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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燕城的最高气温有三十度,他竟然还穿了一双黑色的高靿皮靴——也不嫌热。这样显得他目测至少一米八五的豹躯更加高大。而那条特种部队款式的军绿色的裤子和无数个大小窟窿组成的紧身黑色T恤,更显得他悍匪气质蓬勃外露。也许是昨晚夜生活过的太久,他干脆就着黑眼圈化了一个吸血鬼妆容,那一头金棕色的发色是杨晚所见过的最正常的一个颜色了。谢天谢地这次他没有在脸上画那种乱七八糟的图腾和那恐怖的黑唇,露出五官轮廓和本真肤色的他,整个人……整个人竟然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凌乱颓废美。
“哇塞!——那个人是混血的模特吗?!”
路过的行人发出小声的尖叫,就连咕噜,冲上前去死死咬住他靴子的口都不由自主的松了。
“嘿嘿,你养的小东西倒和你像的很。”豹子伸手一捞,就将还处于呆滞状态的咕噜提了起来,咕噜这才记起反抗,它猛烈挥动着小爪子,想将豹子挠个粉碎,却被揪住了后脖颈,完全施展不开手脚。豹子轻而易举地将它塞进杨晚的怀里。
“这谁啊。”豹子露出他经典的“鬼笑”,瞥了一眼站在一边僵硬了的王昕,打量了一番,一手大大咧咧地搭上杨晚的肩膀,杨晚肩膀一沉,苦着脸仰望着这个大哥:“我朋友。”
“哦,那就让他滚吧。”豹子这语气,仿佛还是在恩赐什么东西似的。任何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前女友面前都不想掉了面子,豹子这一下,大大惹怒了王昕。他冷冷地回敬:“你是谁,有什么权利要求我离开?”
“你还是快点滚,今天我不想打架。”豹子转了转脖子,松筋骨的样子让杨晚立马紧张起来,她知道豹子这话可不是说假的。要是惹怒了这个阎王,这里就得变成犯罪现场了。她赶紧从他胳膊下矮身逃脱,一把推来王昕让他远离了几步,很郑重地警告他:“你还是快走吧!”
“他是谁?杨晚你怎么和这种人扯上了关系?”杨晚听王昕这语气好像是要拯救她于恶势力之间似的。她不由得觉得好笑:“这和你没关系吧,你还是快走吧,要是陈婉茹知道你回头找过我,不知道会怎样整我呢。”
王昕被她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面子上过不去,竟就这么转身离开了。很有点赌气的意味。但是杨晚也没心思理会他,也更加没心思理会豹子,因为她看到组长在向她招手了。
“组长,什么事?”
“杨晚啊,有什么私事,回家再去解决,千万不要把矛盾带到工作上来啊。”
“我知道了。”杨晚觉得委屈,又觉得无奈。豹子倚靠在机车上玩弄着食指上的戒指,就像一只豹子在优雅地磨爪。
杨晚打了一个哆嗦,她自个儿掏钱买了一盒曲奇,又弄了一瓶水,来到豹子面前恭敬地递上。豹子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撕开包装吃了起来。可能他也是刚起来,明显没吃早饭,但是虽然吃起来有点儿狼吞虎咽,但是吃相并不难看。杨晚耐心地等待他将饼干吃完,又喝干了大半瓶水,这才点头哈腰地向他打商量:“大哥,你看我一升斗小民,没钱没势,实在招架不住你时不时的造访。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好商量!”
豹子伸出舌尖舔干净嘴角的饼干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等你有足够的资本和我谈条件的时候再说这种话吧。现在,老子无聊的很,就找你玩玩咯,你要是不识好歹,嘿嘿嘿嘿……”后面的奸笑威胁意味十足。
杨晚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豹子第一句话竟然颇具谈判家的气势,完全不像是个小混混能够说出来的话。她瞟了一眼他,磨了磨后槽牙:“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记起你的时候就玩玩你呗——”豹子邪魅的一笑,那种孩子气十足的笑容让杨晚心生不好的预感,果然,她看到他立刻走到她负责的货物架子处,拿起一盒饼干看了看,又嫌弃地丢掉:“这什么垃圾!”
幸亏杨晚随时做好准备!她立刻扑上前去接住饼干,但还未起身,又一盒丢了出去,她又手忙脚乱地去接那一盒。豹子噙着邪气的笑容,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像一只捡球的小狗一样跑来跑去,杨晚最终愤怒的停下来怒目而视:“你很无聊!”
“早就告诉过你,老子很无聊。”豹子干脆蹲在桌上,把饼干一盒一盒地往杨晚兜不住的怀中扔去。
“你不要再扔了!”杨晚尖声吼他,却被一盒饼干砸中了鼻子。组长和其他的人压根不敢靠近豹子,因为他一眼扫过去,就震住了所有的想要上来的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杨晚的手机响了。她一边躲闪着豹子的饼干手榴弹,一边把怀中的东西放下,掏出手机,看到是外婆家的来电,心里不知为何“突突”跳了起来。
“喂?”
那边是泣不成声的粗喘,这声音让杨晚的心提的高高的,她用家乡话连声催促:“到底怎么了?奶奶?”
“……小晚!……小晚!你快回来咯!你家里发生爆炸!你妈妈送医院里去了!”
一瞬间,整个世界所有的色彩在她的眼里迅速褪去,她很分明的感觉到肩膀上的咕噜震了一下。她当场就生生迸出了眼泪,她听到自己尖锐的声音刺破了所有的喧嚣:“什么?!”
“真是造孽哟!~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呜呜……”外婆的哭声沙哑而尖锐,像一把钝钝的钢刀一样狠狠扎在她的心上。然后那边一阵吵闹,最后是五姨夫抢过的电话。男人好歹还坚强点,他的声音略为平静,条理很清楚地吩咐杨晚:“你现在赶紧去汽车站买票回来,到了橘城我来接你,什么都不要问了,回来后再说。”
杨晚全身颤抖着,组长一把扶住她,扭过她的头担忧地问道:“杨晚,你家里出事了?”
“哇!——”杨晚嚎啕哭出声来,她一把拨开组长的手,往汽车站的方向跑去,她此时此刻完全听不见身后焦急的呼喊,只是加速地奔跑着。
直到有人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猛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捉住她的肩膀狠狠摇晃了几下:“杨晚!你冷静点!”
杨晚涣散的眼神这才聚焦,硬生生闯入她眼帘的是豹子那张第一次罩上严肃的面孔。她身体停止了下来,思绪却还犹如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着,她在脑海里大声地问:“为什么?!”
咕噜的声音等了一会儿才传了过来,它已经躲入空间里了。此时,它的声音是从所未有的冷静,和前所未有的冷漠:“这就是代价。你拥有空间的代价。”
“什么?!”杨晚喃喃叫出声来。
“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不,是我刻意没有告诉你。拥有一个异度空间,是一种莫大的福祉,但是相应的,你会遭受比常人更多的苦难和痛苦。但是在这之前,你生活在一个离异的家庭,你的童年和青春期并未太过幸福,这就是为何前一段时间你相安无事。但是——”咕噜深深吸了一口气,“自从你开始修炼,空间的齿轮开始转动,为了不让修真者的自身遭受苦难,这种灾难就会移至到与你血缘关系最亲的那个人身上。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修真者的命相孤寡多舛的缘故,因为,在得到太大的力量的同时,必要失去生命之最珍——这就是你们古人所说的‘因果循环’。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杨晚如被雷劈,她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要她的妈妈为她遭受本该是她遭受的灾难,这种要失去亲人才能换来的随身空间,她根本就不想要!她宁愿永远平平凡凡的!她宁愿永远是一个胖妞儿!她宁愿永远没有买回那个戒指!
“你给我滚!我不要你了!你把我的妈妈还回来!把我的妈妈还回来!!!”杨晚眼神已经涣散,她揪住眼前的东西,把它当作咕噜狠狠摇晃着,突然,她的脸颊上遭受重重的一击,这一击的力道却将她扇清醒过来了,接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告诉老子去哪里?别在这里嚎了!丢人现眼!”
杨晚全身无力起来,她就像一个被凌迟后仍未死透的人,惨白的骨架支撑不住渗入骨髓的痛楚,一下子歪倒在面前人的怀里,她揪住她他的衣服呜咽起来,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不停地道歉哀求,压抑的呜咽从齿缝间漏出,像极了无处可逃濒临灭绝的小兽:“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家……对不起……可不可以带我回家……呜呜……可不可以带我回家……”
她听到沉稳的声音从额头抵着的胸膛处嗡嗡响起来:“……你得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在那辆逆风行驶的机车上,杨晚的眼泪被飙到空中去。她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不少,但是恐惧却也更加的渗入心中。她抱着豹子精瘦的腰身,觉得一切都像做梦,这么不真实,仿佛前一秒还在应付着身前蛮不讲理的混混的恶作剧,后一秒却坐在他的车上被他带往回家的途中。转变来的太快太猛,她的小心脏完全负荷不了这种超速的情节。
她什么东西都没带,幸好钱包在她身上,里面有存着她所有积蓄的银行卡——在这个当口,钱是最重要的了。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完全杀了她一个措不及防。在车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狂风拉扯着的风筝,除了前面豹子偶尔爆出的毒舌和粗口是唯一一根维持她没有昏厥倒下的线。
“别嚎了,难听死了,这可是上了高速了,别影响老子的心情。要是撞上一辆车,我俩都得玩完!”
“你家人不是说了吗?你妈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就是房子被炸毁了而已……”杨晚在听到“炸毁”的时候,全身抖了一下,豹子又赶紧吼她:“给老子憋回你的哭声!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还混什么黑社会?!”
“我又没混黑社会!而且又不是你妈妈出事了!你怎么会懂我的感受?!”杨晚又没出息地“哇”的一声哭出来。
“可是老子是混黑社会的,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可是那不一样!不一样!”杨晚死死咬住下唇,努力往回憋哭声。
“是是是,不一样,你最惨,这样总行了吧。”
杨晚听着他敷衍的安慰,不禁“噗哧”一声笑出来,悲痛的眼泪却也同时落下——只有在重压之下的人才会有这样神经质的反应,但是笑了之后,她的心里真的稳定了许多。她开始很冷静地考虑回家之后的事情了。
她这只风筝总算摇摇晃晃地在空中安定住了。
☆、改变和接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突然,她犹如电光火石般想起他之前叫的那声“杨晚”,不受控制地问出这个和她现状完全不搭边的问题。
“我一个小弟混一所三流学校,他们那边也有参加网上什么什么狗屁校花评选活动的,我瞄了一眼,看到了你的名字和照片。”豹子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这时候,杨晚才察觉到,她和身前的这个男子,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二人还可以说是仇敌,但她却莫名其妙地上了他的车,而他竟也主动提出送她回家。她今天接受的刺激太多了,这个时候已经很疲倦很疲倦了,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体验其他的情绪。她将额头抵在豹子的肩膀上,低低地“哦”了声。
塞入二人之间沉默的是猎猎的风声。
“……你的脸没事吧。”豹子的声音突然被风歪歪扭扭地带到杨晚的耳朵里。杨晚一怔,摸了摸半边麻木的脸颊,摇了摇头后才反应过来豹子看不见,又说了声:“没事。”
豹子却在临时停车处停下,长腿一跨下了车,转过身来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他那犹如刀凿斧雕的面孔乍然在阳光下转过来,震撼不是一般的大。那一刻,杨晚竟然觉得他像一个希腊神祗一般的伟岸英俊。而他凝神看向杨晚半边浮肿的脸蛋,眉头深深拧起。他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然后他抬头冲杨晚歉意一笑:“对不起。”
他那个犹如大孩子犯了错般,半挑着眉梢,眼神里满是诚挚,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杨晚脑海中瞬间被这个阿波罗般的笑容塞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豹子从挂在机车边上的帆布袋子里掏出一管药膏,挤在手心里揉上杨晚的脸。杨晚这才觉得痛,豹子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给她抹药,一边淡淡地指导她乱成一团的脑子:“待会继续上路之后,你打个电话给你同学要她们帮忙请假。回家之后,你先去看你妈,然后再问清楚事故的全过程,再尽力减少损失。还有——”他抬头深深望进她的眼眸深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持冷静。”
杨晚心中刺痛,她知道他这是在提醒她如果妈妈真的……去了……她也不能崩溃。
她含着泪重重点了点头。
豹子和她又在这个停车处待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内,杨晚在呆呆地思考,豹子在抽烟。杨晚不经意地瞥去一眼,便看到无限延伸的高速公路前,他倚在机车上,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吞吐的剪影。沉默,而利落。
他看到杨晚的目光扫过来,一愣,吐出烟雾,将烟蒂扔到地上一脚踩熄:“可以了?”
杨晚深深呼吸一口炎热的空气,点了点头。
豹子性能优越的哈雷机车堪比轿车的速度,原本坐汽车需要三个小时的路程被他两个小时搞定。杨晚也在途中打了电话给五姨夫,要他不要去橘城接她了,直接在医院等着她。等到她到达医院的时候,豹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掏出她的手机快速存下他的号码,这才丢还给她,说了句:“我去加油。”就离开了。
杨晚心中满怀对他的感激,目送着他离去之后,这才奔进了医院。
所有亲人的面孔都无一例外地带上了红肿的眼圈和疲惫的神情,反倒她,是最沉静的一个。她仔细倾听了医生的描述后,得知这场瓦斯爆炸原是邻居家里的一场意外,那家福大命大,恰好无人在家,而妈妈虽然遭受了最严重的波及,却也保住了性命,身上只有轻微的烧伤和皮外伤。只是脑部似受过重击,现在陷入昏迷状态里沉睡不醒。她的一颗心这才算是稍稍放下,又温言细语地将外婆的情绪安稳好。深吸一口气,和四姨五姨商量这之后的事情。
她的外公外婆共生育五子。她的妈妈排行老三,上头是大姐和二哥。杨晚的大姨家穷,生育一子一女,皆长大成人,女儿在海滨城市工作;儿子未婚先有子,替他们老俩口得了一个孙子。他们家里过的紧巴巴的,平常和杨晚的外公外婆还有其余的姊妹们来往也少。而杨晚这个唯一的舅舅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而杨晚那个所谓的舅妈也再了嫁,生了一个儿子,和他们再无瓜葛。
余下的五姨才三十岁,是一个任性而可爱的女人,已生有一子,和五姨夫一起做木地板生意,为买房的事情攒钱,到现在还和外公外婆他们挤住在一起。
只剩下四姨。通过四姨的不懈努力,他们那个三口之家过的很美好,婚姻幸福美满,夫妻俩努力做生意发家致富,而儿子也聪明听话,俊秀挺拔。四姨和她妈妈这俩姊妹的感情最是深厚,自从杨晚的母亲和她的父亲离婚后,她们娘俩没少受这个善良的四姨接济。每回过年,她这个四姨封的红包也是足够她交学费的份量。她心内已视这个四姨为另一个母亲,而她四姨没有女儿,也待杨晚这个姨甥女如亲生女儿一般。
“四姨,我妈妈的住院的钱……”杨晚才提了这个开头,就被红着眼睛的四姨打断:“你妈没事,过几天你就回学校好好学习就行了,这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有四姨在呢……”说到后来,已是哽咽。杨晚心如刀割,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冷静下来的外婆也抱住杨晚,老人粗糙的手指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般地说道:“是,还有奶奶呢!我的女儿福大命大,绝对会没事的……”
话未说完,老人已经泪流满面。外公站在一边沉默地抽烟,但是那浑浊的眼珠内却透出同样的话:孩子,没事,有爷爷呢。
杨晚忍了多时的泪终于落下来。
今夜注定无人入眠,从医院回来后的杨晚去自个儿的家里看了一眼,那烧成一片焦土的房子又在刺激着她的泪腺——那一刻,她仿佛觉得,她什么都没有了。亲人们几乎是将她拖着离开了那栋单元房,一家人坐在外公外婆的土砖房内,个个面色沉重。
杨晚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难受的很,她告诉亲人们,是一个朋友送她回来的,她现在要去道谢,给人家找个旅馆什么的。期间免不了受到亲人们要她将朋友带回来在这里睡的热情邀请。杨晚妥帖地拒绝了,闪出了门,拨打了豹子的电话。
“我在你们这个小镇的夫夷河边的防洪大堤上。”
杨晚赶到那边的时候,豹子正坐在台阶上抽烟,身边是一堆烤肉串的空杆子。他灌着冰水,看着杨晚红肿的眼神,也没问她她妈妈的情况怎样,只是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散散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