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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瓜抬起头。
没有太多意外。
该是早有预料他会如此。
“爹爹不在。”瓜瓜告诉他。
“那我在这等他。”何以默坚持。
“他今天，明天都不会回来。”瓜瓜似乎跟他拗上了。下巴扬了扬。两个人哪里像快要新婚的小夫妻，更像是吵了架的小情侣。
……
…………
张学良看看瓜瓜，再看看何以默。心里头有说不完的心酸。也许她没有注意到吧，在面对何以默的时候，她的表情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放松。而在面对他的时候，多多少少总会有那么点的不自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压抑着，呼啸不出来。
什么都明白了。
张学良再次无声低叹。
将所有的无奈，悲痛全都吞咽进体内。
起身，告辞。
张学良几乎是默默的。
瓜瓜转头望他一眼。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
张学良走到门口。
折身回望他们：“以默，你们才是般配的。”
何以默愣了愣。
瓜瓜睫毛低垂。
“我期待你们的喜酒。”
张学良的话。
瓜瓜起初不太明白。事后，他走出他们的视线后。仔细想了想，才开始有了点头目。确实联系以前，她和张学良相处的画面，场景。不知为何，面对他，她总有不安的感觉。总感觉他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时代的跨越感太明显。所以和他说话，她总会想清楚内容。而面对何以默，她会很自然。不会想太多，基本上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个大男孩总会浅浅一笑，来包容她。或是拿手用力揉一下她的脑袋，以示宽慰……
她和何以默不知不觉的在走近……
“如他所说，我们是般配的，我们可以得到幸福。”鬼使神差，沉默了许久之后。瓜瓜忽然这样说。
何以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而是问她：“你心里还是喜欢着他的？”
他口中的“他”是谁。她当然清楚。但是这种情况下讨论这个问题，显然不合适。瓜瓜有意不去想，笑一下，岔开话头：“我也喜欢爹爹，喜欢小冉，还很喜欢你。”
何以默表情有所触动。
“我不知道未来怎样，但是现在知道，如果不选择和你在一起，我会后悔。不知不觉，我依赖了你。”
何以默似在沉思。
“如果你还想找爹爹取消婚礼，我不会阻止了。”
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茶香浓溢。
带着点苦。
这般美妙的滋味，一如生活的点滴。
何以默沉思了许久之后。
“没错，我相信爸说的，机会不能错过。也相信，这一次错过了，我会后悔。未来如何，谁能管得住？”
瓜瓜微微一笑，低下头去，望着杯里的水上飘着的茶叶沫儿有神。
何以默站起。
走到她面前蹲下。伸出手，握住她的。握得很紧，很紧。仿佛握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一辈子，永远。
“语旋，我爱你，一直那么深的爱着你。嫁给我，不能保证让你一辈子幸福，但是只要我在，就一天不会让你受委屈。”
瓜瓜抬头。对上他深情，信誓的目光。立刻有泪水涌上眼眶。
东京，富士山脚下，美丽的樱花海……他和她……十指相扣……画面动人心弦的一吻……仿是记述的不是在日志本里。而是发生在记忆清新深刻的昨日。震撼，触动……有那么一瞬间，瓜瓜以为，她成了蒋语旋，与画面中的她融为了一体……
不分彼此！！！
就结婚吧……
……
…………
她任自己的手被他包握在温热的掌心里。
☆、成婚之日
蒋介石嫁女儿。还是他唯一最宝贝的。婚礼的场面要甚大自然不说。光是嫁妆就能堆上一卡车。礼炮足有百发……
上门祝贺的政府官员，身份尊贵，名声显赫的贵族人家不计其数。整个场面，怎个“热闹”二字了得？！
瓜瓜任人化装，打扮着。望着镜子里忽然换了个人的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情绪。穿越时光，恍若昨日。而今日的她，却已经成为了新娘。
门外热闹着。
蒋介石今天一身军人正装。难得的开心的笑着，亲自站在门口边上迎接前来祝贺的宾客。让前来祝贺的那些宾客们差点都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眼。待仔细一看，确实没有看错。蒋介石确实笑得很开心。只是隐约的，眉目中，似有那么点藏匿不起的伤感，寂廖……
和任何平常的父亲嫁女儿一样，他是不舍，又是无奈的……
仿似感受到蒋介石心头的伤感。
穿着打扮好的瓜瓜忽然感慨的叹息一声。抬眼把屋子里前后左右，上下都仔细打量了一遍。小冉安静的站在一旁。
“小姐以后要经常回来看看才是。”
瓜瓜回神。
不语。
蒋介石却忽然推门而入，大声道：“小冉说得没错，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瓜瓜一时心头酸痛。
蒋介石走到她面前。一身威严的军装，衬得他整个人霸气十足。只可惜了，他若心态正确，将来断不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瓜瓜没时间想那么多。
客厅宾朋满座。
时辰到了，不能让人久等。
出到门外。
何以默已等候多时。
婚礼仪式就在黄埔军校里面举行。这是蒋介石要求的。中间请了司仪来主持。在热闹冲天的掌声中，和何以默并肩一起走上临时搭建的礼台。也算是正式踏上了婚姻的红地毯。司仪的问候，主持下，互相交换了戒指。婚礼就真的完成了。然后就是在亲朋好友，宾客的欢送下，坐上一辆豪华的轿车。起程开往何家……
是夜。
清风怡人。
新房内。通透的大红色，窗帘，床单，被褥……无一不象征着新的气息。何以默陪同何应钦在客厅招待宾友。
瓜瓜一向不太会应付这样大的场面。只完了该有的礼节之后，便在下人的服侍下，洗浴好后，回了房间。
何以默怕她累。特地叫小冉好好照顾。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去准备。惹得方怡云一阵调侃。弄得何以默很尴尬。
瓜瓜笑一笑。
也有些不好意思。
心里甜丝丝的，有清透的泉水缓流过。
众人面前不好说什么。赶紧摆脱了方怡云，往房间逃了去。瞟着房里的一片大红，瓜瓜变得很紧张。脸上也不知什么缘故，悄悄的也红了。
毕竟成婚是头一次。
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尝在舌尖，没有味道。本想借着茶水的苦涩，压压心神。倒是感觉更紧张，捏着杯身的手指头有点把控不住。
正放杯子至茶几间。
有人进来了。
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瓜瓜更紧张了。
小冉惊喜的叫：“少将军，小姐已经等你很久了，等得快睡着了。”
瓜瓜嘴角一抽。
心里暗暗责骂，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何以默进来。
小冉识相的溜了。
屋里便只剩他们两人。两人床边坐着，都不知道说什么。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瓜瓜手中的茶杯已经放到了床头的矮几上。里面的茶水没有完全凉透，冒着丝丝屡屡的细线般的热气。
“累了一天，早点歇下吧。”
何以默脱下军帽。
瓜瓜点头。
却坐着没动。
事实上，她确实很累了。但是一个大男人在你面前，该怎么休息。是直接和衣睡，还是……
坐了半天。
瓜瓜幽长纤密的睫毛抬了抬，也道：“你也早点歇息吧。”
何应默忙应了声。大概觉得自己是男人。不能像小女人一样磨磨蹭蹭的。总该拿出点男人气概来，就豁出去一样。从床边站起，走去衣柜前，将一身绿色军装褪下，挂好。接着又走回瓜瓜旁边坐下。迟疑了会，伸过手臂揽过她的肩头，让她半个身子舒服的靠在他怀里。瓜瓜不拒绝。
这样的怀抱不是没有靠过。只是今非昔比。现在眼前的男人已经是她的丈夫，所以连带的，相同的怀抱，意义相差甚远。
半个身子倾靠在他怀中。
他修长有力的手臂揽住她。
渐渐的瓜瓜不紧张了。何以默也渐渐的放松下来。窗外夜色已浓，远处美丽的路灯光下，空气中漂浮着渺茫的雾气。
屋内红色的纱窗帘随风一动一舞。
画面格外唯美。
低头俯视她在他怀中动人，楚楚的模样。何以默心神迷醉。动情的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接着是美丽的下巴，如水的杏眸……
握在他腰上的手指动了动。何以默用力抱紧她。征询的眼睛望住她：“可以吗？”
瓜瓜心神一定。
点点头……
夜。
很长。
却很美……
☆、回门之日
白纱如云如雾。
在红地毯上拖得很长。
泛着丝轻雪般柔和的光泽……
似梦。
却又不是梦。辩不清真实与虚幻。只身上坚忍不了的酸痛理智提醒了自己。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首先入帘的便是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大红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再转眼，却是丫头小冉在准备干净的换洗衣裳。
似知道她会在这个时间点醒来。她眼睛刚完全睁开不久，神智清醒了一半。丫头小冉笑着凑上脑袋来。
“小姐，你醒了？”
这句话等于白问。她正睁大眼睛望着她，自然是醒了的。
知道自己说话多余了。小丫头吐了吐舌。
瓜瓜不说话。
只顾眨巴着眼睛望她。
小冉摸摸头，似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确实。此刻的情况挺尴尬。瓜瓜头微微抬着望她。一句话不说。脸蛋两边不知是因为大红窗帘映射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红通通的。
“衣服我自己换。你先去吧……过会再进来。”过了好久，主仆两也怪异的对视了好久。瓜瓜见小丫头没有出去的打算。便犹豫着开了口。因为她忽然发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此刻的她躺在床上，其实没有穿衣服……
羞愧难当。因此说话时发声很小。小得近乎蚊吶。好在小丫头平日里机灵惯了。耳尖的听见，不然要等瓜瓜重说一遍，需再过上大半个时辰。
小丫头立马想到。
也不禁羞愧。脸红到耳根。慌里慌张的抱起一团东西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抱的是什么，等到外面低头看时，才知道是要给小姐准备的干净衣裳。就不得不又红着耳根将衣服送回去给瓜瓜。
从少女一夜之间变成了女人。那种感觉真是忽喜忽悲。言语无法表达。如张学良所言。何以默会对她很好。
也正应验了自己的猜测。结婚后的生活里，何以默变得更加成熟。多了几分男人的担当。何家几乎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烦心的。稍微一点事，也是何以默的现任母亲，王文湘。很快速且很完善的处理掉。
不得不说，这位婆婆很了不起。处理事情的手段很明智，很果断。还在二十一世纪时，瓜瓜只知何应钦。对这位夫人不甚了解。甚至她的名字也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何以默对这个母亲很是尊敬喜爱。这个母亲也对何以默很关爱。看得出来，她待他若亲生儿子。对于瓜瓜，也挺和善。一来，瓜瓜欣慰免去了婆媳争锋矛盾。二来，家里两个主事的男人不在，发生什么事，用不着她来劳神。
听下人们夸赞。
这位王夫人与何应钦本是同乡。出身名门望族。自幼受过良好教育。成长过程中，知书达礼。颇有富家大小姐风范。出身富贵，却不骄纵。也不奢侈，崇尚节俭。这样的品质当真难得。让瓜瓜不禁也很敬佩她。概是性格上的三分相似。何应钦对她，多年以来，仍是情深意重。加之，她对丈夫，何应钦确实做了不少事。帮了不少忙。
无论官场，还是日常生活。她都无可取代……
瓜瓜想象中的何以默父亲。何应钦应该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待人处事应当会很严肃。很严格。然而两天时间的相处。发现事实与想象完全相反。何应钦唯蒋介石马首是瞻。两人个性却大不一样。何应钦追求少思寡欲，生活恬淡。对待家人，倍数和睦……
有这样优良的前景做生活根基。瓜瓜想活得不平静都难。
就在瓜瓜想着生活大概要平静上好一段时间时。不巧的事发生了。按照婚后三天回门的习俗。这天瓜瓜起的很早。
比平时早上近两个时刻。外面的天刚亮。结婚后，头次回去看蒋介石。瓜瓜精神很亢奋。连数催小冉好几次把该准备的礼品一个不能落的准备好，动作要快。俨然她已经打从心底认定，蒋介石住的那栋小洋楼就是自己的家了。
她精神好。
何以默自然也会很高兴。这两日，事务一忙完。他就匆匆的赶回来，半刻不敢多呆在外。就怕她觉得闷，或是哪里不习惯。好在方怡云还没走，有空就过来找她玩，说说有趣的事。还真的为瓜瓜缓解了不少陌生感……
婚后三日回门。
蒋介石似乎比瓜瓜还要精神亢奋。他起床起得比瓜瓜还早。早早的吃过早膳就迫不及待的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迫切等待了。
看一会书，就抬一下头望望门外。看有没有人进来。他看书看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却一行字都没看进去。看了老半天，也没见他翻动一下纸页。
最后他连低头看书的时间都省了。直接就望着望面发起呆来。
因为起得早。
准备出发得早。
再之，何府离黄埔校并不远。所以告别何应钦夫妇，乘车到黄埔校，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天刚好大亮。太阳刚好从东方露出半边脸。
人还没到门口。蒋介石就迎了上去。用一种父亲惯有的怜爱口吻责备：“家里什么没有，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以默你也依她。”
瓜瓜听了。
面色微红。看了看何以默。
何以默脸上正挂着温和，好看的浅浅笑。
蒋介石命人把礼品拿进屋存起来。就开始坐下和他们话家常。无非像任何父亲一样，问一些平常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例如那边生活还习惯吗？与那边关系处理得怎样之类的……
瓜瓜听着，听着。心上渐涌暖意。
头次回家。
上半天生活很平常。
直到下午，一起用完午饭。逗留一会，打算起身回何府时。副官来报，说是关先生有事要上呈。
听到这声‘关先生’称呼。
瓜瓜心里奇怪。想起了一个人。就随意的问副官他的全名。她心里不是很确定。
副官答，他的全名是关汀。似特别赏识他。一个劲的夸赞，说他就是当日帮忙抓住列车上刺杀小姐主谋的了不得男人……
副官极力夸赞。
并未注意到这边，瓜瓜脸上表情早已起了很大的变化。
何以默一言未发，却颇具军人风度的坐在沙发里沉思着……
☆、这样绑人
很多时候。答案就在眼前。拨得云开便能见明月。
不光瓜瓜脑中涨满疑虑。何以默心中触动更深。其实早就对关汀这人有所不安。本来想他毕竟不会跟他们之间有太多牵扯。却没想已经消失了快一整年的人突然又出现了。
他有什么目的？
曾经的种种相遇是偶然还是有意策划。若是有意策划，与此次结合，是否太过显露。
瓜瓜和何以默心中都有疑虑。奇怪的事，回到何府，两人都没有提起。似乎“关汀”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从南京去东北的列车上，那电影般精彩的相遇，事故记忆也都是不存在的。
然而。
几天后。
瓜瓜主动约了他出来。像往常普通朋友相处一样。请他喝喝茶，品位品位南京城民俗。
“从爹爹副官口中听到你的名字，本来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是你。该说这个世界太小呢，还是我们有缘？”夹在人群热闹的大街中央走，瓜瓜便漫不经心的问。
“两者各占一半。”
瓜瓜笑笑。
接着似想了下。
问了个让关汀什么吃惊的问题。
“你对日本很熟吗？”
关汀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有点迷惘的样子。
瓜瓜脸上没有任何异常闪动：“你很懂日本人的礼节，你应该在日本呆过很长时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却也怎么想不出哪里奇怪。直到上一次机缘，我去了上海。遇见了石原莞尔的儿子，石原希井。他待人处事，礼貌行为方面和你有很大相似呢。”
关汀一窒。
瓜瓜看着他。没有错过他一瞬间僵硬的表情。似是早就准备，等着看他做这等反映一般。
话题说到这。
似乎够了。瓜瓜叫了一声，指着前面一家酒馆道：“难得相聚，今天不醉不归怎样？”
关汀不拒绝。
刚进酒馆。
就有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
酒馆里零散的还有几桌。几桌的客人都在争相喝着酒。并没有几人注意到他们进来。瓜瓜带着关汀径自上了二楼。二楼的人相对少了好多。只有靠边的一桌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