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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第二天到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倾倾亲自告诉凤泫愿意嫁给他,只要求他一定要庇护幽蓝之境。凤泫诧异倾倾的举动,却依旧欣喜如狂,当下答应了倾倾的要求,并许下了愿意为倾倾放弃三千后宫的诺言。倾倾当时听了,浅浅一笑,并未当真。从她的笑容里,我看出了她的不甘和无奈,我以为是凤泫动了手脚。”可是,到如今,到如今他才猜出了答案。
“父皇不会这么对母后,一定是你自己误会了什么。”肯定而冷冽的话语,凤璃丝毫不怀疑自己父母之间的真挚爱情,坚定的维护着两个爱他如命的人。
“对,是我误会了,是我误会了他们。凤泫一生光明磊落,怎会屑于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是我,是我听信了谗言,误会了倾倾。”那个自己疼入骨髓的亲妹妹,竟然会是欺骗自己的罪魁祸首,她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双手沾满了倾倾一家人的鲜血。
“小雪儿,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伊儿也是为情所困,才会误入歧途。当年,我带了凤泫回来,就该猜到以他那天人之姿会令家里的两个小丫头心动,可是我们竟都忽略了这些。凤泫看上倾倾,偏偏伊儿又看上了他,为了可以顺理成章的跟着凤泫回去,伊儿肯定对倾倾说了些关于凤泫的事情。一方面以凤泫的优秀吸引倾倾的好奇心,另一方面却以族人安危恐吓倾倾,倾倾善良,自然为了我幽蓝一族宁愿牺牲自己。
就是为了怕倾倾和伊儿之间因为他产生间隙,我才派了你随她出嫁。却想不到,你竟然成了伤害倾倾的利剑。‘天绝’,你竟然对倾倾的孩子用了‘天绝’。哈哈,为师教会你独门绝技,你却用来‘回报’倾倾的身上,这一切是老天跟我开的玩笑吗?”悲戚的声音控诉着蓝秋痕,这是第一次,师傅敞开心胸埋怨他辜负了倾倾。
“师傅,对不起。”起身,朝着老人跪了下去。
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男子,老人的眼角渐渐湿润了。他是想怪他,怪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倾倾,但是这一切又怎能全部归咎于他?倾倾后来确实对凤泫动了心,看着曾经与自己山盟海誓的女子躺在别的男人的怀抱尽情欢笑,他生出不满甚至嫉恨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这一切能怪谁,只能怪老天捉弄了所有人。还好,还好他的倾倾最后是幸福的死去的,因为有凤泫的誓死相随,她定不孤单,那样,就够了。
“起来吧,倾倾没怪过你,我也不怪你。是你自己放不开,以后,要走要留随你自己吧。”老人最终落寞的离开,他要去看他的倾倾,他的宝贝女儿。
“阿璃,你去看看他吧。再怎么说,他都是母后的爹,也就是你的外公了。”离去的背影僵硬而颤抖,酒千的心跟着抽痛。那,是一个疼女入骨的老人,是一个真正的好父亲。
不似酒沐白,亲身女儿就在身边,却被他视作无物,必要时便捡回来当成废物利用一番。在酒家她尝尽了冷情冷漠,在凤璃的身边,她却一次次的感受到了亲情的伟大,很有爹地妈咪在身边的那种温暖,那种幸福。
“嗯,你自己小心点。”饭,一人不知道吃了几筷子,就散了。
酒千拉上了蓝秋痕来到了幽蓝之境的入口处,两个人静静的矗立在山上,俯视着山下的幽蓝之境。
青山绿水,环抱着生机勃勃的小山村,接近傍晚,很多人家正在烧火做饭,所以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冒起了袅袅炊烟,迎着轻风像是下凡仙女般,扭动着纤腰。
负手而立,蓝秋痕望着那方一块宽广的绿色草地,静静的发了呆。那里,曾经是他们三人习武玩耍的地方,亦是他和倾倾从相识到相爱的地方,可是,当他再回来,一切已经都物是人非了。如果他的能力好一点,那么师傅是不是就不用去找凤泫帮忙,伊儿也就不会看上了凤泫而从中作梗,破坏了他和倾倾的姻缘?
但是,却没有如果发生。
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他逃避。
“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向了一旁静坐在大石上的酒千。紫色的衣衫虽然有些凌乱,身上还沾染着几丝没有被拍打净的泥土,双手支撑着自己圆圆的小下巴,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幽蓝之境的风景。
身上透露出一股莫名的自信霸气,好似眼前的巍峨高山,都不被她看在眼里一般。她有时可爱,有时冷静,有时冷冽,有时嗜血,可是每一面都给人一种致命的魔力,吸引着人去挖掘。就如他第一次听见她的名字就决定收她为徒一般,喜欢她,毫无缘由。
配上凤璃的睿智,凤璃的威严,凤璃的仁义,凤璃的狂傲,两个人像是天造地设一般,眼中都只有彼此。比起当年的他和倾倾,确实强上不止数倍。他现在只希望,他们两个人可以一直走下去,不要像他们一样,半路岔开,终生不再有交集。
“小千,这里美吗?”师徒好久没有聊天了,他煞是想念。
“美,青山高耸,绿水环绕,早晨定是晨雾弥漫,宛如仙境,傍晚朝阳似血,仿若红色海洋,一定别有一番滋味。”本来想说仿若血海,但是怕蓝秋痕觉得自己变态,稍稍委婉了些许。
“是呀,幽蓝之境山水秀丽,人杰地灵,才孕育出了师傅这般的能人。但是这一切却得不到更好的保护,反而招来了贼人的贪婪,也拆散了原本快乐的我们。”
“师傅,母后和父皇的爱情故事确实震撼人心,但是我想问一句,如果是你,母后死的那一天,你会随他而去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这个假设,他真的没办法回答,因为他没经历过,真的不知道会如何抉择。如果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可能不会随她而去。
“那师傅竟不必介怀了。你败给父皇的,正是这一点。你爱母后,但是却还可以在母后和天下之间衡量孰轻孰重,虽然你并未为王。但是父皇虽未一国之君,但是一旦爱上,他的眼里,母后便是他的天下。或许作为一个百姓,一个臣子,会认为这样的男人不是男子汉,是个懦夫。但是,作为女人,最爱的就恰好是这种男人。上天入地,都敢和自己一同共赴。”说起来,酒千的心里就不由地激动,她真的很佩服凤泫的勇气,在江山摇摇欲坠之际,就敢毅然决然的随莫轻倾而去。
“是吗?小千会希望凤璃将来也会是那样的吗?”难道真的是他爱得不够深吗?
“会!但是,我们会努力不让自己面临那种困境。我不是母后,善良不是我的本性,阿璃亦不是父皇,一切以母后为主,哪怕是养虎为患也纵容。若是我,亲近之人伤了我,我势必千倍百倍讨回来;若是阿璃,我身边有人心怀不轨,纵然我反对,只怕他也会那人直接挫骨扬灰,以绝后患。”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不同,所以,注定了他们的路也与凤泫和莫轻倾不同。
“看来真的是为师狭隘了,为师一生尽做些荒唐事,唯一的一件明白事,恐怕就是收了你做徒弟了。”摸了摸酒千的脑袋,蓝秋痕的脸上扯起了一抹释然的笑意。是呀,他们都已经逝去了,他一个人何必再那么耿耿于怀?
“师傅这一件事,抵得过别人数千件了。有一个皇后做徒弟,难道您没觉得脸上光彩都亮了几分吗?”终于看来了,傻师傅。呵呵,真好,那个疼爱她的师傅又回来了。
“你呀,让凤璃宠得越来越调皮了。”自己呵护在手心的宝贝也找到了真心疼爱他的人,心里倍感安慰。而小千也可以替他好好的照顾凤璃,一起携手,袖手天下。这,怕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阿璃说了,要宠我上天呢!不过呢,我要悠着点,我可舍不得上天!”世界时多么的美好,天上有什么好?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她和凤璃便要做这墨翎大陆上最让人羡慕的鸳鸯,受万人景仰。想想有一天凤璃称帝,她摇身成为整个墨翎的国母,那将是何种风光。
“是是是,宠你上天!不得了了,为师那个傻傻的小徒弟变成了大胃王,这墨翎怕是要被你给吞了哦。”鼻尖轻点,那亲切的感觉依旧还在。
“师傅,你还会离开这里吗?”
“不了,师傅要留在幽蓝之境陪着你外公,他孤单太久了。”
“咦,外公不是族长吗?难道身边没有别的人了吗?”这么美好的村庄,人与人之间应该情意浓浓的,邻里之间也都是互相帮助的吗?
“哎,我也是上次回来才听族里的人说起,师傅在知道倾倾死了之后,便一病不起,卧床七天七夜,再醒来,师傅的一头青丝变成了白雪。至此之后,师傅就卸下了族长之位,独自隐居到了这里,离其他的人户稍有些距离,每每有人来探望,师傅总是断然拒绝了。久而久之,他们不再光明正大的前来,只是悄悄的来探望师傅,确保他活得好好的。”
震惊的睁大双眼,酒千不可思议的看着蓝秋痕,脑海里思绪飞转着。
她还以为外公是年岁大了,一头青丝才成了白色的,想不到竟然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为了母后的死而全部白了吗?那么他一个人住在这里,肯定孤单至极了,那么他们要不要将他一起接出去算了?嗯,这个得找阿璃商量一下。
“不要想了,你外公不会离开的。你们要是方便了,多回来看看他便可以了。”
“你外公出去,必然引来江湖议论纷纷,如若再惹起了其他两国的野心,只怕会给幽蓝之境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你外公肯定不会答应你们。”
“哦,那就等我们夺了天下再说吧。”一句话,说的淡然,说的轻飘飘的,却像是一块石头砸在了蓝秋痕的心上。夺了天下再说吧?淡淡一句话,隐含的霸气张狂,却让他的额头布满了黑线。谁能告诉他,他是踩到什么狗屎运了?收了一个这么特别的徒弟啊?
两个人接着便把幽蓝之境的风光全部的游了个遍。而另一边,凤璃尾随着老人的身影,来到了一处荒废了很久的老屋中。
老人在前面慢慢走着,突然间,他的脚步加快,急速的朝着一间房间跑了进去。凤璃见状,立马加快脚速,跟了上去。但是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却发现没有老人的身影,只有一间极其干净的屋子呈现在他的面前。
梳妆台,镜子,桌椅,纷纷擦拭得一层不染,与其他的房间构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架上好的雕花镂空鳞纹大床摆放在房间中央,上面铺就着一床上好的蚕丝被,淡淡的绿色丝被上,隐隐传来一阵熟悉的清香,吸引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张大床。
拿起被子的一脚,触到自己的鼻息之间,闭上双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熟悉的香味,连这颜色现在看起来,都倍加熟悉。
“母后,母后……”嘴里,低唤着,手用那柔软的绿色丝被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幻想着那是母后的芊芊素手,正在轻轻的轻抚着自己,口中也在不停的唤着‘璃儿,璃儿’。
泪水,溢满眼眶,心中压抑了十几年的思念如潮水般袭来。温热的泪水,冲开了紧闭的眼睑,奔袭而出。他,在心里无声的呼唤。
母后,父皇,你们可知道璃儿有多想你们?母后,你看到了吗?璃儿找到外公了,找到母后的家乡了。
泪水流淌,心里的思念浓郁,他并没有感觉到,身后,老人正同样热泪盈眶的注视着他的背影,同样的无声低诉着。
倾倾,爹看到了,看到了爹的外孙了。他长得好像你,像极了你,但是他的个性却像凤泫。他已经做皇帝了,而且还立了皇后,他们比你们还要般配,还要优秀。爹相信,他们不会步上你的后尘,他们一定会幸福的。你和凤泫,要记得保佑你们的孩子,还有孙子,爹也会帮你照顾好他。
对着棉被缅怀了半天的凤璃终于满意的放开了那被泪水浸湿的被角,转身,准备朝着别的地方而去。哪知转过头,视线便对上了老人家的视线。
“想不想看你娘亲小时候的样子?”快速转开自己的身子,长袖巧妙的轻轻一挥,快速的抹去了眼角未曾滴落的泪水。语气故作轻松的朝着一个柜子走去。
打开柜子,里面露出了慢慢一柜子的衣物。凤璃不用问也知道,那些都是他母后的东西,那些素雅的颜色,那越过柜子飘然而来的香气,一一证明着,这里就是莫轻倾曾经的闺房。
思索之间,老人搬出了一个长木箱子,放到了凤璃身侧不远的圆桌上。
“阿璃,快来。”一脸欣喜,不自觉间叫上了从酒千那里听来的称呼。
凤璃在听见他的呼唤的时候,眼神一滞,随即笑了开来。阿璃,他喜欢他叫他阿璃,亲切而充满着淡淡的关切。跟酒千叫起来不一样,千儿叫起来,含着的是亲密的爱意,而他带的是亲情。两种不一样的感情,却都让他的心染上温暖。
“外公,这是什么?”围在桌旁,看着老人打开了那个木箱子。
“这些都是外公的宝贝!”拿出一卷纸,递给凤璃,笑眯眯的诱导着他。“来,将它打开。”
伸出手,将那张纸拎住两角,向下一抖,白纸如卷帘般顺利展开。纸上,一个身穿着白色轻纱衣的少女赫然出现,粉嫩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红,头上绑着简单的小辫,腰间别致的扎了个蝴蝶结,手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笑得灿烂,笑得张扬。
“看,这是倾倾十岁的时候,我帮她画的,是不是很漂亮?”那时候的他,除了忙活族里的事务之外,一有空闲就会替莫轻倾画图,族人皆知他会医会毒会武功,却无人知道,他画的一幅好丹青,而且还会以颜料调色,为他作的画统统着上永不退色的色彩。保存住他美丽的倾倾最美的时刻。
凤璃看了一张之后,便不再等待着他递给他。而是主动的拖过木箱,拿起一卷一卷的纸筒,快速的看了起来。
一张,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身白衣迎风而立,一只脚轻轻的微曲起,另一只脚打直,轻点在一块石头上。双手微微向两侧展开,衣袂翩翩,随风飞舞。笑颜如花,目视着前方,好似在注视着他一般。那块石头,他记得,就是那天酒千一跃而下的地方。他回眸一看,刚刚好看见那一刻的情形,跟画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倾倾第一次自己用轻功回家。”他飞在前面,担忧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身怕她失手。哪知,那一注目,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宛如一个天上仙子般降临,他的脑海里清晰的记着那一幕。
换一张,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袭绿色长裙的她,静静的矗立于一处荷花亭边,脸上一脸平静的静思着。完美的侧脸呈现出了属于她的独特美丽。
换一张。
再换一张。
手里不停的换来换去,凤璃的脸上尽是喜悦,这些都是他不曾见过的母后,他一定要好好的看清楚,记在心里不可。转眼间,木箱子里,只剩下一卷还未打开的纸卷了。
继续,铺展开来,不同于前面的素雅,这一张全是一片大红色。而且,这一张里,竟然出现了两个人。
震惊,如果说外公可以将母后画的如此传神是因为熟悉,那么他将父皇也画的如此俊美逼真,又代表了什么?
“外公,这张是?”这是他想象出来的画面吗?怎么他觉得比真实的场面还要深刻动人呢。
画中,有一张巨大的大床,也就是他刚刚碰到的那张床。只是画里的锦被枕头都是大红色的,连整个房间的一切摆设,都布满了一层红色。
床边,两个人倚床而坐,莫轻倾低着头,眉头紧蹙,双手无措的紧握着,害怕身侧的人的触碰般。而她身边,凤泫扯起嘴角,满脸宠溺的看着她,大掌朝着她的粉手轻抚而去。
“这是我幻想的,呵呵,那时候凤泫提出娶倾倾,我并不同意,是倾倾自己同意的。但是她眼里的不开心我看在了眼里。我以为,倾倾接着便会离开我而去,但是凤泫却跟我提出,要跟倾倾在我的面前先举行一次婚礼。那确实让我震惊,一国之君,肯为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已属不易。但是我依旧不太相信他能给倾倾幸福,所以在他们的新婚之夜,我幻想着,为他们画上了这幅画。”但是,第二日,他便从女儿的表现上看出来,凤泫对她,肯定比他画中的还要好。那时候,说不定倾倾的心,就已经开始为凤泫而动。
“外公,这幅画,可不可以送给我?”这些全部都是外公的寄托,他不可能全部要走,但是这一副,他却想要拿走。因为,他想学着画中的父皇,一辈子,如此小心翼翼的呵护千儿。
“你带走吧。”
“对了外公,母后既然是幽蓝族的公主,身份自然算得上高贵了,为何还会成了司徒府的大小姐?”
“你娘亲的出身虽然高贵,但是却是不能对天下人说的,因为幽蓝之境不想要被外族干扰,你娘亲必须换个身份嫁入皇室。所以,凤泫决定让倾倾化名为司徒菁菁,成为了司徒府上的大小姐。”不得不说,凤泫将一切都考虑得周到,换个身份,便找了个大将军为倾倾做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