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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经没有注意到母亲言辞的不同,他只问母亲为什么。
董娴拉着郑经的手走到郑家列祖列宗像前,视线落在丈夫的牌位上,定声说道:“因为你的父亲是国姓。”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二章 顺治要死了,康熙要来了
在母亲的劝说下,郑经降了。
在小年夜这一天,周士相登上了厦门的土地。
在鲁世子等人的见证下,郑经向周士相亲手奉上了金厦军民黄册。这一刻,意味着金厦从今往后再也不是什么藩主的领地,而是大明朝的土地。如《告郑经书》所说,周士相保证了郑经及其部下的性命,他本就无意杀害郑森的骨血。
数天之后,周士相在文武将领的簇拥下,渡海至金门。
周士相的目光已然落在了台湾。
一个从北方紧急传来的消息却将周士相的目光生生从地图上的台湾移回到了北方。
北。京,福临病重,据探这位鞑子的年轻天子很可能染了天花。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周士相终于想到了福临似乎就是死于天花。
如果福临病死,那么就意味着康熙上台,同时也意味着北方的战事必因此事而发生大变。
“顺治要死了,康熙要来了。”
听到大帅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瞎子李不禁在想康熙是谁。
。。。。。。。
北京城,自从皇帝亲征归来后,雄伟的都城中就始终死气沉沉。
往年的除夕,北京城爆竹不断,今年,却听不到一声爆响。
在一片寂静中,北京迎来了顺治十八年。
初一,本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是走亲访友、百官相互贺年的好日子,然而就如死寂的除夕一般,初一的北京城同样没有生机。一切,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
没有了南方钱粮的输送,京里的物价每天都在疯涨。从前,一石大米纹银一两五钱,现在则是十一两。麦子也从原先的一两多变成了四两多。除了粮食外,食盐、布匹、猪肉都在疯涨,一天一个价,直叫那些穷苦的百姓连问个价都不敢。
汉人的百姓过不下去,满城的八旗家眷们也觉得日子越发难过了。
往年,满城都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八旗的姑子们相互串门,学着汉人那样给晚辈压岁钱,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今年,姑子们则是一个比一个愁眉苦脸,因为旗饷越来越少了。少了用度倒是其次,最让姑子们担心的是,她们的男人不知何时能回来,又是否能活着回来。
大学士冯铨的日子还是比较好过的,因为他不仅仅是大学士,更是有钱人。京里物价涨得吓人,对于这位经两朝的大学士而言,却丝毫没有影响。唯一叫他担惊受怕的也只是中原的战局还有皇帝的病情。冯铨不止一次独自想过,万一鳌拜在河南失利,吴三桂大军直逼京城而来,他是不是割了脑后的辫子改奉新主?
冯铨不担心吴三桂会不纳他,因为他的资实在是太老,洪承畴在他面前都得自称一声晚辈。虽然头上戴着“阉党”的帽子,可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的他,是大清的中和殿大学士,是汉官的翘楚人物。若他愿投,恐怕吴三桂会倒履相迎。
只是现在河南战事还没分出最后的胜负,冯铨实在是不好下注,他觉得还是观望观望。其实,投吴三桂倒非是冯铨一开始的选择,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在他看来,南方的周士相和他麾下的太平军表现出的强势远在吴三桂之上,投奔周士相似乎要比投吴三桂更稳妥一些。只是太平军现在却停在了徐州一带,没有北进迹象,吴三桂却咄咄逼人,听说兵马比太平军还要多,故而真要是吴三桂打赢了,那冯铨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总不能真为大清效死同殉吧。
皇帝的病情宫里也一直瞒着,没什么准确消息传出来,这一点也是冯铨十分不满的。他怎么也是内阁大学士,皇帝的病情那些满州内大臣凭什么就不通报于他?现在的满州八旗里都有好多汉军和绿营抬了进去,他冯铨虽说还没有不要脸到自己去请皇帝恩旨抬入满州,可论身份,论地位,内大臣们也不能太过欺负人。
闷闷不乐的在府里过了初一和初二后,冯铨的好友王熙却来拜访他。
王熙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礼部尚书衔,他和冯铨从前交往不多,不过自顺治十五年改内三院为内阁、设立翰林院之后,两人都因体制变革而高升,冯铨拜殿阁大学士,王熙掌翰林院,并都得到了皇帝的宠信,故而渐渐他们之间也就逐渐成了知交,在许多重要事情上都能常常互通消息。
和冯铨一样,王熙这段时间也一直惊疑不定,所以一到初三,他就再也忍不住,特地来向冯铨打听皇帝病情。冯铨自己也不知道,只能将宫里的话转述了一遍,无非是皇帝高热不退,难以上朝理事。王熙半信半疑,因为自董鄂妃病逝至今,皇帝已经染病两月,这什么样的病才能让天子两个月都不能上朝理事。
王熙见此间没有外人,便大胆与冯铨说道莫非皇帝病情很重,又或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若是如此,那正风雨飘摇的大清可不太妙啊。
冯铨摇了摇头,没有和王熙深入“探讨”此事,只说后日初五按制百官都要去宫里请安,到时皇帝的病情,宫里总有个说法吧。王熙听后,点了点头,和冯铨又说了些京里物价涨得太厉害,百姓生活不下去的事,朝廷得想办法抵制物价,要不然再这样下去,恐怕百姓都吃不上粮食了。
冯铨听的只是苦笑,自皇帝患病以来,内阁早就失去了往日作用,朝中大小事务都是由索尼、苏克萨哈等内大臣一手操办,他这大学士说话一点用也没用。况且,就算他说话有用,也解决不了物价上涨的问题,因为大清现在真是穷困交加得很。没见年三十前,满城的那些八旗妇人们都跑各自的都统衙门哭诉无米过年了么。
“这大清,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完。”王熙叹了一口气,“也就看鳌败能不能替大清续命了。”
冯铨应付几句,王熙也就起身告辞。等到初五,按制,诸王公、内大臣、内阁、部、院、翰、詹、卿、寺、科、道各衙门官员,齐集后左门请安。正处新正之际,可百官却发现宫殿各门所悬的门神、对联都已除去,彩灯彩饰也都收起。
见此情景,百官自然知道皇上的病没有起色,顿时给纷窃语起来。此时,总管太监赵全匆匆从宫里出来,与康亲王杰书、内大臣索尼等人低头耳语,神色很是仓惶。杰书和索尼他们听了,脸色也是阴沉得很。
这一幕,看在百官眼里,自是成为无形压力,使空气十分沉重。
冯铨跪在那里,感觉似乎要出什么大事,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宁完我正在发抖,心中咯噔一声,正胡思乱想时,就听钟声响起。他忙代表百官朗声跪奏:“今当腊尽春来,寒暖交替之时,圣躬违和,臣等微忱,恭请皇上避受风寒,静养珍摄。一应本章尽送内阁拟议请旨,皇上请放宽心。愿皇上早日痊愈,则国家万民之大幸也。”
跪着的百官同声奏道:“愿皇上早日痊愈!“。
不多时,有御前侍卫向百官传达了皇上的口谕:“尔等所奏,朕已具悉。部院各衙门齐奏本章,一并送内阁大学士处即可。”
百官听后,便要三唿万岁起身,然后各归本衙,却见慈宁宫首领太监捧来了皇太后懿旨,谕令释囚犯、减刑狱、免死罪;同时要求传谕民间不许炒豆、点灯、泼水。
这一刻,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余下的文武百官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出天花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三章 玄烨即位
天花,是令满州谈虎色变的可怕病症。一旦得了天花,便是贵如王公,也是断难抵御,至今从天花之下侥幸能活下的大抵十之一二,余者多是丧命于此。年轻的大清皇帝染上天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皇帝很可能就此病逝。
大清丢了南方,丢了西北,中原也是岌岌可危,这时候皇帝去世对大清又意味着什么?
难道真是末世来临了?
文武百官被皇帝出痘的消息惊得心慌意乱,人人色变。后左门,如冰封一般沉寂,只剩那百官沉重的唿吸声。
康亲王杰书出面让百官散去,文武这才带着惊恐和忐忑无声无息的离开宫门。一路,大小轿子无数,却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可轿子里的人心,却有着千头万变。
懿旨发出后,慈宁宫中,太后却是呆坐在榻。她的容色极其疲惫、憔悴,眼睛已经红肿,就那么坐在御榻上以手撑额,不时轻声啜泣一二。侍立在一边苏麻喇姑一边自己抹泪,一边不忘给太后披上一件深蓝色的貂皮披风。披风披在太后身上时,太后却恍若不觉,这更令苏麻忧伤。
慈宁宫的正殿空旷冷清,虽然生了好几盆火,仍比寝宫冷得多。
懿旨虽大赦天下,也正式将皇帝的病情通告天下,不许民间炒豆,可太后也好,苏麻也好,都知道一切都晚了。皇帝的病情之重,此刻,恐怕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主仆二人就那么静静在那,大殿静得一根针落地都能听清。
许久,慈宁宫的总管太监急急入殿,对苏麻低语几句,苏麻听后身子微微一颤。她痛苦的看了眼太后,咬牙上前轻声道:“太后,皇上宣学士了。”
太后的身子也为之一颤,半响,两滴泪水从她的眼中流出,她喃喃道:“福临要拟遗诏了,要拟遗诏了。。。”
。。。。。
翰林院掌院学士王熙刚从后左门回府,宫里的内侍就来传谕了,他急急忙忙奉召来到养心殿。时隔两个多月,王熙第一次见到了皇帝。此时的顺治已经浑身滚烫,脸庞猩红,脸上、身上也布满了水痘,很多已经溃脓,让人看着十分的可怖。
王熙只看了一眼,就骇然于胸,吓得跪倒在地。
顺治已经微弱到极点,可神志还很清楚。他躺在御榻上,用微弱的声音对跪在榻前的王熙说道:“朕患痘症,势将不起。你仔细听朕说的,速撰诏书。”
王熙按住心头惊恐,就要答应,又听顺治道:“取笔墨来,就在朕面前写。”
“喳!”
皇帝的模样让王熙觉得五内崩摧,泪不能止,奏对竟不能成语,一片含煳,到最后,泣不成声了。
见王熙这样,福临不禁叹道:“朕平日待你如何优厚,训戒如何详切。今事已至此,皆有定数。君臣遇合,缘尽则离,不必如此悲痛。况且已是何时,安可迁延从事?”
屋中的内大臣索尼和苏克萨哈也督促王熙赶紧拟旨,显然,二人已经意识到主子现在恐怕是在用最后的气力交待后事了。
“臣领旨。”
王熙勉强拭泪吞声,听顺治口述,就御榻前写成诏书首段。
索尼见主子说话困难,便奏道:“如此撰诏,奴才恐圣体过劳。容王熙奉过主子面谕,详细拟就,进呈御览。”
“也好。”
福临点头同意,遗诏是他最后的后事,也是最后的一件大事,不能轻率。他示意王熙近前,将诏书大意讲了一遍,王熙便出殿往干清门下西围屏内撰拟去了。王熙写好一段,便送往养心殿,先后三次进览,撰写完毕后,日已渐落西山。苏克萨哈告知王熙,所撰诏书已蒙皇上钦定,皇上命索尼、大学士巴哈纳二人捧诏奏知皇太后,然后将宣示王贝勒大臣和文武百官。
王熙踉跄着出宫去了。暮色渐合,辉煌的殿阙宫门在最后的一道阳光中,闪着凄凉的光泽。环顾大内,竟没有一点声响。王熙心中悲怆无名,只觉那一阵阵北风,比三九寒冬时还要刺骨!
正月初八,各衙门提前开衙,官员们黎明时分就应盥洗完毕,穿上朝服入署办公。但他们消息灵通的长随回来禀告:**启而复闭,只传大学士、九卿及礼部官员入朝,进门就摘帽缨,其余官员各散回家。
本朝制度,有了大丧官员才摘帽缨。皇上虽然患病,但是春秋正富,至于有此大变吗?职小位卑的官员们不知底细,心内惴惴不安,不免出门探听,遇到熟人,便互相讯问,但谁也没有确实消息。眼看着内外城门尽闭,八旗兵卒一队队戒严巡逻,大小街道行人寂寂,一派惶骇,他们又都赶紧缩回家中等候。
等到申正,太阳垂下西天,大内传旨下来,召所有官员携带朝服入朝,先往户部领取素帛,然后在太和殿西阁门前集中等候。
皇帝驾崩的消息正式专来。
二更时分,皇太后亲御太和殿,王公亲贵、文武百官,按照大朝时的礼节和位置,跪听宣读遗诏。丹陛上和丹墀下,各有一名宣谕官员在大声宣读,阵阵北风把一字一句都清晰地送到每个人的耳边:“朕以凉德,承嗣丕基,十八年于兹矣。自亲政从来,纪纲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法太祖、太宗谟烈,因循悠忽,苟且目前,且渐习汉俗,于淳朴旧制,日有更张,以致国治未臻,民生未遂,是朕之罪一也;朕自弱龄,即遇皇考太宗皇帝上宾,教训抚养,惟圣母皇太后慈育是依,隆恩罔极,高厚莫酬,朝夕趋承,冀尽孝养。今不幸子道不终,诚悃未遂,是朕之罪一也……”
顺治的遗诏以极其沉重的语气,列数了自己的十四项大罪,其中大致有自责于诸王贝勒情谊睽隔、友爱之道未周;自责于端敬皇后丧礼诸事太过、逾滥不经,不能以礼止情;自责委任使用宦官,致使营私作弊等等。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却是自责治国无方,以致江南反复,西北得而复失。
读罢十四项大罪,宣谕官员声音有些嘶哑,喘了口气,宣谕遗诏的最后部分:“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三子玄烨,佟妃所生,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平日,释服即皇帝位。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鳌拜、敦拜为辅政大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矢忠荩,保翊冲主,佐理政务,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宣谕完毕,宣谕官郑重地宣布:“奉皇太后懿旨,遗诏同哀诏一起,遣官颁行天下!”
听谕时候,群臣匍伏,肃静一片。宣谕一完,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放声大哭。于是太和殿前,哭声震天,和后宫那沸腾的哭声相唿应,地动山摇,日星隐耀。
可是这嚎啕声中,却有着千万心绪,有多少真,有多少假,无人可知。
明定武三年(伪清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八,顺治逝于养心殿。
初九日,皇三子玄烨即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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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四千字描写顺治死,不算水吧。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四章 智勇过人唐三水
一等精奇尼哈番、满州正黄旗出身的大清江南江安提督库恩布本名唐三水,其祖籍乃是凤阳蒙城。故镇守庐州以来,唐三水曾两次衣锦还乡。其人乡土观念深重,在任上大量提拔重用蒙城县的乡亲,家乡小伙子,只要是身强力壮,眉清目秀的前来投奔于他,最少也给个把总干干。这就令得蒙城县的人十分得意,都道“认识唐三水,就把大刀挎”。一时间,江南提督麾下竟然出了一大批蒙城军官,这批军官又仗着唐三水的势力在庐州、凤阳等地横行霸道。
身为大清皇帝亲自赐名,抬入满州的大官,唐三水的名声可谓威风凛凛,不仅固山额真金砺不敢违他半分,就是镇守徐州的贝勒屯泰也使动不了这个唐三水,只能对其好言安抚,因为屯泰还得依着唐三水守住庐州和凤阳一带,要不然徐州的侧翼可就全暴露给太平军了。
唐三水也是有本事,自从太平军手中夺回庐州以后,其先后和安徽的太平军大小交战六次,除一次失利之外,余下五次皆是有所斩获,虽未能将安徽的太平军逐出,却也令其无法北进一步。庐州在其手中确是固若金汤,屯泰听闻太平军方面对唐三水是咬牙切齿,那贼秀才为了尽快打通安徽和河南的通道,更是派人至庐州劝降,许以唐三水国公爵位,可唐三水却当场将使者斩杀,以此表明拒不投降态度。
此事传出,自是叫人钦佩。可屯泰也不尽信唐三水,毕竟此人是个汉人,因此他秘密派人到庐州打探,更给固山额真金砺等旗人秘信,结果各方传来的消息都证实这唐三水的确对大清忠心耿耿。甚至听说唐三水因为对皇帝给自己抬旗赐名无比感激,在府内特意给皇帝立了生祠。
不管是传闻还是事实,都表明唐三水对大清根本没有二心。去年底,唐三水又亲自领兵击败了自归德方向欲杀进凤阳的明军忠贞营,杀敌三千余。如此,屯泰对他更是不再怀疑。鳌拜亲领大军至开封后,屯泰还写信向其极力推荐唐三水,称此人为当世名将,贼秀才在其手中屡屡吃亏,其部又有八千悍卒,若能善加使用,定能收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