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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如锦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冰冷。
正文 第十一章倒打一耙
“少夫人，王嬷嬷带着老夫人往这边来了。”锦瑟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与沐如锦对了个眼色，便重新关上门，立在了门外。
即便是她站在门外听着少夫人与夫人的对话，也是额头冒汗，这话若是被老夫人听到，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我倒是要看看，待会儿老夫人到了，你要如何解释！”徐氏冷哼一声，看向沐如锦的目光冰冷异常，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之恨。
“解释？儿媳从不喜欢向人解释。”说着，沐如锦拿起之前秋荷端来的茶壶，将那滚烫的茶水一股脑的直接倒在了自己的手上。
原本娇嫩吹弹可破的皮肤因为茶水的温度立时变得通红，沐如锦咬着牙忍住没有叫出声音，只是正在颤抖的手却告诉人们她现在是在忍受着多么大的痛苦。
“你这是做什么！”徐氏为沐如锦的所作所为惊心不已，她似乎已经明白沐如锦这样做的原因所在。只是，她有些不相信，这个人怎会这样的决绝？竟是不给人半丝缓冲的机会。
“若不这般做，儿媳又怎能冤枉母亲虐待儿媳？”沐如锦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面无表情的解释着徐氏心中的疑惑。
“你以为老夫人会信你？果真是江湖草莽出身，不懂规矩，只是，你身为女子，莫非连为人媳的本分也忘了？”徐氏被沐如锦气的有些血脉不通，脸色一会儿绿一会儿紫，好不精彩。
“本分？”沐如锦眯着眼，将茶杯摔碎，冷笑道：“父母疼爱孩子也是本分，但母亲似乎也未尽到您该尽的本分，那您又是以何立场来指责儿媳未尽本分呢？”
沐如锦不给徐氏开口的机会，目光灼灼的盯着徐氏的眼睛，笑说：“你我之间，不过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的不是。”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徐氏指着沐如锦说不出话来。
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儿媳，对人狠，对自己更狠，竟是半分余地也不曾留下。她怎就忘了这个沐如锦出自江湖，而江湖人哪个不是野蛮人！
她开始有些头疼，莫不是这个她万分厌恶的儿媳非要一生都与自己对着干不成？
“母亲不要生气。一切都是儿媳的不是。是儿媳不懂规矩，冒犯了母亲。母亲要打要罚，儿媳绝不敢心存怨恨。只是，望母亲保重身体，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母亲惩罚儿媳就好，千万不要伤害了您自己。若母亲有半点闪失，那儿媳便是罪该万死了。”只见徐氏还在气头上的工夫，沐如锦却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地上，磕头磕的咚咚作响，额头上都已经泛了些淤青。
“你。。。你。。。”徐氏愣愣的站在原地，心说从前怎的就没发现这人如此的会做戏，竟将自己也绕了进去。
“够了！何事如此吵闹，也不怕让外人看了笑话去！”正在此时，门被推开，老夫人被人搀着走了进来。
沐如锦拿眼角余光瞥了瞥老夫人，直觉此人便是年迈，浑身也是散发着一种杀伐果断高贵无比的气质，若是寻常人，怕是要忍不住的避其锋芒。
只是，沐如锦来自现代，即便是因病困在医院不能出门，也是在那样一个人人平等的时代里成长起来的。那些高高在上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最直观的感受。
只是，沐如锦却也是第一次见这个逍遥侯府里真正的擎天柱，心中也有些敬意。
若非是苏老爷子和老夫人有远见，有魄力，又何曾轮到苏烨威这个花心萝卜去祸害天下女子？好好一个逍遥侯府，却被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给弄成这副样子。若是苏老爷子还活着，怕是要一鞋底子抽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免得他再出去丢人现眼。
“你们有谁能给我这老婆子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夫人看看徐氏，再看看跪在地上额头磕出淤青的沐如锦，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母亲要给儿媳做主。这丫头实在太不像话，我不过是让她倒杯茶，她竟将茶水尽数泼在了儿媳的身上，还对儿媳万分辱骂，实在是大逆不道！”徐氏将沐如锦对她的所作所为尽数说与老夫人听，却也并未添油加醋。
“如锦，你母亲所说，可是事实？”老夫人板起脸，观察着沐如锦的神色表情。
锦瑟急的心中打鼓，生怕少夫人所作所为被公之于众。有心想为少夫人辩解几句，但又怕自作主张坏了少夫人的事，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说起来，她也不过比沐如锦大上两岁，再加上这等事情她从未经历过，会手足无措也是理所当然。
再说，在这个时代里，怕是也只有沐如锦才能做出这等于礼不合的事吧？
相对于锦瑟的紧张，沐如锦却是很放松。前任深得老夫人喜爱，直到老夫人刚进门，她还听出老夫人心中对她的心疼。
沐如锦露出一丝苦笑，低垂的眸子让人看不出她的神色，说：“母亲说是。。。便是。”只是紧握的拳头出卖着她心中的不平静。
老夫人眯眯眼睛，心中越发对沐如锦心疼起来。这孩子明明受尽了委屈，却一再委曲求全，即便已遍体鳞伤，也绝不说半分她人的不是。
“你先起来，让我看看。”老夫人让身边的花嬷嬷将沐如锦扶起，小心的观察着，却在目光落到沐如锦发红的手背时，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氏心中一个咯噔，未免沐如锦倒打一耙，连忙抢言道：“这是这丫头自己将茶水倒在了手上，想要瞒过母亲的眼睛，来冤枉儿媳苛待她。”
“你说！”老夫人明显是不相信徐氏的话，于是想要听听沐如锦的解释。
“多谢老夫人关怀，也请老夫人息怒。这都是孙媳不小心，将茶水打翻，才。。。不关母亲的事。”沐如锦眼神中写满了倔强，只是神色中飞快划过的一丝委屈却被老夫人抓了个正着。
正文 第十二章想都别想
“叫奶奶。”老夫人故意板起个脸，眼中却尽是温和的对沐如锦说：“早与你说过，像平常人家那般叫奶奶，显得亲切。”
“是，奶奶。如锦多谢奶奶关爱。”沐如锦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却是在狂放大笑，这一次，她这便宜婆婆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母亲您要相信儿媳，真是这丫头自己。。。”徐氏见老太太对沐如锦关怀备至，心中却着实不是滋味。若然当初她也能得同样疼爱，夫君又怎会如此放肆，竟将她当做空气视而不见？
“你不必再说。”老夫人打断徐氏的话，皱着眉头，面色颇有些不善，道：“你说是如锦自己将茶水泼到自己身上？”
“确实如此。求母亲做主。”徐氏咬着牙，瞪了杵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沐如锦一眼。
老夫人先是冷笑一声，面带怒意指着徐氏，手指颤抖，说：“莫非她是傻子不成？你可知她手上这烫伤怕是要留下抹不去的伤痕？一个姑娘家家，只是为了与你置气，便拼的自己留下永生遗憾？你这话说出口你信吗？”
老夫人十分愤怒。
与其他人一样，老夫人对于嫡子嫡孙十分疼爱，虽然不会苛待庶子庶孙，但她却坚定的认为嫡子嫡孙才是一个家族延续的根本所在。
当年苏老侯爷终身只娶了老夫人一女，而老夫人也只生下两个儿子，倒并未经历庶子之祸。
可如今她这不成器的儿子却是个花心萝卜，成天流连烟花柳巷，女人更是见天儿的换，便是她这生身母亲都管不得了。
想当初，她以为攀上了徐国公府的亲事会让这个儿子收收心，却不曾想，大婚不过一月，这畜生竟又娶了四个妾进门，反倒将那如花似玉身份高贵的媳妇给冷落了。
她一气之下称病不出，更是见都懒得见这不孝子一面。倒也时常叫身边的丫鬟嬷嬷们多帮衬着这个儿媳。
怎曾想，这儿媳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凡事就只会闹脸色，而对于那几个姨娘却是半分办法也没有。
现如今她倒是能耐了，自己做了婆婆就开始欺负儿媳了，她倒也真好意思下得这个手！
儿子身中剧毒她不管不问，姨娘蹬鼻子上脸她无能为力，却是对于这个一再委曲求全的儿媳万般苛责，当真是不像话！
若非是这个出身江湖的孙媳妇，她这孙子怕是也保不住了。自然而然的，对于救了苏衍一命的沐如锦，她可是喜欢得紧。
此时此刻，徐氏心中就更不是滋味。明明她所言句句属实，甚至半分油醋都未加，为何老夫人偏偏就不信她，却要相信那个恶毒的沐如锦？
她自问自嫁入侯府以来，对待夫君，侍奉公婆都谨守规矩，从未逾越礼数，为何竟被如此对待？
她堂堂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身份高贵。虽说这逍遥侯府名为侯府，但在贵族圈中，名声却是不好。只因此乃商人出身，跟脚就低人一等。
当年她被苏烨威所迷，下嫁侯府，一切皆因她真爱所致。哪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烨威却只是将她当做他万千花丛中的一朵野花，甚至连怜爱都舍不得分出一丝一毫给她。
或许这沐如锦说的对，她确实是太过失败了些。多年来委曲求全，竟是将自己逼到了此等万劫不复的地步，实在是让人心寒。
如今，她不得夫君疼惜，不受婆婆喜爱，与娘家断了往来，寄予厚望的儿子身死他乡，另一个儿子或许是兄弟相残的凶手。
她本以为，再凄惨也不过如此了，却不想，竟被儿媳泼茶、辱骂，最后甚至被倒打一耙。
她心中快要抑制不住怒火，她觉得，再这般下去，她定会被自己心中旺盛的怒意给吞噬。
“母亲为何不信儿媳？这丫头始终是江湖草莽出身，不懂规矩。何况自小在那般家庭长大，没有教养也不足为奇！”徐氏正在气头上，只是由着心的将想说的话说出口，却不想这话在老夫人耳中却更加刺耳。
徐氏小心翼翼抬头看着老夫人，希望老夫人能够明察事情真相还自己一个公道，却不想，看到的，竟是老妇人含怒的脸。
沐如锦冷笑，家教？她自己倒是出自名门，却还不是被一个姨娘逼得走投无路？若这便是家教，她倒宁愿做个野孩子，也好过被人欺的翻不了身。
而徐氏却也瞬间变了脸色。刚在气头上，口无遮拦，却忘了，老夫人年轻时也是江湖出身，是嫁给老侯爷之后才安定下来。
她这一番口没遮拦的话怕是将老太太给得罪死了。若是被外人听了，定是会指着她戳她脊梁骨骂她不孝。
如此这般想着，徐氏心中顿觉不妙。
她相信老太太定是不会将这事儿说与外人听，但偏偏此地站着一个沐如锦，那一切便都不一定了。
连辱骂婆婆，向婆婆泼热茶这种事情都做得出，她还能怕什么？若是这死丫头铁了心的要与她对着干，指不定就将刚刚这话传出去，借着流言蜚语的刀来杀人了。
若是这话传到外人耳里，这还不指着她骂什么上不孝婆婆，下不睦儿媳？若是再配上侯爷那些风流韵事，怕是她当真没脸再活下去了。
一想到此，徐氏顿时脸色苍白如纸。
沐如锦利用读心之术却是将徐氏心中所想了解了个完完全全，却也不由心中好笑。
她沐如锦虽是个倔驴脾气，但却也没有如此卑鄙。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她倒也不会将这种事说出去让外人看逍遥侯府的笑话。
事实上，沐如锦对她这便宜婆婆还是有些怜悯的。自己一心一意不惜与娘家反目也要嫁的白马王子如意郎君，其实内里确实个废柴草包，换做任何人怕都是心中难过的。再加上如今两子一死一伤，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人生之殇，怕也莫过于此了。
沐如锦自认并非恶毒之人，之所以与徐氏如此水火不容究其原因也不过是想要破而后立。
她要活在这逍遥侯府之中，以苏衍妻子的身份存在于此，归根结底，搞好婆媳关系是必要之事。
只是，她这婆婆死心眼，钻牛角尖，又对自己这便宜夫君误会甚深，以正常途径解决，怕是希望渺茫。既如此，不如剑走偏锋，总能将这死心眼的小老太太给揪回来。
沐如锦打定了这般主意，这个婆婆自己欺负便罢了，至于其他人，比如某些下贱的姨娘，想都别想！
正文 第十三章大棒加甜枣
“花嬷嬷，你去我屋里，将之前皇上赐下的五色青花露送到倚云阁。”老太太看着自己这个无能的儿媳心中直叹息。只是孙媳受伤不轻，她也懒的与之一般见识，还是看伤要紧，于是吩咐花嬷嬷。
“是。”花嬷嬷点点头，立刻出了门。
“如锦，你先回去。这几天不必再来请安，待伤好些再说。那五色青花露是贡品，乃皇上御赐。你早晚抹上一些，别留下了疤痕。”老夫人对待沐如锦是真心疼爱，故而语气十分温和，让徐氏分外不是滋味。
“如锦多谢奶奶关心。这伤不碍事，望奶奶莫要怪罪母亲，如锦告退。”沐如锦看了眼徐氏，眼神中充满了担忧。这种担忧看在老夫人眼中又多了一分欣慰，却是让徐氏险些气出病来。
出了水云轩，沐如锦并未卸下脸上担忧的神色，但若是细看，便能看出她眼神中那深深的幸灾乐祸。
锦瑟更是心有余悸，心中好奇更甚。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她竟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了这样一出惊世骇俗的大戏。便是那戏台上唱戏的大家怕也是演不出自家少奶奶这般的炉火纯青。
自溺水醒来后，少夫人所作所说处处透着古怪。她倒也并不怀疑，只道是少夫人出身江湖，说话做事本就不拘一格，只因少时被卖，如今又要嫁入这般显赫世家，压抑了原本的本性。如今险死还生，想来也是看透了许多事，才变得如今这般不同。
只是，虽说心中并无过多不适，但少夫人这般大胆却也是将她给吓了个不轻。
好在刚刚水云轩中王嬷嬷去了老夫人处，而秋荷又被支开，若是被旁人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锦瑟又觉好笑，想来若非是那样的状况，以自家少夫人的聪慧也断断不会做那样的事。
总之，少夫人发威她自是开心的。以后再也不必被那些狗眼看人的丫鬟婆子轻看欺负，她作为少夫人的贴身丫鬟自然也能出一口恶气。
“若有人问起刚才之事，你知道该如何说。”沐如锦并未停下脚步，只是用她与锦瑟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淡淡的说。
锦瑟心中一突，知道这是少夫人在警告她不要说了不该说的话。不过她也并无心中不适，同样小声回答道：“奴婢知晓，请少夫人放心。”
“那便好。锦瑟，只要你忠心于我，我自不会亏你半分。虽说不能姐妹相待，但我终能许你一世富贵。若是将来看上了哪个如意郎君，我也自会为你做主，帮你筹备嫁妆。”沐如锦深知要收买人心，打一棒子再加颗甜枣是万能攻略。只是，此刻沐如锦这般说倒也不全是收买人心。
前任在这逍遥侯府里一年实在是尴尬万分，也唯有锦瑟一人不离不弃，便是陪她受尽万般委屈也依然在她身边伺候的尽心尽力。
前任虽已身死，但她既继承了这具躯壳，自然也要融入这个身份之中，对于锦瑟的忠心耿耿她却是十分欣赏的。
对于对自己好的人，她自然也乐意对方过得好。锦瑟虽只是这逍遥侯府的奴才，但既然跟了她，她自是要为她的将来着想。
这个时代的女人无非都是期待能嫁个好人家，只是身为家奴，怕是最后也只会配个小厮草草嫁了。
若然是锦瑟喜欢，小厮也无所谓，若是不喜欢，便是身份再显赫也未必不能成全了她。只看她是否能忠心到底罢了。
“多谢少夫人，奴婢多谢少夫人垂怜。”锦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沐如锦磕了三个响头，心中却也是欣喜万分。
她相信少夫人说得出便做得到。少夫人从前性子虽冷，但对于奴才却并不苛待。这也是她一心一意对待少夫人的根本原因所在。
她不想攀什么高枝，只是希望能安安心心的伺候一个宽厚的主子，哪怕就这么一辈子她也就满足了。
这隆庆对待奴才十分严厉，若是主子愿意，便是随便打杀了也不过是眨眨眼的事情。
她当初被老夫人派来伺候少夫人，又听闻少夫人出身江湖，也一度担心少夫人是否会性子暴躁，甚至是滥杀无辜。只是，相处一年，她却是发现，少夫人不过是性子冷淡，却从不苛责下人。这也让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发誓定要好好伺候少夫人，绝不朝三暮四摇摆不定。
如今，少夫人溺水开窍，处处锋芒毕露。而若是少夫人真能当得这逍遥侯府的家，或许，她真能为自己挑一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