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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先不论真假,至少会有一定的根据,只要有根据,那都是南槿所不能接受的。 她从来没有办法容忍与别人分享同一个丈夫,这也是她拒绝穆谨的最大原因之一。
穆谨只是认为她不爱他,从不知她心底有这样的企盼。 她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在这个年代,尤其对于一个皇帝而言,太难太难。
如果她迫于生计嫁与一个不爱的男人,那情况或许还能乐观一些,可是她心里有穆谨,所以更加不能向前迈出一步。
秦忻怡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探寻一切她期望看到的表情,南槿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嘲讽一笑,道:“对不起,让秦小姐失望了。”
秦忻怡掩下心中恼怒,突然又笑出来。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心里没有表哥,我便光明正大告诉他,这样不是更快更好?实话告诉你吧,姨母有意让纪清婉服侍表哥,给她个名分,只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你便等着好消息吧!”
“劳烦秦小姐挂心了,请留步!”南槿最后留下一句,再不停留,走出大门离开。
白欢等在对面街角,见南槿出来忙蹦蹦跳跳凑上来,走近了才发现她脸色很不好,忙抬手在她脸上左右捏捏,疑惑道:“怎么了?不舒服?没有发烧啊!”
南槿烦躁地拂开她的爪子,惹得对方一阵乱叫,她也不理会,径直上了马车。
白欢猜测肯定又在白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八卦之心压过暴躁脾气,上车一连追问,南槿不胜其烦,恶狠狠道:“我琢磨着怀岳年龄不小了,打算给他介绍几个世家女子,让他赶紧完婚。”
白欢被掐住死穴,立马噤声,睁大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她,求饶道:“不要——”
“为什么不要? 反正到最后还是会给你留个位子就是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啊!”南槿状似疑惑。
“三妻四妾是正常,可是我还是会难过啊!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心狠?”白欢恨声道。
南槿闭眼靠上车壁,颓然叹了口气,道:“果然!” 哪怕连白欢这样的女子都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无碍,那只能说明是她南槿不合时宜了。 她的存在本就是一个意外。
“我为了你才一直留在这里的,为了你才耽误自己的大好青春的,你不能没良心啊! 你说过要给我帮忙的! 你倒是说话啊!”白欢不依不饶。
南槿闭眼沉默,只是不答,过了许久,一直到白欢都放弃了,才冷声开口道:“我没有办法,白欢。 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同时还有别的女人。”
她终于睁开眼,看着白欢瞪大的惊讶的眸子,字字清晰地慢声说道:“这不是妒,更不是错,这是生来就该有的平等。 我要嫁的人须得站在与我平等的地位,没有尊卑。 他要爱我,只爱我,就像我只爱他一样。 所以你去吧,去皇宫跟他说清楚,就说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他的人留在我身边,然后让他送你去南越。”
“你什么意思?你要赶我走吗?我做错什么了?”白欢显然不敢置信,怒火中烧,脸上红腾腾一片。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白欢,是我不该跟他牵扯不清,如今我只想放开手,这样或许还能避免事情变得更糟糕。 而你,也有你自己的路要走,我答应过帮你的一定会做到,你去南越直接跟在怀岳身边,我不能要求他娶你,后面你要做他的唯一,还是做他的几分之一,都是你自己该要把握的。 你明白吗?我不是在生气,我是认真的。”南槿对着白欢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决,这一刻有着不容撼动的力量。
白欢颓然靠在车壁上,又与她对视良久,眼里有明显的被抑制的伤心难过,最终一咬牙掀帘子冲下了还在走动的马车,瞬间消失在街角。
南槿闭眼,一动不动。
南槿回到家中,马上动手给姜怀岳写信,交代白欢的事情,以及钱庄的后续事宜。 她要与穆谨断开牵扯,首先便要与白家断开牵扯,这一步是在合作之初就确定了的,所幸白老爷子还没开始动手吃掉长盛钱庄,那么她便先出招,此时时候也差不多到了。
白欢在街头游荡了一晚上,天黑的时候还是进了宫,几番询问,才知皇帝又去了长乐宫。
白欢赶到的时候看见两个站在一起的人影,光线模糊看不真切,只确定那一身龙袍的是她要找的。 报告南槿的事从来不需要等待通传,白欢直接走过去,近了才看清另一个人的脸,她恨恨地磨了磨牙,一向迟钝的心中竟也猜出几分端倪。
穆谨手里正把玩着一对玉佩,通体透绿,一丝瑕疵也无,雕工更是精致绝伦,这是他翻了好久才翻出来的西域贡品,想着明天出宫去送人。 他扭头看白欢垂头丧气地走来,心中便咯噔一下,忙走过去,又领着白欢走远了些,才开口相询。
白欢气哄哄地将事情一字不落一一道来,连南槿说话时的语气都不差一分地转告,果然看见眼前人一张铁青的脸。
穆谨气得浑身发抖,额上青筋暴露,终是忍不住狠狠将手中玉佩摔出去。 只一声轻微碎裂声,地上便只剩了一片飞溅的碎末。 白欢心口一抖,不经意退后一步,垂下了头,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愤怒早在这一击之下烟消云散。
“好! 很好! 她这时候倒是想撇干净了,就不晓得她有没有这个能耐!”冷寒透骨的声音穿透凝滞的夜色,钻进白欢的耳朵,让她一个寒噤。
帝王之怒,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她突然有些后悔,她应该先将南槿劝好的。
沉默化成无孔不入的丝丝寒气,让人难以忍受,白欢有史以来头一次在自己的主子面前如此忐忑。 时间过去许久,久到她都有些发抖了,才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只见原本的怒气好像都从他脸上消失,余下坚硬冷酷的线条,眸子深黑透亮,竟是透着残忍的光芒。
那眼睛转过来正视她,让她一阵瑟缩,然后便听到他一字一句慢慢地吩咐,越听越觉胆战心惊。
最后一个字落下,白欢却迟迟没有动作,直到穆谨一声低喝:“去!” 白欢才忙不迭回头往宫外走去,心里却是渐生恐慌,怎么一眨眼,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刚走到长乐宫门口,一线寒光让白欢浑身寒毛直竖,几步不假思索地,她回身往宫内冲去,与她同样往里冲的还有许多黑色的影子。
穆谨在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回身时已做好准备。 夜色太暗,长乐宫的灯盏又向来不甚明亮,他只能凭借自己超乎常人的听力辨析来袭的人数。 大约有二十几人,这么多的人数要避开宫中守卫,到了长乐宫还不被人发现,只能是有内应。 穆谨来不及细想,大喝一声:“有刺客!” 第一道剑芒便划过他的眼前。
南槿遣人将信送去南越,枯坐半夜还没有睡意,却突然听见远远传来嘈杂的声响,似乎有马蹄以及队伍的脚步声冲过门前街道,又消失去。 半夜行军,定是有大事发生,南槿按捺下加剧的心跳,强忍心中渐生的恐慌,合衣倒上了床。
第二天街上便戒严了,少有人出来走动,南槿遣人多方打听,才知道宫中出现刺客,但是具体情况不清楚。 南槿只听得脑袋嗡嗡乱响,完全失了方寸。 刺客进皇宫不可能为了刺别人,只可能是那一个,那他到底如何?自己进不了宫,可恨前一天才将白欢遣走,不然至少还可以让她去看看。
她在惊慌失措中度过了半天,晌午的时候突然有宫人出现在门口,一辆低调的马车直接将她载进了朝阳殿。
下马车时南槿发现自己几乎站立不稳,于是在手上狠狠咬了口,狰狞的血印让她清醒镇定了些,不待宫人带路,一路狂奔进寝殿。
门外守着十几个御医,全是花白的胡子,满面愁容。 南槿心里开始全面坍塌,那种灭顶的恐惧让她眼前发黑,几乎无法迈开步子,一名宫人搀扶着她走进,还在耳边细声安慰:“姑娘,皇上只是昏睡,求姑娘唤醒皇上,御医说一定要在三天内醒过来。”
南槿脑中浑浑噩噩,突然甩开了搀扶冲到床边,穆谨□着胸口,皮肤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白布包裹着的左胸一处有细微血痕,南槿突然捂住嘴,视线模糊开来,他竟是被伤到心脏了吗?
殿内除了她和搀她进来的宫人,再没有其他人,好像都守在了门口,南槿哭了好一阵子才醒转过神来,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她胡乱抹了抹脸,哑声问身边的宫人:“御医是怎么说的?”
“回姑娘,御医说皇上被剑刺穿左胸,幸而没伤及要害,只是剑上有毒,毒入心脉,御医已用药清毒,只是创伤让皇上陷入昏迷,如果三天内醒不过来,便会极危险。”
“有多危险?”南槿马上接着问,她需要知道最坏的情况。
“会......会......”宫人开始吱唔,南槿会意,摇摇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如果三天内不醒来,便会死。
☆、86第八十五章 心结
皇帝命在旦夕;太后的长乐宫仍旧大门紧闭,满朝唏嘘,却也无可奈何。 朝阳殿往来最多的还是满面愁容的御医;时间过去两天;皇帝还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南槿不眠不休地守了两天;紧绷的神经让她根本无法阖眼,床上躺着的人只余下胸口微不可见的起伏,南槿一下一下细细数着,偶尔间隔时间长些;都能让她心颤不已。
暖阁的窗子都被打开;承接春日里难得的灿烂阳光;殿前檐角悬挂的风铃微微摆动发出的清亮声响撞击耳膜;稍稍打破空气中死一般的沉寂;大约是御花园的什么花开了,随着风送来不绝如缕的淡淡清香。 南槿细细摩挲着穆谨粗糙的掌心,想起它曾经抚摸自己头顶时的那一抹温暖,比着眼下的冰凉,更让人心伤。
南槿一直将嘴唇凑近穆谨的耳朵,细细数着过往的点滴,期望能换来他张开眼睛,奈何僵坐的身躯都没了知觉,床上的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醒来吧,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强忍着一刻甚过一刻的伤心无望,最后只不断重复这一句。 被她握在掌心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南槿好半天才意识到,再去细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她将额头压上他摊开的掌心,闭上眼,眼睫颤动。
光线逐渐黯淡,宫人悄无声息地点上灯,关上了窗子,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只留下一室的昏黄光晕以及南槿心底那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照到的黑暗。
一名宫人过来轻声询问是否用些晚膳,南槿照旧摇头,宫人却踟蹰着没有离开,半晌才又开口劝道:“姑娘还是吃点吧,整整两天不吃不喝,等皇上醒来您怕是撑不住的。”
南槿没有答她,只怔怔地看着穆谨干涩的嘴唇,胸口一阵闷疼,突然问道:“御医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你们将我找来两天了,可是他一点也没见好转,御医就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吗?万一我叫不醒他,万一我做不到......”她的声音嘶哑哽咽,终是说不下去。
宫人见她神情凄惶,忙不迭解释道:“姑娘不要慌乱,将您请来是太后和御医的意思,因为皇上受伤后到彻底昏迷之前一直在叫您的名字,在您来了之后才安稳下来,太医说这是好现象,还求姑娘不要过早放弃。”
宫人不敢多说,南槿也没再问,只喃喃着说道:“我怎么会放弃,我放弃自己也不会放弃他。”
宫人离开,南槿最终还是没有用膳,她的神思陷入昏沉,半边脸颊枕着穆谨微凉的手心,眼眸微睁,却什么也没看进心里。
穆谨就在这样的情景下醒过来,左手掌温软一片,心中莫名地踏实,可是转眼看到床前的人木偶一般呆滞的脸以及空茫的眼神,那些微的欣喜顷刻便烟消云散了。 她明明就在身边,明明触手可及,魂魄却似早已飘远,徒留一具空壳而已。
穆谨一动不动地凝视良久,南槿突然感应到,猛地抬头看向他的脸,魂魄却等了好久才收回来,她呆呆地看着他墨黑的眼眸,眼泪毫无所觉地啪啪滴落他的掌心。
穆谨颇费了一番力气抬手轻拭她的眼角,却一点用都没有,压抑了两天的情绪倾巢而出,直欲将两人淹没。
“好了,我没事了。”他沙哑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哄劝,见她不为所动,不得不换个话题。
“南槿,嫁给我好不好?”
果然奏效。 南槿止了一切动作,睁大眼睛看着他,极度怀疑自己幻听,然后又听见他确定的一句:“嫁给我!”
“不!”南槿脱口而出,随即在他陡然凌厉的眸光下一手捂住自己的眼,颤抖的声音道:“我不能,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穆谨强忍着胸口内外的疼痛慢慢直起上半身,凑近了南槿的脸,强势掰开她的手掌,黑眸暗沉,锁住她不留一丝余地。 “没有试过,你怎会知道没有好结果?南槿,你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 你心里没有我吗?我昏迷的时候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信口胡说的吗?我就那么好骗?!”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快,到最后强忍的疼痛让呼吸都难以为继,他缓了一缓,尽量不让深切的失望将自己淹没,最后问道:“还是你要等到我真的死了,再来后悔?”
原来他听见了! 她说只要他醒来,她什么都答应。
南槿怔怔地回忆起不久之前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原来自己因为他的昏睡绝望如斯,原来她可以为了看他睁开眼而抛开一切顾虑,原来这一场纠缠,她已经陷到这样的地步了,她有些无奈地想,那就算了吧! 不要再畏首畏尾,不要再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就当是为自己的人生再豪赌一把。
心结在这一刻突然打开,她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对上穆谨暗自凝聚风暴的眼眸,粲然一笑,亮着红肿的双眼正要开口,突然发现穆谨紧盯她的眼神转向了她的身后。
南槿顺着视线扭头,身后是一位身着斗篷的妇人。
暗黑斗篷在昏黄光线里几乎要溶进周围的黑暗,若不是来人一张苍白的脸露在外面,一眼过去很可能忽略。 南槿奇怪为何没人通传,又仔细看了几眼那妇人略有些相熟的脸,还有她越过自己望着穆谨的眼神,突然福至心灵,她忙起身,朝妇人行了一礼,又看看穆谨转向自己不善的眼神,安抚道:“我去叫人给你准备药还有吃的。”
南槿离开,妇人迟迟未曾走近。 穆谨重新躺回床上,闭眼不语。
过了许久,他却还是开口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厌恨我到了连我死都无动于衷的地步了。”
妇人身躯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下,往前迈出几步,站到灯光下,那张脸才明显起来,竟是在长乐宫“闭门不出”的太后。
其实他在穆谨遇刺的当晚便来过,叫人唤来南槿后又离开,在长乐宫枯坐等待了两天后,还是熬不住,决定再过来看看。 她的儿子,她怎能不在乎,她只是无法面对自己罢了。
眼见着人终于醒过来,应是无大碍,她却不打算多加解释,只冷声道:“你无碍便好,我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要与你商量。”
穆谨不予回应,便又听她继续道:“纪清婉为救你受伤,伤得不比你轻,相信你也清楚,如今她还在长乐宫修养,等她醒来后,希望你能有所回报。”
“看来我将她扔去你那里还真没错!”穆谨冷笑着说道,想起自己当初还真是念着某些特殊原因将纪清婉送去长乐宫。
“老三和老四被人救走,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变数,你该早些诞下子嗣,你的后宫不能再空置了,便收了她给她个名分吧!”太后直接说出主意。
“罪臣之女凭什么!”穆谨毫不客气。
“她有再大的罪过都能被抵消了,她父亲也不过是发配充军,她可是为了你抛家背祖,甚至不惜以命相护!”太后言辞逐渐激烈,最后又演变成淡淡讽刺:“怎么样都盖过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商女。”
穆谨被最后一句刺激,猛地坐起身来,直视太后淡漠的双眸一眨不眨地回敬道:“您是我的母亲,我本不想如此不敬,怪只怪我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太过清楚求而不得有多遗憾。 我自己都要死了,我满脑子里想的还是她会不会出事,老四会不会又故技重施对她下手,我放不下她,我只想要她。” 他一口气说完许多,最后才是重点:“爱着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着的人,怎能相提并论?相信母后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太后原本苍白的脸褪去最后一丝血色,怔愣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好半晌没有言语,穆谨毫不示弱地回视,最后见太后狠狠闭眼,睁开时又恢复到最开始的冷漠。 “你便好好养病吧!”
南槿回到暖阁时里面多了许多人,御医们一扫前两天的晦涩神气,颇为神采飞扬,宫人们端来煎好的药,傲娇的皇帝见到门口的人影,固执不肯张口,宫人没有不开窍的,当即走到门口将药碗放到南槿手里。 南槿会意,脸上顿时生出些红晕,不过既然已决定打开心结,这时候也不再扭捏,走近床边伺候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