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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哭喊,却终究抵不过病魔的召唤。
第二天上午,方淑萍带着对金浩宇的愧疚,以及没能见着金浩宇最后一面的遗憾离开人世。
☆、爱之初体验(一)
真是奇怪,自从方淑萍去世后,蒋言言倒时常想起金浩宇。他明明那么冰冷无情,可自从见到程然在医院扑在病床上哭着挽留母亲的情形,总让她忍不住去想金浩宇五岁那年,当方淑萍决意离开时,金浩宇曾经怎样哭求。
是的,方淑萍用“哭求”两个字来形容金浩宇当时的伤心与绝望。金浩宇想必是非常喜爱并依恋母亲的,要不然也不会恨得那么深切,到母亲临死也不肯原谅。
现在方淑萍死了,他是否也消除了这恨?
黄薇见她时常发呆,便劝她:“你如果想浩宇就去找他,他妈妈刚去世,他肯定不好过。”
蒋言言摇头。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忘记自己的初衷。倘若真能借这个机会和金浩宇划清界线,那便再合适不过。她怎么会想金浩宇?她只是有点可怜金浩宇。
黄薇只能干着急:“你这孩子,什么事值得生这么久的气?”但也不能把蒋言言绑过去,那样做也太轻浮了些。
过了三天,到第四天上,蒋家倒迎来一位不速之客。金伯林亲自前来请蒋言言去金家。
“言言,你得去看看浩宇,他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已经整整三天了。再这么呆下去,爷爷担心他会出事。”
蒋言言心跳了一下。是了,她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件事。金浩宇就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个性。可是她也不能马上就答应,谁知道金浩宇怎么想的。万一她去了被金浩宇赶出来,丢人就丢大了。蒋言言慢慢说:“金爷爷,我也不能保证我去了浩……浩宇他就肯听我的劝。”第一次说浩宇真是别扭,可是这是在长辈面前,又不能连名带姓地称呼他,更不能叫哥哥。
金伯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就算他不听爷爷也不会怪你,只要你肯去,爷爷就万分感谢了,哪能因为他不听你的话就责怪你?”
蒋言言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那……我就试试吧。”
金伯林满口感谢不提。等蒋言言换过衣服,两个人同乘金家的车离开。黄薇见女儿肯去金家,自然也是十分高兴。
金家内部装修也极尽奢华,不过是四层楼,却装了两三部电梯,走道里铺着厚厚的团花地毯,开着中央空调,虽然是盛夏,却觉不出半点炎热。
这是蒋言言第二次来金家,但金浩宇的房间从来没去过。金伯林亲自把她送到四楼金浩宇的房间门前,低低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就离开了。
蒋言言站在房门前,没来由地一阵慌张。她不知道能不能走进这道门,更不知道如果进去,又会发生什么。
方淑萍临终前曾退而求其次地要求她:“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浩宇,也请你不要先说分手,好吗?”
对着那样的眼神,蒋言言无法说不。
蒋言言推推门,房门紧闭。她便轻轻敲门:“金浩宇?金浩宇?”
房间里没动静。
蒋言言一连敲了三四次,还是没动静,不觉就担心起来,开始打电话。
只听里面传来手机铃声:“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
这是蒋言言第一次听到她打给金浩宇的来电铃声,一首老歌,《灰姑娘》。她觉得怪异,金浩宇怎么会用这首歌?这应该是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喜欢的吧?
“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正自胡思乱想,冷不妨房门打开,金浩宇胡子拉碴,衣着随意,衬衣领子大开,露出好看的锁骨和健康结实的肌肤。
蒋言言赶紧移开眼睛,吞口唾沫:“那个……我来看看你。”
金浩宇不耐烦地一把把她拽进去:“那你磨磨矶矶做什么?”“砰”地又把房门关上,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十分没形象地歪着身子,长腿搁在茶几上,舒展四肢看球赛。
蒋言言东瞧瞧西看看。
只见金浩宇的房间装修风格也是以黑白为主,卧室、客厅、书房都用家具巧妙隔开,但基本上可以一眼望到底,很冷,很男人,也很符合金浩宇一惯的穿衣风格。
这时候房间里乱糟糟的,弥漫着香烟味,茶几上、地板上、电脑桌上、床上,凡是能堆东西的地方全都堆满零食袋、啤酒易拉罐、香烟盒。看样子,金浩宇没绝食啊。
金浩宇仿佛看穿她的想法一样,嗤笑:“我没绝食你是不是很失望?”
蒋言言赶紧摇头:“怎么会?这几天大家都很担心你?”
金浩宇点着一支烟:“大家?大家是谁?”
蒋言言掰手指:“你爷爷、奶奶、爸爸、我爸、我妈,还有……我……”声音越说越小。
金浩宇“哦”了一声:“蒋言言,你意思是这段时间你很想我?”
蒋言言刚想反驳,又记起今天这是来劝他的,无比郁闷。
金浩宇哈哈一笑:“你怎么会想我?你从来都是最讨厌我,觉得我又花心又没人性,这一辈子都别见到我最好是不是?”抓起一听啤酒,“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蒋言言就是一直这么觉得,但这时偏偏又觉得他很可怜。五岁就没了母爱,十六岁家中巨变,一直生活在对生身母亲的怨恨里。
金浩宇一连喝了两听,再开第三听时,蒋言言终于忍不住,伸手按住:“金浩宇,你不要喝了。”凑近看,金浩宇两眼都是血丝,眼圈也是青的,显然是没睡好觉。
“蒋言言,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管我,也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管我?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来管我?你知不知道,惹恼金浩宇的下场?”金浩宇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轻声问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蒋言言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把自己当成是谁,也没想过要管你。我只是觉得你不能再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虽然你一直不肯承认,但是我知道,你一直很爱很爱自己的妈妈。你只是,忘不了五岁那年她弃你而去的情景。”
“你胡说,我才不会爱她!”金浩宇紧紧抓住她两只胳膊,咬牙,“蒋言言,你了解我什么?你是编小说的吧?总是这么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我告诉你,我恨她!她得癌症也好,死也好,什么也不能消除我对她的恨!这恨一直渗透到五脏六腑,渗透到全身每一根毛发!”
蒋言言轻轻反问:“既然你这么恨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的折磨自己?而且准备继续折磨下去?”
“我没折磨自己!”金浩宇一口否定,“我只是不甘心她这么快就死。她还没还完欠我的债,还没受够上天对她的惩罚,她怎么能这么快就死,这么快就死……”声音渐渐哽咽,手也慢慢松开,跌坐到沙发上。
蒋言言见他终于发泄出来,松了口气,坐下来轻轻拍他后背,安慰:“你说得对,她不应该就这么一走了之,她还没来得及尽做母亲的责任,还没还完欠子女的债……”
金浩宇便紧紧抱住她。
刚开始蒋言言还轻轻搂住他,低语安慰。渐渐觉得有些不对,金浩宇衬衣领子大开,这样抱着她,裸/露出的脖颈正好和她的脖颈相互厮磨。蒋言言从没和异性这么肌肤相亲过,只觉得金浩宇的皮肤火一般灸热,连带着她的脖子也跟着发烫,一直烫到脸上。她又紧张又窘迫,便要避开他。
正想起身,金浩宇低低问:“妮子,你会这样一直陪着我,是不是?”
蒋言言冷着脸:“你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要人一直陪着?”
金浩宇叹口气,转而求其次:“那就陪今天一天,好不好?”
蒋言言不知怎么心下一软:“好。”
金浩宇再次把她抱紧,小孩子撒娇一样:“我真幸福。”
蒋言言从没听过他这样的孩子气的口吻,又好笑又有些心疼。好在金浩宇再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跟她说了几句话,竟然靠在沙发上睡过去,大约是累极了。
从床上拿过一床夏凉被替他盖上,把室内的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一点,蒋言言开始收拾房间。她动作放得很轻,以免吵醒到金浩宇。
收拾到床铺时,蒋言言在枕头下发现好多张报纸图片,全都是金浩宇的照片。从十多岁到最近公布与蒋言言恋情的照片,每一张都很清晰。唯有一张全家福的合影,是真正的照片。
只看一眼,蒋言言便能肯定这是金承德、方淑萍和金浩宇的合影。当时金浩宇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白白胖胖,被方淑萍抱在怀里,笑得既开心又幸福。长大后的金浩宇更像年轻时的方淑萍,眼睛细长,鼻梁挺直,嘴唇薄薄。只是方淑萍的五官更柔和妩媚得多。
多么温馨和谐的一家啊!
蒋言言暗自惋惜。金浩宇是不是一直留恋那时的温馨而无法接受母亲绝情离去的事实?这世间的事,恨得越深,爱得也越深。
虽然不清楚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蒋言言还是把它们放回原处。有些事情,不说破也许更好。
收拾书房时,蒋言言意外地发现角落居然摆着一张未完成的素描,是她的一张肖像画。因为没完成,五官有点模糊,但眼睛倒很清晰,露出清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原来她在金浩宇面前一直这副模样?
☆、爱之初体验(二)
直到傍晚,金浩宇才醒过来。当时蒋言言正靠在紧挨露台的落地窗前看书,听见金浩宇低低叫她:“妮子。”
蒋言言放下书,走过去,一边开灯一边问:“你醒啦?饿不饿?我叫人把晚餐送上来。”
突然的灯光让金浩宇有点不适应。他用手挡住眼睛:“你呢?吃没吃?”
“没有,等你一起。”
金浩宇很满意:“这才乖。”看看四周,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问:“你叫人收拾过了?”
“谁像你那么懒?我自己收的。”蒋言言挤兑他,出门吩咐佣人送餐上来。金家已经吃过晚餐,送房间来比较好。
金浩宇抱着被子在沙发上打个滚儿,笑了。
吃饭时蒋言言主动问:“暑假第一天你想带我去哪儿?”
金浩宇哼一声:“你又不稀罕。”
蒋言言看着他:“现在稀罕行不行?”为了让他散心,就牺牲自我一回吧,也算对金伯林彻底有个交待。
金浩宇慢吞吞地说:“那你得穿裙子。”交往这么久,除了那次生日派对,日常就没见她穿过裙子。
被他这么一说,蒋言言也意识到已经有好几年没怎么穿过裙子出门。
出门这天,蒋言言不但穿上裙子,还戴了浅棕色的长卷发和一顶大大的鹅黄/色的宽檐凉帽。裙子是绿色的,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裙摆到膝盖下,正好露出修长纤细的小腿。同色的宽缎带在腰后系成一个蝴蝶结,显得腰身细细的,勾勒出青春靓丽的少女身形。
金浩宇看着她,半天下了一句结论:“总算有点女人味了。”
蒋言言轻轻一哼:“开车。”就知道从他嘴里听不到好听的。
金浩宇带着好笑的神气,发动车子。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一座村庄。这里大概是花木基地,到处绿树葱茏,花香摇曳。地里还有很多正在收拾断枝残花的花农,大概是早上收割花草卖完剩下的。
蒋言言下车看得呆了,满心欢喜:“这里好漂亮啊。”小时候一直喜欢种花,曾梦想自己是花神,每日与花为伍该有多好。
金浩宇环着两只胳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花呢。”他第一次给蒋言言送花曾被摔得个满头满脸,记得格外清楚。
蒋言言白他一眼:“我喜欢长在地里的花。你看,这些花开得多精神,香气都把蜜蜂蝴蝶什么的全引过来了。蝶恋花,这词牌名有多美,这些花就有多美。哪像花店里的花,再美再香都没生气。”她看看这朵花,闻闻那朵花,连心都是醉的。
金浩宇拿起手机拍起了照。
蒋言言过来用手把镜头挡住:“这么好的景致,你傻拍什么?”
金浩宇握住她的手:“拍两张做个纪念。来,跟我上车。”
“什么?你不是要带我来看花的吗?”
“是看花,不过不是这里的花。”
“那是哪里的花?”
金浩宇故作神秘,不告诉她。
车子又往前走了一段,转过小山坡,来到一片洼地。
只见满地的凤仙花、紫茉莉,还有粉色的韭兰,从洼地一直到山坡上,好大一片。在八月的阳光下,灿若云霞,格外耀眼。如果是傍晚,必定会闻见扑鼻浓郁的紫茉莉花香。
蒋言言愣了片刻,喃喃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凤仙花?喜欢紫茉莉?”
金浩宇摸鼻子:“我是无所不能的金浩宇,怎么会不知道?”
蒋言言撇嘴:“你就吹吧,肯定从我妈那儿打听到的。不单单是花,估计我从小到大的事全都讲给你听了。”虽然这么说,还是很欢喜,跑到花丛里高兴地转个圈。再看一看红艳艳的凤仙花,忍不住开摘。没办法,从小就养成这个习惯,见到凤仙花就一定要摘下来染指甲。
金浩宇便讥讽她:“是谁刚才才说长地里的花才有精神?怎么一转眼又开始摘花?”
蒋言言理直气壮地反驳:“凤仙花也叫染指花,古人有诗云:夜听金盆捣凤仙,纤纤指甲染红鲜。我这叫物尽其用。”一边说一边不停手。
过了一会儿,金浩宇也凑过来:“可惜这是最后一批,开得不及第一批好。”
“不会呀,现在有更好玩的事。”蒋言言捉过他的手指,轻轻一碰花茎上已经熟透的种荚。只听“啪”地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种荚裂开,扁平的小种子被弹了出去。
蒋言言又捉过他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摘另一个熟透的种荚。种荚刚到手心便即裂开,种子弹在手掌心,有些微麻麻痒痒的感觉。
“是不是很好玩?”蒋言言咯咯咯地笑起来。
金浩宇从没见过这样开心这样纯真的蒋言言,掌心的麻痒顺着胳膊一直爬到心里。蒋言言粉色的嘴唇就像花瓣一样柔嫩诱人。
蒋言言半天没听到金浩宇的回答,便偏过了头来看他,脸颊正好贴上金浩宇的嘴唇。蒋言言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花瓣落了一地也顾不上捡。
金浩宇也站起来,牵住她的手:“跟我来。”
“我的花。”蒋言言一边走一边回头心疼地上的花瓣,都是她一朵一朵精心挑选的。
“等下再摘也一样,这里多的就是凤仙花。”金浩宇拖着她走。他腿长,迈一步蒋言言要两步,时间一长,基本就是一路跟着小跑。还没走到两百米,蒋言言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金浩宇叹气:“你真没用。”蹲下去,“你背你好了。”
蒋言言哪敢让他背?韩剧里总爱演男主角背女主角的场面,引得现实里女孩子心动不已。可他们俩个又没真正谈恋爱,背着多别扭?
金浩宇又开始威胁:“不背就抱啦。”作势来抱她。
蒋言言只好选前一种,最起码不用面对面的尴尬。
一旦真的趴在金浩宇背上,她又开始后悔。既要担心胸部与金浩宇背部相接,又不得不抱住金浩宇的脖子。以前还是孩子的时候,她曾抱着高宏的腰,不必顾忌这么多,可以尽情呼吸高宏身上令人愉快的体味。现在是夏天,金浩宇身上清爽的薄荷味连同年轻男子的气息一阵阵传来,格外清楚,钻进鼻子里,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我还是自己走吧。”
金浩宇大概也觉得不太合适,停顿一下,竟然没有反对,把她放下来。然后尽量放慢步伐,配合她的步子,慢慢走上山顶。
山顶的风光与山下所见完全不同。虽然还不至于一览众山小,但当那些花海林木一一展现在眼底脚下,便有了别样的韵味。这时候花田成了彩色的海水,而村庄里的房子就成了海上的小岛,说不出的宁静瑰丽。
“妮子,喜欢这里吗?”
“嗯,喜欢。”刚才嘴唇贴在脸上的感觉尤在。蒋言言知道金浩宇其实是想亲吻她,虽然装糊涂,但还是有点不自在,兴致便不如刚开始那么高。
“我也喜欢。”金浩宇看着远处的村庄。
蒋言言看他一眼,想开玩笑问他究竟带过多少女孩子来过这里,最终也没问出口。不管金浩宇玩过多少次花丛中的游戏,那些与她都是无关的。最重要的事,她今天是来陪金浩宇的,金浩宇开心就好。
八月的阳光很烈,虽然有树荫遮挡,但因为快到中午,又没有风,还是很热。
这样热的天戴假发很难过,头皮痒痒的。蒋言言索性取下假发,再戴上凉帽。呼~舒服多了。
金浩宇忍不住笑:“你这样哪儿还有半点名门淑女的样子?”
蒋言言无所谓:“我本来也没把自己当淑女。明明饿得要命还只吃小小一碟,明明不喜欢艺术偏偏学画画学钢琴装出一副高雅的样子,累不累?”
金浩宇很感兴趣地反问:“可你明明也不是一个冰冷的女孩子,干嘛偏偏拒人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