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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闻到了小越头发散发出来酸馊味。肖凤鸣在心里喊起来;我为什么那么傻呢?是我生生害了小越!肖凤鸣开始抽泣;眼泪和鼻涕汹涌着;小越;姑姑抱抱你!
那边阿婆已经很虚弱了;见到肖凤鸣抱着小越的头;咳嗽起来。小风;你是不是要带走她?肖凤明突然惊醒过来;用手背擦了脸;又走到卫生间擤掉鼻涕;说;小越;姑姑心里难过;你别跟着难过啊。又走到阿婆床前;握住了阿婆的手。阿婆;我……终于没有说出话来;但是眼泪却滴在阿婆的手上。肖凤鸣看见阿婆是真的老了;那双手握在手里;感觉不出肉感;只有松散和粗糙。想起阿婆的身世;从温州出来;一路乞讨终于落在了一户人家做保姆;原以为是能一直到老到终的。
阿婆;他们;他们决定要离开这里;他们不带走小越了是不是?肖凤鸣看小越走到阳台;轻声问。
阿婆的手从肖风鸣手里抽出来;撩起被角擦擦眼睛。他们来过一次;付了点钱;小越读书的钱是不愁了。都怪我老得快;半个身子已经葬到地里;看着小越我舍不得。
说话之间小越走进屋里来;肖风鸣忙住了口。从包里拿出一双袜子;又把一件丝棉背心抖开来。小越;来;姑姑给你穿上。小越说;我不冷;奶奶帮我缝了件背心。肖凤鸣撩起小越的外套来看;有一件背心;用旧毛线织起来;颜色很杂;又夹了一截白手套的线;穿在身上越发旧了。肖凤鸣拉过小越的手;来;听姑姑的话;穿上;这件暖和呢。
肖风鸣离开的时候回了几次头。看小越的阳台;小越在阳台上挥了挥手;说姑姑再见。肖凤鸣也挥了挥手。见小越进了房间;灯终于亮起来了;肖风鸣抬起头来;她看见有个月亮挂在天上。幸福路上都是香樟树;树阴浓郁;把月亮分割碎了;一点一点的亮光。肖凤鸣的耳边还响着小越的话;姑姑;在这个世界上;就姑姑你和奶奶对我最好了。可奶奶说;她等不到我长大了。姑姑;我爸妈是谁?他们不要我;为什么要生下我?肖凤鸣摸了摸小越的脸;全是泪水;她把脸贴在小越脸上;姑姑要你。
姑姑要你。肖凤鸣走出幸福路。她觉得自己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里;幸福路那幢房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温州的阿婆;像风中的蜡烛;不知哪天会被吹灭。还有一个是小越;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回到声讯台;肖凤鸣看见杨光义在休息室坐着;里面灯光很暗;肖凤鸣忍不住也走了进去。肖凤鸣说;你不开灯吗?杨光义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又甩给肖风鸣一根;没有说话。肖凤鸣觉得这样的氛围有点尴尬。说实在的;在声讯台;肖凤鸣和杨光义是没有往来的;每天上班时间虽然都在一块儿。但很少说话;在肖凤鸣看来;杨光义是个很阴暗的男人;听别人说他有一个富裕的家庭;妻子收入不错;家务做得一丝不苟;女儿弹得一手好琵琶。这种家庭的男人怎会要选择每个晚上窝在第二空间——性福生活里?但是肖凤鸣不说出来。自己还不是一样。不在房产公司做销售;要来声讯台;还要选了晚上来赚这个钱。
肖凤鸣从自己房间拿出一小包茶叶;递过去给杨光义;说;给你;提提神。杨光义推开来说;我不用的。
肖凤鸣于是回房;原想呆着不出来;又觉得和杨光义刚说过几句话便进房;像是有意淡薄了他;又出来;闲闲地说话。看另外几个房间灯光幽暗着;声音也是轻轻的;生意兴隆的样子;肖凤鸣说;今晚倒是特别热闹。
杨光义很快把一根烟抽完;站起来。肖凤鸣说;不坐了?杨光义犹豫一下又坐下来;他斜靠在沙发上;随后拿过一本书;但因为灯光很暗;看不清什么;很快又把书丢了。肖风鸣说;杨光义;你好像状态不好。杨光义没有说话;走出去;过一会儿又走进来;居然拎了几瓶酒;自言自语地说;我想喝一杯。肖凤鸣看着杨光义;这个男人有一双往下看的眼;藏着很多言不由衷。杨光义拿过一个一次性杯子;倒满;肖凤鸣以为他要一仰脖子喝下;谁知杨光义递了过来。肖凤鸣来不及推辞就接住了;杨光义像突然开怀的样子。说;原来你也会喝一点啊。真好;来。杨光义又倒一杯;我们干一杯。肖凤鸣看看外间;没有开灯;从各房间透出来的灯;左一撇;右一捺;把地板划得支离破碎。肖凤鸣说;我不会
喝;但是我喝过。她端起杯子;两三口就喝完了。杨光义很快把手里的那杯喝下去了;添满了又要给肖凤鸣满上。肖凤鸣移开了杯子。说;还得上班接电话呢。话刚说完;经理已经站在房间门口了。肖凤鸣有点抱歉地笑了笑;起身要走;经理走了进来。小风;我看小真的事还是由你处理一下。肖凤鸣说;小真又怎么啦?经理说;小真又出去见了话友;好像还带了一点钱回来。小凤;我是看在你的面上容留她的;那天你把她从车站带回来;我是犹豫过。真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些什么。
杨光义把两个空了的酒瓶拿出去;经理回头看一眼杨光义;说;看杨光义好像也不行;我们这个台;问题越来越多了。肖凤鸣接口说了句;会不会别人的问题都跑到我们台里来了。经理用手拍一下脸颊;叹出一口气来;真累。
肖凤鸣走进小真房间时;小真还在睡觉;电话机搁在旁边;红灯闪着;看来电话已经来过几个了;只是小真没有接。肖风鸣看小真歪着身子;怀里抱着个枕头;又把脖子缩起来;下巴埋在枕头里。肖凤鸣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不忍心开口喊醒小真;转身出了房。这时经理已经走进自己那个房间;肖风鸣听见经理轻柔的声音;知道是一个能聊得久的电话;看来今晚经理暂时不会有时间过问小真的事了。肖凤鸣看整个声讯台安静着;只有絮絮叨叨;只有倾听;只有安慰。
她在床上斜斜地躺下来;有点凉意;肖凤鸣随手抓过一个枕头压在胸口。又想起小越。肖凤鸣掏出手机;从包里翻出一个小本子;用手指一行一行地指;这是她的一个电话本。上面有很多陌生的名字;也有很多陌生的号码;那个号码夹杂在话友中间;肖凤鸣把它翻找出来。
电话响了很久才通。肖凤鸣听见电话里女人很尖锐的声音;我们已经付了一笔钱给温州阿婆了。肖凤鸣突然觉得一下子没了话。是的;都付过钱了;也帮你的女儿养那么大了;还想要求别人怎样呢?肖风鸣看着自己房间门上那几个卡通字:第三空间小凤姐姐。轻轻说;没有别的事;我只想对你们说;谢谢你们。还有;肖凤鸣顿了顿;勤富、儿子;还有父亲、母亲;双溪村的乡亲;很多张面孔在她脑海出现;她不敢想象往日的故事传到双溪村传到父母那里会是什么景象。肖凤鸣犹豫着说;我想;要是;你们不带小越走;我想;我带回去。对方没有说话;电话里传来了很多声音;大约是女人和男人在商议什么;肖凤鸣细致地辨认着;想听出什么来。但是;电话突然挂掉了。
肖凤鸣又一次接通电话已经是工作中了。对方是个女孩;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四岁吧。哭着叫肖凤鸣大姐;说;她的男朋友背着她居然结婚了;还把那个女的带到新西兰去了。女孩说;大姐;他怎么不讲道德呢?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肖风鸣以前也接到过类似于女孩被抛弃的电话;但是这次不同;这个女孩无处追寻;因为她深爱的男朋友去了国外。肖凤鸣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带她来到恩波桥;他们在桥上唱过越剧;你一句;我一句。那晚;孙越良拥着她;在桥栏上坐着;后来;下了细雨;桥两边的茶肆一家一家开了;点亮了灯;孙越良说;你听见了吗?肖风鸣应了一句;恩波夜雨。
就是那个夜晚;孙越良带着肖风鸣回了家。那个夜晚真是温暖啊;香喷喷的棉床;孙越良健壮的体魄。肖风鸣感到由衷的高兴;那么多年以来;双溪村为了要走出山村;成为县上的人;一代一代地努力;而肖凤鸣;终于也要走出山里;成为县上的人了。
肖凤鸣后来有过很多次那样的回忆;她总是想;要是我那次答应了孙越良;先去民政局登记把房子要到了;再接着谈恋爱;事情会怎么变化呢?我是不是就是一个县上的人;跟着孙越良到县里的剧团;唱旦角?但是;肖凤鸣总被自己问得无话可说;比如:爱情怎么能和房子联系在一起?
现在;电话里的这个女孩;她的眼泪和自己的眼泪;谁的更真实一些?肖凤鸣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和她交流;她很清楚;女孩打进这个电话;是不会在乎钱了;只要有人听她说;听她倾诉;无论你是否真诚;她都会不停地说。
但是肖风鸣很快把电话给切断了。
5
过了午后;雨渐渐稀疏起来;小真从车上下来。小真离开家已经两年了;离家后;小真不知多少次坐车回来;但是;真正进家门似乎不多。今天休息;她本想着睡个懒觉;但刚闭上眼就见到母亲的样子;瘦弱;无能为力。她起床穿了衣服;但是犹豫了一会儿又躺下来;就那样翻来覆去;思想斗争很激烈;直到听楼下有个小孩在喊妈妈;好像找不到妈妈了;哭着连续喊。小真很快拿了包;冲下楼去;看见那个小孩已被抱在怀里。那是个年轻的母亲;面庞红润;手指细长;微微笑着正用嘴唇亲吻小孩。小真看得有点出了神;觉得自己的母亲似乎从来没有年轻过;从来没有像面前那个妈妈一样;有顺滑的头发;有干净的面庞。小真的眼睛酸酸的;她终于想回家了。
不知罗张寿在不在家;要是他在家;那小真一定还会像前几次那样;连家门也不进就走。她轻轻把伞收起来;先在门口偷着看了一下;罗张寿不在;推了门进去;一股腐酸扑鼻而来。小真到灶间;锅里凉着;似乎还有一些铁锈;像多日不烧饭了。小真拉开架橱;上下两层都不见饭菜;只有几个用旧了的酱油盐钵头;乌黑的;已经看不清颜色。小真转身从脸架那片模糊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母亲总是就着镜子梳头;有几次还把小真抱起来;让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后来小真大一点;够到镜子了;就编了很好看的头绳;把头发左一道右一道缠起来。小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永远睡不醒的样子;她开始想念父亲;要是父亲还活着;那多好。哥哥不会离家出走;母亲也不会帮自己找个后爹而重新嫁人。她想起;日子好像不是父亲去世那天变的;而是罗张寿住到家里后开始发生变化的。或者说;是小真渐渐长大后;生活才显出了狰狞。
小真就那样站着;她想起哥哥在家的日子。那时;他们家养着十二只羊;哥哥放十只;小真放两只;但小真放出去的羊;不是脖子被勒住就是吃了别人田里的麦苗。父亲每每要责怪小真;哥哥总是站出来说;爹;你打我吧;不是小真的错。父亲举起来的虎啸丝总是落到哥哥头上。小真突然很想哥哥;算起来;哥哥离开这个家都有六年了;自己十七岁那年;那个早上;一点预兆也没有;哥哥把自己身边的几块零花钱掏出来;放在了小真的枕边;又写了一张字条;说他到外面去了;等赚很多钱后把母亲和小真都接出去。
小真对着镜子开始流泪。她想;那么多年过去了;哥哥到了哪里?母亲在楼上咳嗽;又听见吱吱嘎嘎的声音;小真拿了毛巾擦脸;楼上突然发出响声来;大约什么东西倒下来了。小真叫一声妈就往楼上冲。
门半开着;小真喘着气来到门口;从门缝里;小真就看见母亲的半个身子斜下来;都快挨到楼板;身边一只碗趴着;水散开来;在黄黑的楼板上洇开去;又因为楼板的灰尘积了很厚;水开始漾在一处;不动。小真推开门;蹲下来;拿起碗;放到桌上;拎了热水壶;
摇了摇没水了。母亲说;小真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就好。
小真推开窗子门;两扇木头窗很快倒在屋檐上;小真吓了一跳;才知窗门只是靠着框子。罗张寿呢;他人呢?他怎么不管你了?
小真噔噔噔下楼;拎了灶角的热水壶上楼;倒了一杯水;端在手里;呼呼地吹。小真看见母亲的头发灰白;又显得干枯。小真试了试水温;送到母亲嘴边。母亲端在手里;喝了一口。小真听见母亲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小真说;你还没吃饭?母亲说;吃了一碗面。小真从包里掏出一只塑料袋;里面还有一个包子;是她上车时买的;早上起床晚了;没吃早饭;中午买了两个包子。吃掉一个时;她忽然想起来应该给母亲买点东西;但是一摸口袋;才发现;除了车票的钱;她几乎没多余一分。于是就把另一个包子留下了。
小真把包子拿给母亲;母亲接过来;闻一闻;又还给小真;小真推辞着;说;我吃过了。母亲终于开始大口吃起来。小真蹲下身子。把头埋在母亲被头;妈;等我赚到钱了;我一定接你到城里住。母亲摇了摇头;小真;你能回来就好。你哥出去那么多年了;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小真从家里出来;雨开始下大了。她觉出了凉;打了个寒噤。她穿过狭长的弄堂;来到村口的季风树下;三三两两的人在棚子下坐着;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闲聊;树旁边是一家小店;卖点小杂货。小真这时才发现;自己也是饿了很久。抬头看看季风树;树叶不多;细小的绿在枝头;春天了。她特别想念母亲做的青米果;又糯又香;吃在嘴里还水嫩的甜。不远处的田埂上;蓬青特别旺盛;有细碎的粉绿;上面隐约着白;掰下一片叶子;还能带出一些细小的丝来。多少年没有吃到青米果了。小真忍不住走过去;蹲下来;用手拔蓬青;手上很快被淡绿色的汁水沾染;一阵清新的香直扑过来。
公交车已经来了;但是;小真还没跨上去;就被拽住了。小真;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小真回过头去;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退了去;所有的人和事物仿佛隐去;只有罗张寿;罗张寿贪婪的嘴;罗张寿像野兽一样的呼吸。现在;罗张寿满脸的笑容;胡子仿佛是一夜间长出来又来不及刮;布满了下巴;甚至连两侧脸颊都蔓延到了。因为笑着;罗张寿的牙齿连同牙床都裸露在外;在小真的眼前张牙舞爪;她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混合在唇齿之间;像腐烂尸体发出的臭味;顷刻之间;小真被恐惧上下包围。小真奋力地挣脱着;放开我;放开我。但是;小真很快被拖下公交车来;车停了几秒钟就开走了。棚子下的人都围过来看;罗张寿的一只手抓住小真的胳膊;另一只手从后面抱过来;说;小真;回家去;回家去。小真挣扎起来;她挣脱开了罗张寿的怀抱;又拼命挥着要甩开罗张寿的手;但是;罗张寿的手太有力了;小真忽地想起在灶间;她也是被这双手钳制了不能动弹过。小真低下头来;在罗张寿的手上咬了一口。棚子里的人轰隆隆议论起来;觉得小真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继父;再怎么样;他在撑着那个家;照顾家里的那个病婆娘;都说罗张寿可怜;说;到了小真家后;头发都做白了。小真甩开罗张寿的手开始跑起来;她来不及把伞撑开来;一边跑着一边追赶远去的车;喊;等着我;等着我。
后来小真总是回忆起那一幕;回想起在车上被罗张寿拖下来的那一刻;她真希望自己身边有一把刀;可以抽出来;把刀尖直直地刺穿罗张寿的胸;把他黑黑的心亮出来。那天;小真跑过一里多路后;终于停在了路边。再也没有车从这里开过去;这个村里;也不会有谁再来救她。她只有往外面走;才能离开这里;离开罗张寿;还有罗张寿那双叫人心寒的手。那双手曾经在小真熟睡时侵犯过她;那双手在小真身上游走了一次又一次;但这些;母亲都是不知道的;小真怎么也不忍再伤母亲的心。这个小真原来可以喊他一声继父的男人;自来到小真家;家里没有一天安宁过;母亲受的委屈已经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完的。小真想起那一次;她在灶间被罗张寿压在柴堆上;等母亲拖着病身子从楼上下来时;罗张寿已经把事情做完。他随手在灶台上抓了一张起火纸擦了擦;穿裤子的速度很快;小真的汗衫早已被撕成好几片。她看见母亲下楼来时腿哆嗦得很厉害;母亲的眼睛花了;她看不清面前发生了什么;她只是问;小真;你在灶头吗?小真。小真用手闷住了嘴;只流泪;她看着母亲一步一步走到灶间;在烧火凳上坐下来;她发现母亲是那么弱小;她的身子不会比一片风干的树叶更有水分。小真伏在母亲腿上哭起来。那一刻。她终于下了决心要离开村庄;离开这个家;她想;要是我还住在家里;母亲迟早会知道罗张寿怎么样在欺负自己;她真不敢想象;母亲知道真相后;是否能够承受得起。
夜很深了。小真终于看见前面的大桥了;过了大桥;就是那个繁华的城市了;所有的一切都将像江里的水一样;一去千里;老屋;继父。小真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要赚到钱;然后把母亲从老屋接出来。她之所以活着;是为了要赚钱。
6
勤富的身子还是很虚。
勤富当年在化肥厂里背化肥;那都是腐蚀性很高的;勤富是厂里的正式工;是镇上的居民;但是多年的厂里生活让他落了很多病。比如;勤富的鼻子总是两翼开张;因为化肥的刺激。他来回背上几次后;总要跑到厂区的花坛;那里有个小的喷水池;他会张开鼻子;猛吸气。又比如;勤富的眼睛后来一见风就流眼泪;是因为氨水给熏的。
但是勤富一直很自豪自己是个居民;他常常对肖凤鸣说;小凤;幸好你嫁了我;不用种田不用担粪。勤富说;农民就是贱;该他们做牛做马。肖风鸣有一次实在听不过;响了嗓门说;赵勤富;你不过是个背化肥的;要这么贬低农民吗?你吃的饭从哪里来的?
吵架归吵