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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再见！”送走客人，林燕一回头，萍萍站在楼梯口，正朝这边望过来。
从沙漠回来，林燕借口要萍萍给黄鹏翔辅导英语，留她继续在家住。猜想萍萍听见刚才的对话，林燕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走吧，上楼去，小翔今天的课文背下来了没有？”她想岔开话题。
“背了！”毕竟还是孩子，说完这话，萍萍再也没办法保持平静，拉着林燕的手呜咽起来：“阿姨，妈妈好可怜，爸爸今年打她好多回，呜呜——，爸爸坏得很，嫌我是女孩，呜呜——，只有妈妈爱我，呜呜。”
林燕把她拉到一楼的房间，两人坐在床上。
“呜呜，都是我拖累妈妈，我要是男孩，爸爸就不会迁怒妈妈了，呜呜，都怪我——”
“不怪你，萍萍是好孩子，是最好最优秀的，不是每个人都是好人，你爸爸就不是，这世上好多人看不上女孩，不是他一个，别哭，听阿姨说，萍萍好好努力，做最好最出色的孩子，让那些看不上你的人后悔去，别哭了啊——”
林燕想起爹娘对她的态度，自己也哭起来，两人抹了半天眼泪，都哭乏了，躺在一起说着话，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离婚
法院经过调查，很快又一次开庭，林燕坦然地向法庭作证，她借钱给李慧时，李慧说是为了丈夫开医药超市用的。装修公司的人也证实，李慧这段时间天天守在那里。
法庭没办法证实医药超市是王明利投资的，但王明利也不知道李慧购买商铺的事儿，她们两人在法庭没少吵架，偏偏都拿不出证据证明对方做手脚，最后不得不揣着明白装糊涂，在离婚书上签了字。法庭先宣判房子一人一半，借林燕的钱，两人也各负担一半，萍萍到十八岁还有三年，王明利每月支付三百块的生活费，萍萍的学费以及其他支出，李慧和王明利平摊。
因为李慧提出王明利有暴力行为，（他掐李慧脖子很多人看见并作证），不能和他共同生活在一套房子里，再加上她要抚养萍萍，法庭便把房子判给了李慧。同时，把萍萍的生活费也要王明利一次付清，欠林燕的钱，就成了李慧偿还四万，王明利还两万了。不过，萍萍若是病了等其他费用，两人还是要平摊。
林燕要求王明利用行医资格证作抵押，被法庭驳回，但林燕要求重新给她打借条，还要王明利用固定财产抵押或找人担保，法庭予以支持。
王明利果然是用那个银行的主任做幌子注册的医药超市，那个主任也不是个东西，不然，上一世就不会死活不给李慧出证明，让她的官司打了三年，最后是妇联和人大一起找到他的领导，才解决了问题。
这一次，他是违反了公职人员不得经商的规定的，他不敢让法庭的人一次次找他，把这事儿暴露出来，很无奈地用医药公司名义为林燕做了担保。
王明利气得要死，算计了一场，还不如痛痛快快房子归李慧，他拿了五万元划算。
李慧受此打击，病了一场，也不知道住了几天医院，怎么想通了，再见林燕时，李慧虽然瘦了一圈，但人的精神面貌却比以前好多了。
“小林，我真傻，竟然迷恋这么个恶棍，让自己的心成天泡在苦水里。”
“想通了就好。”
“是啊，没想到离了婚，我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身轻松，觉得天都比以前蓝了。呵呵，我再也不用看他脸色生活了。”
林燕由衷为她高兴：“李姐，走，陪我去买菜，咱们做点好吃的，好好庆祝一下！”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手拉着手，还没出大门，林燕的电话响了：“林佳平是你弟弟？他把人打伤了，你过来一趟，西阳村派出所。”
林燕顿觉两腿发软，李慧搀扶着她：“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去！”
李慧不亏是部队里出来的，十分利落飒爽，搀扶了六神无主的林燕，打车到了西阳村派出所，林燕拿着钱到医院给伤者交了医疗费回来，李慧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
杨兰香的前夫刘天才，和王明利是一路货，和同村一个女人有染，才闹腾离婚的，谁想那个女人彪悍异常，把刘天才的父母都赶出去住了，他俩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打一架，家里鸡飞狗跳，家不成家。刘天才后悔了，一面闹着离婚，一面四处寻找兰香。不知谁给他说，兰香在省城，他跑去扑了个空，没想到偶然在Y城看见了，他要兰香回去，兰香没答应。
林佳平和兰香的感情发展迅速，他每天做好晚饭，都去接兰香下班。这天刚好碰上刘天才在家具城外，拉着兰香往一个面包车里塞，林佳平冲过去阻拦，可惜他一个人敌不过对方三个，一着急，拿起家具城门卫坐的凳子砸了过去，刘天才顿时头破血流，家具城保安叫来了110，刘天才被送到医院救治，其他人都进了派出所。
林燕从来没和警察打过交道，尤其是因为弟弟打伤了人，她恍然无措，在派出所，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李慧在帮她。
“不要怕，我战友是Y城警察局办公室主任，我打电话咨询了，你弟弟虽然有错，可对方强迫那个女的上车，已经是犯罪了，这事儿不严重，很快就能处理好的。”
李慧和林燕坐在派出所办公室外面的长椅上，她低声安慰着，给林燕宽心。
“李姐！唉，我弟弟以前很荒唐的，好容易碰上个好女人，现在走正道了，要是，要是那女的回前夫那边了，我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变回原来那样就麻烦了。”林燕这时候，脑子里千头万绪，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小林，别担心，既然这个刘什么是来抢人，就证明她不愿意回头，你弟弟帅气又肯干，这个女的只要有眼睛，就不会放弃的。”
“可是，她们有个女儿的。”
“呵呵，那里是乡下，若是他们有个儿子，离婚都不会发生，关键是他们有个女儿，有的家里，有女儿比没女儿夫妻关系还紧张，那些个臭男人，看到女儿跟看到仇人差不多。如果当妈的爱孩子，受的罪更多，你看见了吗？刘天才的父母，都不是好相与的。”
李慧到底被王明利家人怎样虐待，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萍萍十五了啊，李慧这些年，过着怎样的日子？林燕忍不住替她难过，一时，倒冲淡了对弟弟的担心。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兰香才扶着一瘸一拐的林佳平出了办公室，还能听见刘天才的母亲在里面大声哭闹，年轻警察大吼着制止她胡闹。
“都先回我家吧。”林燕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汗湿了全身，被冷风一吹，头重脚轻，浑身无力。李慧听她说话鼻音很重，伸手摸了一下林燕额头：“小林你发烧了。”
兰香紧张地赶紧跑过来扶住林燕另一个胳膊。好容易挡到一辆出租，几个人到了新华小区。林燕躺在沙发上休息，李慧在茶几抽屉里给她找药。
“不要找了，我没有备。”林燕以前，很少生病，小翔身体也随了她，家里备的感冒药，总是过期扔了，她现在根本就没有。
兰香急急忙忙去烧姜汤，林佳平见没事了，又看姐姐喝了姜汤，这才鼓起勇气说道：“我饿了。”
林燕狠狠瞪了他一眼，兰香却往厨房走：“姐姐，我给你下点酸汤面吧。”她心疼林佳平，还不好意思说，林燕听了，心里更是喜欢兰香。
“那你多下一些，都饿了。”林燕头重脚轻，浑身难受，只好叮嘱道。
“小林，我不吃晚饭的，先睡去了。”李慧打了个哈欠。
“好吧，李姐，你和萍萍睡一屋。对了，二楼卫生间有热水器，你的睡衣在萍萍房里左边衣柜里。”
“知道了。”李慧摆摆手走了。
杨兰香的手艺很好，酸汤面很香，林燕也饿了，又吃又喝，一大碗面条下肚，身上不那么软绵绵没有力气了。
“姐姐，没想到佳平这么护着我，一看我呼救，立刻就冲上来，那些坏蛋对他拳打脚踢，他也没有丝毫退缩，姐姐，呜呜，都是我连累他。”兰香收拾了厨房，挽着林燕胳膊，和她往卧室走。
“小平他是男人呀，保护你是应该的。”
给林佳平拿了黄伟良的旧睡衣，三个人轮换着洗过，已经是深夜了。
一晚好眠，第二天起来，林燕的感冒好多了，兰香已经做好了早饭，坐在沙发上。
“姐姐，刘天才那个人很坏的，我打算从家具城辞职，不然，他还会找去的。”
和林燕住在一起，两人一下子便熟悉起来，兰香此时，分明把林燕当亲人。
“大妹子不要怕，他不敢了。”李慧洗漱好了，和萍萍一起下楼。
“昨天多亏李姐啊，她帮你们给派出所说情呢，不然起码得关一晚上。”
“我也就打了个电话，都是我战友帮忙的。”李慧有点不好意思。
“李姐，昨天我吓坏了，害怕佳平因为我坐了监狱。”兰香心有余悸地抹了一下眼睛。
“你们放心，我战友打电话招呼了，派出所的人昨晚软硬兼施，让那个刘天才明白，他这么干是犯法的，如果他再敢骚扰你，就把他抓起来。”李慧笑着说。
“谢谢李姐！”兰香闻言站起来，冲李慧鞠躬。
“刘天才当时嫌弃你，百般折磨逼你离开家门，现在就是叫你回去，也该好好求得你的谅解，这个流氓，竟然来抢人，太过分了。”林佳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顶着一对熊猫眼走出来。
“那个刘天才，是不是还没离婚呐？”
“就是，那个女的要他给十万青春损失费，两人还在拖着呢。”兰香说道，“我绝不回去！呜呜，认识了佳平，我才知道女人，可以这么矜贵。”
“别哭，别哭，佳平他一辈子都得对你好！要是敢欺负你，看我不收拾他。”林燕安慰兰香。
“就是，快吃饭吧，我永远对你好。”林佳平也够意思，当着这么多人表衷心，兰香展颜，眼泪却扑簌簌流了下来，“兰香，你不去家具城也好，我在明惠商城有个摊位，你帮我打理吧。”
“小林，你的摊位不出租，自己干吗？你打算卖什么？”李慧很敏感地问。
第二十九章 复兴路
“我看快开学了，明惠后门又离职业学校近，想要卖床单、被子、被罩，过了这个高峰期，我再看今后的发展方向。”林燕毕竟没有做过生意，说话期期艾艾，语气犹疑不定。
“姐姐，这个生意绝对好，你多进些货，要便宜还结实的。”林佳平插嘴。
“你想得美，哪有便宜还好的。”林燕瞪弟弟一眼。
“姐姐，我有渠道，我在省城就是缝床罩的，咱们去找我原来的老板进货。”兰香挺高兴地说完，又觉得自己和林燕不太熟，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好的，兰香，要不你陪我去看看。”林燕忽然想起什么，追问了兰香一句，“你说的可是在复兴路？那里是全省布匹集散地，咱们好好转一转。”
“姐姐你也知道复兴路？”兰香惊讶地睁大了眼。
“听别人说过。”她又鼓动李慧，“李姐咱们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商机呢。”
李慧被说动了，点头答应。
早餐不那么烫了，林燕招呼大家开吃。
林佳平一头是伤，不能出门，他给装修公司打了电话请过假，听林燕要他洗碗刷锅收拾厨房，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小翔背着大家羞他，他恼火地瞪了外甥一眼，兰香就在眼前，他还得积极表现，乖乖进了厨房。
兰香打电话给老板请了假，和李慧林燕一起坐车去省城。
复兴路不过三百米长短，街道两边店铺林立，有批发布匹，也有卖成品，各种档次各色花样，让人目不暇接。
李慧没多一会儿就看上窗帘生意，她前一年装修房子，当时买的窗帘竟然比在这里贵了一百多块，让她恼怒又开心。
“我也卖窗帘行不行？”
“行的，摊位上放上宣传画，招几个缝纫工和安装工人，有人来定做，便派人去量尺寸，做好派人帮顾客安装，这个好像不难。李姐，你做事认真，又善于布置家居，一定行的。”
考虑和李慧所想要看的东西不同，没法同路，她们说好中午汇合的地方，便分手各转各的。
兰香原来的老板焦攀，见她带顾客过来很高兴。
“哎呀兰香，你带来的人，怎么也得照顾一下，进货量大的话，和宝城的刘老板给一个价。”
“要是和刘老板一个价，那可就太好了，焦老板啊，你还别说，我这位大姐在Y城租的摊位好得很，说不定真能卖过刘老板呢。”
焦老板本来坐在椅子上，这会儿笑眯眯地站起来，拿了一个被罩给林燕看：“你看看这布，根本就不是那种上了厚浆，一洗又稀又薄小伙子两脚就蹬烂了的，咱这都是好坯布，染坏了，所以才便宜。”
林燕不会看，只听兰香说道：“老板，咱们这被罩什么质量，我还不清楚呀，不然我能带姐姐来吗？我姐的摊子刚开张，准备进上一千个先试卖一下。”
焦攀小眼一亮：“这样啊，二十四块一个，低于这个价，我可就赔钱了。”
“那我今天能拿多少货呢？”兰香替林燕交易。
“三百，学生快开学了，做不出来，你们边卖边进货吧。”
“我们明天找好车，再来拿货行不？”
“你可要早点啊，晚了就没了。”
从这家小厂子出来，兰香手里还提着一个，也没掏钱，老板竟然没说话。再去其他厂子转，果然就没有这边质量好了。
“兰香，一千个我们卖不完怎么办？”
“没问题，姐姐，市场上一般卖二十八元一个，若在摊位卖不出去，我帮你拿到学校或工厂卖去，略便宜一两块，保证能卖出。过年时我卖过，要不是城管撵得我到处跑，我现在还在卖呢。”
看看时间差不多，她们去和李慧汇合，两人手里都提着样品，见了面忍不住笑起来。
李慧是个急性子，回头就要进货，林燕劝她谨慎些，李慧才去找了二哥，刚好她二嫂的朋友是做布艺的，要她只管接单，其它事情先委托给别人，不然，一开始铺摊子太大，常常顾此失彼，出了纰漏，坏了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燕有兰香协助，倒是顺手很多，第二天就带钱去拿了五百个床罩。
她本来已经手头拮据，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不得已，把林佳平手里的三千多块也借了过来。
“姐姐，这段时间我吃你的，喝你的，这钱就算我交生活费了。”林燕听了不由一愣，心里的感觉真是难以表述，这还是娘家人第一次还她钱，以前不管以什么理由拿走，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佳平，你出息了。”林燕掩饰不住心里的欢愉。
林佳平得了姐姐称赞，一时有点不适应，红着脸挠了一下头，转身走开了。
Y城有人专做去复兴路接送的生意，李慧拿到了一个车主电话号码，她们以后再去复兴路，可以和人拼车，也可以约好了，让车主帮忙把货带回来。这天，她们就是由一辆加宽的面包车送到地方，在复兴路订好货物，又由面包车送回去。
“两位大姐，你们今后要是进货，也可以用电话和这边联络，我每天都过来，把你的货捎回去就行，你们就不用来回跑了。”Y城是西部城市，这时候的物流业，还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这种专门靠帮人送货赚取服务费的形式，才刚冒头，林燕不觉得稀奇，李慧却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司机，直到这个五十几岁的司机师傅非常详细地向她们解释清楚，李慧这才笑着道了谢，答应以后的货物，都由这个师傅运送。
“没想到现在做生意这么方便，一条龙服务啊，太周到了。”李慧对着林燕感慨。
她们的生意打算开张，先要去办理执照。商场有工商局和税务局设定的办事处，像林燕这样的下岗人员，办理一个个体户的手续十分简便，又奔忙了一天，她们的生意便开张了。
林燕第一天，才卖出四个床罩，很让人沮丧。
李慧比林燕还差，第一天一单生意也没有，两人相伴回家的路上，都心事重重。
三十章 顺利
第二天仍然不容乐观，李慧那里有人定了块沙发盖布，再加上卖掉一块布头，盈利也就二十块，和林燕差不多，两人虽然心情不好，但兰香给她们鼓劲儿，说坚持就是胜利，她们也觉得好歹不是一分钱收入也没有，相互安慰著，比前一天情绪略好些。
这么熬了几天，就是八月底，家具城那边因为打架事件，也不想要兰香了，她刚好提出辞职，两下一拍两散，她干脆过来帮忙。八月三十，职业学院开学了，顾客一下子多起来，兰香把一个被罩洗过，让顾客察看品质，商场也有卖被罩的，都不如她们质量好，当然，比他们的便宜，反正各卖各的顾客群，两家生意都好得不行。林燕和兰香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一天卖掉几十个被子、被罩，外加多个床单、枕巾，竟然纯收入四百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