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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初渝很自然地坐在澡池旁,掬着一掌汤水把玩着,不无羡慕地感慨道,“这才是真正的古代SPA啊,小爹爹那算啥啊……”
冥王勾着丹凤眼不解地望着这个平日总喜欢挑起唇角绽出顽色笑意的落儿,她似乎对谁都很好,但是温雅笑意中却总是带着接近不了的疏离。
唯一感到有点平衡的是,她的一视同仁,因为连那个人也接近她不了。她的心里住不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吧?总觉得她似乎来自另外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因为她与所有人不同。正因为如此,平生第一次品尝到牵挂一个人的滋味……
“一点也不好奇我找你过来做什么?”俊美至极的面容绽放出幽诡一笑,看着凌初渝内心一顿。
“做什么?冥王不是正准备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么?”凌初渝抬头笑道。
“你想知道什么?”
“冥王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凌初渝轻笑,神态悠然。
“明知故问的只有我么?”冥王眼底沉暗,闪过一丝诡笑,“落儿可是去过临云殿?”
临云殿?就是奕国乃至整个幻化大陆最高的建筑物?上次的确跟厉天邪去过,可是冥王怎么会知道?凌初渝忽的内心一寒,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临云殿自然是去过的,怎么,冥王也想去么?”不动神色地悠笑。
“我怎么能不想去呢?落儿,能陪你站在最高处的人是我——是我你知道吗?”握住她的下颚,慵懒地轻笑说出残忍的话语,“落儿,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如果还有下次……”
“你们真的好奇怪,口口声声叫我不要见对方,用自己的威严禁锢我的自由。厉天邪这样你也这样!落儿很想问一句,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有这个权利限制别人的自由?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利?!”凌初渝敛眉冷笑,直视冥王幽深的眸瞳,嘴角带着一抹讥诮。
似乎没有预料到凌初渝会是这样的反应,冥王一愣,微眯凛起的眸光幽诡凌厉,渐渐转沉,“就凭我千方百计要留你在身边,就凭你的云淡风轻会让我心痛,就凭我对你的一再宠溺与纵容!”狂怒让他面容狰狞,他用力握住她的下颚,毫不留情的吻上她的唇,毫不客气地用力咬嗜,咬地她唇畔鲜血直流。
凌初渝痛呼出声,用力的推开他,美眸狠狠瞪着冥王,眉宇间固有的戏言早已消逝不见,“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
唇角被咬破,鲜血缓缓渗出,沿着唇线往下滴……
“原来你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他的神色已经不见狰狞,声音低沉落寞,像在轻叹,又带着些许惋惜。
他连自己和厉天邪去过临云殿的事情都知道,居然不知道自己内功早已恢复的事实?凌初渝敛眉,脸上冷漠悠淡。
“恢复了武功冥王就不能对沉落为所欲为了,很惋惜吧?”凌初渝嘴角讥诮。
抚了下唇角,心中有气!
这鬼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事情,怎么出去见人啊。
冥王就那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她,汤水碧波荡漾,四周热气腾腾,雾气氤氲,他脸上忽明忽暗,妖媚的诡笑若隐若现。
凌初渝见他如此,径自转身而去,当手接触帘幕的那一刻——
“其实给你下毒的是——”慢条斯理地声音悠悠传来。
果然成功地攫住凌初渝的脚步,她转过身,清灵的眸瞳带着一抹戏谑地笑。
“其实给你下毒的是白衣天君!”
这个答案并不奇怪,当初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大师兄和纯宁口中吐出的就是这个名字。不过白衣天君是谁,似乎没人知道。
“是吗?”凌初渝嘴角淡笑,手接触的帘幕正欲掀开——
“白衣天君只是外人给他的称号,他的真名没几个人知道,而恰好落儿你是知道的。”
抓住帘幕一角的指节一颤,不会是他的……
“是吗?”嘴角漠然淡笑,心里却冰寒刺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紧紧攫住她的心脏,她呼吸有点困难。
他一向喜欢身着紫色衣袍,怎么可能会是白衣天君?冥王一定在撒谎……
“你不会以为他没有穿白衣就不是白衣天君吧?”冥王戏谑地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一丝残酷地笑意,“落儿你忘记的还真够彻底,你该不会不知道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就是叫的白衣吧?”
他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脊背渐渐僵硬,然后故作若无其事地夺门而出,嘴角闪着残酷的诡笑。
厉天邪,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下)
凌初渝烦闷地走出浴室,思绪纷乱,在脑海中到处游走。
厉天邪就是白衣天君?这……怎么可能呢?他那么爱秋沉落,爱到不舍的让她掉一根头发,爱到刻骨铭心生死相许,怎么可能会向她下毒?
中了离魂症外加离魂天下引,轻者可以把前尘往事忘的一干二净,神智呆痴,目光涣散,举止行动如同婴儿;重者就会武功全失一命呜呼暴毙而死!如果是厉天邪,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大厅里欢歌笑语,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依在绫罗长袍的男子怀里调笑不断,到处弥漫着一股糜烂慵懒的气息。
凌初渝视而不见径自往外走去。
“秋大人这是怎么了?形色匆匆的,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秋娘难得见凌初渝如此,不由的心中奇怪。见她唇角破损更是满脸担忧,忙拉住她。
秋娘的惊呼引起周边人频频回头,更有多数莺莺燕燕围了上来。试问少女怀春哪有不爱春风少年郎?更何况是风流倜傥如秋沉落之流?只是平日秋沉落是头牌花魁云染姑娘的入幕之宾,故不敢造次。如今看凌初渝她玉容丰俊的脸上眉角紧蹙,鲜红饱满的唇角还有丝丝血迹,不由的都关切的围了上去。
“状元爷这是怎么了?”
“要不要紧?疼不疼?”
更有性急者直接喊出,“究竟是谁咬的!快给老娘站出来!”
凌初渝抬头,看到二楼的栏杆一侧绯红的长袍在风中若隐若现,脸上闪过一丝忿然之色,握紧身侧的拳头。
冥王——
“秋大人?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云染姐姐咬的?平日看不出来,下手可真狠啊!”
云染?果然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凌初渝脸上带着萎靡不振的苦涩笑容,美眸饱含深情,“是初宇的不是,辜负了云染姑娘,唉……”
轻轻一叹胜却谎言无数。
“原来真的是云染姑娘。”周围人叹息。
“这小蹄子还真的狠得下心!秋大人如此风采美貌她还咬!公主下嫁那是皇帝的旨意嘛,秋大人又不能推却的是不是?”
这位大概是平日里对云染已经很不爽了,心中又爱慕秋沉落,如今见秋大人竟为情所伤,故说话带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初宇就此告辞了。”凌初渝向众人告别,玉容黯然,好似要一去不复返的样子。
她缓缓转身,深深地凝望着二楼那个抹若隐若现的身影,眼底闪过一片阴郁之色。
冥王,你给本姑娘等着!
她咬紧红唇,不由地握紧身侧的手。
周围人见她如此,不由的都露出了怜悯之色。
唉,秋大人真可怜啊。
他跟云染姑娘两人本是情投意和,佳偶天成,皇帝偏偏下旨将那个病怏怏的公主下嫁于他,看秋大人一副落寞的神色,还握紧身侧的手,真让人心疼。唉,他心中一定很不甘心吧?可是皇帝下旨又有谁不从呢?可怜了这对有情人却终究成不了眷属了。
其实秋大人对云姑娘是真的有情,不然也不会如此依依不舍了……你看他临走之前还依依不舍地望着二楼的方向,明知再怎么望也望不见湘云阁……
深情至此,众人唏嘘不已。
第二日便有说书先生现身说法。
酒楼茶馆,茶余饭后,众人争相议论,皆为状元爷和倾国佳丽抱不平。
回到状元府,原本以为可以安静一会儿,却哪里知道还有一场喧闹在等着她。
大厅中摆着一桌宴席,席上杯盘狼藉,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欢歌笑语,好不热闹。
还多了几个陌生人?
这是怎么回事?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这时候纯宁发现了她,立马奔过来冲拉着凌初渝笑道,“少爷快点过来,宫主和夫人来看你了。”
宫主和宫主夫人?
凌初渝心中一抖,被纯宁愣愣地拉到一对神采飞扬的中年夫妇前面。
只见眼前的中年男人面容清濯,目光极为悠淡,清俊身躯昂然挺立;而他身旁的女子却是完全不同的神采,她的五官细致清灵,瞳眸更是活泼灵动,一看就是闲不住的那种类型。
“落儿快来看,看娘亲大人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活泼的宫主夫人兴奋地边说边拉着凌初渝走到一个矮小的身躯前面,压根没有意识道眼前的这位或许已经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了。
凌初渝抵不过她汹涌澎湃的热情,只能被她拉着走,清灵的美瞳注意到前面这个低矮的小身躯在听到宫主夫人的介绍时,不悦地撅起嘴角。
真是好玩的小家伙。
“小烦,快来拜见师父。以后这位就是你的师父你的衣食父母了,跟着她要乖知道吗?”宫主夫人眨眨美眸,对着眼前精灵剔透的小女孩使眼色。
师、师父?不是吧……
自己还是三脚猫的功夫天天被人欺负呢,哪里有能力去误人子弟?
凌初渝正想拒绝,却见眼前的小身躯矮矮一拜,“徒儿小烦拜见师傅。”
抬起灵亮的小脸对着凌初渝甜甜一笑,这一笑却勾起了凌初渝脑海中少有的记忆!灵亮的瞳眸,微嘟的唇角,小短袄下圆鼓鼓的小身躯……
怪不得觉得这小女孩面熟,原来竟是那天与厉天邪相遇之前撞到自己的小女孩。
这个小孩蹊跷的很,一点也不简单。
跟厉天邪绝对脱不了关系……
“爹爹娘亲的好意落儿心领了,但是落儿武功尚未恢复,自保尚且不足,哪有精力去调教徒弟?所以这拜师一事不如就……”
“那怎么可以!绝对不可以。”宫主夫人娇小地身躯挥舞着小拳头,“落儿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以前你不是这样子铁石心肠的啊,你都不知道当娘亲捡到小烦的时候她有多可怜。小脸蛋脏兮兮地,小小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给个包子就欢喜的要命,多可怜滴娃呀,这么小就无父无母的,你怎么就忍心不收啊?”
说到后来,凌初渝眼睁睁呆愣愣地看着这位传说中的碧落宫的现任宫主夫人梨花带雨,泪如雨下……
而众人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坐在自己位置上高高兴兴地吃着前面的山珍海味,还不忘互相争夺美食……
不用这样对她吧……
她知道留下这个小女孩就是埋下了一根火药,但是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娘亲哭的梨花带雨,一副笃定她会心疼投降的样子,她竟真的心软了。
微微叹息,还不知道以后怎么着呢。
“落儿,你的嘴唇怎么了?”大师兄狼吞虎咽地吃下一块东坡肉后才道出这个老早就发现却急于抢美食没机会说的话题。
凌初渝回来的路上已经稍微处理过,但是技术没有纯宁好,还是被眼尖的大师兄看穿了。
“路上摔了一跤。”本来想说被狗咬了一口,后来想想要狗跳起来咬嘴唇确实有难度,遂立即改口道。
“路上摔了一跤?”摔跤会是这样的伤痕?慕容神医放下筷子,锐利的瞳眸扫过,微抚雪白的小山羊须,但笑不语。
怎么可能瞒得过这个老刁钻呢?凌初渝在心中哀叹。
“摔倒?落儿真可怜,娘亲记得你五岁的时候也摔倒过一次,笨的拿脑袋却撞石头,真可怜啊,昏迷了整整三天,脑袋还肿起来馒头大的那么一个包。不过说也奇怪,自从那一摔之后,落儿就变聪明了。所以说多摔摔好啊,娘亲不知道有多期待你摔倒呢,可是从小到大你都稳得很,难得这次又摔了……”宫主夫人讲滔滔不绝神采飞扬。
娘亲不知道有多期待你摔倒呢……天下有这么做娘亲的吗?凌初渝扼腕。
其实秋沉落也蛮可怜的吧……摊上这样子一个娘亲……
看着匍匐在桌子前面埋首美食的小脑袋,凌初渝一个头两个大。
这小孩怎么处理啊?
正在这个时候,小螓首微抬,给了凌初渝一个幽诡的笑容……
公主下嫁
(上)
三月初一,宜婚嫁。
就在这一天,皇帝的妹妹,才情天下的颖华公主下嫁奕国人称绝世少年的新科状元人秋沉落。
这桩婚事虽然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但因名妓云染一事却伴随着一些流言蜚语。
颖华公主一大早起身,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完毕,随意一瞥镜中绝尘的容颜,美的惊人。
为了得到自己心爱的男人,逼他面对过往的家仇国恨,她费劲心机,假装下嫁自己唯一的知己好友。
她杏眼流转,闪着慧黠的精光,笑得妩媚动人,“净儿,你觉得本公主这身打扮如何?”
镜中映出一张绝色容颜……
这名唤做净儿的宫女原名叫纯净,是纯宁的孪生妹妹,也是秋沉落的贴身侍婢。当初颖华公主被接回宫的时候怕呆在宫中日子乏味苦闷,便带了活泼的纯净回去作伴。
纯净生性活泼可爱,与矜持稳重的纯宁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个性。她见颖华公主如此问,不由的抿嘴偷笑,“公主您美若天仙,妩媚动人,不过如此一打扮只怕昀少爷会认不出来……”
“贫丫头,本公主嫁的是你家少爷,关姓原的什么事!”颖华公主眨着无辜的美眸娇嗔地瞪着纯净,娇柔地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是么?那净儿可要睁大眼睛看看今晚的新郎官到底是何许人也。”纯净活泼浪漫,平日跟颖华开惯了玩笑,说话也没有一般丫鬟的畏缩。
“启禀公主,吉时已到,该去华阳宫向太后和皇上辞别了。”一个小太监进来跪倒提醒。
“走吧,看看母后临别前还要说些什么。”她不由地想起前几日母后叫自己去华阳宫密谈的情景。
不知为何,母后派遣了大内密探对沉落的家世进行了全面的调查。纯宁之前的功课做的很足,大内密探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来什么,不过事情偏偏就是那么巧,在正欲返身回来的途中竟遇见了一对神行潇洒的神仙眷侣,特别是那活泼烂漫的女子,五官神情与新科状元爷极其相似。
密探好奇之下暗暗细访,终于查出这对夫妇竟与江湖中最神秘的碧落宫有关,马上回来跟太后禀报,而太后的反应确实极其的强烈。
颖华依然记得当时母后听到碧落宫三个字的神色。
一向雍容的母后身形僵硬,面容煞白,嘴角闪着狰狞的幽光,看得她心里一阵胆寒。
虽然她咬紧唇角不说话,但是聪明如颖华,自然知道这件事跟碧落宫有关,她怕母后用完一个借口另外还有借口,于是就设计激怒馨然公主,要皇帝哥哥在百官面前当场允婚,才不好食言。
浩浩荡荡地走进华阳宫,颖华公主收起慵懒之色,展现出天使般绝美的容颜,朝太后皇帝柔顺拜倒,“臣女向母后,皇兄请安。”
“平身吧。”太后高高上座,雍容华贵的面容上神情阴郁,看不出多少神采。
她一定很不甘心吧?
颖华清澈的瞳眸在低头的瞬间闪过一丝狡黠。
太后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从小也不是她抚养长大,所以颖华对她的感情并不深刻。而沉落是她唯一的知己,如果有人胆敢对她不利,就算是太后她也不会讲情面。
老太监开始宣读皇家事项与封赏,颖华柔顺地低头,低垂的眼角难掩不耐的神色。好不容易等老太监冗长的圣旨宣读完毕。
李君然一身黄袍加身,高高上坐,居高临下看着他最为疼爱的妹妹。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眉角冷凝成一团,只有他看见了颖华垂首低眉间的笑。但是,可怜的他误解了。
能嫁得如此郎君,颖华一定很高兴吧?她自小身体孱弱,远离宫廷外居,没有亲人陪伴,日子过的也甚凄苦吧?先帝驾崩之时她才回至宫中休养。如今大方点赏她一个秋沉落又有什么了不起?
可是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颖华和他你侬我侬爱意情深,就不由自主地握紧身侧僵硬地手,一句赐婚迟迟说不出口。
他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要嫉妒……
“颖儿,如果你现在有一丝的勉强,还有回旋的机会……”不知为何,原本极力赞成的母后竟也不甚甘愿,于是李君然顺水推舟对着颖华问道。
“皇兄何出此言?颖儿和秋状元一见钟情情投意和,颖儿为了夺回驸马……咳咳……颖儿为了夺回驸马拖着抱恙的身躯跳一曲凰求凤,如今……咳咳……皇兄竟不明白颖儿的心思吗?”
颖华公主婀娜的身姿柔若无骨,抬起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清澈的瞳眸里蒙上一层淡雾,无言地望着当今万岁爷,欲言又止的模样软化了李君然眼底的漠然。
“咳……”李君然清咳一声,看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