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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冰犀角号角嗡嗡地吹响，由猛犸巨象、象头人和狐族弓箭手组成的先头部队，缓缓向前开拔。
巨象为首，拖动装着木轮的巨大攻城器，攻城器上无数狐族弓箭手与象头人重兵，隐藏在攻城器的兽皮与钢板掩体之后。
其后，是万数兽人大军。
一桶桶的鲸油从城墙上倒下，灌入城下落雪的护城河中，沟中的水早已经结了厚厚的冰，油很快就在冰面上浮成一层。
“点火！”
田英楠大声喝道。
无需传令兵一声声传令，他这一嗓子完全是由真气喝出，清楚地传到每一个守兵的耳中。
立刻，就有数只火把从城墙上飞落而下，护城河内，瞬间火焰冲天而起，腾起的热浪，将飞扬的雪直接在半空中蒸腾为雾气。
隔着雪雾看着那一步步逼近的巨象，田英楠猛地拔剑在手，“备火箭！”
第3卷 747。风，血，夜归人！（4）
啸风城内，一处高耸的茶楼楼顶上，一袭红衣的骨龙紫茗与头戴笠帽的半面罗刹并肩站在楼顶。
“我们，怎么办？！”半面罗刹白易沉声问道。
“没有主人的命令，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紫茗的细眉同样在兜帽下紧紧地皱着。
“难道……”白易声音越沉，“眼看着他们动主人的城？！”
“我们的身份，如果贸然出手，只怕不能影响大局，还会平白给主人添麻烦！”紫茗环视一眼四周，“想来主人很快就会有命令传来，一座城池而已，大不了，再夺回来！”
对方是魔族不假，可是他们同样不是人，虽然在啸风城一带也有不少明月的势力，可是这些势力现在还见不得光，自然也不能随便使用。
白易轻轻点头，“我回去等候消息！”
白易闪身掠下楼顶的时候，城墙上，田英楠握剑的右手亦已经猛地挥下，“射！”
随着他的喝令声，无数火箭如流萤一般穿过风雪，射向城下的巨象和攻城器。
猛犸巨象完全无视这些飞射过来的火箭，火箭射中它们，如同击中岩石，发出脆响倒弹而起，隔着风雪，城墙上的士兵跟本就没有办法看清楚。
这些巨象身上，其实都覆着厚厚的冰层，这样的天气，这些冰早已经冻得严密非常，就如同一层天然的铠甲，普通士兵的箭又怎么可能射穿？！
也有箭矢射中攻城器，同样也是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就已经弹开，除了同样的冰层加固之外，这些攻城器本身都是钢铁与巨大的兽骨所造，再加上北海特产的雪鲸鲸皮包裹，不仅坚韧，而且滑腻非常，刀枪难入。
一轮箭雨过后，整个魔族大军的攻势并未得到半点减缓，猛犸巨象的脚步依如之前，不快，不慢。
如巨树一般的巨足，重重地踏过地面，也仿佛是踏在每一个守兵的心上。
“将军，重弩已经备好！”一个士兵急步奔上城墙。
“好！”田英楠轻吸口气，看一眼城下，“传令，发射重弩！”
士兵急步而去，片刻，城中由数十人拉开的二十架重弩同时弹开，粗重的巨弩从城内飞弹而起，呼啸着刺过风雪，射向城下。
重弩是隔空远射，精准度自然远逊于普通的弓弩，数只射偏，深深地刺入空地，激起一片土尘，值得庆幸的是，有多一半还是射中了。
粗重的弩箭击碎猛犸象身上的坚冰，射破它们坚韧的皮肉，射入肌骨。
嗷！
一只被刺穿腹部的猛犸象痛苦地尖嚎出声，巨大的身体无力地歪向一旁，巨象倒下，身后拖着的攻城器也随之倾斜，攻城器角架上的兽人们立刻就翻倒下来。
立时，又是一片箭雨落下，便有不少兽人弓箭手和步兵受伤。
三四只猛犸象重创，城下顿时一片不小的混乱，看着这些兽人倒下，城上的守兵终于少了些挫败感。
“看到没有，就算他们是魔族，他们也一样会流血，会死！”田英楠高举起手中的剑，“传令……”
孟澜并没有给田英楠和啸风城守兵太多的时间用来欣喜，亦已经下令了命令，几只没有受损的攻城器上，箭雨也已经飞射而来。
第3卷 748。风，血，夜归人！（5）
“竖盾！”田英楠高呼。
半空中，一时间，箭若飞蝗，来往不断，惨叫声也随之四起，城上城下，风与血，火与箭交织，除了几只倒下的巨象，其他的巨象还在慢慢地向着啸风城靠近。
象的速度虽慢，无奈身形巨大，一箭之地，很快亦达，只是因为有火焰护城河相隔，才得到暂时安宁。
魔族军中，战鼓突起。
伴着急促的鼓声，攻城器上的象人齐声呐喊着拉动起城上绞架，就有云梯从攻城器上横搭过来，落在城墙上。
这些攻城器，早已经经过卓阳的改造，进行了各种应变突发情况的设计，护城河的隔挡自然也在他的考虑之列。
狐族弓箭手迅速射击，象人们就奔上云梯，冲向城墙。
守兵们迅速冲过来，挥刀砍向云梯，那云梯则是铁器所铸，岂是普通刀剑而砍断的？！
“拦住他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上城墙！”
田英楠大喝一声，猛地飞身而起，砍向最近的一只云梯。
剑上青芒大作，这位北方军团大将，亦已经是一名圣阶初境的武者，刀光落下，云梯应声而断，梯上的象人立刻哀嚎着摔入护城河中，被火焰吞噬。
除了田英楠之外，军中所有有真气修为的武将皆是奋起攻击，余下的二十几只攻城器，有七八只被破坏，不少象人落河，更多的象人则直接冲上城墙，与守兵肉搏在一处。
魔族军中，鼓声再变。
伴着湍急的鼓声，魔狼军团亦已经奔上前来。
守兵忙着应付象人，自然无心理会这些魔狼军，借着这个机会，魔狼军团亦已经奔过一箭之隔，踏着攻器城上的梯子直接冲上城墙，对于这些常年奔走于山石间的巨狼来说，这样的梯子自然是如履平地。
城墙上，本就不堪重负的北方军团和啸风城守兵，处境越发危急。
魔狼军团，不光骑兵去杀人，座下的巨狼同样会杀人，就算你射过了骑兵的刀，还有巨狼尖利的齿和锋利的爪。
“将军！”一名副将急奔上城墙，挥剑砍倒田英楠身侧的一个兽人，“孙大人已经在撤退百姓，您马上下城墙吧！”
“胡说什么！”田英楠挥剑斩断面前数个兽人，“入太学第一天，导师就说过，我大明从来没有逃兵，百姓可以退，我们不能退！”
“城在，人在，城失，人亡！”他冲前一步，挥剑将一只魔狼兵劈成两半，“我要让这些兔崽子们看看，咱们大明军，什么也不怕，管他是人是魔，我皆一剑斩之！”
他的声音极大，就如同他的剑在一样，让人不容忽略，激起每一个守兵的热血。
“将军说的好，管他是人是魔，我皆一剑斩之！”不远处，一个护将挥动着手中的大刀喊道。
“管他是人是魔，我皆一剑斩之！”
一时间，城上城下，应声一片。
城墙上的守兵倒下，城墙下的北方军团迅速补充上来，没有一个人逃逸，没有一个人后退，除非倒下，除非战死。
第3卷 749。风，血，夜归人！（6）
落雪渐消，只余风声。
“我去！”西川眼看着自己的手下倒下，早已经是急得跳脚。
“不！”魔狼将军西岭看着城墙上依旧在奋勇作战的大明兵将，目光落在身上满是鲜血，还在拼力出剑的田英楠身上，细长的眼睛里流露出几许欣赏，“我去！”
言罢，他轻夹跨下巨大雪狼。
雪狼四足双力，狂奔而起，尖利粗壮的爪子击起一片雪尘，片刻，已经踏上攻城墙，径直掠上城墙。
“让开！”
大喝一声，西岭猛地挥出手中弯刀。
几个手下听出是主将的声音，不敢怠慢，忙着四下散开，田英楠挑剑架住对方的刀，看着对方刀身上浓艳的紫色真气，却并没有露出半点恐惧。
“魔族魔狼军主将西岭求教！”迅速报出名讳，西岭抽刀回手。
田英楠微直起身子，“大明北方军团主将田英楠！”
对方报出名字，已经代表着足够的尊重，虽然是来犯之将，田英楠却同样回以尊重，报上自己的名字。
跳下狼背，西岭道声小心，猛地挥刀上前。
紫色真气与青色真气交错而过，田英楠的身体重重地扑倒在城垛上，胸口处已经添了一道新伤。
“记住，此人厚葬！”西岭重新落回雪狼的后背，沉声下令。
英雄惜英雄，哪怕对方是敌人，也一样！
亲自奔上城墙，西岭就是要亲手杀了此人，因为他认为，此人有足够的资格死在他的刀下。
城墙下，刀剑之声渐消。
早有魔族军将奔下城去，合力拉开城门。
孟澜带队入城，片刻就有手下来报。
“报告军师，啸风城百姓已经全部撤离，此城已经是一座空城！”
“报告军师，战事已毕，死亡人数清点中！”
“传令，不许杀战俘虏！”孟澜道。
“报告军师！”那名兽人小将军抬起脸，语气有些深沉，“没有俘虏，城内守兵，全部战死！”
停住跨下雪狐，孟澜的目光缓缓地掠过城墙上七倒西歪的两方军将的尸体，掠过地面上被血染成红色的积雪和空荡荡的街巷，丹凤眼中越发露出凝重。
“传令下去，大明守兵，全部土葬！”
秦城，城外明军大营。
议事厅，莫离皱眉看着墙上的大夏地图，如今，夏部已经有三分之二的土地在她的手中，夏世昌现在不如同是她案上的面随便揉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总是有一股莫名的燥意。
“你有心事？！”明月将一杯热茶送到她手上。
莫离接过茶，“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大概是北方！”明月转身行到帐边，看向窗外的夜色。
莫离走到他身侧，“你也感觉到了？！”
明月轻轻点头，“我感觉到了战意，很强的战意！”
“公子！”许子文急步行来。
“出了什么事？！”莫离挑眉迎上前去。
许子文收住脚步，微微行了一礼，就急声开口，“暗夜之刺刚刚接到从北方传来的S级消息，魔族入侵啸风城！”
第3卷 750。风，血，夜归人！（7）
“果然！”莫离轻轻点头，“你马上回去，有任何消息，再通知我！”
许子文答应一声，转身掠入夜色中。
“舍乌兰不行，却穿雪林走啸风城！”明月微挑起眉尖，“这位魔族王上大人，如此中意啸风城？！”
“大概是他的恶趣味吧！”莫离抱起胳膊，“啸风城不过只有四五万人马，只怕是挡不住他的！”
莫离话音赐落，许子文已经去而复返，手中亦已经多了一张密信。
没有出声，莫离径直向他伸过手掌。
密信上，耀眼的红色蔷薇记印，一角写着大红的S标记，证明这同样是最紧张的密报。
“今日正午，魔军攻城，啸风守兵誓死相守，直至昏时战事方休，百姓皆退出城外，五万守军与城共殒，魔军虽夺城，却也损失惨重！”
明月的目光扫过密信上的字迹，目色微沉，“传信给许子潇，让他以我的口谕传令北方，各城不许再与魔军硬拼，如有必要，可弃城而逃，但，不得损失百姓！”
“还有！”莫离紧随明月开口，“传令各地暗夜之刺，将魔族回归的消息，传遍天下，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神殿所谓已经被神驱逐的异端，又回来了！”
“是！”许子文再一次转身离去。
“你……”莫离侧脸看向明月，“想要借刀？！”
明月微微抿唇，“异端出现，自然是神殿去剿灭，百姓攻养他们那么多香火可不是让他们挥霍的？！”
“也好！”莫离轻轻点头，“夏国已经尽在掌握，是该向神殿开刀的时候，既然这位王上先生这么好心地站出来，我们不利用他一下实在对不住他，只是，可惜了那五万人马！”
“我会让他们的家人衣食无忧！”明月抬手扶住她的胳膊，“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由你了，我马上回京，去见见惩罚大神官！”
“好！”莫离微微扬起唇角，“我去尽快赶回去，看看惩罚大神官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样的表情！”
“此番消息传说，只怕夏世昌又要心生侥幸！”明月关切地注视着她的小脸，“你还要多加小心，尤其此处靠近神山！”
“放心吧，明日天黑之前我就会拿下秦城，不会给他们耍花招的机会！”莫离安慰地向他一笑，“倒是你还要多加小心，不要让神殿那帮家伙抓到你的把柄，还有小心魔族的人！”
“抱一个，再走！”
明月伸臂将她拉到怀里，莫离笑着伸臂圈住他的腰。
片刻后，明月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臂。
“万事小心！”
二人互视彼此，同时开口，然后相视而笑，明月轻抚她面颊，转身迈入夜色之中，半空中空气微微波动，他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踪影。
知道他一步千里，此刻怕早已经返回大明墙北侧，莫离却依旧注视着北方，片刻之后，才重新回眸，看向不远处，夜色中那座夏国的帝都秦城。
“来人！”远处侍卫急步而来，莫离轻吸口气，朗声下令，“传令下去，明天晨时，攻打秦城！”
PS：15日更完，明天见。
第3卷 751。向神殿，借刀一把！（1）
啸风城，东北五十里。
大雪已停，天空中阴云被风吹散，月亮早已经现出身影，柔和的月光将这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天地都染上一层淡淡的银光。
雪崖之上，魔族王上卓阳长身而立。
“就是这里？！”
“回王上，就是这里！”血蝠飞悬在他身后的半空中，恭敬地答。
卓阳站在崖上，看了一眼崖下的雪地，“带我去百里山庄！”
“是！”血蝠应一声，转身展翼向着百里山庄的方向飞去，卓阳紧随其后。
片刻，二人就在山庄牌坊外停下。
那一场大火之后，曾经六大世家之一的百里家就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如今，已经是将近一年的光阴，这片废墟越发显得萧条，北风呼啸而过，掠过歪斜的窗棂，呜咽如鬼哭。
卓阳缓步向前，一步步地踏过积雪，行入百里山庄。
早在之前，他就已经看过这里的地图，早已经将一切娴熟于心，入庄之后，很快就行到一处别院内。
院门已破，月亮门上逸竹园三字早已经斑驳，这里正是百里家二小姐，也是莫离离开之前住过的地方。
探手轻开歪斜的院门，任门上积雪掉落，卓阳这才行入院中，目光极是仔细地掠过那片被烧得面目全非覆着一层积雪的竹林，林边亭，林后的屋宇……
想象着那人穿林而过，或者会顽皮地扯一片竹叶在指间把玩，他的眉也就越蹙越紧。
血蝠四下环视一眼，并没有注意到主人复杂的情绪，从怀中取出地图看一眼，他就抬手指向西南方向，“祠堂应该是在那边！”
卓阳轻轻点头，身形微动就向着祠堂的方向掠飞过去。
整个百里山庄，祠堂无疑是烧毁得最严重的地方，整片屋宇都已经倒塌，只留下半边墙壁还在风中站立。
落在院中，环视四周，想象着那人大杀四方的样子，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那半边墙壁上，然后就注意到烧得焦黑的窗棂上，一抹亮芒。
卓阳心中一动，当下点足掠去，仔细查看，果然在窗棂上看到一只半没入窗棂的银针，时间太久，针上亦已经有了些微锈迹。
于他，却如同发现珍宝，探指将那枚银针小心地拔出来，他用指腹轻抚着银针已经不再光滑的针身，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如果他早些离开北大陆，如果他早些出兵大明，如果他亲往长安城部署，如果……也许结果也不会如此，也许她就不会死了吧！
远处，一只蝙蝠飞掠而来，落上血蝠的手背，叽叽地叫了几声。
血蝠轻轻扬手，那只蝙蝠就没入它的衣袖。
“王上？！”血蝠站在阶下，看着他高大中透着寂寥的背影，轻声开口，“刚刚传来的消息，军师已经拿下啸风城！”
“我要的人抓到没有了？！”卓阳寒声问。
“城已经是空城，青龙镖队的镖头早在之前的擂台上就已经死在风弄手中，留守啸风城的其他人应该是随着百姓们一起退出城外了！”血蝠道。
卓阳将银针握在掌心，“回去！”
第3卷 752。向神殿，借刀一把！（2）
秦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