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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恋狂。”沈婧哪料到她不自觉地就盯着他看了很久，心虚转过头去，嘀咕一声。
钟倏也不追究，而是循着她的目光去瞅病床上的颜晗。段向晨和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或许可以从她入手。
☆、第25章
段向晨一声不吭，只顾着照料颜晗，却将他们二人当成空气完全忽视了，就连从钟念仪口中听来的秘辛都抛到脑海去。颜晗不爱他，他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里就只有她，心里也只有她。此刻心里曾积聚的爱意如火山般爆发出来，他却没有可发泄之处。
钟倏见此，本想待颜晗醒来再跟她说说，然而等了大半夜也不见醒来的迹象，不如先去看看念仪，便按了按段向晨的肩膀，叹口气走了。
沈婧目送他出去，思忖一瞬，追了上去：“喂，那个，今天，谢谢你了。”
钟倏闻言，回眸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你要怎么谢我？”
沈婧走得急，钟倏忽然停下，差点就撞到他身上，还好反应快，及时刹车。不料她好好地道个谢，他居然调戏她。但她是什么人，便狡黠地笑着，扬了眉尾，故意挽了他脖颈，凑到他唇边，吐气如兰：“以身相许要不要？”你敢调戏我，那我就调戏回来。
“如果我说要，怎么办？”钟倏也学了她的样子，眉眼一挑，附到她耳边，语气里满是促狭，微微还有点风流公子的味道。
沈婧没想到这人功力还挺深厚，看不出来嘛，回他一个暧昧的娇笑：“那咱们就找个好地方，好好聊一聊。”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抠了抠短裙的裙摆，莫名地觉得有点紧张呢。
钟倏盯着她蜷曲的手指，正想说什么，眼神却被她身后的人勾走了：“你的老相好来了。”
“你的老相好才来了？”沈婧听此，顿时柳眉倒竖，攥了粉拳要打他，身后的人却已经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
“婧，我听说晗晗受伤了？”
“啊，原来是金鱼啊。我说谁呢。”沈婧见是易今羽，倏地心虚起来，怕钟倏误会，又加了一句，“金鱼，上次那个缠你的女人还有来找你麻烦不？要是不听话，我再装你女朋友教训她。”
易今羽哪里能不懂她的意思，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冒出的青茬：“那个女人啊，已经被你赶跑了。不过眼前这男人又是哪朵烂桃花？要我帮你灭了他吗？”
“喂，什么烂桃花！”这是正桃花好不好，沈婧不禁着急起来，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原来是你的猎物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要我帮你一起捕吗？”
“不用，老娘自己会……”沈婧说着话，却戛然而止，下意识去看钟倏，果然看到他皱了眉。
易今羽跟钟倏本是旧识，两个人不需寒暄，但也不该开这种玩笑。他们互相看一眼，因为不合时宜的调笑，略略有些尴尬。不过钟倏面上还多了一层粉红，看样子有点害羞。
沈婧一本正经地敛眸屏气，心里却乐开了花。看他这小样，跟个被表白的害羞少年似的，原来那风流模样都是装的。不过，她已经在钟倏面前，洗清了她和易今羽之间的关系，他应该也懂得了。
易今羽沉默，揣摩着沈婧二人的小心思，面色却渐渐严肃起来：“婧……”
“不要叫我婧。”沈婧自觉地跟他划清界线，瞟他一眼，抗议道。
“好，沈婧。”易今羽瞅了瞅钟倏，“我听说晗晗受伤了？”
“嗯，在那个病房。”沈婧抬手一指，“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是段叔告诉我的，他有朋友在医院里，看到就告诉他了。但是他听说钟家那位也在医院，碰上又是一场灾难，所以派我打前锋来问问。如果很严重，他就悄悄过来。不严重的话，他就等晗晗出院再去看她。”
“嘁，他现在想看晗晗，还得过向晨那关吧？”沈婧的语气极其不屑，又有些担心，“况且，他看到我们家人，就不尴尬？”
“你们家，和钟家不一样。”
“不都是仇人似的。”
“他在外几年，性子磨合了不少，而且好歹在商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你放心。”
“我放心得很，就怕他到时候又欺侮向晨。”
“不会的。”
“不会就好。”沈婧说起段忘川，浑身都不自在，连看都不想看易今羽，一扭身进了颜晗的病房。
钟倏听着他们二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嘴仗，最后却不约而同地忘了他，看看腕表，往钟念仪病房行去。
“向晨，有人来看晗晗了。”
段向晨闻声抬头，见是易今羽，僵冷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今羽大哥。”
“嗯，晗晗怎么样了？”
“被扫帚打到后脑勺，有点淤血。”
“需要做手术吗？”
“没那么严重。”
“那就好。”
段向晨见他欲言又止，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今羽大哥还有什么事？”
“哦。”易今羽犹豫片刻，终于开口，“段叔他听说晗晗受伤，想来看看。”
“嗯。”出乎意料，段向晨答应了，“你叫他有空就来看看吧，她至少还得住上三天。”
易今羽推了推从鼻梁上滑下的金边眼镜，生怕他反悔，忙不迭应下：“好。”
沈婧看他一脸惊讶与不解，踮起脚附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易今羽随即目瞪口呆，没想到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难怪段向晨对段忘川的恨，仿似刹那间就烟消云散了。
段向晨自然知道沈婧跟他说了什么，毫不介意，只是端起冰冷的白水灌了一口：“今羽大哥，易馨呢？”
“她啊，她这几天在老家。”易今羽想起易馨对段向晨那点小心思，不禁难受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让她来陪晗晗吧。”
“好。”易今羽总觉得自己面对他，异常地不自在，便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段向晨听着他交待易馨，想起上一世的事情。虽然易馨对他做过那种事，但是不容否认，现在的她还是晗晗最好的朋友。有她陪伴，晗晗应该会好的。
“向晨，那我回老家去接馨儿，明天送她过来。”
“多谢。”段向晨点头。
易今羽忙摆手：“她们两个不是好朋友嘛，都是应该的。”
“婧婧，晗晗呢？她受伤了？”易今羽才走，沈随潜就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身上的衬衫和领带乱七八糟，头发更是跟鸡窝一样，显然才从床上爬起。
“说是脑后有点淤血，得住上几天。”
“是章家那个小子打的？”
“嗯。”
“我去找他。”
“爸，大晚上的你做什么。”沈婧见他面色酡红，一口气喷到她脸上，几乎能把她熏醉过去，看样子晚上还喝了不少酒，急忙拉住他。
“章家那个小子，我早就看他不爽了，居然还打了我们晗晗，找死呢。”
“好了好了，钟念仪还躺在病床上呢，章赫勋现在比你更横，你就别给我们添乱了。”
“可是我们晗晗……”
“晗晗又是你什么人，我们晗晗，我们晗晗的。别在这儿丢人，赶紧回去了。”
“晗晗她，我，我答应了她爸爸要照顾她的。可是，可是我太自私，什么都没做。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兄弟。”沈随潜说着说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反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控诉自己，“惊鸿是多么好的人，却走得那么早，都是我害的。刘樱也可怜，也是我害的。我不该污蔑她，就因为我，我对她有非分之想，就污蔑她和忘川。我，我……”
“爸！”沈婧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爸爸居然那么浑，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婧婧，我对不起她啊。我现在看到晗晗，就像看到刘樱，每天，我这心里就跟被蚂蚁蛀了似的，每天都蚀骨似的疼啊。”
尽管当年沈婧也有所耳闻，但她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等她长大了，沈家和刘樱的纠缠也已经结束，她就没再关注了。不过妈妈被嫉妒逼疯了，甚至抛弃了她，害死了妹妹。然而她妈妈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毕竟都是自作自受。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爸爸就是罪魁祸首，而且不打自招。
“婧婧？”沈随潜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仰起头捧住她的脸，“婧婧，爸爸对不起你刘樱阿姨，对不起晗晗，更对不起你呐，你别怪爸爸可好？”
“好了好了，不怪你，谁让你是我爸呢！”沈婧无奈，只得安抚哭得跟孩子似的沈随潜。
“那就好，那就好。婧婧虽然脾气不好，但对爸爸是真爱。”
“胡说八道。”沈婧嗤一声，却笑着扶了他起来，“行了，看你这个样子，又脏又丑像个流浪汉，快回家吧。”
“不行，我得看着晗晗。啊，婧婧，我要认她做女儿，你说好不好？”
☆、第26章
“好，正好她跟我妹妹一个年纪，我会把她当成亲妹妹的。”沈婧无法，只得全都顺着他。
“那最好了，我就知道婧婧最好。”沈随潜的话谄媚得根本不像个父亲，却还趔趄着站起来扑到了颜晗床边，探手摸了摸她发顶，“诶，晗晗，叔叔来看你了。”
“你别碰她。”不料，段向晨大力打开了他的手，还将颜晗抱了起来，紧紧护住。
“噫，你这小子，你是谁啊！”沈随潜大着舌头，冲段向晨怒喝。
“你们怎么回事？医院里禁止喧哗，还有病人需要静养，赶紧出去。”
沈婧见他开始撒泼，甚至引来了值班护士，急忙稳住他：“爸，你别发酒疯，太难看了。”
“难看什么，我是你爸！”
“好，我知道你是我爸，所以拜托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沈婧用力把他推出病房，一边朝前来的护士致歉。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那个小子还下了我的面子呢。他以为他是谁啊，哦，对了，我突然间想起来了，好像想起来了，他是你爷爷……”
“爸！”沈婧着急万分，连忙捂住他的嘴。
沈随潜还不肯停，嗯嗯啊啊地闹别扭，回头想瞪段向晨一眼，却被他一个阴狠的眼神吓得摔倒在地。
沈婧忙回头：“向晨，我送我爸回家，你好好照顾晗晗。我爸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也别跟晗晗说。”
段向晨不置可否，而是上前一大步，嘭一声关了门。
诶，这人。沈婧盯着紧闭的大门，无可奈何，偏偏沈随潜还跟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只得叫了保安帮忙扶人下去。
段向晨看了看时间，颜晗已经趴了三四个小时了，即使没醒，身子肯定也酸痛得厉害，便爬到她床上，将她抱在怀中侧躺着。
“晗晗……”段向晨趁她未醒，嘴唇贴到她耳边，喃喃自语，说着在她清醒时不能说的话。
颜晗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一睁眼就是易馨那张放大的脸，笑着，却不十分开心：“馨馨，你来了啊？”
“嗯。”易馨握住她的手，“你怎么就受伤了呢？”
“嗯？”颜晗还没回过神，闻言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许久才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晗晗，你怎么脑袋被打了一下，反应都迟钝了。”易今羽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笑说。
颜晗看着塞到手里的苹果，不禁愣住。
“怎么不吃呢，你刚醒过来，得吃点东西填肚子。还有，沈婧去买粥了，待会儿还得吃。”易馨握住她的手腕，把苹果推到她嘴边，劝道。
颜晗无奈咬了一口，味同嚼蜡。她最讨厌吃苹果，家里也从来不买，但是除了段向晨，谁都不知道，连易馨也不知道。
“向晨呢？”颜晗吃了几口之后，还是难以下咽，最终咚一声把苹果扔进了垃圾桶，却如梦初醒般开始找段向晨。
“向晨哥哥？”易馨与易今羽面面相觑，“我们刚刚过来，那时候病房里只有沈婧守着，我们都没看到他。”
“是吗？”颜晗越发觉得脑袋钝钝地发疼，就连心都止不住地揪起来。
“或许只是有事出去了。”易今羽见她小脸皱成一团，安慰道。
“就是，待会儿就会回来了，你别担心。”
尽管有人安慰，颜晗心里那一点担心却慢慢开始膨胀，逐渐弥漫到了全身，总觉得段向晨出了什么事。不行，她得去找他。她想着，就掀开被子下床。
“晗晗，你怎么下床了？”沈婧提着一袋外卖，推门进来，一惊。
“我只是脑袋受了点小伤，又不是脚，没关系的。”
“即使是这样，你也不必这么着急啊。”沈婧把袋子递给易今羽，强制颜晗躺了回去，给她盖好被子。
“沈姐姐，我要去找向晨。”颜晗还是不安分。
沈婧迟疑一瞬：“向晨？他早上的时候就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颜晗心急如焚，捏住她手腕，抖着唇。
“我不知道，反正会回来的。”
“真的会回来？”
“嗯。”
经历过昨天的事情，颜晗就对段向晨的表现异常担忧，唯恐他想不开。他似乎已经有了抑郁症的前兆，脾气狂躁，行为粗暴，心思却过分敏感。
“晗晗。”正在颜晗纠结得直扯被单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段忘川一身西装革履，下巴却冒出了明显的胡茬，眼下青黑，头发也略显油腻，看样子好多天没打理了。颜晗突然看到他，也是一愣，惊诧启唇：“段叔叔？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不小心受了伤，过来看看你。”段忘川几乎是目不斜视地走进来。
沈婧知道他这是看到她很尴尬，默默撇嘴，一甩手出了病房。
“段叔叔什么时候回H市的，怎么不让我去接您？”
“叔叔昨晚上回来的。大晚上的，就不打搅你们了。只是没想到才下车就听到你受伤住院的消息，也来不及跟你打招呼就匆匆赶过来了。”
“谢谢段叔叔。”颜晗难得展了笑颜，此刻却异常庆幸段向晨不在场。如果他们两个人撞上，指不定又要冷言冷语相对。她夹在中间，也是万分为难。
易馨见他们有话要说，便告辞，扯了易今羽走人。
如今颜晗面对易馨，也不像往常那么热络，反而生分不少。他们一走，她倒松了口气。只是她常常盯着紧闭的大门看，万一向晨进来看到段叔叔，她该怎么劝解？
“晗晗，怎么心不在焉的？”段忘川说着外间趣闻逗她开心，她却只是象征性地笑着，且时常紧张地抿唇。
“叔叔，我……”颜晗犹豫着，终于还是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醒来后，就没看到向晨了。因为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担心他会出意外。”
“不必担心。”段忘川泰然一笑，“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向晨他……”
“段向晨在哪里！”
颜晗话才出口，就被人强行打断。有人“嘭”一声踢开了门，她闻声转头，就看到章赫勋站在门口，嘴唇发白，双目泛红，怒火冲天，声若雷霆，眼底却像失去伴侣的鹰隼般凄厉惨绝。
“段向晨呢！”章赫勋见屋内二人惊得目瞪口呆，毫无回应，越发震怒，冲到颜晗床边就扯掉她的被子甩到地上，“我问你，段向晨呢！”
“赫……”颜晗下意识想叫他名字，忽而想起来他们不过才见了两面而已，“章先生，你昨晚上才伤了我，这又是做什么？”
“我问你段向晨！”章赫勋捏住颜晗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起来。
段忘川本是面对着门，与章赫勋隔着一张病床，急忙从床那边跑过来，拉过颜晗挡在她面前：“你就是打了晗晗的那个？我还没追究你责任呢，又来这儿发疯，小心我报警抓你！”
“抓我？呵，我要段向晨坐牢！”
“你这话什么意思？”颜晗手忙脚乱穿了外套和鞋子，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念仪死了！死了！我要段向晨偿命！”
“什么？”颜晗惊得跌倒在地，脑袋撞到床沿，疼得她直掉眼泪。
章赫勋已经失去理智，见段忘川挡在跟前，异常碍眼，一掌推开他，蹲在颜晗面前，重重地捏了她下巴，面部扭曲：“我要段向晨偿命！”
“她，她怎么就死了……”颜晗不敢相信，如果这是真的，那段向晨……
“你是念仪什么人？要你哭！”章赫勋扬了手就要打她。
“赫勋。”忽然有两个男人从外面跑进来，按住了发疯的章赫勋。颜晗一看，他们身后还跟着蓝苏好，是章赫勋的舅舅和表哥。
“表哥，念仪姐姐走了，我也很伤心。可是你这样发狂，不单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她如果看到你这样，走也不会安心的。”蓝苏好站在一旁劝慰，眼睛又肿又红，面色却惊慌忐忑。
颜晗本还希冀着，是章赫勋弄错了，但此刻看来，钟念仪的死是真的。她只是昨天和段向晨吵了一架而已，怎么就死了呢，怎么会这么快。
“表哥，念仪姐姐有心脏病。你早就说过，如果她哪一天离开了，你也能承受。就是你跟她保证了，念仪姐姐才答应跟你在一起的。如今她真走了，你却食言，她该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