亡国主要原因,而在流寇农民起事。农民之所以奋而抗争,却是因为天灾使得他们没有可以果腹的食物。为了求活,他们揭杆而起造了大明的反,直至将大明朝推翻在地。汉人的农民,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勤劳,也最听话的一个群体,不到绝境,哪怕每天吃糠咽菜,能够勉强不死,他们都不会造反。逆来顺受,可以说是汉人农民的最典型写照。然而,他们还是起来造反了,因为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卖儿卖女都活不下去。
农民造反,明朝自然要镇压,但除了镇压还有一个手段能够瓦解帝国的危机,那就是有效赈灾。只可惜,明朝也没有粮食,有钱都买不到粮食,况且那钱都收不上来。清朝入关后大规模屠城,不仅仅是要威摄汉人,让他们不要反抗,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也没粮食。想要不重蹈明朝的覆辙,减少人口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粮食去了哪里,周士相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天灾肯定不是最关键的原因。再大的灾难,也不可能同时遍及全国,事实上明末的天灾一直集中在西北地区,中原、江南几乎没有波及,或者说严寒的气候还不足以摧毁这些地方的生产,只能减产,当地的百姓依旧可以活下去。但为何中原之地却变得那么残破,成为重灾区,在周士相看来,这是因为农民军和明军不断来回祸害所致。
没有根据地的农民军要活,要粮食,只有从其他百姓手中抢。他们要壮大队伍,必须得裹挟青壮,百姓家中没了青壮,生产就会停滞,来来回回不消几次,再富庶再稳定的地方也会成为灾区,结果就是恶果循环,一地接一地的残破。而身为官军的明军,兵不如匪,自然也是加重灾难的推手。
低效的明朝政府和庞大的士绅阶层也是摧毁明朝的关键原因,前者皇权不下乡,导致政府运转十分低下,征收到的赋税和能用下去的少之又少,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崇祯皇帝面对的局面,也正应了那句俗语巧媳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想要有所作为,就是与民争利,叫官员们捐款,都无人响应,这事情就没法做了。士绅阶层坐拥良田,却不肯将钱粮拿出,最后只能被农民起义的大潮吞噬。更可笑的是,一些官员竟然能够说出你们为何不老老实实在家等死,偏要出来造朝廷反的话。这话,是人话?
不做安安饿殍,尤效奋臂螳螂!
。。。。。。
江南,经济极度发达,可是明朝却很难从中获益,并且江南自身有一个很大的致命缺点在,那就是经济越发达,就越没有粮食。这个结果就导致北方大乱之时,明朝的钱袋子却不能替朝廷发挥一点作用。便是江南的士绅识大体,顾大局,该交朝廷的钱一分不少,崇祯皇帝也没法解决蜂火四起的北地。因为银子买到东西,才叫钱,买不到东西,不过是块金属而矣。汪洋洪水之中,是身上有窝头的人能在树上活下去,还是有钱的人能活下去呢。
周士相从来不是一个坐在家里就拍脑门决定事情的人,他需要钱来解决现在的财政问题,但他比朝堂上的官员们看得更清楚,也抓住了明末问题的本质所在,那就是粮食才能决定一切。为了获得粮食,自起兵起来,周士相就在着手恢复生产,甚至于发兵安南。
有了粮食,人饿不死,才能谈其他。没有粮食,光有一堆金银,又有什么用。
光复南都,占领江南以后,周士相顶着压力进行清欠,自然不是他财迷心窍,而是他要解决问题,解决一个积弊两百年来的大问题有钱的同时也得有粮食。如那些士绅所言,贼秀才这是穷疯了,想学李自成,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只是二者的目的不同。清欠的本质是为了打击江南士绅,瓦解他们的特权,削弱他们对地方的影响力,而不是为了他们口袋中的银子铜钱。
清欠也只是一个开始,并非结束。清欠的目的达到,那必然就要“建村设乡”。解决效率低下的行政运行体系,让皇权下乡,对地方实行有效动员,无疑就是“建村设乡”的本质所在。周士相来松江,便是为“建村设乡”坐镇,亲自监督来的。松江是江南开展“建村设乡”的第一个府,松江干好了,做出成绩来了,其它地方也就水到渠成了。
“建村设乡”的下一步自然是大力生产,用广东的办法来整合田地,进行集中有效的耕作,类似于“屯田”模式,只不过并非由军队来完成,而是由被彻底掌握了地方行政权力的乡村自行完成。这中间,士绅阶层被抛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太平军的伤残及退役人员,由这些太平军出身的乡长、村长们执行从齐王府发出的每一道命令,并且落实并督促。层层环环,将所有人置于一个集体之中,动则全动,静则全静。
来松江的第一天,周士相还秉承着来之前的想法,就是削弱松江的纺织业,恢复耕地,成为一个大粮仓。他划了一个红线,粮食重于一切。正如他前世,哪怕经济体量已经巨大无比,可耕地的红线却一点也不能动。无论社会如何发展,文明如何进步,维持这个体系的不是什么法律,也不是道德,而是粮食。没有粮食,再富裕的地方也不过是空中楼阁;没有粮食,再安份守己的百姓也会成为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
江南好,可江南之外不好。周士相打下来的地盘很大,可和当年的崇祯皇帝一样,其实也是个烂滩子。两广残破、江西残破、湖南残破、安徽残破、也就江南和浙江稍微好些。广东经几年治理,稍稍好些,却要承担广西及日后云贵的接济,安南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输入广东,又源源不断从柳江运往广西,再一点一点的消耗。因为海路不通,周士相不可能指望安南的粮食能够一直输送到北方,走陆路的话,更是个浩大及无底洞的投入,得不偿失。所以周士相必须要有一个新的粮仓所在,如此才能接济江西、安徽、江北,并保证日后北伐所到之处,都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跟上。
只是在松江走访多处后,周士相却改变了主意。他发现近二十年的兵灾没有破坏当地的商业生态,农民们对于种植水稻的积极性并不高。当种田所得和种桑、种棉二者间的利润不在一个级别或者相差太大时,农民便会自觉选择种植经济作物,而不是继续种水稻,种麦。因为他们考虑得只是眼前利益,自家利益,而不是官府利益,朝廷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去想,在他们家乡之外,有多少人在饥饿中等死。他们只会想,自己今年能挣几个钱。
直接利益驱动下,松江的农民们不想种粮食,那些商人作坊主们也不会想什么“改桑为田”。周士相很奇怪,连年战乱之下,江南这些纺织品怎么还能卖的动。汪士荣禀报了一件事,那就是江南这些纺织品有自己的销路。松江有出海口,金山卫就是最大的一个港口。据汪士荣说,大量纺品在金山港口装船,然后贩卖到金厦去,然后由金厦方面再转卖海外。除这条海路外,便是北地。清廷曾在南都设江宁织造局,由织造局大量收购江南的纺织品运往北。京,然后再由内务府的那些皇商销卖到各地。这世上从来不缺穷人,可也不缺富人。富人有吃有住,自然有钱用在穿上面。另外,丝绸可能不是百姓生活必需品,毕竟能买得起的很少,可棉布却是要的。再怎么穷,一家大小总要有套衣服穿吧,哪怕再破再旧,总能裹体。有了这个硬性需求,纺织作坊自是不愁无工可开。
种棉花、种桑、养蚕的农民,作坊里打工的织工、买卖的商人、跑货的行帮等等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甚至于松江不少地方,农民家中都有织机,白天在田里忙完之后,便在油灯下挑夜织布。如果不断了这些纺织品的销路,想要强制在松江种植粮食,恐怕不仅不会让百姓感恩戴德,反而会让他们生出怨意。但是真要强制摧毁松江的纺织业,弊端也是极大。清欠牵连范围甚广,但是也只限于士绅阶层,对于商人和百姓并无触动,真要再让商人和百姓对太平军产生抵触、敌视,哪怕太平军的刀再快,恐怕也是杀之不绝。
而杀人,肯定不是周士相的本意。
人已经不多了,他反清不是为了让不多的人口再少下去。
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让松江的农民又肯种田,又让纺织业可以有序的生存下去,周士相当真是绞尽脑汁。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十章 满世界都是肥羊
鱼与熊掌如何兼得,如何让松江乃至江南地区的百姓愿意种粮食,使江南能够成为稳定的产粮区,缓解其余省份的粮荒,渡过国家最艰难的这段时间,但又不过份打击工商业,避免“重农抑商”,使中国再次重走压制商业发展老路,成了周士相急需解决的难题。
当下,解决粮食问题固然重要,但若就此“因噎废食”,完全不顾商业存在的合理和必要性,打压已有资本萌芽状态的江南纺织业,日后必然会导致新的问题。毕竟,粮食可以解决温饱,却不能让人富裕。温饱无忧后,人的天性就会想要更多物质性的享受,生活用品,油盐酱醋,一年四季穿的衣服、鞋子,鸡鸭鱼肉等等,无一不是商业的运作。
粮食多了以后还会产生粮食加工业,使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