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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之誓不为妾 作者:睢竹(瀟湘vip2014.06.08完结)-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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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他无比的后悔,恨不得一刀扎进自己的心脏,用他的心头血来弥补他对自己的恨。
  他为什么不再等一等,为什么要这么急,跑的这么快,以至于要让白珠一个人直面敌手。她只是一个久居深闺,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柔少女啊……
  韩生的惊呼声尚在口中,还未传扬开去,云隐却已经从白珠的身边跑过,越过了地上的沙砾,跨过了一地的尸体,奔到了月隐的身边。
  他二指成剑,点在了月隐的身上,惊人的真气宣泄而出,飞散而来的罡风逼的众人齐齐的后退了两步,瘫倒在地上。兵士们惊呼了一声,这样的气势,瞧着竟比先前的月隐更要厉害几分。
  云隐的左手成掌护在了月隐的头顶,于寂静异常,只听得见一阵阵罡风呼啸之声的夜晚,一声骨骼的破碎声显得极为清晰。
  稳住身形的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有些个武学修为略高,胆大心细的则是睁大了眼睛,呆呆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月隐那惊天动地的一掌还是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只是中间隔了云隐的一只左手。
  两团白色的光芒互相碰撞,不断的发出噗噗的声响,那集结了月隐一生功力的一掌,哪里是那样说停就能停的下来的,更何况他还下了必死的决心。
  云隐的嘴角逐渐溢出了鲜红的血丝,他的身形开始摇晃,他身上的黑色长袍从袖口处开始迸裂,化成一片片破烂的碎布,被激荡的罡风绞成了粉末,然后散落在空气中,再也见不得半点痕迹。
  月隐想要收手,他宁可自己被这一掌的功力反噬,也不愿伤了他最心爱的弟弟。
  可是……云隐竟是不许,他也宁可重伤,拼了一死,也不要让他的哥哥受到任何可以致命的伤害。
  月隐的舌尖被他咬出了一点淡淡的血迹,他的心跳的剧烈而缓慢,他发现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环境下,他竟然仿佛能看见自己火红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然后渐渐的出现裂痕。
  他会死的,云隐会死的,这一掌下去,云隐真的会死的。
  月隐急的快要发了疯,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如同喷发的岩浆,咕噜噜的冒着气泡,他垂着的手缓慢的抬起,向着头顶而去,想要扳开云隐的手指。
  他想要去死,立刻,马上,一刻也不要停留。
  他再不死,云隐就会死,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他不能死在云隐的前面,否则这样的伤痛,要让他如何自处。
  他这一生,习武是为了保护他;学会下厨是为了照顾他;就连成为兰陵王的供奉,为兰陵王鞍前马后,也是为了他。
  没有了云隐,月隐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他不要过这种生不如死,孤独终老的生活。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月隐终于回过头来,他的手按在了云隐的手上,两个人的力道相互交错,不停的摩擦,不时的有东西化成粉末,从世间消失。
  不远处站着的白珠依旧是笑着的,甚至一步也没有退,猛烈的真气,将她晃得斜斜的,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风刮的飞了起来。
  可是,对她而言,却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她早就看出云隐是为了救人而去,对她既然没有威胁,她为什么要后退。
  两位大宗师的双手握在了一处,两个人都在拼尽全力,用尽了一生所学,争着抢着去求死……
  眨眼间,他们二人已经过了无数招,一招比一招迅疾,一招比一招威力惊人,直看的这些人眼花缭乱,辨不出东南西北。
  即便强如纪明轩,也只看出二人在不断的交手,而非静止的站着一动不动,可这招式怎样,那是一点也看不清的。
  月隐到底是身心俱疲,比起蹲在一边戳了一天蚂蚁的云隐,是无论如何也要差了一些的,或许只是一丝的真气,可能只是半口的气力,总之差了就是差了。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月隐的手,终究还是拍到了云隐的胸口,云隐欣慰的笑了笑,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朝着他这位哥哥展露了一生中最后的笑颜,嘴唇轻合,吐气如丝。
  “谢谢你,哥哥……”
  我知道我同旁人的不一样,我也知道我做下了很多的罪孽,其实也许任由我那年死在家中,是最好的选择。对你对我,对这天下间这些年无辜死在我手中的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我要谢谢你。
  谢谢你在旁人抛弃了我的时候,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谢谢你甘愿放弃名扬天下的机会,陪我一同隐于黑暗,成为暗之魔鬼。
  更要谢谢你这些年为我所做的一切牺牲,一切成全,一切的一切,我都要感谢。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请你千万不要拒绝,没有了我,你将终于可以站在这漫天光明,绚丽夺目的阳光之下,成为真正的人,而非身染罪孽,注定要入地狱的魔鬼。
  月隐目光闪动,泪珠滚滚,他那个自幼封闭自己,只活在自己所独有的世界中的弟弟,第一次敞开了心扉,不再是癫狂暴虐,视众生为万物的姿态,而是安静的和正常人一样,平静的说出了这一句完整而正常的话。
  可惜这是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
  他日日盼其能苏醒,夜夜苦求上苍能开眼,还他个神思清明的好弟弟。
  可是现在他倒宁愿他仍是那个只知道把男人当玩具,把人当动物,生吃人肉,暴饮人血的杀人魔王,也不要他奔过来救他。
  啊……
  这个一生未曾落泪,数十年不知弯腰滋味的男子,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巨大的冲击让膝下镶嵌在地的青石砖化成了片片残渣,飞扬的尘土不知迷离了多少人的眼睛。
  月隐一手抱着奄奄一息的云隐,一手颤颤巍巍的抵在他的胸前,试图用他那所剩无几的真气将云隐从黄泉路上拉回人间。
  云隐抖了抖他沉重的眼皮,抬眼看了看月隐惊慌失措的脸,轻声笑了笑,他的真气已失,自然再无法保存他维护多年的不老容颜。
  他散乱的头发垂在地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灰灰白白的一片,素日里光滑如镜,吹弹可破的肌肤也迅速衰老了下去。
  即便云隐已是七旬老者,可大宗师的修为也不是拿来唬人的,看到一个年轻轻,翩翩佳公子模样的少年,在眨眼间变成一位迟暮的蜷缩老者,众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又退了两步。
  二人争抢时,白珠离得最近,虽没有受伤,却也被震得倒在了地上,她缓缓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落着的青石碎块,走近了他们。
  她的手指拂过云隐的双目,轻声的带着一丝蛊惑的声音说道:“不要怕,没有什么好怕的。”
  月隐不满的看着她,白珠却浑不在意,仍接着说道:“是个人都有这么一天,没什么了不得的,死去的人未必不如活着的人过的舒心。”
  她从月隐的怀中拉过云隐的手,紧紧的握了握,低低的,也不知是在和谁说话,“听说若是亲人在阳间多行善事,犯了罪恶的人,到了下面也会得到善待。”
  听到这话,月隐的眼睛一亮,怔怔的看着她,白珠盯着他的眼睛,不避不让。
  “安大人尚在敌人的手中,正是你做善事,求福报,为他积德的好时机,难道你要每日每夜的在梦中看到他在阎罗小鬼的手中受尽折磨,而你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吗?”
  她一挥手,将云隐的手放在他的胸前,猛地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原以为是个兄弟情深的,没成想杀人的时候毫无手软,要做起善事来,倒是犹犹豫豫,这倒忍心让弟弟下油锅,不能转世投胎了?”
  白珠一扭头转身就要走,她的手忽的一沉,月隐拉着她,轻飘飘的问道:“当真能脱离苦海,重新做人么?”
  “那是自然。”白珠低着头,清清冷冷的看着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099】风中凌乱

  马车向西北方向又行驶了两天,终于平安的到达了辽国兰陵王的封地。
  当马车的车轮终于压上了草原上柔软的草皮,嗅着草原上特有的带着牛羊膻味的风,这群人总算是放下了心头上压着的大石,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可把他们这些草原上最勇猛的武士累的快要驾鹤西去了。
  一方面是担惊受怕,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着警惕,着实是累人,另一方面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那位尊贵的俘虏殿下,实在是不好伺候,竟比自个的王爷还要难缠,偏偏蔫坏蔫坏的让你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真真的是心力交瘁,大魏有句古话,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真是,太他妈的对头了。
  领头的队长看着不远处的营地,在层层的护卫下穿着盛装,戴着华贵的首饰,踮着脚尖,准备迎接兰陵王的女子们,突然嘴角一扬,撇着嘴笑了笑。
  女人的事还是交给她们女人去办,这么多个人总不至于还对付不了一个病怏怏的安大人。
  他不怀好意的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兰陵王乘坐的马车,搓着手,笑嘻嘻的想着,同乘一车的荣耀足以让她们失去理智,做出些可怕的事情来,女子狠毒起来,手段倒也不输给男儿。
  且看看安大人要怎么应付,这个病美人,能在营地活过几日吧。
  这一日,安雅一改活蹦乱跳的风格,突然变得端庄娴静了起来,手托着下巴,倚在兰陵王的身侧,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一看倒是不要紧,直把兰陵王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两日,他这把老骨头差点没被安雅这个小祖宗给整散架了,此番笑的无比谄媚,笑的,嗯,阴测测的,八成没什么好事。
  不,十成十在想什么坏点子。
  兰陵王退了一点,又退了一点,想了想,把案几上那个用乌金做成的雕着神鹰的茶杯慌慌张张的揣到了怀中,伸出一根白嫩纤长的手指,对着安雅指指点点,“你要做什么,做什么?”
  安雅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一边伸长了胳膊去够他,一边笑着说道:“哎呀,好人,别离奴家这么远啊,离得那么远,奴家怎么引诱你啊。哎哎,你拽着衣襟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奴家欺负了你呢。”
  她委委屈屈的低着头,揉着自己的衣角,大大圆圆的泪珠挂在她的睫毛上,怆然欲滴,眼眶泛红,真真的是看者心痛,闻者落泪。
  兰陵王小心翼翼的往她那边挪了一点,再挪了一点,尴尬的说道:“那个,本王只是,嗯,那个,什么,只是怕你把本王的,嗯,本王上好的茶杯打碎了,不是嫌弃你。”
  “真的不讨厌奴家?”安雅把头垂的更低了,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真的。”兰陵王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从怀中掏出那个精致的小茶杯,干笑了几声。
  开玩笑,他堂堂的兰陵王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上赶着,求他享用的,这哭哭啼啼的,一会下了马车,这,这,这要如何解释才好。
  安雅一把拉过兰陵王,像个调皮的小猫似的,搂着他的胳膊,将她的脸贴在他的衣服上磨蹭。
  兰陵王看了看自己胳膊上挂着的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比草原上最喜风云突变的天气还要捉摸不透的安大人,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闻着她发丝上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脑子里只想到,嗯,由着她每天泡澡洗发,实在是太明智了。
  ——这里是庄主要带绿色帽子的分界线——
  三匹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骏马,踏着飞快的步子,穿过樊城的街道,越过城门,踢踢踏踏的奔进了西北草原。
  即将跨过辽国分界线的刹那,纪明轩回头望了望城楼上站着的那一身孝服的女子,冲她点点头,然后一拉缰绳,向着草原,向着他的安大人进发。
  对于这个用几句话劝住了一心求死的月隐,并且说服他成为营救安雅行动中最强大战力的白珠,纪明轩很是感激,不管这个女人是为了什么,有没有目的,他都感谢她。
  用一位大宗师开路,而且是一位熟悉兰陵王营地的大宗师开路,这个意义自然是非同凡响的。
  ——这里是安大人要抽抽了的分界线——
  萧凤舞缩着脑袋,站在一群彩裙纷飞的年轻女子的最后面,她恨不得提着裙子,踮着脚尖,消失在兰陵王的面前,可是不行。
  整个营地的男男女女都知道,她是王最喜爱的女人,喜欢到一个月总有十几二十天召她侍寝,几乎已经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这种迎接王归来的仪仗中,怎么能少了她?
  可萧凤舞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他那哪里是喜欢,他那是在报仇啊。
  尤其是他那群美貌侍妾们,各个都看她不顺眼,平日里的排挤自不必说了。
  兰陵王的人只说保护她不死,可受不受伤,过的好不好,能不能吃饱,那是一概不问的,反倒是采取了一种纵容的态度。
  她也曾试着找兰陵王哭诉,求饶过,兰陵王什么都没说,只招了一众侍妾过来,又派了营地的医女替她验伤,可是她的身上怎么会有伤。
  虐待人的法子多了去了,不留伤的办法多了,况且这些侍妾在草原上也不是全无仰仗的,医女能验出伤来,那才叫见鬼了。
  姑娘们随便玩,只要给人家大长公主殿下留条命伺候兰陵王就成。
  当然,她们可不认为是兰陵王刻意的纵容,倒觉得是自己聪明伶俐,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一心认为自己是堪比无双国士的人儿,却也没怀疑到兰陵王对萧凤舞的恩宠是假这件事情上去。
  萧凤舞自己也不会乱说的,若是让她们知道她连这仅存的恩宠都是虚的,哪里还有活路。所以她是宁愿生受着,咬紧了牙关,一句话也不敢多言,反倒还要替兰陵王遮遮掩掩。
  在兰陵王的营地中,她不再是那个娇宠跋扈,草原上最最尊贵的大长公主殿下,她的荣耀,她的尊严,都被她自己抛弃,只为了借助兰陵王的力量为她报仇雪恨。
  想到安雅的惨状,萧凤舞浑身上下那股子即将见到兰陵王的不自在劲似乎全都没有了,她甚至一改常态的冲到了队伍的最前头,就等着去第一个看安小贱人的尸首。
  马车的车轮吱呀一声,停住了,兰陵王当先跳了下来,随着他脚尖轻盈落地的一瞬间,众女子齐齐的咽了一口口水,提着裙摆,就要向着他奔去。
  突然,她们愣住了,她们那尊贵冷艳,见到谁都一副死了亲爹模样的棺材脸的王,居然笑了,笑的明媚,笑的如花朵般绽放,笑的一地春水,碧波荡漾。
  只见兰陵王轻缓雍容的掀起车帘,亲自扶着马车中的一位汉人女子下车,他的眼眸中似乎只能看到她一人,满满的全是她们这些人从未见过的温柔体贴。
  这女子身体似乎不是很好,已是大热的天了,还裹的严严实实,蹲在马车上直愣愣的看着兰陵王,用手指着地上,看她的样子,像是在嫌弃这马车实在是太高了,人家跳下去摔了怎么办?
  女子们鄙夷的,不屑的瞥了那女子一眼,汉人姑娘就是娇贵,就好似一尊雕工精美,价值万金的瓷像,看是看得,碰却碰不得,一个不小心,就会碎成一地的残渣。
  兰陵王伸着手,眼珠乱转,恨不得掐着安雅的脖子,厉声呵斥。
  安大人这是又发了什么神经,她要是个柔弱的,大约这世上的女子都没有泼辣彪悍的了。
  安雅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小小的缝,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紧紧的握住拳头,咬着银牙,恨不得生食其肉的萧凤舞,嘟着嘴,轻声说道:“抱抱……”
  宝宝?嗯,不对,抱抱?
  兰陵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温香软玉的,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是她能有这么轻狂?这么放纵?
  他心里明镜似的,显然此时的他扮演的是一个道具,一个让萧凤舞不爽快的道具,要说别的?可能还是让这营地的男人,不敢随意招惹她的棋子。
  要说这旖旎风光,兰陵王冷哼一声,谁看了他都可能血脉喷张,激动的不能自控,可只有她断然不可能。
  想了想,看了看安雅那双带着乞求,带着哀怨,更加满含着温情的小眼神,虽明知是作假,却也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
  让她一次又何妨?
  他朗朗的大笑着,托起她的腿弯,将她抱在怀中,一路大笑,不可谓不温柔,笑的腮帮子都僵硬了。
  然后……狠狠的将她掼在王帐的地上。
  “我要你丫装,再装,装死你”,兰陵王闷闷的咒骂着,看着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在他以为是不是真的把这位病怏怏的安大人给摔死了的时候,她自己动了。
  哎呦一声长长的叹息,毫不羞涩的揉着自己的臀部,半天直起身子,又半天才站起来,一步三摇的走到他的面前,拉着他的袖子,叹息着说道:“疼……”
  于是……可怜的兰陵王疯了,风中凌乱了,你丫丫的真好意思啊,本王的王帐那铺的都是百里挑一的,从小羊羔的身上剥下来的全草原上最柔软的羊皮褥子,三层,整整三层啊。
  疼?疼个毛球?软的人都能陷进去埋起来,还能摔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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