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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真个儿死了,就干脆了!
这样想着,我耳目皆重鸣不已,心中郁气加重。既然早已于我无情,为何不直说,还不如秦鸣真实,至少他是清楚地告诉我了。
“小拟,你怎么样?”眼中耳中俱朦胧不清,但也意识到有个垫背了,我安心一倒。
事实证明,茨岫果然没有弃我于不顾,清醒后我下定决心,今生今世再不见他。至于这次来到凝清山,是为了向“无叶”报仇。明知我的想法,茨岫依然跟来了。他夹在我与父亲的夹缝中必不好受。他也算得是我的朋友,是真心为我着想。
但,我的所作所为必会沙了他。
可不这样做,我不能履行对随影的誓言。
当然,我不会承认这也是在保护柯墨。
“你打算怎么对付阿彬?”他悠悠地问,预期中尽是无可奈何,倘若他能劝得一方收手倒是好了,可惜两边都不可能。
我沉默,有些话说出来太伤人,我不忍。
但我也残忍,不说,却要做。
他的气息消失了,晚风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30
武林人士觉得日子好过了。一恒大师之后,再无人被叶影使偷袭,莫非那晚神秘人已杀了叶影使?
秦鸣却觉得自己的日子很不好过。他的小情人这几天好像有些神经质。一会儿抱着他,粘得跟块橡皮胶,想让他离开点儿,就眼泪汪汪像是要被遗弃似的小狗;一会儿又一脸冷漠地把他推开,半点也不让他碰,好像要跟他绝情绝义的模样。
被情人这样对待,秦鸣也吃不消,再加上柯墨同以前判若两人,个性阴沉不少不说,还好战得紧,一句不合就一鞭子抽过去,哪里还有半分风流潇洒的狂少形象。
于是,秦鸣也开始爆发。他的爆发比较奇特,不是找人大家出气,也不是和他人冷战,而是开始逮人说话。谁碰上他就能听到一肚子苦水,说到末了,他还拍桌子骂街,态度优雅,词汇狠辣,端的是言行不一。
就在这样阴阳怪气的一个午后,秦鸣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封信,或者该说是有人潜入他房内用他的纸写了一份留言给他。
说不惊讶也难以骗人。整个屋子周围或明或暗都有龙潭的人守着,简直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即使秦鸣也断不会让外人如此神鬼不察地进来,还动用了笔墨纸砚。
然而这么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却堂堂正正地发生了,一点儿也不容秦鸣否认。
拿着这张不知何方高人留下的字条,秦鸣又因为上面的内容而皱紧了眉头。
换作平时,庞彬一定会马上察觉到情人的不对劲。晚餐前连自己最喜欢的龙井也只品了一小口,任凭整壶茶冷却;晚餐时只夹自己面前的一碗菜,却没有给庞彬夹上一筷;晚餐后表情怪异地盯着庞彬看,几次欲言又止。但庞彬今日的心绪也不稳定,不仅没粘着秦鸣,连两人独处时不寻常的宁静也不曾注意。彼此之间好像一堵厚重又透明的墙塞着。
敲过二更,庞彬翻身下床,将一把散发着淡淡花香的小石头从囊袋中取出放在秦鸣枕边。这小石头唤作“梦花砂”,能发出淡香,清醒的人闻了,会昏昏欲睡;而本就睡着的人,则会沉沉熟睡,难以清醒,这种情形就似喝醉的人,故而又名“醉砂”。不过,闻香而睡的人,只要不闻就会醒来,宛如好梦刚醒,精力充沛,倒没有宿醉之忧。这也是庞彬一直以来离开秦鸣恢复叶影使身份办事的夜间方法。
放好“梦花砂”,庞彬放心地换上夜行衣,轻巧地跳出窗外,奔入茫茫夜色。他一离开,从刚才就屏住呼吸的秦鸣睁开眼睛,也跟着跃出屋子,追踪而去。
夜间浓密的树叶遮住了月光,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时不时一条扰人的枝桠就横了出来,如果不小心,刮花面庞也不足为奇。
秦鸣追得十分辛苦,一方面不能跟丢人,另一方面也万不可碰上什么或踩上什么发出声响。如果不是在前头的庞彬也有心事,早被发现了。可越跟下去,秦鸣的心就沉得越低。不仅是因为庞彬走的路是向凝清山上进发,更是由于庞彬熟悉地、急速地在林中穿梭,没有跟树根绊倒,也没有被任何一根树枝阻碍,轻车熟路,显得这片树林是他家的小花园般轻松。
想起那封书信上说的话,秦鸣越跟越心惊。不知是何人竟知道向彬今晚会用“梦花砂”使自己沉睡,还说只要跟着去就能明白向彬为啥这阵子变得古怪。非是他不信向彬,只是……
约莫疾奔了一柱香时光,庞彬来到一片空旷地,没有树木的遮挡,月光把这儿照得柔华一片,与树丛相比,分外明亮。
这片旷地上已站了一个人,一个戴着腊面具的人。
见过这个人,庞彬吁了一口气,刚才疾奔而来的路上,他已戴上了皮面具,此刻,他是“无叶”的叶影使。
“叶阳使,怎么这阵子联络得这么少?对了,我前几天居然看见向拟了,他不是被父亲杀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他在破坏我的行动,以我一人之力无法杀他,请父亲赶快想个办法。他在威胁我,要在秦鸣面前揭穿我的身份!”
说了一通,见叶阳使注视着自己身后却没有反应,叶影使也转身向后,反射性地,他神使鬼差地轻唤了一声“秦大哥……”
月华下,秦鸣惨白的脸与月光相映,更显凄冷。
叶影使整个儿呆住了,连有人靠近并摘去自己的面具也不曾阻止。
一个心头无限苦楚,想怒,想恨,想气,偏偏什么都发作不得。
一个心头无比惊惶,想逃,想说,想躲,无奈样样均做不出来。
突然,秦鸣一掌击在身旁半人高的岩石上,石砾纷飞,硬碰硬的手掌上嵌满碎石沙粉,翻起的血肉惨不仁睹。可他仿佛没有痛觉似的,依旧用这只手掌在一块块坚硬的花岗岩上硬碰硬,空气中已淡淡弥漫起血腥气。
从秦鸣击下第一掌起,庞彬就开始发抖,抖到后来不但牙齿咯咯作响,连肩膀也前后晃动,他说不出半个字音,只能用乞求的眼光注视着情人。
秦鸣把旷地上的石头都变成了小石砾,他的整个手掌都已森森白骨清晰可见。然而这个男人没有皱过一次眉,咬过一次牙,甚至没有眨过一次眼。那种寻常人早痛昏过去的伤势似乎对他没有一点儿影响。
“你是谁?”这句话不是对庞彬说的。
我揭下自己的面具。他的眼中没有一丝讶色,是不出所料的了然,是刻骨铭心的怨恨。这个男人,他不会恨自己爱的人,所以他只能怨恨揭开事实真相的人。也许到此为止,我真的报复他了,报复了这个一句“腻了”就丢了我的男人,以一种绝望的方式报复了他。但,我不开心,反而有一种窒息的重压沉甸甸地压在心脏上,这份重量大概终我一生也无法摆脱吧。无所谓,我扯扯唇角,反正这个人生我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我不会告诉柯墨的。”他离开了,带着无尽的绝望和决绝。
当他的影子彻底消失在林子里后,庞彬转头看着我,他没有流泪,眼却是红肿的。“你报复得好快,好狠!”
“我说过,会让你为随影付出代价的。”我挺着脖子,努力不让他看出我心中的沉重。
他惨然一笑,“你这一刀砍得果然准,一刀下去,不见血就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这才好,以后动起手来更方便,省得父亲逼我时两难。”他又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凄艳地一笑,竟让我有些不敢正视。
“你已经把我解决了,也该回去柯墨那边了吧。”他开始说别的,偏找了我最不喜欢的话题。
我的心烦乱了,那双光裸的、沾满情欲痕迹的腿一下子跳到眼前,使我的话不自觉地带上恨意,“我与他,早没关系了!他已有新欢,又何必理我这个旧爱?”
我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自己心绪大乱,因而没注意到听我这么一说而显得惊诧的庞彬。待我回神,他已跃出十丈之外,留下一串充满快意的话“向拟,原来,你也是有眼无珠呢。”
是笑我识人不清,选择柯墨吗?
我心乱如麻,也顾不上去追他了。
31
秦鸣回去后就留书走了。只说自己糊涂,误将奸细带入龙潭,不配执掌龙潭潭主一位,将位子暂交柯墨代为管理,并授权于其,可择一人继承。秦鸣的失意,伴着向彬不知所踪,任谁都明白了奸细的意思。这件事闹得哗然,眼见剿灭“无叶”大功即成,秦鸣居然退位让贤,还如此不负责任地将潭主之位交给白庄庄主处理,这在不清楚两派渊源的外人看来根本是匪夷所思。
而秦鸣就在这一片置疑声中,不作任何解释地独自离开,不顾龙潭所有人的劝阻,不顾柯墨惊愕的质问,不顾天下人责难不解的目光。这一次,香茗公子把自己的名声糟蹋得一塌糊涂。只有韩泊以为其治疗手伤为由,固执得跟在了秦鸣的身后。
离开凝清山的时候,我站在高处,看着他依旧挺直着背脊,上面写满了执念。(至此为止,已有8万字了,偶好开心^_^)他曾经也是个倚马雕栏笑对众生的佳公子,然而我借庞彬的手毁了这一切。他再不可能作个出世之人,在我狠心地戳破这个爱情气球之后。
但即使我不动手,气球也早晚会被他人或者自己爆破的。毕竟,爱是神话,不是吗?
眼光略向下调,柯墨就站在那里,身边是他的七个师弟,离他最近的是屈映,然后是闵棠、蒙析、风家兄弟……他似乎清减了一些,两眼深陷下去,面孔也失去了光泽。屈映没有好好照顾他吗?
算了,这不关我的事,我也不能多看,否则就会想起发过的誓言“如果我把心给你,而你的没有,我会杀了你。”原来,不知何时,我的心已刻上了你的所有权签名。而你的呢?
不再看,别出现在我面前,别逼我履行自己的誓言!
决战的日子在双方心照不宣下越来越近,当某天清晨,众人拉开眼皮子,发现漫山遍野插满了海绿色的旗子时,终于点燃了信号灯,敲响了战鼓。
我一向不喜欢群架,总认为这样与一帮子野兽没两样,缺乏美感。可现下的一切却打破了我一贯的观念。我觉得我在观赏一场热血沸腾的战斗,一场真正的战役。
身为统帅的是柯墨,他穿了一身黑袍,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品位成了黑色,他以前最喜欢紫色,明亮的、晦暗的、偏红的、偏紫的。但自从再见到他,就是一成不变的纯黑色,甚至没有一点花样。当然,他穿黑色也很有型,只是我觉得紫色更配他。然而此刻,黑色倒是很合适,暗色的血液不至于淹没他。他宛如一个调兵谴将的元帅,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不但镇静自若不慌不忙,而且一派胸有成竹未卜先知的模样。各门各派先是一片惶恐,而柯墨的挺身而出与沉静稳重的神态镇定了他们的心神。很快的,一盘散沙凝聚了起来,听从他的调派,从包围圈的薄弱环节下手,集中力量,来了个重锤出击。柯墨与七个师弟更是如同一股旋风,所到之处,黑衣人如纸片般倒下,不堪一击。不多久,包围网就被冲开了一个缺口。不仅如此,柯墨迅速调整作战策略,反过来包抄、蚕食敌人。
他干的如此漂亮,即便是如今,我也不由得想赞赏他:这是一个真正的将才。
既然这里不成问题,就该去解决真正的问题。
果然,柯墨一见形势已定,就将指挥任务交给几个师弟,自己只带着闵棠往山上去。见状,我抄近路先朝“无叶”总坛奔去。
还没到,我已感到一种强烈的斗气传来,那是只有武功出神入化者才能发出的气场,同时这也是刻意散发出来的战意与挑衅。
我寻了个隐暗处,不打算立刻露面。“红姬”是“无叶”之主与柯墨都识得的武器,我还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仍生存着。在此之前,我必须弄一样其他武器才行。
才刚藏好,柯墨他们已冲到,动作快得让我也料晚了,险些现了身形。
“白庄庄主,狂少柯墨?”无叶之主一件浅灰色长袍,站在山壁前,衣袂随风轻摆,颇有道骨仙风之感,如果不是他脸上的纸面具与说话声音古怪阴沉的话,仍谁也无法将其与武林第一邪恶组织“无叶”的首领相联系。
“正是!阁下想必就是‘无叶’之主了。”
“老夫庞枞癔。”话音刚落,庞枞癔的灰袍突然静了下来,条条布纹绷得笔直,像是坠了无形的千钧重物,从他竹竿般的躯干上僵直地垂挂着,透着无比的张力。仿佛整个都抽干了空气,进入真空状态,又不至于完全贴住身体。
我虽知此人武功高得不可思议,但见他这一手本事,仍只有佩服的份。
与之同时出现的,是他的杀气。那种我曾经领教过的,无法完全掩饰亦无须刻意散发的,狰狞恐怖,绝对压制的杀气!
柯墨和闵棠不同程度地受了影响,甚至闵棠眼中曾划过瞬间的恐惧。
“父亲,山下的弟子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您快去看一下,再晚就来不及了饿。”突然跑上来一个人,与白庄二人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是一惊。
“你们?”庞彬讷讷道,尤其是在接收到一道道谴责的目光时。若只是咒骂他是个奸细,庞彬不怕,可眼前两人的眼神都是在控诉他玩弄秦鸣的感情,伤了秦鸣的心。这是他所无力招架的。
庞枞癔没有注意小儿子的异样,而是不在意地一挥手,道:“放心,只要收拾了白庄柯墨,其他人群龙无首,就自然化为一盘散沙。到时,我登高一呼,天下自然尽归我手!”
庞彬咬唇不语,立在一旁。
柯墨一抽,撤出锁风鞭,黑黝黝的鞭子上泛着乌金光泽,发力一抖,隐隐风雷之声。
“好宝贝!”庞枞癔眼睛一亮,“倒是与你那已死的小情人的刀十分匹配。”
不提向拟也罢,一提,柯墨虽不曾移动半发,那眼角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若是凑近些,还能听到牙齿咯咯作响。
我远远地不曾瞧见这些,却听庞枞癔说了这些,柯墨也没什么举动,心中更是暗伤,他果然并不在意我的。
两人就这样对立僵持着,柯墨身边的空气也焦灼凝固起来,气氛一触即发,却无人轻举妄动。
我突发奇想,不知此时一片叶子落在二人中间,是否会爆裂开来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山下的喊杀声渐不可闻,看来“无叶”的喽罗差不多了。而这两个带头的仍处于停滞试探期。
我拈下一颗扣子,运气一弹。扣子无声无息高速冲进两大高手的气场中,准确无误地打在唯一的气眼上,犹如一颗开战信号弹。
就在气眼震动的一刹那,柯墨乌金鞭子直挺挺地抽向庞枞癔,这一鞭没人看见是如何出手的,也没人清楚它的轨道。鞭子就这么令人闪避不及地突然击出,快过闪电!
“锵”
金属的击鸣声,长鞭弹开去,甩在山壁前,削碎了一地沙石。
在千钧一发之时弹开“锁风”的是一把分七节的奇特武器,长度和短棍差不多,合手一握的宽度,从柄端向上岔开七节,节节外突,很像一支珊瑚,青绿色的光泽,表面并不光华,片片凹凸像鱼的鳞片。这件奇特兵器显然也是高级质地,能与“锁风”不相上下的东西,可惜落入恶徒手中。
“这是七鳞,从没有一样兵器能在上面留下痕迹,如果它饮了血,会变得更加美丽。你有机会见到的,我保证。”兵器在手,庞枞癔的杀气更浓,且增添了一种邪佞的气息,让人极不舒服。适才一交手,柯墨已知自己的武功与对手仍有着差距,想到向拟就曾与这样的对手单独对战,心就一阵抽搐。
“废话少说,今天不仅是要打拜你,我更要为拟拟报仇。即使我的武功不如你,我也会拖着你一起去见他。”
“好狂的口气,老夫倒要送你去与你的小情人一诉相思之苦。”
七鳞画了个奇异的螺旋,先慢后快,带动周围的气流,卷起沙石,视野一片模糊。
“锁风”亦不示弱,同样先松后紧,挥出变幻莫测的鞭影,漫天的乌金光芒,仿佛遮蔽了天日。
两人同时暴喝一声,青光压上黑芒。
只一瞬间的交锋。
“锁风”沉静下来,光泽似乎暗了。柯墨一手按着左手腕,那里细细的血正从割破的伤口处流出。
相同的血沾在“七鳞”上,鲜红的液体附着在青绿的兵器上,显得格外妖丽。渐渐的,青色仿佛在吸食红色,而光芒大盛!
手指轻轻拈过红色的血液,庞枞癔阴阴的声音再度凌迟众人的耳朵。“我刚才说过,你会有机会看到‘七鳞’饮血的模样。美极了,不是吗?”
妖器——
32
我解下“红姬”,轻轻地为它找个地方存放起来。
酣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柯墨脚踩迷踪步,以眩目的速度游走于庞枞癔周围,在常人眼中只能隐约见到一条黑影及满目沙尘。他手中的“锁风”鞭鞭抽向目标,舞出飞天幻影,浓浓杀意思,甚至不时换手甩鞭,亦虚亦实,无法捉摸。
而仿佛处于暴风圈中心,被飓风包围的庞枞癔却一步都没有移动,仅仅是时不时简简单单地举起“七鳞”偶尔挡一下、削一下、划一下,不但把锁风的进攻化为虚无,还多次在柯墨身上留下几个伤口刻痕。“七鳞”之色更加夺魂动魄。
静不如动。
只消半柱香的工夫,柯墨就不能再支持了,到时候,只剩下闵棠一人,根本不是庞枞癔的对手。
要出手,只有趁现在,我非常清楚这一点,另两人也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