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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番外 作者:茂林修竹(晋江vip2012.8.27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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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需要一眼,那些在埋藏中模糊了的东西便瞬间再度清晰起来。
  可是那些东西,也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阿狸也曾经想过,她为什么不能拼一次?他还没有爱上左佳思不是?她知道未来的种种,简直就是照着攻略在通关不是?是他非要一次一次的在关键时候跑到她跟前来,令她前功尽弃的不是?
  他简直就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笨狗,让人忍不住就想踹他一脚,套个项圈刻上名字锁起来。
  最冲动的时候……哪怕粉身碎骨,也想要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如何的思慕着他,爱恋着他。然后强迫他也想起来,将他的思慕与喜欢争抢过来。
  然而时间久了也就释然了。
  他就是这么一只弃犬,哪怕套上项圈养熟了,他心里也总是要记挂旧主儿的。
  何况这不是恋爱养成。他不是谁手下一成不变的数据流,只要你答对了所有问题,好感度就能嗖嗖的往上升。
  她很笨,她玩不转他。
  她只想本本分分的过日子,有一个专心喜欢她的人,然后她用一辈子,全心全意的去对他好。
  就这么简单而已。
  阿狸叹了口气。心中意气渐渐平复下来。
  决绝二字,纵然再难,也是要做到的。
  她不能叫谢涟无辜步上自己的后尘。
  如今她终于见了司马煜最后一面,他跟记忆中简直一模一样,连眼神都不稍变一些。已了却了心愿。前尘种种,大约也就这么结束了。
  阿狸将手里的簪子用帕子包好了,放进荷包里,贴身带着。
  然后回了屋里。
  席上众人都带了些酒意,先前拘谨也终于放开了,此刻终于稍稍热闹起来。
  阿狸娘已确认了谢涟最好,却也没松懈了心思——家里还有个阿萝呢,虽才不过五六岁……但总也会长到十五六岁不是?
  阿狸娘就听着这些人的谈吐,看看各自的家教。琢磨着该给二姑娘挑个什么样的女婿。
  瞧见阿狸进来,也不急着问她,只低声关切,“身上可还难受?”
  阿狸道:“已经好了,本就不碍的。”
  “再过来看一看?”
  阿狸=__=|||,“……再看看,也行。”
  阿狸娘就抿了唇,“哟……这瞧着,已经有中意的了?”
  “……”
  “害什么羞啊。”阿狸娘笑道,“当年你父亲……”说了一半又抿了唇,笑着掐断了话头,“谁家姑娘没挑过?这是大事,切要看着满意了。”
  阿狸点了点头,阿狸娘瞧她羞涩的模样,越觉得好笑,一面拉她在一旁坐下,一面又忍不住道,“瞧上了谁,跟阿娘说说。”
  竹帘就在阿狸爹后边,阿狸娘声音虽低,他凝神细听,却也能听个隐约。
  当爹的也在着急呢。
  ——王坦就是太正派了。这要换在平常,太子上前行礼说,“学生河内马明”,王坦喷不死他。只是他若点明了司马煜的身份,今日给阿狸挑郎君的宴会,就别想继续了。下次想要再这么弄一回,也断无可能。是以忍了下来,只与司马煜虚与委蛇。
  但君臣名分就在那里。司马煜上前跟他说话,他每每就要站起来。待要恭敬,这厮偏又是“马明”。待要从容,怠慢了太子,日后可就是个话头啊!
  王坦踹他出去的心早就有了。偏偏司马煜不看眼色,时不时就堆着笑上前跟他套近乎。
  折腾人呢这是!
  此刻听说阿狸已经有看中的了,王坦就松了口气。
  只等阿狸说出来,就散了宴会,留重点人物继续观察。
  所有人的人都留意着王坦呢。
  王坦这一凝神,司马煜和谢涟就都上了心。旁人有心细的也关注着,有不露痕迹的也自便着。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司马煜还是有些坐不住。
  ——他与谢涟比了多少年,只是没个胜负。如今终于大了,便明白,任他再好呢,意中人瞧不上,赢了又怎么样?
  能叫阿狸说喜欢,或是叫阿狸爹答应把闺女嫁他,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赢了。就把决胜局放在了这次宴会上。
  司马煜不是个愿赌不能服输的人。阿狸于他,是心上人。谢涟于他,却也是好兄弟。他不想因这件事与谢涟决裂,不死不休。
  是以这一次的胜负,也将是最终的胜负。他认。
  ——他其实也隐约觉出,阿狸和谢涟之间从小到大的情谊,是他插不进去的。但是不努力就放手,他不能甘心。
  他跟阿狸见面的机会少。只能抓住仅有的几次拼了命的表现,这回更是连着衣细节都找卫琅请教过了。他其实还想在阿狸决定前,跟她见见面,说说话。
  他不敢说自己比谢涟好。但谢涟能做到的他一定也都能做到。谢涟做不到的,他也会努力做到。
  但他甚至连这些都没办法说给阿狸知道,就要面临一场裁决。
  他终于起身走到王坦面前。
  但外边的消息来的比他更快,是皇帝的圣旨送了进来,传召王坦入宫,商议国事。
  送走了王坦,乌衣巷里宴席也该散了。
  阿狸陪着她阿娘回房,阿狸娘便又问,“看着谁好?先跟阿娘说了,回头在告诉你阿爹。”
  阿狸听着细雨润润的落在伞上,望远处桂树嘉茂,亭亭如盖。不觉抿唇,“阿爹右手第二座上的,最沉敏俊朗。女儿觉得……很好。”
  阿狸娘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已经笑道,“等阿娘和你阿爹商量……不会叫你失望。”
  司马煜急匆匆的寻找着王琰。
  卫琅也在朱雀桥边找到了谢涟。
  少年正坐在桥栏上,淋着细雨,望远山如画。漆黑的眸子染了薄酒,柔得水光一般
  江南烟雨朦胧,这一桥、一人、一流水,再有一柄钓竿,便可写尽舒惬二字。
  卫琅见他这般恣意,不觉就皱了眉头,“你很舒服啊。就这么势在必得?”
  谢涟笑着回头望他,“有什么不妥吗?”
  “大大的不妥。”卫琅就在桥栏边俯身,“——你先前离席时,就已经打点清楚了吧。”
  谢涟抿了嘴唇,笑而不语。
  “不厚道。”卫琅就说,“你就不觉得不公平?”
  谢涟弯了眉眼,轻声道:“原本就不是讲求公平的事。”
  卫琅就点了点头,“你自己明白就好——愿赌服输,可不要再生嫌隙了。你们两个也折腾了有些年数了。”
  谢涟就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望了望卫琅。
  虽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却还是很快便从桥栏上下来,“先走一步。”
  “怎么这么急?我才回来呢。”
  “迟则生变。”谢涟依旧克制不住笑意,“还是早定下为妙。”

    28梅柳之约(四)

  阿狸陪着她阿娘在屋里说话,议论的自然就是今日宴会上少年们的表现。
  阿狸倒也不多说什么,只不时应一声,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埋头做绣活。
  不多时,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太子还在府上游荡。
  ——司马煜来王府次数实在太多,下人们都认得他。谁敢逐客?也只能来请夫人的主意了。
  阿狸娘听着,就有些烦忧,道:“这位祖宗还真是折腾,你说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当娘的跟当少年少女们的不同,不会去想些喜欢不喜欢、竞争不竞争的琐事,只是觉得太子不走正路——若真喜欢阿狸,一早禀明了皇上和皇后就是。当初皇后明显属意阿狸,太子开口,断没不成的事。拖到如今,可见他没提过。若是不喜欢阿狸,更不该这么落人闲话,这个时候在府上晃荡。
  知道的,说他不靠谱,随心所欲。不知道的,还指不定以为阿狸跟他有什么私情呢。
  就皱了眉头,道:“他不是说自己叫马明吗?就只跟他说,宴会已经散了,主人也不在府里——请他改日来访。”
  来禀报的仆役就有些为难,道:“小人也这么说过,但殿下不肯走……小人也不敢勉强。”
  阿狸娘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王坦不在府上,她还真拿捏不准这件事的分寸。看了看阿狸,便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阿狸依旧埋着头,“既在家里,便是客。就将他请到兰雪堂,令阿琰陪着说话。或是他倦了,自己告辞。或是等父亲回来。”
  阿狸娘也是这么想,再没别的法子了。便吩咐,“就照小娘子说的办吧。”
  阿狸照旧埋头刺绣。
  阿狸娘说得够多,却试探不出她更多心思来。不由就暗叹,这闺女大了,果真开始藏心事了。
  就说:“阿娘虽喜欢谢阿胡,却也不是非让你嫁他不可——你父亲还瞧上卫阿丑了呢。婚姻是终身大事,你不用勉强,就跟阿娘说句明白话,你是不是真中意阿胡。”
  阿狸这才停了手上针线——她稍微有些懵,这怎么又牵扯上卫琅了?
  却也没计较,只是笑道,“女儿真看上阿胡了……阿娘非逼我说出来啊。”
  阿狸娘就笑喷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这么说,阿娘也就放心了。看你不做声,还以为你……”瞟见阿狸手上绣活,又转了话头,“你对太子,是怎么想的?”
  阿狸:“太子,国之储贰,日后的皇帝呗。”
  阿狸娘道:“那太子妃,自然也就是日后的皇后了。”
  阿狸点了点头。
  阿狸娘道:“也不是谁都能对这富贵淡然以对的。”
  阿狸不由就抬头望她阿娘,她阿娘也望着她,“在天家,兄弟、叔侄间是最不能相互倚重的——当年八王之乱,便可见端倪。唯有夫妻、母子之间,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唯有母舅、妻舅家里人,才是天子可以倚重的亲眷……所以,若王家能有一个太子妃,日后你的父亲、弟弟、叔侄,必然能得倚重,令王家繁盛。而有王家为你撑腰,便是天子,也不能不善待于你。这也是件互利的婚事,不会委屈了你。”
  阿狸屏息不语。她阿娘又接着说,“所以,你若真看上太子了……”
  阿狸忙摇头,“女儿没有。”
  阿狸娘再看一眼她手上的绣品,就又叹了口气。阿狸忙垂头,便见丝绸上绣线缭乱,已不能看了。干脆就将绣品丢到一旁。
  “就是心里有些乱。”阿狸说,“……阿娘出嫁前,心里就没有忐忑过?”
  阿狸想到当初的事,忍不住笑起来。眸光越发温和,语气也轻柔起来,道:“乱过。不过我知道,你阿爹日后会对我好。便他对我不好,我也不怕他——有什么好怕的呢?也就释然了。可没乱成你这个样子。”
  “但是……就算不怕,也终究是辜负了。情分断了,就再找不回来了。”
  她阿娘就审视着阿狸,眼睛里一点点溢出笑来。摇了摇头,道,“终究还是个小孩子。”
  阿狸:……=__=|||
  “这种事,阿娘一句半句也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得要‘拿得起、稳得住、放得下’,也就够了。其他的——”见阿狸洗耳恭听头,她阿娘便又接着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计算的,感情也是一样——你听人说真情无价,也不要尽信。情之一字,固然不能按斤按两的去称,却也是有‘价’的。所谓买不到,也不过是你付出的‘价’不对罢了。或是付错了,或是不够。”
  阿狸再点头。
  “既然有价,自然就是可以换的。可以从无到有,也可能会从有到无。端看你是怎么经营的。人性健忘。不去经营,不肯付出,哪来得天长地久的情分?”
  阿狸等她阿娘说该怎么经营,她阿娘却又转了话头,“——不过这一件,阿娘倒不替你担心。”
  阿狸是个最可人疼的,也是个最会疼人的。没公主病。这倒不是阿狸娘自夸。
  “既然有价,也就有值得,有不值得。经营到了极处,还是不能以心换心,那就没什么好勉强的了。真被辜负了,也是他不值得。没什么好留恋的。”
  阿狸就有些迟疑,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问,“可若还是喜欢……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阿娘笑起来,“只能贱贱的倒贴上去呗。你最好别——阿娘养你这么大,也是巴心巴肝的疼。让别人糟践了,可怜了阿爹阿娘在你身上的用心。”
  阿狸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她阿娘就捧了她的脸,揉搓两下,“别患得患失的,不像个大家闺秀——有爹娘给你撑腰呢。日后就算不行,也没什么好怕的。记住了吗?”
  阿狸垂着眸子吃吃的笑,“记住啦。”
  “话又说回来,阿娘看谢涟不是个冷情的。你也得有数。”
  阿狸点了点头。将针线收起来,道:“时候不早了,阿娘歇着吧。”
  她阿娘也说,“去吧。你也好好想想阿娘的话。”
  阿狸便收拾了东西,往后院里去。
  外间天依旧阴着,雨却将停了,只细如丝线的飘着。落地无声。
  绕过西边书房,见屋里亮起了灯,已可望见王琰临窗读书的剪影,阿狸便有些疑惑。吩咐身旁丫头去问一问。
  自己则撑了伞,只在假山石下等着。
  天色已经有些暗沉,远处树荫房屋都漆黑着,近处地上却有些反明,只色彩越发的浓艳了。
  细雨中菊花浓墨重彩,画上去的一般。水珠滚在上面,令人忍不住便要伸手去拨。
  阿狸才俯身,眼前便递过来一大把黄灿灿的雏菊花、
  阿狸慢慢的抬头,看清是司马煜同样忐忑专注的望着她,便猛的退了一步,伞也丢了。一时惊慌着。
  司马煜忙往后退了退,眼巴巴望着她,道:“这个……给你的。”
  阿狸不接,侧身避让着垂下头去,行礼道,“太子殿下万安。”
  司马煜道:“不用拘礼。”
  手上的野菊花又往前递了递,见阿狸又要退,忙收回来,道:“我不逾越!你,你不要再躲了。我只来问几句话。”
  阿狸默不作声,几乎要背对着他了。
  司马煜就有些沮丧,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微微往前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阿狸摇了摇头。
  司马煜肩膀便微微松下来,脸上带了些喜色,悄悄的往前靠了一步,“那么,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觉得我还不错?”
  阿狸脑子里只剩嗡嗡的响声了,她气息有些不接,却还是屏住了,说,“殿下尊贵,我不敢议论。”
  “非要你议论呢?”
  “……殿下圣智天成,自然是好的。”
  司马煜就静了一会儿。勉强也接受了这个回答,又问,“那么……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阿狸已经一团乱了。
  “只敢敬畏,不敢有私心喜爱。”
  “如果非让你喜欢呢?”
  “殿下!”阿狸有些透不过气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转身便走。司马煜一个错步便拦在了她面前。抬了右手臂,阻住她的去路。那双黑漆漆的凤眼便在暗夜里也有水色,专注的凝望着她,倔强的问:“如果非让你喜欢呢?”
  那细雨只静默的飘着,落在脸上也只是一丝一丝的凉。
  混乱到了极点,反而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这一世她与司马煜也不过才见过三次。司马煜对她能有什么真心实意的喜欢?不过是小孩子一时兴致罢了。但阿狸不同,她毕竟曾经为了这一遭心情,赔上了一辈子。
  终究还是意气难平,仰了头望回去,开口问道,“殿下喜欢什么,心里真的清楚吗?”
  那声音虽细弱,却也清晰。
  司马煜点头,“自然是清楚的。”
  阿狸道:“可是殿下为什么会喜欢?”
  司马煜眸子里依旧没有半分疑惑,“就是喜欢。看到便喜欢了。”
  “那么若殿下日后看到了别人,再喜欢了呢?”
  阿狸心酸,眼睛里已经泛红。
  司马煜有些怔愣。于他而言,这只是飘渺的、不可预知的,以至于他连想都没想过的某种可能。如果阿狸只是要一个保证,他愿意给她。也一定会做到。
  可是阿狸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那仿佛是她曾经经历的过去一般,那么沉痛,那么真切,那么畏惧,并且不曾痊愈。
  他一时脑中空白,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本能的想要上前,想要将她抱在怀里。连心也抽紧着,跟着疼了起来。
  他上前时,阿狸便已经摇了头。
  她想要的,其实也并不是司马煜的回答。
  “……殿下命我说喜欢,我不敢不从。殿下命我喜欢,却不是我想遵从,便能做到的。”她垂了睫毛,平静的说,“匹夫不可夺志,人心不是这么容易便能改的。”
  司马煜脑中便嗡的一响。
  阿狸草草行过礼,便揽着裙子,飞快的跑走了。
  她绕过角门,将门用力的关紧了。才蹲坐下来,抱住了膝盖。
  却没有真的哭出来。
  她只是那么坐着,任雨水将身上一点点侵透了,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入了夜,阿狸爹终于从宫里回来。司马煜也回了台城。
  而谢涟也见到了谢太傅。
  这注定是个漫长的夜晚。
  是谢太傅打断了谢涟将出口的话,主动招呼他来下棋。
  两个人对面端坐,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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