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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抬起头来。”
清冽的嗓音带着命令从头顶上方传来,白心碧照做,不过出于女子的矜持,她抬起头时却垂下了眼帘,不敢直视。
虽然她加给了贺鸣这个六品小官,但从小长在大学士府的她却是受过许多教养,但从她一举一动就可以看得出来。
白心碧不确定白日在凉亭的时候太子有没有认出她,但此刻她已是换了一身装束,修整了妆容,在加上她温柔得嗓音,大方得体的举止,此刻的,用国色生香来形容也不为过。
看着面前这张美艳倾城的脸,一抹异样的光泽从夏允浩狭长的风眸中闪过。
果然是同胞姐妹,这五官模子都一摸一样。
不,确切的说,眼前的这张脸更胜一筹。肌肤如脂,红腮娥眉,身段也比起承王妃要丰盈不少。
“白氏,你可知道本宫唤你来是为何事?”夏允浩看着她随口问道。
白心碧摇头,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太子的话,小妇人无知,还请太子殿下告知。”
“你先起身吧。”
“谢太子殿下。”站直身体,白心碧微微垂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其实她也很好奇到底太子找她做什么,那贺鸣突然将她唤过来,却又不同她一起进来,只说太子殿下有话要跟她说。
她一个深闺中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太子亲自召见的?
“白氏,本宫听说你与承王妃是同胞姐妹,可真如此?”夏允浩突然问道,平淡的嗓音听不出来喜好,但却透着一丝不可抗拒的气势。
“回禀太子殿下,小妇人与承王妃的确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提起白心染,白心碧心中就恨意萦绕,不知不觉的让她脸上也爬上了一丝恨意。
两姐妹打架的事夏允浩虽说没亲眼看到,可却看到了两姐妹同时狼狈的样子。如今捕捉到白心碧脸上的那一抹恨意,他突然勾起了绯红润泽的薄唇,心情尚好的问道:“白氏,听说你与承王妃之间姐妹情分并不深厚,这其中可是有什么缘由?”
白心碧猜到可能是贺鸣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不过她也没打算隐瞒自己对白心染的恨,沉默了片刻,她如实回道:“回禀太子殿下,小妇人同承王妃之间的确有莫大的深仇。其他的小妇人可以无视,可是承王妃自出生起就命中带煞,两岁将至还我们娘亲给生生克死,对于这样不吉的人,小妇人心中自然是恨的,毕竟是她导致了小妇人从小失去了亲娘。”
此刻,白心碧已经感觉到了夏允浩对她是在试探。至于试探她什么,具体的她还不敢妄下定断。但她知道,太子与承王不合,那肯定对承王妃也就没好感了。而她只需要表明自己的立场,选择与承王妃对立的角度,这样肯定是不会错的。
但她也不会傻到去告诉太子她恨白心染是因为自己没能嫁给承王。
对于她的回答,夏允浩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反而突然认真的问道:“既如此,那你可有想过替自己母亲报仇?”
白心碧先是愣了愣,随即摇头轻叹了一声:“不瞒太子,小妇人早就想将她赶出白家了,可奈何我势单力薄,加之她又有承王做靠山,小妇人想对付她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如果说本宫做你的靠山,帮你对付她呢?”夏允浩突然问道。
“……?!”白心碧心中顿时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
看着她的反应,夏允浩嘴角突然挑起了一抹邪气:“若本宫做了你的靠山,你该如何报答本宫?你该知道,本宫想要的是对本宫忠心、尽心之人,你该如何做才能让本宫信你从而助你一臂之力?”
“……?!”看着夏允浩那比女人还美得双眼,里面浮动的一抹异彩让白心碧突然低下了头。
若是能得太子殿下赏识并资助,那肯定是再好不过了。这根本就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
可是要如何做才能让太子殿下信任她?
“好了,本宫困乏了,你且先下去吧。”突然的,夏允浩收回了全部的视线,优雅又慵懒的仰躺在软榻上,闭上双眼下了逐客令。
“是,小妇人告退。”白心碧不知道他转变为何这么大,让她险些回不过神来。可是她又没胆子强留在这里,更没胆子要求太子帮她,临走时,她忍不住的瞥了一眼软榻上的夏允浩,带着落寞和失望离开了。
没过多久,贺鸣走了进来,见夏允浩正在休息,就打算离开。
“贺鸣。”转身时,背后传来夏允浩慵懒的嗓音。
“太子殿下,小的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休息了。”贺鸣讨好的走过去。
“你夫人回去了?”夏允浩掀开眼皮坐起了身。
“启禀太子殿下,小的已经让她回去了。”贺鸣如何回道。
而夏允浩突然不说话了,起身走向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贺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在心里不停的揣测他的想法。可揣测来揣测去,都没弄明白太子为何要召见他的女人。刚刚他也问了那小贱人,可是都没有答案。
就在贺鸣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夏允浩的声音突然传到了他耳朵里。
“你夫人还真是个大美人,没想到你福气不小,居然能将大学士府的嫡女给娶到了手,比起来,本宫的太子妃也不过是个二品大员的女儿。”
一听这番话,贺鸣当场就白了脸。之前,因为自己娶到大学士府的嫡女他还四处炫耀,得意不已。可这会儿,他突然间恨不得自己娶得就是一普通女子!
太子的这些话,虽说有羡慕嫉妒的成分在其中,可往坏了说,太子是觉得自己连他贺鸣都不如。
这、这让他如何是好?
难道回去把那女人给休了?
可是爹娘会同意吗?
真是的,那贱人没事长这么漂亮作何?!
见贺鸣脸上纠结、懊恼、烦躁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夏允浩突然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嘴角扬起一抹比女人还迷人的笑容,只不过笑容背后却别有深意。
“贺鸣,本宫可是一直都把你当兄弟看待,从未把你当过外人。你可是也这样认为?”
贺鸣因为夏允浩先前的那番话还在紧张之中,突然被他拍了一下肩头,再听夏允浩的话,像是被突然拍醒了似地,一下就恍然大悟起来。
大家都是男人,加之平日里也一起玩女人,这么明显的暗示他要是都听不出来,那自己就算白玩这么多年的女人了。
这一明白过来,让他也瞬间有些傻眼了。
那小贱人虽说婚前失贞,让他到现在心中都有如梗着一根刺一样,可是这阵子那小贱人越来越招他喜欢了,要他把那小贱人让出来,他还真有些不舍。
最重要的是那小贱人会同意吗?
万一她告到爹娘那里去,那该怎办?
夏允浩看出他是明白过来了,也看到了他的犹豫,薄唇抿了抿,他淡漠的摆手:“算了,今晚的话就全本宫的醉话,你且下去吧。”
闻言,贺鸣突然就有些急了。如果太子把今晚的话都当做醉话,那他升官的事该怎么办?岂不是要泡汤了?
如果没有太子帮扶,他若想要爬上去,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儿。虽说爹在朝中威望也不小,可爹那个老顽固,每次一提到让他帮自己跑跑路子,都会遭到一顿唾骂。说他异想天开、好高骛远、不思进取……总之说一堆又难听又伤人的话。
为了摆脱如今的闲职,他还去大学士府找过他那岳父,哪知道那老头比他爹还过分,他刚把自己所求的事一说出来,那老头就冷着脸二话不说就让管家将他请出了白府,要有多绝情就又多绝情。
他贺鸣这一生怎就遇到这么些个老东西?!
一个个的不是骂他没用,就是不把他当人看!
他还偏就不信,没了这些老东西帮忙,他就混不上去了!
片刻的时间,贺鸣在心里就已经下了决定。
女人算什么?他这一辈子玩的女人还少吗?
那小贱人嫁给他时就已经是残花败柳了,难不成还想要他怜惜?
更何况,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官位,那女人就应该毫不犹豫的支持他!
让她陪太子睡觉,算起来,还真是便宜她了!
想明白了自己的官位大于一切之后,贺鸣赶紧狗腿的朝夏允浩拱手道:“太子殿下,贺鸣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贺鸣所有的都是太子的。太子想要,贺鸣自然双手奉上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闻言,夏允浩这才正脸看了过来:“不勉强?”
贺鸣果断的摇头:“此乃贺鸣自愿所为,绝对没有半分勉强。”
两个男人,谁都没有明确的道出是为了何事,但却在隐晦的交谈中达成了某种可耻的交易……
……
由于沾了自家爹的光,贺鸣和白心碧也一同留宿在了故梦居。
白心碧回到临时安排的厢房时,还一直都皱眉不展,没明白过来太子今晚召见她的用意。
她想了许多种可能,可都被自己否认掉了。
直到贺鸣回房,她才明白过来,顿时睁大眼简直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还忍不住的朝贺鸣骂道:
“贺鸣,你还是人吗?你简直就是个畜生!我可是你堂堂正正的妻子,贺家的儿媳,你竟然、竟然让我去——”
贺鸣听她一开口就铁青起了脸,还未等白心碧骂完,顿时就怒道:“闭嘴!你这个贱人,还好意思说是我堂堂正正的妻子,你摸着自己心口说,你配吗?”
白心碧刷白了脸,咬着下唇,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一阵子她百般隐忍,极力的讨好她,在人前,她要做一个温柔大方、贤惠懂事的儿媳,在人后,她要忍辱负重的伺候这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男人。可自己处处隐忍、处处讨好又换来了什么?
这个人模人样实则龌龊变态的男人,他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托付一生的人,可是这样一个名为夫君的男人却告诉她让她去为太子侍寝!
她知道自己婚前失贞是让人无法容忍的事,可是这是她的本意吗?
以为她愿意失贞吗?
以为她不想好好过日子吗?
这些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
见她咬着唇,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摸样,贺鸣更是恼了,说话也更加无耻了。
“就你这残花败柳的身子还想装贞洁烈妇?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是什么德性?太子能看向你算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他妈的还不知道好歹在老子面前又吼又骂的。要不是看在我爹娘的份上,老子早都将你赶出贺家了!你他妈嫁给老子,被人破了身不说,整日里还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活像老子虐待了你似地。你说,你他妈哪一点对得起老子了?”
白心碧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手心之中,下唇更是被她咬得险些都要裂了,血珠一颗颗的一出来染湿了她的唇。
贺鸣似是还没骂过瘾,口无遮拦的继续骂道:“老子不过让你去陪太子睡觉,又不是让你去死,你他妈的有什么想不通的?女人在床上,不都他妈挺爽的,更何况那是太子,难道还能委屈了你不成?你再不愿意,也得为老子考虑,把太子伺候好了,老子一升官,难道还能亏待你不成?”
那一句句饱含无耻的话像锥子一样凿在白心碧心口,难受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突然的,她瞳孔狰狞,似是下了某种决心般,放开紧握拳头的手,猛的就朝一旁的房梁冲了过去——
“该死的!”随着贺鸣的一声怒骂,白心碧被他瞬间抓住扛上了肩头被扔到了床上。
好在他反应快,要不然这女人就他妈撞死了!
这臭娘们儿,竟然敢以死来威胁她,若不是看在她现在对自己还有用处,他才懒得管她是死是活呢!
白心碧被狠狠的摔上床,紧咬着破了皮的下唇视死般的瞪着靠近的男人。
看着女人突然的倔强摸样,贺鸣突然有些担心,自己若是真把她逼死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爹娘那般不好交代不说,太子那边更不好交代。难道告诉太子,这女人不愿意?那太子会如何想,肯定会说是他没管教好自己的女人,还被一个女人给嫌弃了。
这要是把太子惹的不高兴了,那他的前途和官位还有望吗?
思及此,贺鸣不由的缓了缓神色。
不管了,先把这小贱人哄住了再说,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得让她心甘情愿的答应。否则她跑到爹娘面前告状,那还得了?
在床边坐下,‘老相好’似地将白心碧双肩揽住,贺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改先前的恶劣怒骂,突然软着嗓音说道:“我说你怎的就这么傻呢?有何想不开的?是,这件事的确是我窝囊,可是你也不想想,那是太子殿下,不是一的人!难道你要我去跟太子殿下作对?那你可知道跟太子殿下作对的下场?别说我命不保,到时整个贺家包括你都会受到牵连。太子殿下既然看上了你,那你就应该好好把握机会,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好远都能被太子殿下看中?你就没想过把太子殿下伺候好了,以后多了个靠山,自己腰板也更直了,可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怎么能往外推呢?”
白心碧咬牙切齿的听着,前面几句让她依旧充满了恨意,可是,后面几句,却让她突然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今日太子同她说话的时候也说过愿意做她的靠山,只不过她太傻,太子说要她拿出诚意换取他的信任时,她没有第一时间明白过来。
此刻贺鸣的话让白心碧突然彻底的明白了过来。
不哭了、不闹了、也不怨了,她就静静的坐在贺鸣的臂弯下,让自己将混乱的头脑渐渐的清理干净——
贺鸣的确不是人,可他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她应该好好把握机会,抓住太子这棵大树!
想她如今的生活,哪一天不是在痛苦中度过,想她堂堂大学士府嫡女,却被一个废物欺凌打骂,到现在,她肚子还疼着,可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和尊严,她却只能将这些委屈和痛苦吞到肚子里,甚至让她烂掉。
为何她会变成这样?为何她会遇到这么多痛苦的事,不就是因为自己没有靠山吗?
如今自己已经嫁作他人妇,爹和祖母已经指望不上了。更何况,她如今的一切都是祖母造成的,她恨都来不及,又怎能去求助于她?就算她心疼自己又如何,一样不是承王的对手!
她要找靠山!找一座很大的靠山!
她要报仇!
那些欺辱过她,那些把她推进地狱深渊的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
看着她情绪逐渐平静下来,贺鸣说话更加温柔起来。对于哄女人来说,这算他最为擅长的事。对他来说,只要他贺铭想哄,就没有哄不了的女人。
“好了,莫要再气了,你看看,这样生气,为夫可是会心疼的。”
“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会对你越来越好的,只要你乖乖的顺从我,哪怕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给你弄一颗下来。”
“刚才骂你,其实为夫也心疼得紧,你这么温柔懂事,为夫都横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捂着疼爱,哪会真心的骂你,还不是因为你倔强,一点都不理解为夫的心思。以后啊,为夫再也不对你凶了,一定会更加宠爱你。”
“这段时间我忙于公务,都嫌少陪你,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受寂寞,我这心里可愧疚了。以后啊,不管有多忙,我肯定都赶回来陪你,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下去了。”
“家里那些下人,你看谁不顺眼的,直接将她们捻出府就是。这些个不懂事的丫鬟下人,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连主子都敢欺负,简直就是该死!”
“听说明日有庙会,正好我明日得空,我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陪你去买些东西,到时你喜欢什么就告诉我,哪怕我贺鸣倾家荡产也会为你买下来。”
这一句句几乎能感动天、感动地的话不断的从贺鸣口中出来,犹如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说着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哄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儿。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鸟儿听了这些话会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摔死,鱼儿听了这些话会不会在水里淹死,反正白心碧是险些被他恶心死了。
贺鸣是什么人,她最是清楚,可以说这短短一两个月的相处,她比贺鸣的爹娘还要了解他。
他的话若是能信,这世间就没有‘畜生’存在了!
这样的畜生,她觉得自己就算是恨她,也是在侮辱自己。她要的不是恨他,她要的是有一天亲手将这个畜生给杀了,因为每每看到他,她都觉得恶心!
贺鸣肯定是不知道白心碧的想法的,若是知道,恐怕不用等白心碧撞死自尽,他也会立马亲手掐死这个女人。
“来,宝贝儿,把眼泪擦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真是让为夫心疼啊。”温柔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