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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薇陪笑:“妈您这话说的。去年公司不是有事才没回来的吗?”其实是因为蒋言言生病,怕老爷子老太太见了难过才没回的,幸好现在好得差不多,要不可就瞒不下去了。
老太太斜睨女儿一眼:“公司有什么事连年也不过啦?”
黄薇心知不能再在这话题上纠缠下去,赶紧拿话岔开:“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妈,您腿疼得厉害不?俊华今年在外面认识一个老中医,治关节炎很有一套,这不,给您带了药来,你试试。”说时对丈夫使个眼色。
蒋俊华赶紧把准备好的一个小匣子拿出来,一口一个妈的叫:“妈,这药分内服外敷,很多积年老关节炎用了都极有疗效的。妈要是不放心,就先用外敷的,觉着有用再吃内服的。”
老太太这才缓和一下神色,说:“你们大老远的来,也累啦,快坐着歇歇吧,你爸他得晚上才能回。言言,来和外婆坐一起。我的宝贝乖孙女儿,怎么长瘦啦?你爸爸成天忙着生意,没时间关心你,怎么你妈妈也不管你的吗?”
蒋言言很不习惯被老太太这么又捏又抱的,可又只能强忍着。黄薇趁机说了蒋言言书法大赛和考试得年级第一的事,引得老太太又是好一阵称赞疼惜。
晚上将近七点,黄薇的父亲黄济中才回来。老爷子快到退休的年龄了,身体保养得还很好,头发又黑又密,梳得服服帖帖,衣服也烫得笔挺,看上去倒像五十来岁的人。黄济中不怎么爱说话,跟女婿女儿也只是点点头,晚饭吃得很是沉闷。
第二天,黄济中照例早早出门,蒋俊华、黄薇夫妇吃过早点也都出门,说是有生意上的应酬。剩下黄老太太和蒋言言一老一少。
黄家只有两个保姆,周姨是黄薇小时候就请过来的,另一个年轻点,三十多岁,姓李。黄老太太把当天的事情安排妥当,见蒋言言坐在客厅很是无聊的样子,便说:“要不外婆找个人陪言言出去转转?”
蒋言言摇头:“外婆身体不好,我还是在家陪外婆。”
黄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个小人精儿,可怜见的。那好,你来陪外婆下会儿五子棋。”
五子棋倒不难,不过下起来很是调动大脑思维,一个考虑不周便会把棋输掉。蒋言言和黄老太太下了几盘,发现老太太着实厉害,便集中精神认真较量,这才赢了两盘。
正下得激烈,周姨引着一个和黄济中年龄相当,儒雅斯文的老头进来。老头进门就笑:“老太太今儿好兴致啊,玩着呢?哟,这是谁家的闺女,长得可真俊。”
黄老太太呵呵笑:“老金快坐下,甭客气。这是我外孙女儿,从小就乖巧懂事,可比她妈省心多了。来,言言,快叫金爷爷。”
蒋言言起身:“金爷爷好,金爷爷请坐。”
姓金的老头坐下,又问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在哪里上学,蒋言言都一一作答。金老头看她说话的模样,连连点头:“是很乖巧,比我们家浩宇强多了。将来不知道哪家小子有福气,能娶言言进门。”
黄老太太呵呵笑:“您要是满意,就给你们家浩宇当媳妇儿可好?”
蒋言言一听这话就有点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家长订亲的?
幸好金老头摇头轻叹:“浩宇现在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小年纪,抽烟、喝酒、打架,没一样落下。说又说不得,管又管不住,长大还不就一纨绔子弟?我都不放心,您能放心把言言交给他?”
蒋言言听得冷汗直冒,这要是订下了,不就一辈子深陷火坑了?
黄老太太笑:“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我看浩宇那孩子还不错,长大准能成大事。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各有各的缘分,哪是我们能操心来的?”
蒋言言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金老头就是古秘书嘴里说的给黄老太太看病的金医生,叫金伯林,是名满京城的老中医。这次来照例给黄老太太望闻问切了一把,嘱咐了些注意事项,然后准备走人。
黄老太太把他叫住,把蒋俊华寻来的药拿出来:“老金,这是我女婿在外面做生意时寻的,说是民间的一个老中医调配的,您给看看。”
金伯林接过去,用小指尖挑了一丁点儿在鼻子下嗅嗅,再嗅嗅,闭上眼,沉吟半晌说:“老太太,这药能让我带点儿回去吗?”
黄老太太很紧张:“怎么,药不对吗?”
金伯林摇头:“不,不,老太太您放心用。您也知道,我是个开药铺子的,遇到好药哪儿能放过啊?哈哈!”
黄老太太这才松一口气,把药丸也拿了一颗给他:“得,这儿还药丸也一并给您好啦。丑话说在前头,这药您要是用得着,可不许偷偷摸摸的。”
金伯林打哈哈:“那哪儿能呢?这可是俊华孝敬老太太您的。”
蒋言言替老太太送金伯林出门上了车,回小客厅闷闷不乐地坐着。
黄老太太问:“怎么不高兴呀?”
蒋言言噘嘴:“我才多大呀,外婆就要给我订亲。”
黄老太太存心逗她:“那等你大一点儿给你订亲?”
蒋言言急了,冲口就说:“大了也不行。现在什么年代了?讲究自由恋爱,哪还有包办婚姻?”她也是怕老太太哪一天又心血来潮,万一真给她订下闲事可就麻烦大了,所以才又提起来,表明态度,想要黄老太太死了这心。
黄老太太愣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个妮子,才多大啊?就知道自由恋爱?包办婚姻?”
蒋言言也愣住。的确,她才十岁,这不是十岁的孩子该知道的字眼。
黄老太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把蒋言言拉到怀里,轻声说:“外婆以后当然会尊重言言的选择。但是,婚姻是人生大事,你又是女孩子,有时候也该听听大人的意见。你妈妈当年不听外公外婆的,结果……咳,不提啦,你还小,说了你也不会懂。”
蒋言言心中一动,追问:“我妈妈她当年怎么啦?外婆和言言说嘛,言言想听。”
她一撒娇,黄老太太心就软成一团,只得说:“那你听了可别告诉你爸你妈去。”
蒋言言赶紧点头:“我保证不说。”
黄老太太靠在沙发上,闭眼想了一会儿,才说:“那时候你外公还没来北京工作,在W城任职,你爸爸在你外公手下打杂。你妈妈当时才二十岁,是部队里的文艺兵,相貌出众,能歌善舞,参加过很多演出。部队也很看重你妈,入党她先入,有培训先让她去,有比赛有演出也推荐她先去。你妈妈她很争气,拿了不少荣誉回来,也获得过很多奖,连总理都接见过她,夸她唱得好。当时很多人都羡慕你外公和我,说我们有这么个有出息的女儿。哪曾想,你妈妈她、她居然喜欢上了你爸爸。”
事情已经过了十多年,但黄老太太一提起来还是很激动。
蒋言言觉得奇怪:“我妈妈为什么不能喜欢我爸爸?我爸爸他不是很有才能吗?”
黄老太太冷笑:“如果不是你外公帮忙,你爸爸能有现在的规模?你爸爸当年只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就生了一副皮囊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骗得你妈妈跟喝了迷魂汤一样,死活要跟着他。你外公气得把你妈妈赶出家门,说就当没生她这个女儿。你妈妈脾气犟,也不告饶,真跟你爸爸走了。这一走,就是六七年。”
从黄老太太的话里,蒋言言可以感受到老太太打心底里瞧不上蒋俊华。穷小子!原来在高官太太的眼里,穷人是不配得到有钱有权人的爱情的!那以后她呢?她得在老爷子老太太的安排下嫁给有钱有权的人?即使这个人吃喝嫖赌都无所谓?
黄老太太哪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转了这无数念头?叹口气:“这六七年里,你妈妈跟着你爸爸在南方闯荡,给人洗过盘子,在歌厅唱过歌,跳过舞。后来两个人勉强开了个卖建材的店铺,生意也不怎么好,勉强过日子糊口罢了。我虽然恨你妈妈不听话,但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跟你外公说了许多好话,你外公才答应让你妈妈爸爸回来。”
蒋言言对黄薇有了新的认识。那个从小娇生惯养,有着美好前程,温温柔柔的女人,竟有这样倔强坚韧的一面。能忍受有着天翻地覆差距生活的黄薇,该是怎样地爱着蒋俊华?
“你妈妈回来的那天,是你外公和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当时才两岁,可是已经会背唐诗,会唱歌了。你外公和我喜欢得不得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接受你爸爸。后来,你外公帮你爸爸争取了几个工程项目,你爸爸的生意才越做越大,你和你妈妈也再不用吃苦。如今,我和你外公只盼望你爸爸能一辈子爱护你们母女,不离不弃。”
蒋言言这才明白蒋俊华为什么在外千方百计寻方子讨好老太太,除了婚姻中的角色需要,生意上也需要老爷子强大的靠山。
但愿,黄薇在这场婚姻中能够得到最终想要的圆满。
☆、 有钱人的春节
除夕这天,黄济中没有出去。黄老太太和黄薇与周姨、李阿姨,还有几个临时请的厨师忙着张罗晚宴。黄家本来也可以去饭店酒店过春节的,但黄济中说在家里过年才有年味。
黄济中、蒋俊华坐在小客厅聊天,蒋言言还小,老爷子老太太又看得宝贝,自然也是闲坐在客厅。
黄济中问了蒋俊华好一阵生意上的事,最后提到药:“你给你妈寻的那个药,金老医生拿回去做了检测,估计要和你谈谈合作的事,你这边也要筹划着和那个老中医谈谈。”
蒋俊华倒没成想寻药会寻出一个金娃娃,很是高兴,连连点头:“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黄济中见蒋言言盯着茶几上的水仙发呆,不觉哈哈笑:“言言,听说你今年得了书法大赛一等奖,走,写给外公看去。”
蒋俊华在一旁拍马屁:“言言,你外公可是全国书法协会的名誉会长,一般人可是轻易不给指点的。”
进到书房,只见两个大书架,靠窗一张大书案,上面摆满笔墨纸砚,字画卷轴随处可见。墙上挂着三四幅字画,不及细看,只觉得年代久远的样子。整个书房古色古香,书卷味浓郁。
蒋言言拿钢笔在纸上随手写了一首古诗,递给黄济中看。
老爷子倒真是字画老手,看后一语中的:“言言,你可是没练多久啊,最多五个月的样子。”
蒋言言心虚地垂下眼帘:“是,我是暑假里才开始练的。”
黄济中哈哈大笑,掸掸纸:“可是丫头,虽然你笔力不够,但起笔收势之间,隐隐有行云流水之势,一旦坚持,必然有所成就。你这个一等奖,实至名归。”
蒋言言流汗:“我只是照字帖胡乱练着玩的,没想过那么远。”
黄济中倒是兴致高涨,居然磨起了墨,手执毛笔朝蒋言言招手:“言言你来,外公教你写毛笔字玩儿。”
写毛笔字可比写钢笔字难得多,蒋言言不便推脱,只好上前。黄济中一边写一边讲解写毛笔字的要领。祖孙俩个讲讲写写,时间过得飞快。
年夜饭异常丰盛,一大桌蒋言言从前只在书上电视上看过的听过的山珍海味,每一样都精心烹制,摆放讲究。唯正中一个竹编的大圆篮子,堆着玉米、紫薯、花生、窝窝头之类的蒸食,跟周围的精致菜肴形成强烈反差。桌上的酒摆放两种,白酒是陈酿的茅台,红酒是西班牙进口的珍藏酒。饮料摆了两种,牛奶和现榨的苹果汁。
周姨家在外地,老伴早就不在世了,自从孩子成家后一年也难得回一次家,今年就干脆留在了黄家过年。
六个人围着圆桌坐定,也算是坐满了一桌。
黄济中先举杯:“今天过年,也别拘束,说点高兴的事,开开心心地吃。小周,你在我们家这么多年,过年也没让你回去,辛苦了,先敬你一杯。”
周姨赶紧起身,拿起面前的红酒杯子:“老部长您言重了。当年要不是您和老姐姐收留我,我那三个孩子哪能过上今天的日子?只要您和老姐姐不嫌弃我,我愿意一辈子给您和老姐姐做饭做菜。”
黄老太太在一旁打趣:“如今我们都吃惯你做的了,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喽。来,我和老黄一起敬你。”
周姨连说不敢当,三人碰杯喝下。黄老太太又往周姨面前的盘子里布了好些菜。
黄薇在一旁赶紧替三人把酒斟满,和蒋俊华两个也敬了周姨,又拉着蒋言言一同敬黄济中夫妇。
蒋言言知道这敬酒词是得她说的,便执了牛奶说:“外公、外婆,过年了,言言祝二老身体健康,寿比南山,越来越年轻。”
黄老太太笑眯了眼:“言言这张小嘴儿越发的甜了。这酒喝的呀,就是舒坦。”
黄薇便说:“妈要是喜欢言言,以后就让言言来爸妈这儿多叨扰几次。”
“嗯,这话我爱听。等天气转暖,我这腿就好多了,到时候我陪言言在北京好好转转,可不能再委屈我的乖孙女儿。”黄老太太一边说一边从身边拿出个大红包,“来,这是我和你外公给你的压岁钱,好好收着。”
蒋言言伸手接过:“谢谢外公、外婆。”手指摸上去感觉厚厚的,也不知道装了多少钱。
黄薇也拿出个红包给蒋言言:“这是爸爸妈妈给的。”
蒋言言谢了,也拿牛奶回敬蒋俊华、黄薇夫妇,无非说些公司越做越大,财源滚滚之类的话。
周姨也拿了个红包给她:“这是周奶奶给的,小小姐也可别嫌少,就是个意思。”
黄薇连说不敢,两个人推来推去,还是黄老太太发话,说过年就是图个热闹,一家人甭客气,言言只管收下就好。这事才算过去。一家人又一起敬了周姨的酒。
吃完年夜饭,蒋俊华、黄薇夫妇陪黄济中夫妇边玩麻将边看春晚。蒋言言也看了会儿电视,心里慢慢浮起难过,见也没人注意自己,便溜到外间,把手机拿出来。自从元旦晚会出事后,黄薇便给她配了部手机,好方便联系。
她很想父母,比任何时候都想。二十多年,头一次过年不在自己父母身边,而且是这种明知却不能相认的情形,心里更难过。蒋言言一遍又一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着那一串牢记心底的手机号码,却始终没有勇气拨出去。
吴家一共五个孩子,在她上面有一个姐姐三个哥哥,每到过年,家里就异常的热闹,加上嫂子侄子什么的,过年得两张方桌并一起,十多个人挤得满满当当。席面上一般至少得两个火锅,炖鸡炖鱼,再弄一桌子炒菜凉拌菜,也有二十多道,虽然不及黄家精美高档,也是热闹非凡,其乐融融。
正想着,手机突兀地响起来,吓了蒋言言一大跳。知道她手机号的人不多,只有蒋俊华黄薇夫妇、秦阿姨、夏采霞和高宏、刘昕六个人。高宏和刘昕不太可能,秦阿姨也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夏采霞。
果然刚一按接听,夏采霞的声音直窜进耳朵里:“言言,过年好。怎么样?在北京开不开心?收了多少压岁钱?”
听她提到压岁钱,蒋言言才想起身上揣的三个红包。
她小时候其实是最喜欢过年的,不但能吃到平时吃不到的鸡鸭鱼肉、零食水果,还能收到压岁钱。刚记事的时候父母给的是两块钱,后来是五块、十块,最多的一次是一百块,那是最后一次拿压岁钱。那一年她十五岁,十六岁在J城的乡下基本上是不会再有压岁钱了。拿到手的压岁钱她从来就没乱花过,都放在存钱罐里,一共存了四百多。对十六岁的她来说,是一笔数目不菲的私房钱。
打开红包,蒋言言愣怔住,说不出话来。黄济中夫妇给的是两仟元现金,周姨给的是伍佰,蒋俊华、黄薇夫妇则给的是存折,上面的数字是——一万。三个红包,加在一起居然有一万两千多,比她上班在年底时拿的年终奖、月奖、工资全部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夏采霞听她半天没吭声,一迭声叫:“言言,你在不在?”
蒋言言深吸一口气:“我在。采霞,你在家过得很开心吧?”
“是啊,我很开心。我们家杀了一头猪,做的粉蒸肉和腊肉可香啦。还有我们家自己做的麻糖、炒米花、炒花生……言言,你过年吃的什么?”
她每说一样吃的,蒋言言便难过一分。这些全都是她从小就熟知的,亲身经历的,但此刻,统统成为过去,不管如何熟悉、想念。不知不觉,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簌簌落下。但蒋言言还是尽量微笑:“真的啊,说得我都馋了。”
夏采霞听她这么说,就很高兴:“那我回W城时给你带来好不好?”
蒋言言点头:“好。”
两个人又通了一会儿电话,多半是夏采霞说,蒋言言听。挂断电话,蒋言言忽然很想高宏,想听听他的声音。不仅仅因为高宏是她的初恋,还因为,高宏是她前世所熟悉,今世唯一能够说话的人。虽然不能无话不说,但至少可以说说话。
蒋言言拨通高宏的电话,高宏的声音混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