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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 作者:15端木景晨(起点vip2012-08-23完结)-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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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言也一一答了。
    “那日夫人枪毙政府要员,又高昂陈词民主与自由,在下言犹在耳!”无言的赞美倒是情真意切,“将门夫人果然英武,巾帼不让须眉!”
    英武一词,让慕容画楼恶寒,她笑容款款:“我也是逼急了,一时间脑袋发热。督军在养病,整个俞州又乱了套,我也就手足无措了,杀人只是一时鲁莽。真当不起你的赞美!”
    无言笑称她谦虚了。
    三个人又各自寒暄了几句。
    最后,慕容画楼道:“,……无言先生针砭时弊,言辞犀利,我一直佩服您的大胆与睿智。只是您对白督军的评价,我并不是很赞同。新闻界看到的是那个人前的他,无言先生可了解背后他做了什么?”
    白云展唇角浮起讥诮。
    无言则眸色深敛:“那白夫人说说,白督军人后都做了什么?”
    她隽雅眉目闪过浩然之气:“功过自有后人评!比如这次无言先生遭遇暗杀,我并不认为是白督军所为……”
    白云展冲她使眼色。
    无言却淡淡笑了:“我也不认为!在俞州,除了我,谁敢骂白督军?我若是死了,新闻界定会认为是白督军以泄私愤,对他的名声大有损益。白督军从一个小小协统,成就今日一方霸业,可见他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白云展闻言,微微错愕:“是……是吗……”
    他这样神态,略带憨厚与尴尬,惹得慕容画楼与无言都笑了,刚刚紧绷气氛一瞬间松懈下来。
    告辞的时候,无言对慕容画楼道:“无言的笔并不是廉价的。倘若无言觉得白督军已经无可救药,我定是不肯浪费笔墨去攻讦他……”
    慕容画楼与白云展皆是一愣。
    回去的时候,白云展还问她:“无言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微诧:“你是指哪一件?”
    “遇刺那件……可是人家都是是白云归下的手……”白云展茫然瞧着慕容画楼。深秋骄阳妩媚,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玲珑颈项。雪色肌肤闪过白玉色的光泽,青丝微垂,缭绕迷人。
    只听到她声音含笑:“自然是真的!五弟,你要想成为一个杰出的报人,像无言那种,便应该有自己独特的思考方式。人云亦云是大忌!”
    白云展偏过头,一时间怔怔。
    她拉过他的手,冰凉指尖覆在他的手背,似上好的绸缎般凉滑,嗓音更是酥软:“你读新时代的书,道理比我懂得多。但是你被督军抓来,就对他存了偏见,反而蒙住了双眼。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这些年,原本贫穷的俞州如今繁荣昌盛,比老城霖城还要繁茂,难道不是他的功绩?他若是只顾财色,只顾权势,俞州的经济便会被他争权夺利的私心榨干,如何会有今日的显达?”
    白云展眉心蹙了蹙,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她。
    “无言的事情,你已经知道是误会了吧?那么你同学的事情,你准不准备让督军帮忙?”慕容画楼斜睨他,缓缓而笑。
    他倏然转眸,目光凶狠:“他查我的私事?”
    她失笑:“是我查的!你又砸东西,又离家出走,我担心你,才去查你的私事!”
    他狠狠夺过手,怒指她:“你才来俞州几天啊,怎么就学了官僚的跋扈?你知道不知道,那是我的隐私!你凭什么查我?我是个人,又不是你们手里的棋子……”
    前排的李争鸿有些听不下去了,出声道:“五少,您若是肯告诉夫人,她何至于私下里去查?您若不是她的亲人,她何苦费时费力去查您的事?您以为查到这些,不需要功夫人脉吗?”
    “李副官!”慕容画楼呵斥他,声音里透出一丝严厉。
    李争鸿便不再开口。
    而白云展的脸色变化莫定,半晌不语。
    “督军已经派人去杭州斡旋,会尽快把你的同学救出来……”慕容画楼歪着头,笑嘻嘻伸到他的面前,“这份恩惠,你要不要?”
    他伸手推开她的脸,神色不虞。
    “谁知道是不是客套话!”白云展语气轻了一分,依旧故作强悍,“等救出来了,我再谢她……”
    时间已过十二点,官邸    孰该开饭了,回去不一定能赶上,他们便去了城中的饭店吃了顿。然后慕容画楼又去买了些许布匹,回头给慕容太太和白云灵做几套旗袍。
    而后又去酒肆,买了两支红酒。
    回到官邸,日已偏西,楼前那一整排木棉树高大矗立,稀薄日影里生烟,袅袅似谁的倩影。
    家中只有慕容太太。白云归急匆匆出去了,白云灵带着慕容半岑看马戏,至今未归。
    她似小孩子献宝一般,把新买的布匹给慕容太太瞧,还拿了一匹湘竹湖丝春绉稠不住往她身上比划:“妈,您穿这个顶好看……”
    她神色雀跃,像个小孩子,白云展在一旁道,“这种颜色的料子,只有亲家太太这样的气质才配得上。”
    浓郁的青翠映着慕容太太的雪肤,闪烁瑰丽光芒,她平静而雍容的眸子生出咄咄逼人的潋滟。岁月似乎不曾踏过她的生命,年近四十依旧这般窈窕婀娜,比少女多了分成熟韵致。
    慕容画楼越看越觉得好看。
    慕容太太却双颐绯红:“胡闹!妈是孀居之人,怎么能穿这样显眼的颜色,还不被人骂死?”
    青稠映衬红霞,更添妩媚。慕容画楼只觉得她真是很美,从骨子里透出的烈烈风情。
    慕容画楼有些可惜,知道劝说不过她,只得挑了一旁绛色的杭稠,繁绣玉簪花纹,“这个呢?”
    慕容太太一概摇头,道:“妈有衣裳穿!这些料子都太显眼了,妈穿不得,你和六小姐做吧……”
    左劝右劝,她始终不答应,慕容画楼略微失望,只得将佣人把布匹都收起来。
    黄昏时分,白云灵与慕容半岑才回来。跟着他们的张副官手里拎着些许东西,差点将他淹没。女佣忙去接了,白云灵鬓角微松,却很开心,指了指她买的东西:“大嫂,你昨儿不是说要做旗袍?我买了布匹,,,…”
    慕容画楼与慕容太太一愣,掩面失笑。
    白云灵一头雾水。
    白云展便将慕容画楼也买了很多布匹回来的事情,告诉了她,忍不住也笑了:“你们女人,做衣裳最积极!”眉眼晶亮,不似在车上的别扭。
    白云灵微恼,扬手要打他。
    慕容半岑坐在沙发上,神色疲惫至极。白云灵不过借着带他出去玩的借口,自己大快朵颐,反而慕容半岑累得精疲力竭。
    慕容画楼叫女佣带他上楼洗脸休息一会儿。
    吃晚饭的时候,白云归没有回来。
    八点多,大家快要休息的时候,他的贴身周副官回来了,说督军有事情交代夫人……
    慕容画楼跟他在小会客厅说话。
    是慕容半承的事情。
    “大少爷新开了间赌场,跟亲家太太说,让半岑少爷去赌场做事,将来帮衬他管理赌场……还说如今皇帝也没了,念书不顶用,让半岑少爷不用读书……”周副官道。
    慕容画楼手指蓦然收紧,这个禽兽!慕容半岑那般文雅温顺,年纪不过十三岁,居然让他去赌场做事……
    怎么说都是血脉兄弟,如何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知道大少爷为何要半岑少爷去赌场做事吗?”她的声音冷厉,似刀锋滑过冰凉的青石板。
    “属下不知!”周副官道,“不过,家里旁的少爷都不用去,大少爷只让半岑少爷去。”
    慕容画楼想起慕容太太昨晚的话:他向来是憎恶我的,毕竟我比他还少一岁,他却要叫我一声太太……
    对慕容太太再深的恨意,亦不能冲自己的胞弟下手啊!
    幸好慕容半承要开火柴厂,否则督军亦不会跟他联系,慕容太太亦不敢轻易带着慕容半岑来俞州。
    “督军最近几日可能回不来,有点事情要忙。
    督军说,他已经给霖城去电,让慕容大少爷把半岑少爷的抚养权主动交过来,大约三两天便有回复,夫人不需担心。家里不管发生了何事,都请夫人全权代理……”周副官又道。
    慕容画楼颔首,让他先回去,一句不问督军到底何事。
    三天过后,霖城复电,慕容半承同意将慕容半岑的抚养权交给白云归,还说了很多的客气话。
    慕容画楼欣喜,忙拿给慕容太太瞧。她顿时泪盈于睫,喃喃低语:“真好,真好,这样妈的心就落了下来……”
    然后又找慕容半岑,把这件事告诉他。
    慕容半岑略微沉吟,低声道:“那妈在不在这里?” 

第六十三节夜归
慕容太太心疼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妈不在这里,妈要回霖城去。你爹还在霖城,妈要是不在,初一十五,仆妇不记得给他上香。就算记得,日子久了也不尽心……姐姐和督军照顾你,你要用心念书,出息了回霖城看妈!”
慕容画楼听着她含笑低语,再瞧她目光里缠绵着淡淡思念,便知她跟慕容老爷感情极好。
是留不住她的,慕容老爷葬在霖城,慕容太太这一生便注定会在霖城。爱情是最牢固的囚牢,而锁在里面的人,甘之如饴。
慕容半岑岂会不知母亲的用心良苦,虽眸子里浮起一层轻雾,还是乖巧点头:“半岑都听妈的,好好念书,做个有出息的人!妈在霖城也要照顾自己,孩儿不能承欢膝下,实属不孝…,,,”
慕容太太已满面凄容,泫然欲泣。
慕容画楼怕他再说下去,慕容太太便要落泪了,忙接了话:“半岑,男儿志在四方,父母在不远游都是古语了……你将来出息,为家族增光,才是对母亲最大的孝顺!”
慕容太太强忍不舍,声音微哽:“你姐姐这话不错……你一定要争气!”
慕容半岑重重点头。
当天晚饭的时候,慕容太太便说,明日下午的火车回霖城。
众人都一惊,纷纷极力挽留,可是她很坚决!
慕容画楼见劝不了,只得应了叫管家明日清早就去定好火车票,买好礼品,然后派个年富力强的副官随行。慕容太太忙道不用麻烦,自己佣人跟着,回去的路上暂时也很太平。
“妈,您也听我一回,好叫我和半岑都放心!”慕容画楼道。
半岑也点头。
慕容太太这才勉强同意。
当晚母女俩一个被窝说悄悄话,慕容太太有些伤感说这次回去,再见到他们兄妹,也不知是哪年哪月……
“妈,半岑留在督军这里,我兴许过段日子也回霖城去。公婆都在霖城,督军不能侍奉我定是要回去尽孝的,到时您想见见我,还不是几步路的功夫?”慕容画楼笑着安慰她。
慕容太太在被子底下拉住她的手,急切道:“画楼你可别犯傻!你这个样子,怎么回霖城?从前你没有见到督军,白家人不好说你什么,如今可是来俞州半年了,再肚子平平回去,流言蜚语还不有的你受?内宅妇人平日无事,就靠嚼舌根消遣度日呢!你们家内眷又多……”
她对内宅女子的评价让画楼忍俊不禁不过言辞里的意思却也是画楼所担心的,一时间倒不知如何接话。
云媛的背叛让白云归心灰意冷,对女人少了一份热情;她又是他老友的女儿,就算她不顾体面硬扑上去只怕也无法得逞饭,反而毁了她这么久的刻意表现。
他看她的眼眸像在看个孩子一样。
慕容太太以为触及她的痛楚,又想到白云归一连四日歇在姨太太那里语气软了:“画楼,你知道妈跟督军从小就认识吗?”然后又将她小舅舅是白家族学的先生,她在白家族学念书,然后又跟白家族学的孩子在北平重逢的事情,告诉了慕容画楼,还道,“督军一直是家族孩子里最聪明的,不管是念书还是野外打鸟摸虾,谁都比不过他。他骄傲,心气也高,你若是不肯迈步走向他,他绝对不会主动跟你示好,除非他觉得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值得他三顾茅庐。姨太太是妾,再貌美也只是个仆妇,生下的孩子亦是庶子,时代再变,这个变不了,……你年纪小,占了极大的好处,人又美丽聪明,只要稍微下点功夫,他也是愿意你为他生下嫡子的……倘若有缘,动了他的心,这辈子你就有了保障。督军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他对你好,就会一辈子对你好,哪怕你再对不起他,他都会照顾你……”
画楼不太同意嫡庶之说,如今这个年代,真的不存在这种的等级间隔,再过十年二十年,就更加不存在。但是她相信最后一句话:当初白云归早知云媛身份,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给她机会。他一旦决定对谁好,便会一直好下去。
云媛不肯要,直到伯特伦号那晚,白云归想要抓的,也是她的同党,控制她不过是不想她受伤吧?
他狠起来,心如铁石;但是他爱一个女人,会倾其所有……
“督军回来了,你还是要温柔和软,千万别因他歇在姨太太那里就跟他赌气,听到没有?妈不是吓你,为这种事赌气,吃亏的可是你自己!你出去打听打听,像督军这样身份的,谁身边没有十几房姨太太?就连咱们霖城的韩督军,长得又矮又胖,还有七房呢!督军已经算好的……”慕容太太又跟她说起妇人之德—-—不妒。
画楼温婉笑了:“妈,我懂了,您放心!”
慕容太太又叮嘱几句,两人才慢慢睡熟。
次日午后去车站送行,天气难得晴朗,但是日光稀薄,很是清冷,画楼冻得双颐红扑扑的。
慕容太太依旧穿了件天青色夹袄,围着深紫色驼绒披肩 冻得微红脸颊却更加撩人妩媚,她眸子莹莹,噙满泪珠,冲他们姐弟挥手:“回去吧,天寒地冻的……”
来时带着的小丫鬟紫萝扶着她上车,背影纤削,似一阵风能刮倒。
慕容半岑突然甩开慕容画楼的手,冲上去拉住慕容太太:“妈!”眼珠滚滚落下。
慕容太太仓促转身,脸颊早已泪水纵横,紧紧抱着不及她高的慕容半岑。
画楼一向觉得自己心狠,此刻却眼眶酸胀得厉害,不经意间视线里一片迷蒙,她诧然。哪怕无感情,这具身体却是与他们血肉相连,自然会感到心痛难忍。她拭了拭眼角,上前拉开他们,道:“半岑,别哭了。妈也别哭,这里风大,别伤了眼睛……以后又不是永远见不着,半岑别惹妈伤心。
紫萝拿帕子给慕容太太拭泪。
慕容太太抽噎,两只手分别拉住他们姐弟:“只要你们好好的,妈就好!再过几年,半岑学业有成,要回霖城去看妈!”
慕容半岑哽咽点头:“妈,您一定要等我!等我建功立业,我接您享福!”
好不容易遏下去的泪光又泛起,慕容太太簌簌落泪,“妈等着,妈会等到那天的!”
火车鸣笛,白色蒸雾婷婷袅袅升起,又被寒风吹散,了无痕迹。
轴轮打着铁轨,轰隆隆远去。慕容半岑一直立着,连火车声音就听不见,才肯回头。
那晚,他勉强吃了几口饭,就躺下睡了。
小男生都特别恋母,画楼想,过几日就好了……
只是想起慕容太太临走前那哀婉神色,她的心也是阵阵刺痛。才几天的相处,同她居然有了这样深厚的感情。
亲情永远都是最浓郁的感情,时间、距离都不能冲淡。
她也无甚睡意,想着那逼亲弟去赌场看场子的慕容半承,她便觉得,慕容太太回去,处境堪忧。可她自身难保,这个社会的俗规又是出嫁女子不得插手娘家家事……
若不是白云归借钱给慕容半承开火柴厂,让他欠下一个大人情,又加上白家在霖城地位显赫,白云归又手握重权,否则慕容半岑的抚养权,亦不能这般轻易讨来。
可是慕容太太的事情,就不那么容易解决。关键是她自己不想离开慕容家的老宅。慕容老爷死在那里,葬在那里,慕容太太的灵魂,都陪葬在那里!
半夜时分,突然起了大风,半山腰的官邸前风势更烈。虬枝呜咽着咆哮着,似猛兽四伏,窗棂被推得咯咯作响。
月初的夜空黢黑,伸手不见五指,一声重响击打在窗外阳台。慕容画楼趴在玻璃上去瞧,依稀是被风折断的树枝,越过乳白色栏杆,掉在阳台边缘,摇摇欲坠。
倏然,几道明亮车灯划破窒息夜色。
楼下佣人急忙开门,拉了走廊电灯。
借着灯光,可以看清是白云归的座驾。
这样寒苦的天气,又是如此深的夜,怎么突然回来了?她敏锐感觉出了事,披了间夹棉睡衣,汲着鞋匆匆下楼。
一楼楼梯蜿蜒处,与飞步上楼的白云归狭路相逢。
慕容画楼驻足,点漆眸子若蛰伏在暗动的猫,阴冷犀亮目光落在白云归的臂弯处:他手里抱着一个女子,素淡衣裙被血染透,浓郁黑发泅开,掩住了半边脸,画楼亦能认出那微抿的唇瓣透出来的绝色。
是云媛!
白云归抬眸,慌乱眼神微敛,声音僵硬:“夫人借过!”
画楼侧身,他匆忙上楼,携过一阵寒风。身后跟着数名副官,亦步履匆匆。
她微怔刹那,干脆去西边餐厅,叫佣人煮了杯热可可。
热可可没有送上来,楼梯处又是一阵猛响,白云归冲向电话,手指微僵却急迫拨着码号:“,,,,…怎么还没有到?平日里养着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再过五分钟没有到,军法从事!”
电话重重砸回去,他蹭蹭上楼,皮鞋践踏楼梯咯吱作响。
慕容画楼挑了挑眉。
她一杯热可可没有喝完,便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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