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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在岳小舟脑海中盘桓的则是另外的事情。她的目光时不时扫过齐悦薇,果然不一会儿齐悦薇缓步而出,命人拿出了一张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琴。
“悦薇不才,听闻王爷爱琴,家父去年里寻得一块极品金丝楠木,特寻了能工巧匠打造出这张流音琴,王爷以及在座各位皆见识广博,不如帮悦薇品鉴一番如何?”秦悦薇的声音婉转悦耳,也如同琴音,岳小舟知道这大概只是齐睿白为了让秦悦薇有时机崭露头角而安排的一个插曲。
“闻声方知琴色,不如秦小姐为在座弹奏一曲如何?”齐睿白面带柔和的微笑,淡淡地说。
齐悦薇大方得体也不推辞,只是命人抬上琴几又拿了蒲团坐好,焚香净手后方将十指纤纤列于琴上。一连串动人的旋律飘忽,众人皆噤声谛听,直到最后一个琴音落定,齐睿白拍了拍掌,赞誉犹如雪片一般四下传出。
岳小舟见晏北寒沉吟不语,想他或许也是觉得无趣,便为他倒了杯酒。
忽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仲泽虽不精通音律,却知晓宁陌晏家以琴书传家,后辈皆是风雅,我岳家妹夫是晏家的嫡系后辈,也颇通音律,不如让他来为秦小姐品鉴一番如何?”
岳小舟的五指在几案下蜷曲成拳,眼神却是温柔若春水般扫过一脸快意的岳仲泽,再落到微有慌张神色的岳文谦脸上。她的这个愚蠢表格或许是将来扳倒岳文谦的一个机会,可是眼下,这个难堪的局面自己一定要提晏北寒挡下来!他不过是自己从街边捡来的小乞丐,虽然是书香世家没落后人也未尝可知,但琴为雅趣,不是世家高门子弟又怎么会懂得,岳仲泽不过是借机寻事要给晏北寒难堪罢了。
众人的目光皆汇集到了晏北寒和岳小舟身上,原本晏北寒的身份就引人猜测,况且还是身无长物便做了岳家的入赘女婿,流言蜚语从未断过,如今有了这样好的窥视良机,大多数人都抱了隔岸观火的乐趣。岳小舟看到齐睿白的脸上也是颇为玩味的神情,她心中冷冷一笑,这样的危机又怎会难住自己。
正欲开口解围,晏北寒的手忽然在案几下握住了她已攥成拳头的手,紧接着他徐徐如春风的声音便在耳边漾开,“那北寒恭敬不如从命,就献丑点评此琴一番。”
似乎是没有预料到晏北寒答应的如此爽快,岳仲泽也是一愣,可很快眼中又闪过一道怨毒,“方才王爷也说,闻声方知琴色,妹夫你不如先弹奏一曲,熟悉此琴后再加以品评如何?”
岳小舟有多大力握拳,晏北寒的手就用多大的力气将她的五指硬生生地掰开,捏在自己温热的手掌中。她看向晏北寒,眼中闪过忧色,却见他优雅地起身松开了手,淡淡看着自己一笑。那个笑容像是有诡异的力量,刚刚的怒火攻心竟平缓下来,只是望着晏北寒离席的背影,岳小舟心底的担忧却只增无减。
“请齐小姐借琴一用。”晏北寒走到莲台中央,身姿挺拔犹如芝兰玉树,他接过琴并不放在琴几上,只是撩起下摆优雅地席地而坐后怀抱琴身,捻弦试音。
几声空蒙的短音后,晏北寒徐徐将十指列于琴上,抬眼看着岳小舟悠然一笑,拨动琴弦。
岳小舟从没有听过这样动人的曲调,一连串的旋律和着一旁的溪水潺潺流到了心底,风过松涛,雪染霜天,仿佛天地间只剩下空旷的混沌,而在一片混沌中,清晰的弦动荡出千回百转的变化,时而高亢时而低吟,最后归于一阵残云漫卷中,戛然而止。
琴声止而四周寂静,众人早已如痴如醉,坐在主位上的齐睿白忽然起身击掌三声,而后是山呼般此起彼伏的喝彩。而晏北寒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极普通的事情,在喝彩中泰然自若,双手将琴奉还给秦悦薇,又向着岳小舟微微一笑。
松了一口气的岳小舟先是舒展的回以笑意,而后却在心底疑云丛生,她捡回来的冒名晏家夫君似乎比正宗的世家子弟要更为脱俗不凡。那她捡回来的人又到底是谁?
“此曲只应天上有,不知晏公子有何高见?”齐睿白回身落座,目光却是流转过岳小舟再落回的晏北寒身上。
晏北寒颔首一笑,声如磬音:“好木造好琴,自是佳品,只可惜金丝楠虽然稀有却与黄花梨一般只适合打造屋梁家俱,但无法做出好琴来。”
“悦薇愿闻其详。”见众人都对这话讶然,齐悦薇自己也心中一动,急忙问道。
“相传百年前北虞国亡国君主为搏佳人一笑曾以骨做琴技惊四座,这事听来暴虐昏聩却也耐人寻味。可见好琴并不在于珍贵的原料质地,更贵乎材有所用。多年来琴多以桐木为依,好的檀木在能工巧匠手下也能成为名琴流芳百世,但桐木并不昂贵也并不稀有,只因合适为琴故而为琴,因而并不是只要木料珍稀再加以名匠雕凿就可以称之为琴,剑有剑胆,琴有琴心,只图稀世罕见把琴当做玩物却忘记琴的本心,这无异于买椟还珠。此琴的确为精品无疑,但音质不纯,共鸣有涩,若当做金丝楠木臻品收藏自然价值千金,但如若当做琴来弹奏则一文不值。”
岳小舟听罢后看向脸色已紫涨如猪肝的岳仲泽,不由自主心花怒放了起来。可她终究是撑着温婉的笑,看了看齐睿白又看了看岳文谦,最终目光凝在了曲觞台中央的晏北寒身上。
她忽然知道应该给晏北寒补上什么样的生辰贺礼了。
雅集终散之后,岳小舟和晏北寒甚至比来时还要更忙,许多世家的子弟都想与晏北寒结交,甚至有些高门的当家来为自家的女儿打探晏北寒是否还有尚未婚配的兄弟。直到黄昏时分,二人才登上马车,真正歇下气来。
晏北寒看着一旁不住喝水的岳小舟,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他也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决定挺身而出,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想着要保护岳小舟,免她尴尬,免她遭人耻笑。但他心中一直知晓,岳小舟对无法掌控的人和事始终抱有戒心,而那正是他最不期望的。
“小舟,我并不是有意隐瞒……”晏北寒最终还是决定开口,他看着岳小舟一双仿佛永远隐没在黑暗后的瞳仁,心中回荡着从未有过的忐忑不安。
“不过问你的故事是我自己承诺过的,”岳小舟似乎看穿了他的担忧,淡然一笑,“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这点信誉还不在话下。”
晏北寒的事还能再缓一缓,毕竟他的背景对自己并无影响。岳小舟沉下眼帘,心中还是烦乱。只是岳文谦和岳仲泽却是不能再等了。
马车徐徐向前,饮了些酒再加之应酬繁多,岳小舟疲惫不堪地闭目小憩。车内漆黑一片,晏北寒想再像之前一样鼓起勇气去握住沉睡中岳小舟的手,却最终只是双手握拳,静静凝视着她倚靠在黑暗中的容颜。
这一刻他离她这样的近,却又那样的远。
☆、28情雾起心岚
五月本是三川城多雨的时候,可今年,连一次迷蒙小雨都不曾下过。枝头刚刚盛开的花都垂头丧气地挂着,没了春日的生机。
岳小舟早早命人晨昏提水注满院中的几只瑞兽水缸,又让花匠每日为府中的花草浇水,因而岳府的草木依旧繁茂茁壮。
同样繁茂的还有登门的拜帖。晏北寒自鉴花雅集回来后成了名满三川的人物,世家子弟无不想要结交,可他却湣鹗裁炊济环⑸话悖谰擅咳盏秸朔肯蛟牢那袄碚酥溃皇桥级υ汲雒拧D且蝗贞瘫焙雒藕笕潭低蹬艿皆佬≈鄣氖榉坷矗つ罅税胩觳趴凇�
“小姐,你是不是也该关心一下姑爷都和什么人出去,去了哪里啊。”
岳小舟愣了半晌,脑子里刚刚还全是为造新船购入木材的种类和银钱数目,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那些拜帖我都看过,”她顿了顿才开口,“都是朱门世家的子弟,多结交一些也是好事。”
忍冬撇了撇嘴,低声嗫喏,“世家子弟的身上可不会有那么呛人的胭脂……”
“胭脂?”岳小舟又一次愣住了。
“从账房回来还好,可姑爷每次和那些递上拜帖的人出去回来后衣衫上都是一股子胭脂味,小姐就从没注意过?”
岳小舟努力回忆,最终还是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忍冬。
“小姐!”忍冬气得直跺脚,“姑爷就算性子再好那也是个男人!天下男人哪有不花心的!你和姑爷两人感情虽好,但也不能一味纵了他到外面胡来!”
岳小舟用力地点了点头,见忍冬放心地离开后她才如释重负地靠在太师椅里,她还没在家里的仆人面前这样窝囊过。桌上潦草摆着几个账簿和清单,岳小舟将船只的数目与购入木材的数额核对了好几次,居然发现每一次的数目都开始对不上。
重重将笔一撂,她闭上眼努力回想,没有想出晏北寒这几日和平常有什么分别。至于身上的味道……她似乎每日都和他只说说账目的事便各睡各的,从没接近,当然也注意不到这样的细节。
岳鸢从门外叫了两声无人答应,还以为是岳小舟又累得趴了桌子,结果进来一看,发现她正舀着衣袖挡着自己的脸猛吸气。
“小姐?出什么事了?”岳鸢慌忙走过去。
“你来得正好,你问问,我身上有味道吗?”岳小舟几乎把自己贴到岳鸢的身上。
“什么味道?”岳鸢凑近闻了闻,“没有啊,什么也没有。”
岳小舟有些失落地坐回到椅子上,窗外槐花如雪正纷纷飘落,槐香不复,书房里又好久没点过郁州白檀,自然她身上没什么味道。
岳鸢不知道岳小舟在想什么,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陌生,犹豫了片刻后才开口:“小姐,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查。”岳小舟心中忽的一颤。
“那……小姐是先听这件还是吩咐下一件?”岳鸢总觉得今天的小姐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一阵风吹进屋来,桌上几张凌乱的船只图样被吹得四散落地,沙沙的声音钻入耳朵,岳小舟心中的不安也被风吹得一塌糊涂,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晏北寒能够渐渐融入这样的生活她应该高兴才对,一个棋子的最大用处不就是物尽其用么?她在恍惚中回过神来,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不了,什么也不必查了。来,和我说说之前要你打探的事吧。”
其实,自雅集回来后,岳小舟就一直在谋划,到底如何才能拆散齐悦薇和岳仲泽这对齐睿白与岳文谦的共谋联姻桥。齐睿白想利用岳文谦在岳家谋取更多好处,那就得帮他做好坐上高位的铺垫。让身为皇族分支嫡女的齐悦薇下嫁,便是齐睿白笼络岳文谦的第一步,也是他自己谋取岳家的第一步。岳小舟冷笑,只怕他这如意算盘,终会被自己砸掉,她早就派岳鸢去探查岳仲泽最近的动向。却不想,岳鸢带回了出人意料的消息。
听罢,岳小舟微一沉吟,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吩咐岳鸢去休息后,很快将钱银账目核算清楚,校对无误。
晚上,晏北寒回来的比平时都要晚一些,他照例来到书房将在账房一日的事都告知岳小舟,却发觉今日的的她与往常有些不同。
“只有这些?”听晏北寒一五一十说完,岳小舟不动声色地靠在窗前。
“月末的核算都已结束了,自然没什么事情。”
“那去吃点东西吧,今天厨房做了玉绒笋丝和川贝炖骨鸭,还有你最爱吃的芭蕉松茸。”
“我刚刚吃过了,”晏北寒一怔,露出了笑容,“谢家二少爷邀我去为他挑一幅古画给谢老夫人贺笀,我们二人顺路去留风楼用了饭。”
“这样啊,”岳小舟走过晏北寒的身侧,一股清幽的香气钻入她的鼻子一路深到了心底,她差点就脱口而出,难道谢二少爷还擦了胭脂和你去买画不成,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那你早点歇息。”
当晚,岳小舟连房都没回,在书房的厢房就寝。
而在主居的床上,晏北寒手握错金描纹的圆盒,面上挂着淡淡笑。
“姑爷,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猜到小姐连自己的胭脂都闻不出来!”忍冬笑着将晏北寒的衣衫叠好收入橱中,“我一直以为小姐是最聪明能干的,没想到居然连我都能骗到她!亏我进书房之前心口还乱跳。”
“如果我把账簿一页页贴到身上她倒是能认出每一笔银子都是什么时候干了什么,别的事……”晏北寒勾起唇角,垂眸浅笑,“忍冬,多谢你了。”
“姑爷言重了,只要小姐和姑爷能和和美美就好。”忍冬笑着说罢,退出了房间。
晏北寒凝视着手中的胭脂小盒,眼中尽是温柔的神色。忽然,他目光转冷,从贴身的怀中取出了一个灰缎面的邀帖打开,簪花小楷娟秀整齐,他的眼神停留在落款“齐悦薇谨致”五个字上,而后重重合上。
第二日午后,按照岳小舟的吩咐,岳鸢匿名包下了一间小酒楼的雅间。
酒楼的位置极为不起眼,菜色在三川城中也不入流,但贵在偏僻。岳小舟乘马车到码头后命车夫和半夏等着,与岳鸢在小客栈换了男子装束后来到酒楼的雅间。
“小姐,徐管带真能将消息带到?”岳鸢站在一旁,神色全是戒备。
“眼下我必须相信他。”
“徐管带是岳家人,姑且还能相信,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岳小舟苦笑,“撇开你和徐俨不说,有时自家人比外人更危险。”
岳鸢眼中闪过一道忧色,岳小舟正欲安慰,忽然听得小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随后,雅间的门便打开了。
“越是有钱人越是小气,这话倒是不假,大小姐不在危月楼给我接风也就算了,竟然在这不入流的地方。”邵千帆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岳小舟,“不过大小姐这打扮倒是比请客更让人惊喜。”
“为了方便而已,”岳小舟淡淡地说道,“阿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如果有风吹草动,你知道该怎么做。”
岳鸢点了点头,目光戒备地看了面带轻慢笑意的邵千帆,转身走出雅间将门关好。
“大小姐的疑心病看来还没医好。”邵千帆抱臂笑着看向岳小舟,目光依旧上下游走着。
“不是疑心,而是谨慎,”岳小舟淡然一笑,神色自若,“听说邵船主做河上的生意信誉不错,小舟手中刚好有一件事拜托。”
“哦?说来听听。”邵千帆挑眉说道。
“不用先谈价钱吗?”
“既然找到了我,价钱也就不重要了,再说,不管我开价多少,对大小姐来说也都不算什么吧?”
“是去新郑城跑一趟,至于事情,”岳小舟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推到邵千帆的身前,“这里面说得很详细。”
邵千帆伸手去接,岳小舟的手指紧压住信封,分毫没松。
“还是先说价钱吧,”她直视邵千帆,“银票?现银?金子?”
“岳家最珍贵的东西都在我手中,银子……等我没让大小姐失望后,再说也不迟。”邵千帆舀过信封揣入怀中,脸上戏谑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不,其实岳家最珍贵的东西,我邵千帆还没有得到。”
岳小舟抽回手皱了皱眉,“太岳岁寒有其一就够了,即便你有三枚也不能号令岳家,更何况……”
邵千帆突然放肆地大笑,打断了岳小舟的话,在她狐疑的目光下,猛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阿……”鸢字被宽厚的手掌封在了口中,岳小舟惊惧地看向邵千帆,拼命踢打挣扎,可瘦小的身子被有力的双臂困住,竟不能移动分毫。
邵千帆停止了笑,将唇凑到岳小舟耳畔,沙哑的声线像是生锈的匕首一样刮过耳膜,激起战栗,“岳家最价值连城的东西是你岳小舟才对。”
原本火红的面颊变得惨白,岳小舟单薄的双肩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本以为自己派岳鸢在门外能万无一失,可现在这种局面自己根本没法求救。
“这几天,你那小丈夫是三川城里最忙的人,”邵千帆呵出的热气滚烫灼人,手臂上的力量又紧了一紧,“可惜,他在床上倒是清闲,要不然成亲半年有余的岳家大小姐怎么还会是个处子?”
☆、29病中惆怅意
挣扎不休的身体僵硬了下来,岳小舟全身的血液湣鹨凰布淠蹋舳⒆派矍Х阱氤叩牧常壑幸松钌畹目志濉U饧轮挥性鲤爸溃矍Х秩绾沃磕训朗歉腥丝闯龆四叱雎袅俗约海靠墒俏纬雎舾矍Х炕故巧矍Х丫辣愦碚饧乱丫皇敲孛埽�
“你不必担心,我是自己看出来的。”猜透了岳小舟的心思,邵千帆舔了舔唇,笑意中的邪气又深了几分,“虽然你举手投足都掩饰的不错,但处子就是处子,哪有少妇的半点风韵。现在,我又知道你的一个秘密了,岳小舟,你还能舀什么来换呢?用岳家最价值连城的宝物吗?”
岳小舟不再做无谓地挣扎,她气息渐渐平稳,目光也开始锐利。
邵千帆绝不敢动她一根手指,他不过是想谈条件罢了。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